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也不是。」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徐青就轉著輪椅過來了，他一把拉開了我，然後推開了王墨。

 

「起開，誰讓你第一次見面就親人家姑娘。」

 

徐青的臉比鍋還黑，我卻推開了他的手，扭頭拉著王墨的手上了車。

 

「我靠，哥們快哭了。」

 

徐青一個人坐在輪椅上，不停摸著自己的手，讓人看著無端覺得難過。

 

「讓他哭，不哭怎麼知道後悔，怎麼知道他離不開我呢？」

 

王墨摸了摸脖子，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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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狠了，人家都是狠人，你多了一點，卻是個狼人啊，對喜歡的人都能下S手折騰。」

 

我磨了磨牙，捏緊了拳頭，強制自己挑起嘴角：「是啊，我就要折騰到他知道，他這輩子不管是好的壞的，爛的臭的，都隻能和我綁在一塊。」

 

10

 

王墨對我的評價很高。

 

我媽大概覺得我聯姻大有希望，開始每天都電話轟炸我，讓我去找王墨。

 

我向公司請了年假，每天躺在醫院的 VIP 病房裡混吃等S。

 

徐青每天都偷偷來，還會特意問護士我睡著了沒。

 

這天我躺在床上放空時，王墨抱著花就進來了。

 

「跟我結婚。」

 

「滾。」

 

我翻了個身，繼續百無聊賴地衝著天花板發呆。

 

「你就這麼愛他？」

 

「愛啊，徐青把我從八歲帶到二十一歲。」

 

十三年，聽起來好像就是一個數字，但是其中的辛苦，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我高二那年物理跟不上，要補課，徐青為了給我賺錢，一天隻睡四個小時，但是他什麼都不說。

 

把錢打給我後，隻說讓我盡力而為就好，最重要的是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身體。

 

「人在門口了，我實在受不了你們這個膩歪勁兒了。」

 

王墨忽然發瘋，一把把我從床上扯了起來。

 

「你媽已經答應我了，今天就跟我結婚。」

 

「放開她，她不願意，誰都不許強迫她。」

 

徐青忽然衝了進來，牢牢地擋在了我面前。

 

王墨嘿嘿邪笑，努力把自己塑造成古裝電視劇中的衙內模樣：

 

「可是她媽收了我錢，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徐青扭頭看了我一眼，眉頭緊皺，驟然得知我媽是這樣的人，還是給了他不小的衝擊。

 

「她媽收你錢，那你就去娶她媽。」

 

他擅長講冷笑話。

 

王墨和我差點都沒忍住笑出來。

 

「走，哥帶你走，我警告你，以後少纏著我家夏夏。」

 

他拉著我的手，費力地扭動輪椅，我順從地被他拉出了門。

 

「你今天帶我走，以後還是會被逼著結婚。」

 

「我會保護你。」

 

徐青握著我的手不放開。

 

「好，姑且相信你，那你願意為了保護我做任何事嗎？」

 

徐青點頭點得飛快。

 

我帶著他坐上出租車，直奔民政局。

 

「身份證帶了嗎？」

 

「帶了——沒帶。」

 

他看到民政局立刻改口，但是我充耳不聞，還是把他推了進去。

 

徐青氣得臉都紅了，手撐在輪椅上想站起來，但是不能，隻能眼睜睜看著我把他推進去。

 

「徐青，你和我結婚，我就失去聯姻價值了，這就是你能幫我的。」

 

徐青盯著我，眼裡的情緒濃烈得嚇人。

 

「夏夏，如果我還好，我一定會立刻把你帶回家，可是我已經廢了，沒有公司要我，可能我後半輩子都是拖累。」

 

他閉上眼睛，眼睫毛不停顫抖。

 

「你愛我嗎？我最後問一次，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就走，以後再也不會回頭。」

 

騙他的，他最好說願意，不然我真的會狠狠折騰他。

 

大廳裡人來人往，徐青閉著眼沉默，在我耐心耗費完之前，他終於開口。

 

「愛。」

 

「說清楚點。」

 

「我愛你。」

 

他狼狽地低下頭，卻又忍不住抬頭看我的反應。

 

手裡的錄音轉了轉，我最終還是沒有摁下播放鍵。

 

唉，誰讓我心軟呢？

 

「那結婚，你不嫌當初的我是累贅，我也不會認為現在的你麻煩。

 

「徐青，我愛你和你愛我一樣多，就像我如果殘了，你也會毫不猶豫地娶我一樣。」

 

徐青抬頭看著我，忽然笑了出來，帶著如釋重負的放松，又帶著一點願望成真的欣喜，當然還有一些對我的愧疚，和對自己的譴責。

 

但是他還是主動抓住了我的手。

 

「去結婚吧。」

 

11

 

工作人員效率很高，沒過多久。

 

新鮮出爐的兩個紅本本就到手了。

 

我正拿著東西在那兒美，包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看是誰？」

 

「你媽。」

 

「不理她。」

 

電話掛斷，錄音不知怎麼響了起來。

 

我媽赤裸裸的算計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攤開，徐青握著手機，手上青筋暴起。

 

「對不起，她說她很想你，我以為這是真的，我……」

 

「沒事，不是天底下所有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這個道理也是我見到她之後才懂的。」

 

其實如果她能裝的時間長一點，說不定我真的會相信她，但是她太菜了，偽裝本領太低。

 

也可能是我不值得她花費那麼多心思。

 

「夏夏，我會愛你，我會給你我所有的愛。」

 

徐青低下頭親吻我的手背，眼裡帶著虔誠。

 

我當然相信他，除了那次車禍的影響，徐青給我的所有承諾都做到了。

 

「回家吧。」

 

我給王墨發了結婚證的照片。

 

他給我回了一個【恭喜】，然後發了八毛錢的紅包。

 

【？摳門成這樣？】

 

【謝邀，我認為你應該給我錢，畢竟是在我的演出下，你才抱得美男歸。】

 

我轉手給他發了八分錢。

 

因為我認為沒有他，我和徐青遲早也會結婚。

 

我媽還什麼都不知道，每天都催我和王墨見面。

 

王墨發了瘋配合我演戲，跟我媽說聯姻很快就能成，忽悠著我媽把那八十萬給了我。

 

但是日子一天天過，我繼續上班，徐青繼續賣炒米粉，最近他新加了炒面，賣得不錯。

 

很快就到了訂婚典禮的時候，王墨突然翻臉，告訴我媽，他不想和我聯姻，必須和我那個妹妹在一塊兒。

 

「齊夏，你不是說王墨對你很滿意嗎？這是怎麼回事！」

 

12

 

「他有病唄。」

 

我吃著徐青給我準備的愛心夜宵，慢悠悠地踢了王墨一腳。

 

徐青已經知道我倆是合作關系，但還是坐在我旁邊寸步不離。

 

「那錢呢？把錢給我退回來。」

 

「錢？什麼錢？」

 

我媽氣得在電話裡亂罵一通，我開了外放，然後在她罵累了的時候才回應。

 

「你去追真愛的時候，拿走了家裡的所有積蓄，十萬。」

 

零幾年的時候，萬元戶都很稀奇，何況是十萬。

 

「我爸為了我還能有個媽，沒報警把你抓進去，但是你應該還記得，你和你那位真愛，發家致富的本金是從哪裡來的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又開始謾罵。

 

「那我給你十萬不就好了。」

 

我冷笑。

 

那十萬是我爸拼了命地掙錢，用來投資做生意的。

 

可我媽把家裡所有錢都帶走，家裡當時連第二天的買菜錢都沒有了。

 

「那你是承認你偷錢了？」

 

電話被啪的一聲掛斷，我把錄音交給了王墨。

 

「去吧，弄翻他家，然後給我分錢。」

 

沒錯，王墨其實也不想聯姻。

 

因為那些小網紅都是煙霧彈, 他真正的愛好有點與眾不同。

 

我媽他們本來能夠逃過一劫的，可是誰讓她上趕著惡心我, 來向她的寶貝小女兒展示她的母愛和偉大呢？

 

又很巧, 我看到她的真愛人模狗樣, 一看就過得很好, 又想起我爸被生活磨彎了腰，S前還在工廠裡幹活的樣子。

 

所以遲來的怨恨控制了我，我有點煩她。

 

畢竟我真的是一個惡毒又小心眼的人，要不是徐青每天給我講五講四美, 我都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

 

13

 

「你受苦了。

 

「回家吧。」

 

徐青收了攤子, 被我抱上三輪車一起回了家。

 

王墨拿著錄音去找人加工，說不定後天，我媽就要從富太太跌落雲端。

 

回家後, 我去洗澡, 出來後毛巾和吹風機已經等待著我。

 

我拉著徐青的手一起沉迷於這些瑣碎的日常溫暖裡。

 

「我有錢了，去治病吧，看看你的腿還行不行。」

 

「好。」

 

出乎意料的是, 徐青竟然直接答應了。

 

他給我裹上毯子, 親了親我的額角。

 

「去吧, 你和我一起。

 

「夏夏長大了，比我想象中還要堅強和厲害。」

 

早該這樣了, 這才是徐青, 永遠溫柔強大, 面對困難從來不說放棄。

 

可是我允許他在我面前軟弱、猶豫，還有舉棋不定的迷茫。

 

被子裡的手十指相扣，徐青摩挲我臉的舉動慢慢變了味道。

 

「想親嗎？」

 

「想。」

 

他呼吸加重, 慢慢湊了過來, 舌尖舔湿唇瓣, 徐青卻沒有再深入，隻是嘴唇貼著嘴唇。

 

「其實我去找你的路上想了很多, 我想, 告白後要不要親你。」

 

「現在親也不遲。」

 

「夏夏, 我愛你, 我想用一輩子來愛你。」

 

這不是遲來的告白, 因為徐青一直用愛包裹著我, 他的告白在每一天的細節裡，在每一天他看我的眼神裡。

 

14

 

王墨成功把我媽家的生意給搶了，我媽那邊已經在破產邊緣徘徊了。

 

「三百萬給你，對了, 再送你一套房。」

 

因為這次的事情，他徹底在家族站穩了腳跟。

 

「給你們的新婚賀禮。」

 

「謝了, 等我從國外回來，會帶著新技術去你公司入職。」

 

王墨現在需要在公司有自己人，所以他幫我聯系了國外的一家公司入職。

 

好在我學習成績和工作經驗都不錯，可以進去。

 

這樣我就可以一邊陪著徐青治療, 一邊工作學習。

 

「學有所成回來報答我。」

 

「會的, 王總。」

 

我抬手和王墨擊掌，帶著徐青慢慢走進了機場。

 

「害怕嗎？」

 

「有你在身邊，去哪兒都不怕。」

 

徐青輕輕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腕, 抬頭看著窗外的機場。

 

飛機即將起飛，我們又要奔赴下一場不知道結局的旅程。

 

可是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會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