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渡
第2章
他摩挲過我的唇角:「你如果聽話,我可以再和你……」
門突然被敲響。
「王爺!林小姐病了!王爺快回去看看吧!」
我從沒覺得,林小姐三個字如此應時應景。
衛祁頭也不回地跑了。
腳蹭上門檻,還趔趄了一下。
青兒抱怨:「又是那林小姐……」
我重重咳了一聲,才發出聲音:「是你去叫的衛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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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我怕你出事……」
「王府裡的人知道嗎?」
「應是知道的。」
我艱難起身,掏出銀票首飾,將她往外推。
「你快走,那林姝儀定是容不下你了!
「馬車車夫我早就備好了,你現在就離開少陽城!」
青兒嚇得身子打顫:「那阿姐你呢?」
「……若我能出城,定會去找你,所以你得活著,知道麼?」
……
青兒的淚眼終於消失在月夜裡。
我緩緩咳出一口血。
披上風衣,去了師婆住處。
每一年的海神祭女,都是師婆選出來的。
我去求她,選我。
7 衛祁視角
衛祁終究還是沒能拗過林姝儀的撒嬌,答應了帶她去海神廟,看活人祭神儀式。
去海神廟需從南風渡坐船。
於渡口仰望,酒娘的酒樓恰好入目。
此時店門緊閉,約莫兩三個時辰後,裡面就會擠滿客人。
有時招待不過來了,她還會將客人趕去渡口旁的酒攤,說他們的酒也一樣好喝。
正如曾經她說他可以嘗一嘗其他家的酒的,各家各有所長。
衛祁沒嘗過,那時他確信,別家一定比不過她的。
酒比不過,人也比不過。
但她近日,是越發地不聽話了。
上次見她,還是兩日前,她發熱了。
他要她回憶之前他發熱時,兩人發生了什麼。
看她緊張委屈的反應,他就知道,她隻是在賭氣,她還是盼著他對她做些什麼的。
不然她怎麼會在夢裡還喊著他的名字,求他呢?
求他什麼?
無非是求他對她好些,求他,娶她。
……
林姝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又是那座酒樓。
像一根刺一樣扎在少陽城裡,也扎在她心裡。
她不悅地踢了踢腳,一個不經意就倒在了衛祁身上。
她緊緊環住他的腰,像隻受驚的兔子,紅了眼睛:「衛祁哥哥在看什麼?都不顧我了!」
面色無辜,她心裡卻在祈禱,海神,你一定要顯靈啊。
因為不久前她偽裝成普通婦人去過一趟海神廟了。
她許願,讓酒娘被選為祭女。
船重重蕩了一下,緩緩啟動。
衛祁反抱住林姝儀,再抬頭時,酒樓已經模糊在身後了。
海神廟今日格外熱鬧。
衛祁和林姝儀站在視野最好的位置。
吉時已到,三位祭女被神父神婆推出來。
她們頭戴面具,身著神衣,穿過燻煙,跳過火鏈……
衛祁失了會兒神,無意中看向遠處,有艘豪華遊輪若隱若現。
是長公主的。
亦是他的同母胞姐。
每一年祭神,長公主都會在遠處靜靜地看著。
最終是歡呼聲拉回了衛祁的注意力。
儀式已經走到切開獻祭者半寸手腕,放出半碗殷紅的血。
血灑臺階,隨即三人被裝入嚴密的木桶。
伴隨著陣陣歡呼聲,木桶吊上千斤石,拉著一整船牛羊肉祭祀品,緩緩入了海。
8 衛祁視角
如果是酒娘的話,她肯定能在木桶裡面撐很久。
那三位祭者入桶時,衛祁突然生出了這個念頭。
因為酒娘天生善水,尤其是憋氣。
他記得有一次,他送她的水晶鏡掉進了海裡。
她在大冬天跳進海裡找了整整半個時辰。
侍衛緊跟其後,怎麼都打撈不到她。
當時他一度以為她不會回來了。
直到太陽落下,她隨著一抹晚霞跳上了海面。
「走了衛祁哥哥!」
林姝儀挽上衛祁的胳膊,雖然不知道海神有沒有顯靈,但割腕放血看得她心情澎湃。
她想著,如果海神沒顯靈,下一次就用這個法子懲罰那個酒娘!還有那個青兒!
話說她派人找了青兒兩日了,竟還沒有消息。
衛祁被拽的踩了個空。
莫名地,心也突然一空。
「酒娘……」他脫口而出這兩個字。
他掙開林姝儀,丟了魂般跑到海岸邊。
祭祀品都已經沉下去了,有鯊魚群已經循著血腥味找過來,狂歡般往下衝。
海風肆虐掠過,他終於清醒了幾分。
「衛祁哥哥你怎麼了?」林姝儀被吹得幾乎站不穩。
衛祁大手扶住她的腰,深呼吸一口:「我沒事,大概是酒癮犯了。」
青梅釀。
林姝儀在心裡咬牙切齒地念了一遍。
但在衛祁面前,她總要裝的大度一些的。
「那等會兒我們回去,剛好順道去酒樓取幾壇。」
衛祁點頭,他正有此意。
然而,酒樓前堵了幾個搖頭嘆氣的客人。
「怎麼回事?這酒樓老板從來沒有歇業過啊!」
「就饞她家這口呢,今日竟然不開門!」
「散了吧散了吧,店裡一個人也沒有。」
……
衛祁腳步一滯,看清那緊鎖的門時,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他嘆笑了聲,吐出了半口氣,還是悶得慌。
又抬了抬手,命令身旁的侍衛:「去拿鑰匙來!」
生病未愈?想給自己放個假?還是說囤的糧食用盡了,暫時沒有酒水出售?
衛祁想了無數種理由。
每一種都難以說服自己。
因為她確實,從來沒有歇業過。
胸前的悶意掌控著他的整個身體,如蟻蟲般咬噬著他的理智。
她走不了的。
她隻要到城門口,士兵就會認出她來,將她帶到他面前。
唯一的渡口,隻通向海神廟。
除了他身邊,她無處可去。
想到這裡,他收住了要去撞門的衝動。
9 衛祁視角
酒樓裡一切如常。
唯獨少的是,衛祁每一次踏進酒樓,酒娘那小碎步跑著迎接的身影。
衛祁目光暗淡了一瞬,環顧一周後,篤定地奔向她的房間。
青兒的房間。
伙計們的房間。
……
都空無一人。
還有釀酒坊,她平日最常待在那裡的。
衛祁又飛奔向酒樓後院的釀酒坊。
他還沒有踏進去,便被侍衛拼命拉了回來。
一陣巨響倏地響徹雲天。
地面搖晃得仿佛要裂開。
衛祁遲疑地抬頭,幾片白色瓷壇碎片落到了他手上。
青梅釀?
是青梅釀!
衛祁手腳並用地往前爬去。
裡面的爆裂聲如鞭炮般繼續響著。
漫天的酒香幾乎蓋了半座城。
百姓議論紛紛。
「誰家的酒如此清香?」
「是南風渡旁的酒樓老板釀的!」
「改日去買兩壇!」
「買不到了!聽聞那酒娘消失了!酒都炸沒了!」
……
酒娘消失了。
衛祁不信,他自己去找,動用全城的將士去找。
哪怕把少陽城翻個底朝天。
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她怎麼可能離開他?她明明做夢都喊他的名字,明明……
直到釀酒坊的爆炸原因查出來了。
每一壇酒的壇身上都抹了油,房梁上掛著數排水晶鏡,聚集的陽光恰好打在壇身上面。
夏至午後的日光尤其強烈,油溫升高導致起火,從而爆裂。
衛祁握著那水晶鏡鏡片,和白瓷壇碎片一起攥進掌心,攥出了血。
她用水晶鏡,毀了青梅釀。
她鐵了心,要離開他。
10
一盆冷水重重潑到了我的臉上。
同樣被潑醒的,還有和我一起被獻祭的另兩位姑娘,夏婉和洛衡。
「該醒醒了。」
說話的女子雍容華貴,手裡撫著一條小白狗,身旁有四位貌美男子貼心服侍。
是傳言中長公主衛央的架勢。
所以這裡是,白馬城的長公主府。
我心口一陣發涼。
傳聞中長公主衛央惡名遠揚,與衛祁姐弟情甚厚。
小白狗落地,她翩然起身,過來捏住了我的下巴:「你就是酒娘?你這張臉……」
她皺了皺眉,停頓住。
我屏了口氣:「長公主為何救我們?」
「你是唯一一個,許願自己被選為祭女的姑娘,所以我好奇你長什麼樣。」
「所以是因為她,我們兩個才被你順便救了?」
夏婉大喇喇地坐著,上下打量了我幾眼。
而我心中忽地一震。
「長公主為何知道我許了什麼願?」
我確實許願自己被選為祭女。
但那願望,不是寫給海神看的嗎。
「因為我就是海神啊。」
她應得從容,指尖嵌在我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長。
震驚又合理的解釋,但我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
可如果她是海神廟的幕後操縱之人,她的目的是什麼?
來不及去想,長公主松開了手:「現在我的好奇心已經滿足了,你們可以去S了。」
還是夏婉,怨氣幾乎懟到了我臉上:「都怪你!S一次還能痛快點,現在還要S第二次!」
小白狗輕汪兩聲,院牆上有幾隻野貓探出了頭。
一個房屋般的籠子被抬進院子,裡面裝了百餘隻腦袋大小的耗子,看到我們就開始瘋狂上竄下跳,龇牙咧嘴。
長公主示人扔進去半扇羊肉,眨眼的功夫便被它們吞了個幹淨。
「若是你們能從這隻籠子裡活著出來,我會考慮放了你們。」
11
夏婉哭得聲嘶力竭。
「我不要S得這麼難看,我不要啊!你直接喂我包耗子藥行不行?」
我推了她一把,避開了一隻耗子的襲擊。
洛衡一拳捶在我的頭頂。
力道幾乎能砸碎骨頭。
我的頭沒裂,一隻耗子軟塌塌地落到了地上。
原來洛衡是個有功夫的。
我摸出身上藏的尖刀,扔給了她。
那是我本打算獻祭入海後,用來刺破木桶的。
隻不過洛衡功夫再強,也抵不過這一百餘隻耗子。
她的肩頭還是被咬了一口。
見血的耗子興奮起來,「吱吱」聲中透著嗜血的貪婪,和將人拆骨入腹的快感。
我們三個。
都要S了。
可我不甘心。
我明明做好了準備,祭神結束後就從海底逃生的。
我明明藏好了刀子,看好了海面礁石、荒野小島,計劃好了逃生路線的。
我本不需要長公主相救的。
又一群耗子衝過來,撕咬住我的後背。
我跪在籠子一角,衝長公主喊起來:「既然我們都要S了,長公主可否為酒娘解惑,海神廟是如何靈驗的!」
長公主搖了搖扇子:「我隻需要每個月隨機選幾個簡單的願望,想辦法替他們實現,他們便會奔走相告,將海神廟奉為神廟,那群蠢人,最擅長的就是趨之若鹜,人雲亦雲。」
我心裡有了數。
繼續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就像十八年前,楚王被少陽城的百姓群起攻之,一樣的道理是嗎?!」
她面色發白,猛地站了起來。
12
那時我還沒有出生,隻聽我阿爹講過幾句。
楚王是當朝皇上的胞弟,十八年前曾駐守少陽城,備受百姓愛戴。
可不知何時起,民間流傳起一則民謠,尤為刺眼的一句是「雙木起,風月變,乾挪移」。
乾為天。
皇室之中,唯有楚王衛楚,名字裡帶雙木。
於是民間議論紛紛,直說楚王星起,天子要異位。
楚王要造反。
加劇這場慌亂的,是在南風渡的海域旁,有漁民挖出了一塊滿蠣的石頭。
上面清晰地刻著那句谶言:「雙木起,風月變,乾挪移」。
百姓們驚慌四起,短短幾日便沒了往日的愛戴,開始討伐譴責楚王的叛亂之心。
谶言傳至朝廷,百官上奏請皇上安民心,寧可錯S不可放過。
楚王的結局,最終是得了一杯毒酒,S在了世人的唾棄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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