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錯愛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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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宋時月才八歲,母親不忍她跟著我們受苦,便將她送給有錢人家收養。


那戶人家是中產階級,因為夫妻二人生不出孩子,所以動了收養的念頭。


 


母親打探過,他們都是極好的人。


 


之後也多次悄悄看望妹妹,見她過的快樂便沒有去打擾。


 


從此宋時月也改名為江時月。


 


15


 


母親是以林父救命恩人的身份進入林家的。


 


她和林知妤的父親是老同學,又捐了顆腎給他,要求是林家能夠提供一個容身之處給我們母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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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林家,林家的佣人對於我和母親這種挾恩圖報的做法很是不齒,經常私下為難我們。


 


林知妤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厲聲斥責佣人。


 


那時候我自卑敏感,她卻自信明媚。


 


後來林父提出資助我,我便和林知妤進入了同一所高中。


 


高中時期,我的生活中處處都是林知妤的身影。


 


她熱情的像天上的太陽,照亮我陰鬱的角落。


 


她帶我我融入他們的圈子,介紹自己的朋友。


 


我便為她補習,以此回報,雖然對於她們這種有錢人來說,成績好壞並不重要。


 


變故的出現,是在我們大一的時候。


 


林叔叔在餐桌上宣布要和我母親結婚。


 


我被這一消息震驚地久久不能回神。


 


而林知妤則是黑沉著張臉,丟下一句她不同意就離家出走了。


 


在她的鬧騰下,我們父母的婚事就此作罷,母親帶著我搬出了林家。


 


從此,我便被林知妤拒之門外。


 


即使我們在同一所大學,可每次碰見時,她就像陌生人一樣目不斜視的走開。


 


大四那年母親病重去世,她臨走前拉著我的手,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報答林家的恩情。


 


我哽咽著應下。


 


母親走的那天,時月也從養父母口中得知真相,知道我們不是故意拋下她。


 


大學畢業後,林父找到我,他老淚縱橫地說了這些年對我們母子二人的幫助。


 


又道自己現在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公司和林知妤無人照料。


 


隨後拿出一份協議。


 


我提筆籤下,林家的恩情是到了要還的時候了。


 


16


 


林知妤驟然看見我的屍體,多少有點不是滋味,當晚就叫來了情人緩解情緒。


 


兩人在床上翻雲覆雨,情到濃處時,男人湊在她耳邊喘著氣問道:「我厲害還是你老公厲害?」


 


她的情人並不知道我的S訊。


 


原本隻是一句調情的話語,落到林知妤耳中卻變了味。


 


她臉色突變,一把將男人推開:「滾出去!」


 


男人在興頭上莫名其妙被打斷,滿臉迷茫,但瞧見她明顯冷下來的神態,還是灰溜溜地拿著衣服出去了。


 


我在客廳飄著,注視著男人提著褲子走到玄關,低聲罵了句,「有病的老女人。」


 


我聞言微微挑眉,看來林知妤的情人也不是一心一意待她。


 


林知妤從臥室走出,來到我的房間門口。


 


她望著昏暗的房間良久,又回頭看了看身旁,最後發出一聲輕笑,「呵。」


 


聽起來,更像是自嘲。


 


她緩緩低下頭,聲音壓得極低。


 


可我在這偌大的,隻有她一人的屋裡,還是聽清了。


 


「宋辭砚,怎麼就S了……」


 


我有點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因為隻要今年一過,我便可以脫離林家,不用再和她互相折磨。


 


隻差一點。


 


有時候我在想,或許是我天生運氣不好。


 


出生時父親破產,能夠出社會掙錢時母親離世,馬上要恢復自由身時,自己沒了命。


 


好運從不曾停留在我的身上,就像林知妤的愛從不落在我身上一樣。


 


17


 


公寓的燈猛的一黑。


 


黑暗中的林知妤陡然一抖,她摸索著去開燈,試了幾次也無用。


 


我想起這個月的電費還沒交,估計是欠費停電了。


 


滿室昏暗,窗外的月光隱隱透了些進來。


 


林知妤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我看著她蹲在地上將頭埋進膝蓋裡。


 


空氣中彌漫著莫名的悲傷,和她輕聲的哭泣。


 


我聽見她小聲地喚著我的名字。


 


真是奇怪的女人。


 


我與林知妤最大的不同。


 


是她會在我S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是在乎我的。


 


而我早在結婚的第二年就對她S心了。


 


林父勸導我要放低姿態,主動哄哄妻子。


 


雖然我對林知妤向來是把她捧在心尖上的,但不妨礙我聽從林父的建議去和她相處。


 


那日聽聞她和朋友在會所,我下班便想著去接她回家。


 


包間的門沒關緊,我聽見裡面傳出的聲音,是林知妤和她的一眾姐妹。


 


「小妤,你爸也真是的,怎麼讓你嫁給一個又窮又呆的男人。」


 


「就是,高中的時候看著他我都難受,那股子窮酸氣哦,我都怕會傳染到我們身上。」


 


林知妤語氣中透露著無奈:「誰知道我爸在想什麼,我還以為他養宋辭砚當家裡的看門狗呢。」


 


其他人哈哈大笑起來。


 


「那你高中還帶著他玩?」


 


女人聲音流出幾分輕蔑:「你們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隨便施舍點東西,他就會用忠誠發亮的眼神追隨我,我都能想象他心裡估計把我奉為救贖他的光了吧。」


 


18


 


我落荒而逃。


 


誰不想和自己心中的白月光在一起呢。


 


可若是你發現,從頭到尾就不是什麼月光,而是高高在上的有錢人,興起時拿手電筒照了你兩下。


 


她享受著你對她的仰望,又在背後肆意的取笑你的卑微。


 


那一天,我本就貧瘠的世界發生了崩塌。


 


隨著我離開公司的時間越久,公司的多個項目進度紛紛停了下來,業績不斷下滑。


 


林父打探後,得知我S去的消息,將林知妤叫回了老宅。


 


他把當年我籤訂的協議擺在了林知妤面前。


 


林父頭發發白,杵著拐杖的手微顫,長嘆道:「原本是想瞞著你的,但你這些年太過荒唐了。」


 


我在林家待了七年,所以林父便讓我為他經營林氏七年,為林氏打工。


 


他把女兒嫁給我,也是看中了我的商業能力。


 


若是我們感情和睦,自然不需要這份協議,我會心甘情願幫他一直守著林氏。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我和林知妤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年初他還曾請求我,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一年後協議到期,不要和林知妤離婚。


 


我當時沉默地看著他,他便知道了答案。


 


除了七年之約,桌上還有一份離婚協議。


 


這是我一早就整理好的,我淨身出戶,林家的錢財,我一分也不帶走。


 


就當是幹幹淨淨地還了林家的恩情。


 


林知妤看完後心下大駭,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她鼻腔發酸,大滴大滴的淚落在紙上,「怎麼會是這樣,她們和我說宋辭砚野心勃勃,就是看中了我們家的錢。」


 


「我以為,我以為是他費盡心機的討好爸爸,和他媽媽一樣處心積慮地想進我們家。」


 


林父雙眸黯淡無光,看著女兒仿若心碎的模樣也沒有多少動容。


 


「知妤,我和你周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對彼此動了感情,同時也想讓你和辭砚有個完整的家庭。」


 


「罷了,我也沒多長時間可活了,往後的日子你自己去過吧。」


 


19


 


林知妤失魂落魄地從老宅離開,就接到了陳助理的電話。


 


「林總,出大事了,您快回公司看看。」


 


我跟在她身後急急忙忙趕到林氏。


 


陳助理滿頭虛汗地匯報情況。


 


竟然是之前的合作被對家公司搶了,不但如此,他們競標的方案和我們之前開會討論過的極度相似。


 


與此同時,還有另在一家公司,新上市的產品和我們這個季度研發的新品一模一樣,並且搶先一步出售。


 


這雙重打擊,打的林氏元氣大傷,毫無反手之力。


 


我下意識的想到了一個人,林知妤的情人。


 


那天他動我的電腦真的隻不小心刪除了合作方案嗎?


 


這個懷疑沒過多久便被證實了, 林知妤親眼看到了情人和對家公司的老板握手。


 


她發了瘋一般上去扯著男人質問:「是你對不對,是你泄漏了我公司的機密。」


 


男人毫不留情地推開她,正了正衣領, 「大姐,說話要將證據,你不能因為我和你分手就汙蔑我給我潑髒水吧。」


 


我電腦裡的文件被刪的一幹二淨,而我本人也已去世, 哪來的證據呢。


 


林知妤和林氏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林氏現在岌岌可危,不少有能力的員工接連跳槽。


 


陳助理得知我身亡的消息後, 也提交了離職報告。


 


林知妤有心想挽回局面,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廈將傾。


 


20


 


打S我的那幾個酒鬼被抓捕入獄,幾人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林知妤忙完一切才想起我的骨灰還沒拿。


 


等她記起時,我的骨灰早已被江時月領走。


 


她趕到江時月家門口, 卻聽鄰居說她上個星期就搬走了。


 


打江時月的電話也是空號。


 


多番打聽下, 得知江家一家都搬去了國外生活。


 


林知妤隻好作罷。


 


她為了公司的事寢食難安, 每晚喝醉酒才能入睡, 頭發大把大把的掉。


 


林父已經不打算管她了,她隻能找昔日的好姐妹尋求幫助。


 


但那些富二代們見林氏有難, 皆對她避之不及。


 


在她的一通胡亂努力下, 林氏終於破產了。


 


林知妤的房子被抵押回收,住在陰冷的地下室時,她猛然發現, 身邊竟然空無一物。


 


錢財,愛人,朋友, 通通離她而去。


 


她在深夜癲狂的大笑。


 


隔壁一個潑辣的女人砰砰砰地敲門, 「大晚上你他媽叫魂啊,再叫老娘把你拖出來打。」


 


她嚇得笑聲卡在喉嚨口,不敢再發出聲音, 用力地捂住嘴,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嗚咽的哭泣。


 


連窗戶也沒有的地下室, 不會有月光照在她身上。


 


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常常拿著我的照片又哭又笑。


 


「宋辭砚,我錯了,你回來吧。」


 


「對不起, 宋辭砚。」


 


「我是喜歡你的,宋辭砚我愛你, 你回來好不好。」


 


我後來知道林知妤的消息, 是江時月給我燒了份報紙。


 


那時我已經在排隊投胎了,手裡突然多出一張紙。


 


上面赫然寫著。


 


【林氏落魄千金患上瘋病,街頭捅傷昔日情人】


 


她畢竟是林父的親生女兒, 即使再失望,也不可能看著她不管。


 


所以林父把她送入了療養院,託人好好照顧她。


 


聽說她在療養院裡逢人就問, 有沒有見過她老公宋辭砚,她老公什麼時候來接她回家。


 


我笑了笑,無所謂地將紙一揚。


 


踏入下一個新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