蘭因燈火休

第3章

「陳公公。」我低著頭。


 


「你可知咱家叫你來所為何事?」


 


太監慣有的尖利細嗓,我不回答,捏了捏手中瓷片。


 


後背被這不男不女的聲音惡心出一陣雞皮疙瘩。


 


「咱家受了皇後娘娘旨意,你是在鳳棲宮做了錯事被趕出來的?」


 


陳三說著便來拉我的手。


 


「咱家雖說是個沒根的人,你若願意跟咱家,咱家倒也會好好疼你。」


 


我看著他滿臉橫肉,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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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公公,江茴給你多少好處,我加倍給你。」


 


「咱家不缺那點東西,打從你第一天來咱家就覺著你水靈。你陪咱家一晚,咱家定讓你好好嘗嘗極樂滋味!」


 


「大膽!我曾是聖上身邊的宮女,你敢動我!」


 


陳三笑得更加淫蕩。


 


「你還敢拿聖上來壓咱家?皇後娘娘說了,你不過是聖上玩膩了的玩物罷了。」


 


我被陳三逼到牆角。


 


「不過,咱家倒是很想嘗嘗聖上的女人,是何種滋味……來吧,小美人!」


 


陳三向我撲過來,我退無可退。


 


摸出瓷片用力向前一捅。


 


他沒收住裡,直直往我身上抱,隻見他悶哼一聲,雙眼瞪大,似乎很震驚,雙手緊緊攥著我的手。


 


血液浸透布料,我滿手黏膩的鮮血,與陳三湿滑的手握著。


 


我緊咬牙關,又將瓷片往前送了幾寸。


 


陳三嗚咽著哼哼幾聲,伏倒在我身上。


 


我推開陳三,他捂著胸口滾在地上。


 


我也渾身是血,想推門,卻發現上了鎖。


 


我退到角落,盯著陳三屍體。


 


陳三身下的血越流越多。


 


我的雙手在發抖,這是我第一次S人。


 


我SS盯著陳三的屍體,雙手發抖。


 


就這樣在和一具屍體待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早,一個小太監進屋時尖叫一聲,我才如夢初醒,昏了過去。


 


恍惚間聽到江茴說要將我處S。


 


鼻尖縈繞著一股清冷的山水香,似乎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江茴的聲音漸漸消失,費力睜眼看見的是月白的衣裳。


 


再醒來時手邊伏著一個人。


 


是裴南衡。


 


他眼前青黑,胡茬也長了出來。


 


我盯著他看了良久。


 


輕輕一動他便醒了。


 


「醒了?」


 


「朕已命人將陳三處理了。」


 


「是朕疏忽了。」


 


「皇後那邊,朕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冷冷地看著他。


 


「抄書還是禁足?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我閉了閉眼,輕輕牽上他的手。


 


「這是我第一次S人。」


 


「我求求你,S了我,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現在生不如S……」


 


我氣若遊絲,眼角的淚輕輕滑落。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裴南衡。


 


他是我的仇人,卻有著天下最至尊的權利。


 


我的痛苦皆因他而起,卻與他有著年少的情誼。


 


「阿意……」


 


裴南衡眼底滿是痛苦。


 


「是朕的錯,朕會為國公府翻案,朕會廢後,朕什麼都給你……」


 


我緊緊攥著他的手。


 


「裴南衡,我咒你永生永世不得所愛,世人皆背棄你,真心所託非人,孤老一生!」


 


我瞪著他,雙眼通紅。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貪心了……」


 


12.


 


裴南衡收了江茴的鳳印,不再讓她掌管後宮,變相的軟禁。


 


將我安置在承慶殿,做御書房的小書童。


 


說是書童,不過是每日如同花瓶一般待在御書房。


 


這日我看著窗外發呆,李公公急急忙忙捧了鎏金的託盤進來。


 


「聖上!聖上大喜!」


 


我看著他,眼帶疑惑。


 


視線看向託盤,盛著一件破舊的袍子。


 


是不同布料縫在一起的衣服,不過每塊布都算不上精致細巧。


 


裴南衡很意外,細細撫摸的那件袍子,眼底難掩感動。


 


李公公看我疑惑,笑著說。


 


「前些日子江南蝗災,聖上微服私訪,不僅治理了蝗災,還查了江南最大的貪汙案!這百布衣是江南百姓為了感謝聖上自發縫制的!」


 


我聽了看向裴南衡。


 


「朕是皇帝,自是要以萬民為先。」


 


李公公悄悄看了眼裴南衡,轉而笑嘻嘻地看向我。


 


「陛下聖明!江姑娘也別與陛下置氣了,那日宮中暗衛來稟說您來承慶殿,聖上便連夜趕回來……」


 


「李同!」


 


李公公惶恐跪下。


 


「下去吧,把這衣服好好收起來。」


 


裴南衡緊繃著臉。


 


我聽了這話,垂下眼。


 


「宮人說你病了,原來是掩人耳目。」


 


「這件事是朕不好,本想帶著你一同去江南,可是江南勢力復雜,恐有不測,沒想到將你留在宮中才是害了你。」


 


我沉默。


 


百姓肯為他制衣,可見對他的愛戴。


 


「你也許是一個好皇帝。」


 


我悶悶地說。


 


沒過幾日,我聽說我堂叔升官了,不過是明升暗貶,他在朝中的黨羽要麼外放京城,要麼貶謫。


 


裴南衡似乎真正掌握了他的天下。


 


行事越發乖張。


 


朝中冒出了許多新貴,宮裡也進了許多美人。


 


這一晚是除夕宮宴,我沒看見江茴。


 


裴南衡讓我坐在他身邊。


 


我看著來的官員,都是些生面孔。


 


不過我堂叔倒是刺了我幾句,但是沒人附和他。


 


他還想拿我家的罪名說事。


 


裴南衡看了看下方的一個臣子。


 


那臣子恭敬行禮。


 


「臣大理寺承議郎,近日翻看了國公府的卷宗,發現事有蹊蹺,遂獨自調查,發現國公府並非通敵叛國!」


 


此言一出,大殿上議論紛紛。


 


承議郎將事情經過稟明,裴南衡龍顏大悅,讓他徹查此事,為國公府沉冤昭雪。


 


一旁的堂叔面色難看。


 


「如此,阿意可滿意?」


 


裴南衡偏頭問我。


 


我不理他,隻是雙眼模糊,強忍淚水。


 


裴南衡喝得有些醉,我和李公公攙扶著他進了寢殿。


 


我扯著我不讓我走,我聞著他身上的酒氣,有些泄氣般地打了他一巴掌。


 


李公公在一旁大氣不敢出,我跑回了偏殿。


 


望著天上明月,聽見外面傳來忍冬的聲音。


 


江茴不同於往日的豔麗,穿得有些素淨,同門外的宮人說了些什麼,便進了門。


 


13.


 


過了幾日裴南衡領著我來到攀雲閣。


 


這是一座塔式建築,建得極高,視野寬闊。


 


「阿意,喜歡嗎?」


 


他望著我,言語溫柔,似乎我們是一對平常夫妻。


 


我皺眉。


 


「江南的百姓愛戴你,你不盡心竭力治理天下,在卻在宮中大興土木?」


 


「朕近日明白了一個道理,朕是皇帝。」


 


裴南衡嘴角笑意深深。


 


「朕是九五至尊,天下都是朕的。」


 


我感到奇怪,隻當他在胡言亂語。


 


轉頭看著窗外風景,心裡不免有些暢快。


 


「朕的阿意出落得越發美麗了……」


 


裴南衡撫摸著我的臉,帶我走到欄杆前。


 


「阿意,原諒朕好不好?國公府一案朕已命人徹查,很快便能給你一個答復。你若願意,朕將這江山雙手奉上。」


 


我覺得他瘋了。


 


我看著他,妄想找到昔年那個溫潤如玉的影子。


 


看到的卻是如同陳三一樣的欲望。


 


我輕笑一聲。


 


「國公府一案是你親手種下的惡果,平反國公府冤案又如何?你與我之間是不S不休的關系,原諒?」


 


「裴南衡,你做夢。」


 


我一字一句輕聲說道。


 


毫不猶豫地向欄杆倒去。


 


百米高樓,竟是我最後的歸宿。


 


裴南衡似乎早有預料,我隻覺一陣勁風襲來。


 


轉眼便落入裴南衡懷中。


 


「江知意!你就如此想離開朕?」


 


裴南衡粗暴地將我拖到床榻上,欺身而上。


 


「你我早就定下婚約,今日朕便要履行婚約,你即便是S,也得是我裴南衡的妻!」


 


裴南衡胡亂地吻著我,撕扯著我的衣裳。


 


我心中大驚,卻掙脫不了他的禁錮。


 


裴南衡撕咬著我的唇瓣。


 


我被扣在床榻上,手腕被他緊緊攥著。


 


裴南衡低頭在我脖頸上親吻著,伴隨著細碎的咬痕。


 


大手向我身下探去。


 


「滾!滾開!」


 


「你為何要纏著我!我爹娘錯信你,沒了性命!當日你來國公府提親隻是為了利益!我家不能給你助力,你便屠我滿門!我堂叔幫你鞏固根基,你轉頭就棄如敝屣!我是這樣,江茴也是這樣!裴南衡你就是一個追名逐利的小人!」


 


恨他偽善的面具,恨我自己被他哄騙,恨這樁婚約,恨自己親手害S了爹娘!


 


我字字泣血。


 


裴南衡氣極,揚手扇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得偏了頭,嘴角隱隱流下血跡。


 


「朕是小人?當初朝堂上人人都要朕S你而後快!是朕!力排眾議把你保下!江茴處處害你,朕為了把你留在承慶殿費了多大心思你知不知道!」


 


裴南衡不再撕扯我的衣裳,盯著我,聲線冰冷。


 


我低頭擦去嘴角鮮血。


 


「呵,若非你,我怎會有今日的處境?你為了當皇帝,殘害手足兄弟,陷害忠良,都是你應得的!」


 


「好,好一個應得的。我也不想爭,若我不爭,S的就是我!」


 


「是啊,所以你不就是為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嗎?」


 


我眼帶譏諷,笑著看他。


 


裴南衡愣了一瞬,也笑了。


 


「那又如何,權勢可以讓朕得到任何東西,譬如你……朕今日便讓你知道,什麼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裴南衡輕輕撫摸著我的臉,將我整個人轉了個面,背對著他跪在床上。


 


我驚叫一聲,扯下發髻上的簪子反身狠狠刺向他。


 


簪子刺入他的右臂,裴南衡悶哼一聲。


 


我用力向下一劃,被裴南衡猛地推開。


 


我爬向床榻角落,緊緊盯著他。


 


他半個身子都是血。


 


「李同!」


 


裴南衡大喊一聲。


 


李公公很快上來把他帶走了。


 


14.


 


從那以後我沒再見過裴南衡。


 


一連三個月我都住在攀雲閣。


 


宮人們避我如同瘟神。


 


我可以不去想那天的事,倒也樂得清闲。


 


攀雲閣視野極好,裴南衡搜羅了許多稀奇玩意堆在屋子裡。


 


我倚在窗邊,把玩著一柄雕花如意,看見江茴在御花園闲逛。


 


放下玉如意,我向御花園走去。


 


「江茴。」


 


我看著那大紅色的背影。


 


「大膽!罪臣之後敢直呼娘娘名諱!」


 


忍冬向前一步,作勢要打我。


 


「你敢!走狗罷了,你別忘了當初是如何諂媚討好我的!」


 


我瞪著她。


 


「況且,裴南衡已經給國公府翻案,我倒是聽說,庶叔倒是與叛國通敵有關呢?」


 


我看向江茴,裴南衡為了穩固朝野,納了許多妃嫔入宮。


 


俏麗的面龐不似當初我見她那般明豔,倒多了幾分憔悴。


 


「你還敢提聖上?你行刺陛下,陛下也是糊塗,昏迷前叮囑李同不許降罪於你,否則你還能好好地站在這?」


 


昏迷?


 


他竟傷得這麼嚴重?


 


我冷笑一聲。


 


「與我何幹,我倒是聽說,庶叔大不如前了,若真通敵叛國,裴南衡可不會救你。」


 


江茴面色鐵青。


 


「那又如何?本宮現在依舊是皇後,你還是被我踩在腳下的蝼蟻。」


 


我也不惱,今日我存心要找她不痛快。


 


「是嗎?失了鳳印就算了,連身側枕邊人的心都抓不住,你這皇後和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忍冬看不下去,想上前理論,被江茴攔下。


 


江茴塗著丹蔻的手捏住我的下巴。


 


「江知意,你知道嗎,我承受過比這更惡毒的言語,這點冷眼在我看來根本不算什麼。」


 


她輕笑一聲:「如今我貴為皇後,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人都要對我行跪拜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