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十度的夏夜，我莫名覺得手腳發涼。

「夏夏，你媽回來了。」

 

「徐青，你什麼意思？我告訴你，你別想把我扔掉。

 

「你說過，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徐青。」

 

我媽年輕的時候為了所謂真愛和我爸鬧離婚，這麼多年，遠走他鄉，一次都沒回來看過我。

 

在我心裡，她早都S了。

 

「她很愧疚，她現在很有錢，會對你好的。」

 

我被氣得心口疼，我想說她和我沒有關系，可是我剛站起來就眼前發暈，接著一腦袋就砸在了門上。

 

而身後卻有人著急地喊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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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

 

6

 

再醒來是在醫院，旁邊隻有一個陌生女人。

 

「徐青呢？」

 

「夏夏你醒了，我是你媽啊。」

 

她看起來很開心，我卻隻是找著徐青。

 

「徐青呢？徐青呢？」

 

「我不知道啊，那天找到你的時候你暈過去了，我就把你帶到醫院來了。」

 

「門沒有打開嗎？」

 

「沒有。」

 

我愣愣地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理智告訴我，徐青隻是不想拖累我，他就是想逼我走。

 

可是感情不放過我，它一遍遍蠱惑我。

 

徐青真的不要我了，他想拋棄我，徹底把我踢出他的生活。

 

冷汗一陣一陣冒，我蓋著被子，冷得發抖，有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我爸和徐阿姨去世的時候。

 

徐青在外地讀大學還沒回來，我一個人站在警局裡，盯著已經面目全非的兩人。

 

「他不要我了，沒人要我了。」

 

我吸了口氣，盯著天花板發呆。

 

旁邊的女人尖叫起來，醫護人員潮水一樣湧進屋子裡。

 

我被人翻來覆去地檢查，又閉眼陷入昏睡。

 

睡前又忽然想起來，明天估計不能去上班了，這個月的全勤要沒有了。

 

醒來後，又是一個傍晚，那個陌生的女人激動地站了起來。

 

「你醒了，我是媽媽，媽媽陪著你。」

 

「我沒有媽媽，我隻有一個哥。」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揪著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我煩躁地扭過頭，從一旁找到手機，給領導說明了情況，補了假。

 

「哭完了嗎？哭完了出去。」

 

「我是你媽媽啊。」

 

「你隻會這一句嗎？」

 

我媽眼淚包在眼裡要掉不掉，像是面目滑稽的小醜。

 

「夏夏，我後悔了，我現在很有錢，你和我一起生活吧，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錢？我喜歡錢。

 

「你有多少錢，能給我八十萬嗎？」

 

醫生說徐青的腿去國外訓練加上器械輔助能站起來，說不定還能走路。

 

隻是治療費用很貴。

 

我媽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她張了張嘴想要表演卻沒繼續。

 

「可以。」

 

「今天可以給我嗎？」

 

她的眉頭皺了皺，臉上慈愛的表情再也裝不下去。

 

「你就是這樣和我說話的嗎？」

 

「媽，可以給我八十萬嗎？」

 

她臉上的最後一點溫柔也褪下去，冷漠和鄙視熟練地爬上她的臉。

 

「張口閉口都是錢，你真是跟你爸一個窮酸樣。

 

「不過，給你八十萬也行。」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尤其對面的人有病的情況下。

 

果然，她很快開口。

 

「隻要你答應，以我女兒的身份去聯姻。」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句話真應該讓徐青聽聽，他有個好媽媽，就覺得天下所有的媽都好。

 

可我現在不說，徐青用自殘在我心上插刀，我就要用我媽傷害我，來在他心上插刀，因為這火坑是他推我進來的。

 

他最好心痛到無以復加，然後乖乖跟我去領證，一輩子和我綁在一起。

 

「你去不去？

 

「去了，這八十萬就是你的，那個什麼徐青的腿，說不定也有得救。」

 

7

 

「和誰聯姻？」

 

我媽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竟然有了一抹溫柔。

 

她和現任有個女兒。

 

但是現任家裡和王家很早就有娃娃親，因為這場婚約，兩家人的利益也綁在一起。

 

可是稍稍對上流圈子有點了解的人都知道，王少爺是個紈绔，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他一個人的花邊新聞，就養活了雲城的娛樂小報。

 

這樣的人，哪家姑娘嫁給他都是跳火坑。

 

我親愛的媽媽不舍得她的寶貝女兒受苦，但是也不能隨便用一個人來糊弄王家，所以想到了我。

 

「阿姨，您對自己的女兒還真是好呢。」

 

她的微笑停了一下，轉瞬又收拾好了表情。

 

「珍珍和你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我從小都被人喊『沒媽的野種』，她也被人這樣喊過嗎？」

 

我媽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但是很快，她就捏著手裡的包坐了下來。

 

「少說這些，你最好想想，八十萬還能嫁入豪門，這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

 

「那你幹嘛還纡尊降貴地和我演母女情深？不會是摳門得連八十萬都不想出吧？」

 

我媽臉色一變，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摳門摳到這份上，看來她這個富家太太當得也沒有想象中好嘛。

 

「給我升級 VIP 病房，不然我身體不恢復好，腦子也不好用，怎麼想清楚呢？」

 

「齊夏，你……」

 

「我果然和我那個不要臉的爸一樣貪財，好了，升吧，我看婚期沒幾個月了。」

 

我媽忍氣吞聲給我升了病房，留下一句「你最好想清楚」後就離開了病房。

 

門外有輪椅滑過的聲音，下一秒玻璃框上出現了一張臉。

 

他似乎有些著急，但是卻隻能伸長脖子不停地往裡看。

 

下一秒，門被打開，徐青躲閃不及，整個人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我坐在地上，平視他。

 

「徐青，不是不要我，要跟我老S不相往來了嗎？你這又是在幹什麼？」

 

徐青的頭扭向一邊，不肯說話。

 

我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強行掰過他的頭，讓他隻能看我。

 

「說話，是在幹什麼？是心疼妹妹——

 

「還是在欲擒故縱？」

 

我曖昧地衝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氣，徐青迅速扭頭。

 

「我沒有，我隻是意外路過，根本沒想來看你。」

 

徐青的眼睛一寸寸掃視過我的身體，最終停留在我的臉上。

 

「放開，我要走了。」

 

「行，你走吧，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趕走我。」

 

我把徐青重新抱上了輪椅，他動作停了一下，又接著回應我。

 

「你早該想通的。」

 

「我媽給我介紹了一個富二代，我打算明天就去相親，如果合適，下個月就結婚。

 

「我想了一下，畢竟你也照顧了我很多年，也算是我哥，結婚那天你也來吧，看著我出嫁。」

 

我擦了擦手，重新坐在了病床上。

 

「恭喜啊，他叫什麼名字？」

 

徐青吞了一下口水，還是開了口。

 

「王墨，經常被大家議論的那個王墨。」

 

徐青不可置信地點開手機搜索王墨的名字。

 

被頂到最高的視頻裡傳出甜美的女聲。

 

「王墨一月內出入七位不同女網紅家，到底哪個才是他最喜歡的呢？」

 

徐青的臉色跟著視頻的進度條一起慢慢沉了下去。

 

「你要和這種人相親？」

 

「是啊，你不是讓我過輕松一點的日子嗎？他特有錢，嫁給他以後我特輕松。」

 

8

 

徐青氣得胸口不停起伏，最後留下了兩個硬邦邦的字。

 

「不行。」

 

「你忘了？我們現在沒關系了。」

 

我無視徐青氣得鐵黑的臉，把他推出了病房，然後當著他的面給我媽回了一個電話。

 

「媽，我願意相親，明天九點見。

 

「還有，答應我的事情別忘了。」

 

徐青還想說什麼，我「啪」的一下關上了門。

 

哼。

 

我小心眼得很。

 

9

 

第二天，王墨姍姍來遲，脖子上還帶著顯眼的吻痕。

 

我嘖嘖咋舌：「你日子過得挺瀟灑啊。」

 

我媽已經提前給王墨介紹過我，聽到我這樣說，他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你倒是比你那個妹妹有意思。」

 

「誇我損我呢？」

 

「當然是誇你。」

 

他忽然笑了起來，解開領帶，蹺著二郎腿和我一起吃旋轉餐廳裡的燭光晚餐。

 

叉子用起來不太得勁兒，王墨讓人給我倆換成了筷子。

 

「挺貼心，怪不得你那麼多女朋友還沒人說你壞話。」

 

王墨挑了挑眉，放下了筷子。

 

「那你呢？願意和我結婚嗎？」

 

「不願意，我有喜歡的人了，我這輩子隻能嫁給他，他也隻能娶我。」

 

王墨被紅酒嗆了一下。

 

「那你還來，遛我玩呢？」

 

「沒，賺外快呢。」

 

「和我吃飯值多少錢？」

 

「八十萬。」

 

他咂巴了一下嘴，琢磨了一會才得出結論。

 

「我還挺值錢，再努力努力就可以超越巴菲特。」

 

一頓飯，我倆扯闲篇扯了兩個多小時，就是旁邊的小提琴換成天津大板更合適。

 

他帶著我走出餐廳，又摸了摸肚子。

 

「說話有點費力氣，剛吃飽就餓了。」

 

「那我請你吃飯。」

 

王墨開車帶我去了徐青的夜市攤前。

 

他穿著西裝，我穿著晚禮服，感覺屁股底下的塑料凳子都變得貴了起來。

 

「兩份炒米粉，都加腸加蛋，多辣多醋少油。

 

「那是我喜歡的人。」

 

「長得挺帥。」

 

王墨不矯情，坐下就開始吃，吃得急頭白臉，不像貴公子，像高三學生剛下晚自習。

 

「你們有錢人是不是平時都吃不飽啊？餓成這樣。」

 

「是啊，我們有錢人都是冤大頭，吃飯就奔著裝逼去，剛才那頓飯十萬八，吃完我胃動都沒動一下。」

 

我被他逗笑，捏著可樂差點嗆到。

 

「你喜歡的人在看我倆。」

 

「看唄，你收費啊。」

 

「你用我刺激他呢？」

 

「嗯哼。」

 

王墨摸了摸下巴，忽然湊近了我。

 

「要不借位拍個吻戲，或者假戲真做和我聯姻，我真挺喜歡你性格的。」

 

「你和每個見到的姑娘都這樣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