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皺了皺眉，一看就是顧淵指使的，我決絕地掛斷，然後也進行了拉黑服務。

 

撂下電話，想了想，我還是給他回了一條信息。

 

「我沒出事，勿擾。」

 

李遠瘋狂回消息。

 

「嫂子，你在哪呢？」

 

「淵哥要急S了，你快回來吧。」

 

「那個女的也被趕走了。」

 

我低頭看著消息，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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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走的，和我有什麼關系？

 

11

 

我租了一個不大的房子，還買了一隻金毛。

 

習慣了身邊有人陪的感覺，一下子真的很不適應，好在它很貼心，很乖。

 

我有的時候有事情，不能帶它出去玩，它也乖乖等我。

 

我順利地拿到了一所大學的 offer，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寧！」下課後，教授叫住我。

 

遞過來一封請柬，是一場新秀金融活動。

 

「你不是一直想找一份工作嗎？我覺得很適合你。」

 

我感激地看向她，連聲道謝。

 

我像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學術活動一樣激動，在網上參考了很多資料。

 

類似的交流會我倒是去過很多，但那畢竟都是和顧淵一起去的，身份是顧淵的女伴，而不是方寧。

 

這次的新秀金融交流會中不僅有金融行業的新人，還有一些公司的獵頭，高管也會去，是一個找工作的良機。

 

整個會場很隆重。

 

很快就有人來和我攀談。

 

「方小姐，你很美。」

 

眼前的老外絲毫不壓抑自己的贊美。

 

我輕輕地與他碰了一下杯。

 

「謝謝。」

 

不安分的手貼上來，我不著痕跡地移開。

 

他直視著我，言語中略帶威脅。

 

「方小姐來到這裡不是想要找工作的嗎？」

 

我皺著眉頭，剛想回嘴。

 

「方寧？你到這裡來了？」

 

一句中文撞入我們倆之間。

 

12

 

來人隔開我和老外的距離。

 

我抬頭看去，那人似曾相識。

 

老外識趣地走開。

 

我略帶好奇地看著他，我肯定是見過他的，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了。

 

「多謝。」

 

「客氣。」男人笑笑，「方小姐還認識我嗎？」

 

「顧氏集團的晚宴上，我見過你。」

 

「沈識！」我腦中乍現他的名字。

 

我在那次的晚宴上還和他聊了很多關於金融機構綠色轉型的問題，相談甚歡。

 

沒想到再次相遇是在這裡。

 

「你現在在這裡發展嗎？」我和他聊了起來。

 

他點點頭。

 

沈識問起顧淵。

 

我把分手的事情如實相告，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交流會結束後的酒宴我沒有去，沈識開車送我回了住處。

 

我打開車門時，他忽然叫住我。

 

「方寧。」

 

他長了一雙桃花眼，和顧淵的凌厲不同。

 

他眉眼之間盡顯溫和，溫和又不失果決，他眼神中透出的詢問我看得真切。

 

「我有機會嗎？」

 

「那時候，你和顧淵在一起。」

 

「但是現在，我又見到你了，我覺得要是不說出口，我會後悔的。」

 

我腦子一片空白，心髒怦怦地跳動。

 

「我·······」

 

他笑著看著我，「我可以等你的答案。」

 

他說完這句話，我便飛也似的逃走了，一路跑到樓上。

 

我扶著玄關喘氣，樓下發動機的聲音遲遲才響起。

 

叫年糕的大狗在我腿邊來回蹭，我席地而坐，把它抱進懷裡。

 

我承認，沈識問我的時候，我猶豫了，我不敢回答。

 

但那一刻，我想的不是顧淵，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

 

我捫心自問，我還能不能接受一段感情，究竟還敢不敢再像從前那般愛得掏心掏肺，毫無保留。

 

我轉身從酒櫃裡拿了一瓶酒，然後把年糕拍起來，握著他的爪子碰了杯。

 

酒瓶見底，我的眼眶微微湿潤起來，胸中似有一團火，就要把整個人燃成灰燼。

 

我想找人說話，把我所有的痛苦傾訴，可是年糕隻會傻笑地著看我。

 

借著酒意，我換上之前的手機卡，我記得上面存著沈識的手機號。

 

沈識接得很快。

 

我聽到他的聲音，心莫名地安定下來。

 

我說：「沈識，我想你現在就來。」

 

13

 

沈識那邊似傳來一聲輕笑，隨後一個堅定的好字響起。

 

鬥大淚珠滴落眼眶，濺在手機屏上。

 

很多年，我都沒有被這樣堅定地選擇過了。

 

就像我獨自一人走了很久，突然有人抱住我那樣溫暖。

 

沈識比我想象中來得快。

 

「方寧，知不知道我公司離你家有多遠？」

 

他進門，撐著玄關櫃子抱住我。

 

「你該怎麼賠我？」

 

我伸出一隻手絞住他的領帶，抬眼直視他。

 

他微微一愣，手撫過我眼下。

 

「哭了？」

 

「因為什麼哭？」

 

我笑了笑，诓騙他。

 

「我高興。」

 

沈識顯然不信，一點點湊近我。

 

我飛快的，蜻蜓點水般地在他唇上貼了一下。

 

他咬牙，把我抱起來。

 

我們兩人一起摔在床上，我掙扎著過去把門關上。

 

年糕不滿的叫聲透過門板。

 

我和沈識都沒理會。

 

纏綿過後，我累得癱在床上。

 

客廳的手機鈴聲響起，沈識按住我，起身下床。

 

「我去拿。」

 

他捧著那部舊手機進來，我心裡咯噔一下，來電顯示上顧淵兩個字刺眼。

 

我關機這麼長時間，不可能他是剛好趕上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顧淵每天都在打電話。

 

我也知道我不可能躲顧淵一輩子。

 

況且，我得把事情處理好，給沈識一個交代。

 

我伸手接過電話，顧淵的聲音沙啞，比以往疲憊了許多。

 

「方寧，你能耐了。」

 

一瞬間，我沒有一點與他交談的欲望了。

 

我冷漠地開口，所答非所問。

 

「顧淵，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不會回去的。」

 

「方寧，你別和我鬧脾氣。」他語氣逐漸不耐煩。

 

他以為我是在騙他，他總以為我的世界裡隻有他一個人。

 

「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徑直關機。

 

我窩在沈識懷裡，我們兩個都很默契地跳過了顧淵這個話題。

 

14

 

第二天，我應沈識的邀請去了他的公司。

 

寧識集團幾個字刻在辦公大樓上。

 

我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來，之前讓顧淵焦頭爛額的那個招標項目，好像最後拿到的就是寧識集團。

 

沈識停好車，走過來，疑惑地看著我，「怎麼不進去？」

 

「之前 c 區的那個招標是你拿下的？」

 

沈識笑了：「說到底，我和顧淵梁子早在那時候就結下了。」

 

他牽住我的手。「他要是知道是我搶了你，估計我倆的仇是沒完了。」

 

「方寧。」他正色看向我，「我年底可能就要回國了。」

 

國內市場漸漸地運轉起來，沈識是肯定要以國內市場為主的。

 

我點點頭：「如果我的證書下來的話，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回國之後，肯定少不了和顧淵打交道。」他說，「我怕你不喜歡。」

 

我搖搖頭：「我沒做對不起他的事情，不怕見他。」

 

那日之後，沈識每天都住在我的那個小出租房裡。

 

年糕對新家庭成員很不滿意，天天圍著他叫。

 

沈識揉著它的頭。

 

「我是你老爸，趕快認人。」

 

那天我從超市回到家，看見沈識坐在桌子上，手裡不知道拿著什麼。

 

我悄悄走過去。

 

他修長的手指間細小的木屑飛濺，是那個壞了一角的音樂盒。

 

破碎的一角被人用不那麼熟練的手法補上，顯得笨拙又真誠。

 

我緊緊地抱住沈識，好像內心深處打碎的一角也被人補上一樣。

 

他曾對我說。

 

「我不想看你傷心。」

 

「阿寧，我想用我的全部愛你。」

 

到這一刻，我知道。

 

沈識值得我再次打開畏縮的心扉。

 

勇敢的，熱烈的愛。

 

年底很快就到了，我的畢業證書也如期發放。

 

聖誕節的凌晨，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我們在大雪紛飛中擁吻。

 

昏黃的路燈將我們兩個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然後並肩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15

 

寧識集團作為一支強勁的新鮮力量，剛回國就拿下了顧氏集團中意已久的項目，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年底的金融晚宴如期而至，這是圈子裡一年一度的盛會。

 

交流，發展。

 

與那年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間。

 

但是我身邊挽著的人已是沈識，他是圈內新貴，自然吸引目光。

 

當我們出現在大廳中，幾乎是立刻，竊竊私語的聲音蔓延開來。

 

顧淵撥開人群，站到了最前面。

 

沈識溫潤地笑，伸出另一隻手。

 

「顧總。」

 

顧淵也不管他，眼神陰鸷地盯著我。

 

「方寧，回來。」

 

「你口中的男朋友，就是他？」

 

我展顏一笑，糾正他道：「顧總。這是我先生。」

 

我伸出手，無名指上的鑽戒熠熠生輝。

 

周圍的聲音更加嘈雜。

 

顧淵伸手攥住我的手腕，我掙脫開。

 

沈識立馬擋在我身前。

 

「顧總，生意上的事情我們可以談。但是大庭廣眾之下，你拉我夫人不太合適吧。」

 

顧淵SS地盯著沈識，眼睑猩紅。

 

「你算什麼東西？我跟方寧多少年的感情？什麼時候她成了你的夫人？」

 

「顧總，這麼多年的感情都被放下了，可見您做的事情有多過分。」

 

顧淵被人戳到痛處，捏緊的拳頭提起來，然後又像是恢復理智一樣松開。

 

他越過沈識。

 

「方寧，我想跟你談談。」

 

他話語中帶著罕見的情緒，祈求，委屈。

 

我退後兩步，拒絕的意思明顯。

 

「顧淵，咱們兩個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事情都擺在你面前，隻是你接不接受的問題。」

 

我輕聲說。

 

我不想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下和顧淵撕破臉，也不想沈識的事業道路受阻。

 

伸手告別，然後拉著沈識離開了大廳中央。

 

場中悠長的圓舞曲響起。

 

我和沈識循著節拍，酣暢一舞。

 

晚宴結束後。

 

夜色中，顧淵向我們走來。

 

沈識示意我先進車裡。

 

顧淵大步流星，上來就是一拳。

 

沈識避讓開來，這一拳就砸在了車身上。

 

他看見我，扒著窗戶，臉上的肌肉因為緊繃而微微扭曲。

 

「方寧，沈識他不愛你，他娶你就是因為要和我競爭。他想什麼都從我這裡搶走。」

 

16

 

我還沒反應過來，顧淵就被人拉開。

 

我心叫不好，趕緊推開車門。

 

我從來沒見過沈識生氣的樣子，甚至覺得他骨子裡就是一個鋒芒不外露，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他揪著顧淵的領子，兩人扭在一起。

 

我趕緊上前，「沈識。」我握住沈識的胳膊。

 

「不值得。」

 

「他愛說什麼就說什麼。」

 

沈識松開手，跟著我上了車。

 

到車上。

 

我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

 

「這麼多人看著，何必和他多費事。」

 

沈識現在還沒有緩過勁來。

 

「他那樣說，實在過分。」

 

我沉吟良久。

 

以顧淵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果不其然，過幾天，顧淵在小區門口堵住我。

 

我欣然前往，滿足了他想要和我聊聊的願望。

 

他帶我去了一家中餐館。

 

顧淵眼下烏青，憔悴不堪。

 

「方寧，你走是因為何兮嗎？」顧淵十指交叉，一副談判的架勢。

 

「我把她趕走了，你回來吧。」

 

我搖搖頭。

 

「不是因為她，顧淵，不是因為誰，是因為在咱們曾經那段感情裡我太累了，我不想那麼委屈自己了。」

 

「我不明白，方寧，咱們兩個那麼多年的感情，從小時候開始咱們兩個就一直在一起。」他滿眼的不甘「你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

 

我正視他：「顧淵，你搞清楚，究竟是誰先放棄的這段感情？究竟是誰親手毀了它。」

 

顧淵沉默不語。

 

我繼續說：「小時候，顧叔叔和顧阿姨對我都很好，現在他們都走了，你就算是我最後的親人。」

 

「以後，我敬你如長兄。」

 

「要是今後遇到寧識和顧氏相爭鋒芒的場合，我不會去。」

 

這是我和沈識說好的，都是一個圈子的，我們都要給對方留下後路。

 

我站起身，走得堅定。

 

「阿寧！」

 

沈識站在飯店門口，我顛顛地跑過去。

 

冬季冷，我為了風度不要溫度，隻穿了一件針織裙出去。

 

沈識拿著羽絨服過來把我抱住，塞進車裡。

 

17

 

我為沈識的公司開拓了一個全新的板塊，擔任項目負責人。

 

朋友們都很羨慕我，我有自己的事業，老公溫柔細心。

 

她們偶然提起顧淵，都會歉意地看向我。

 

其實，我再聽到他的名字，已然不能在我心中蕩起一絲波瀾。

 

我再見到顧淵，是我和沈識女兒的滿月宴。

 

顧氏這幾年風頭見小，顧淵整個人也看著老了很多。

 

他遞過來紅包，沉甸甸的。

 

我知推脫不過，便笑著收下，與他碰了杯, 像兄妹，又像是摯友一樣聊了起來。

 

「阿寧！」沈識的聲音傳來。

 

我和顧淵打了個招呼, 趕緊跑向了他和女兒，年糕也站在他腳邊衝我搖著尾巴。

 

我跑向了我的全世界。

 

番外 顧淵視角

 

我第一次見到何兮時，就迷了眼。

 

她長得和十八歲的方寧一樣。

 

我帶著她去郵輪, 去晚宴。

 

我知道方寧生氣了，但是我也知道她愛我。

 

她生氣的時候看起來可怕，實際上一哄就好。

 

我偷偷拿走了她母親留下的音樂盒。

 

她上次和我說，她不小心把音樂盒摔壞了, 傷心了好久。

 

我想著讓她高興, 去外面找一個木匠鋪補上。

 

誰知道那天何兮突然給我打電話, 叫我過去一趟，根本沒有多大的事情。

 

然後我又去了公司、飯店，輾轉了好幾個地方。

 

第二天再次想起音樂盒時，它已經不見了。

 

我四處詢問, 都說沒有見過。

 

那天我的新項目還被一個叫沈識的搶走了。

 

我心情煩躁，又不敢回去找方寧, 就約了大家來酒吧。

 

沒想到那天東窗事發。

 

我本來就生氣，這樣被她一鬧火氣就衝上來了。

 

然後何兮拿出了那個音樂盒, 我才知道, 是昨天晚上何兮拿走的。

 

我想去安慰方寧的, 但是我看她正在氣頭上，就沒回去。

 

第二天上午我回到家時, 家裡空無一人。

 

所有方寧的東西都不見了，隻有一張寫著分手的字條和一份股權轉讓書。

 

我趕緊給她打電話, 關機。

 

我衝到樓下，看見環衛工人正在收垃圾箱裡的垃圾，遠遠地我就看到了那件白色的長裙。

 

我知道是方寧的。

 

當她生氣起來不嚇人時，就是心最狠時。

 

我心中隱隱的感覺告訴我, 方寧她不會回來了。

 

不可以！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行。

 

方寧不可以離開我。

 

何兮還在往我身邊湊，她有天說漏了嘴，說她曾經找過方寧。

 

她是什麼東西，也敢去找方寧。我把她趕了出去，然後我聯系了李遠，聯系了其他人認識的人。

 

但是無論誰打手機都是關機。

 

突然, 李遠告訴我他打通了，但是方寧沒接, 給發來了短信。

 

我搶過他的手機, 看見了她的勿擾。

 

不過我還是每天都給她打電話，即使每次都是冰冷的提示音。

 

直到那天, 我打通了。

 

手機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我還是沒掛。

 

直到方寧的聲音傳來，我險些失態，但是我還是維持著自己那份可笑的自尊。

 

她告訴我她有男朋友了。

 

我不信。

 

我不信她會拋棄我們多年的情分。

 

那天的晚宴上, 她挽著沈識的手進來, 我耳邊嗡的一聲如驚雷乍起。

 

我開始放下身段，我想要挽回方寧。

 

直到那天她在中餐館和我說，她敬我如長兄。我知道，我早就把她弄丟了。

 

滿月宴上, 我看著她女兒那樣可愛，沈識對她那樣好，她很幸福。

 

我就覺得我也很幸福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