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愛過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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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風度翩翩,姿態紳士把酒杯遞給我:「江姝,李總盛情,別拂了李總的面子。”」


 


我幾乎忍不住要掉眼淚,腦海一片空白,他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情況。


 


心口像被螞蟻啃咬一般,我攥緊了隱隱發抖的手。


 


決然地接過酒,英勇就義般一飲而盡。


 


季梁看著我,眼裡劃過一抹愧色,轉瞬即逝。


 


第五章


 


我們順利拿下了這個項目。


 


回去的路上,腹部驟然傳來的墜痛讓我幾近難以忍受地直不起腰,季梁眉間微不可查地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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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事務繁忙,喊了司機把我送到醫院,之後便沒再過問,他不知道,我從此留下了病根。


 


那之後我的生理期不再規律,腹痛腰酸更是家常便飯,往常忍一忍還能捱過去。


 


但這次的症狀來得太過猛烈,吃了藥依舊沒緩解,我隻能咬著牙打車去了醫院。


 


我捂著肚子,臉色泛白,痛得直冒冷汗,十分艱難地掛完號,卻在轉身的瞬間,看著了一個熟悉的側影。


 


我僵了一瞬,心裡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揪住般,又酸又漲,那些積壓的情緒,似乎都在此刻盡數釋放,化作了一根根鋒利的針,刺得我四肢百骸發疼。


 


在我承受著生理期錐心蝕骨的疼痛,一個人冷汗涔涔地掛號看病,他就在站在那,站在距離我不到二十米之外的地方,因為另一個女孩細嫩手背上的燙傷,輕憐重惜。


 


小姑娘穿著一身煙粉色的長裙,在季梁身邊軟軟小小的一隻,臉上還帶著幾分羞澀,像溫室裡一朵被精心照看的花骨朵。


 


和此刻狼狽又病態的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沒由來的笑了聲。


 


原來心S是這種感覺。


 


所有愛意和期望似乎都被虛無和空洞所吸走,隻剩下極度疼痛過後,鮮血淋漓的麻木。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炙熱,季梁忽地轉過頭來,目光在觸及到我慘白的臉,瞳孔一縮。


 


他擰著眉頭走到我身邊,下意識想過來扶我。


 


「怎麼回事?」


 


我疼地渾身顫抖,內心深處忍不住地泛起一陣惡心,側身躲開了他的手。


 


季梁怔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剛要開口,身後,一雙細手拉住了他。


 


像在宣召著什麼,夏彤走到我跟前。


 


「江姝姐,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一個人來醫院?」


 


小姑娘神色擔憂,如果不是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警惕,我差點就相信了。


 


我忍不住揚起一抹諷刺的笑:「老毛病了,當初公司還不景氣,我陪著季總到處談項目,領導敬的酒推不了,喝進了醫院,之後就落下了病根。」


 


這話我是看著季梁說的。


 


季梁身體繃住,神色一下變得極為難看,望向我的眼神也越發晦澀難辨。


 


一旁的夏彤咬了咬唇,細細地開口:「季總,江姝姐身邊沒有人照顧,你留下來吧,我自己一個人沒關系的。」


 


這番以退為進的話,季梁出乎意料地沒有動容,他抽出被夏彤拉著的手,語氣艱澀:「你先回去。」


 


夏彤手停在半空僵住,臉上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我回以冷笑。


 


「用不著。」


 


季梁臉色一沉,也顧不得夏彤在旁邊:「江姝,別和我鬧。」


 


我簡直想扇他。


 


可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我就被生生疼暈了過去。


 


第六章


 


失去意識之前,我聽見季梁慌張地喊著我的名字,緊接著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病房。


 


泛著青光的鐵架和醫療,慘白的天花板與牆壁,反射著大片沒有溫度的。


 


季梁坐在床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滿眼復雜看著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慢慢撐起身子,譏诮道:「你在乎過嗎,還是說我告訴了你,你就會像關心夏彤一樣關心我。」


 


季梁靜默了兩秒:「當時我沒有其他辦法,如果沒有那個項目……」


 


我擺擺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季梁,我不在乎了。」


 


「我們到此為止吧。」


 


這話我說得格外輕松,連我自己都震驚了一下。


 


季梁表情逐漸變得僵硬,有些難以置信地凝視我。


 


「江姝,把話收回去,我就當沒聽見。」


 


我閉了閉眼,強壓著情緒:「季梁,我是很缺愛,但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一邊和夏彤談情說愛,一邊還要和我上床。」


 


「我嫌髒。」


 


季梁臉色陰沉:「如果是因為夏彤,你大可不必,我並沒有和她發生除上下級以外的任何關系。」


 


他突然站起來,揉了揉眉心:「江姝,夏彤威脅不到你,別和我鬧了,你應該知道,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對我沒用。」


 


我被氣笑了。


 


季梁,你清楚這麼多年我心甘情願跟著你是因為什麼,所以你可以無所顧忌忽視我,需要時給點甜頭,不需要了就扔到一邊,甚至無畏到可以當著我的面跟其他女人調情,你這麼肆無忌憚,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嗎。」


 


「可如果我不再給你這個籌碼,你以為,你還能掌控得了我嗎?」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攥緊我的手腕,聲音發緊:「江姝,當初是你自己要貼上來的,你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你做夢——」


 


「啪!」


 


這一巴掌用盡了我渾身的力氣,掌心都有些發麻。


 


空氣像凝滯了一樣,病房內靜得落針可聞。


 


季梁偏著頭,似乎是被打蒙了。


 


半響,冷冷嗤笑了聲。


 


他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刻卻雙目通紅,額間青筋微微跳動,牙齒咬得咯咯響:「江姝,你別後悔!」


 


他煩燥地扯了扯領帶,沒再看我一眼,怒氣衝衝出了病房。


 


我料想過會我們會有撕破臉的時候,然而真到了這一天想象中的悲痛和感傷卻並沒有到來,我隻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暢懷。


 


我抬手蓋住眼睛,很疲憊,也很爽。


 


我沉沉地睡過去,直到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刺耳的腳步聲把我吵醒。


 


第七章


 


是夏彤,不同於在季梁面前溫柔小意的模樣,此刻她站在我面前,帶上了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她開門見山:「江姝姐,你和季總的關系我都知道了。」


 


來者不善,我自然也不會拿什麼好臉色對她。


 


她義正言辭:「可是,季總現在喜歡的人是我,我和你不一樣,我對季總的感情是真心實意的,不是貪圖他的地位和財富。」


 


我看傻子一樣看著她:「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動退出,畢竟,你們的關系是不道德的。」


 


「而且……」她頓了頓:「你已經不年輕了,季總身邊,更需要我這種年輕有活力的人來做他的得力助手。」


 


我忍不住發笑:「季梁把你哄成傻逼了嗎?」


 


我的態度似乎戳到了她某處痛點。


 


小姑娘秀眉蹙起,眼看她又要自以為是地喋喋不休,我趕緊擺擺手打斷她。


 


「如你所願。」


 


其實很早之前,我就已經有了離職的想法,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也不知道怎麼和季梁開口。


 


如今沒有顧慮了,我也沒拖泥帶水,當天就遞交了離職申請。


 


我遞交的離職申請報告被擱置了。


 


季梁沒批,倒是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語氣:「我隻給你一個月的冷靜期,自己想清楚。」


 


仿佛他那天的暴怒不曾發生。


 


直到四月開春,我依舊沒回公司,期間和我關系還不錯的同事紛紛發微信來詢問,都被我一一搪塞過去了。


 


我們幾位老員工很早之前組了個小群,一開始隻是為了更好的交接工作,到後面逐漸演變成了吐槽公司嚴苛無情剝削員工的樹洞。


 


群裡這段時間表現得異常活躍,我也時不時會被艾特。


 


「季魔頭最近吃炸藥了嗎,我送個文件也遭殃。」


 


「工作量已經很飽和了,還三天兩頭給我安排工作,我祝他明天來大姨媽。」


 


「那個實習生今天也因為進辦公室沒敲門被季魔頭罵了,回到工位眼睛都是紅的,笑S。」


 


「季魔頭的怒火不是我們一般人承受得了的,江姝姐除外。」


 


我回了個表情包,之後就把群聊屏蔽了。


 


我開始享受慢下來的生活,通過當地的社區服務申請了志願者活動。


 


報名很快通過,第二天我就前往當地的兒童福利院參與一場募捐活動。


 


剛進院長辦公室,一道清冷的聲音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聲音的主人個子很高,穿著志願者的工作服,臉上帶著口罩,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


 


「過來填一下表。」


 


說話間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交匯,男人身形卻明顯頓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從我腦海劃過。


 


這個小插曲讓我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被我拋之腦後。


 


第八章


 


我自小在福利院長大,對於這些活動自然是十分熟悉,因此整個過程都很順利。


 


募捐活動結束。


 


我掏出手機正想打車回家,同一時間,微信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許珞南”這三個字映入眼簾,讓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我終於知道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許珞南和我是同一年進的孤兒院,和同齡人相比總有一種過分的早熟,卻莫名地和我很合拍。


 


我們算得上一起長大,直到十四歲那年,他被一對外國夫婦收養,我們從此斷了聯系。


 


我恍惚地點了通過,對方回得很快。


 


看著屏幕前那句好久不見,腦海裡塵封多年的記憶也在此刻被打開。


 


也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福至心靈般,我回過頭。


 


他恰好摘下口罩,記憶中人沒有太大變化,褪去了年少稚氣,變得穩重自持。


 


他彎唇笑了笑:「回家嗎?我送你。」


 


沒有久別重逢的生疏和尷尬。


 


下了車往家走,我還沉浸在他鄉遇故友的喜悅中,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路燈下的身影。


 


直到季梁開口喊我的名字,我一頓,笑容一下就收斂住了:「你怎麼在這?」


 


他一步步走到我跟前,緊繃著臉,語氣生硬:「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