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咎由自取，怪不了旁人，唯有自始至終對不起師尊。

師尊本修無情道，卻被我執意拉來共沉淪。

 

甚至在我被擊碎仙骨魂飛魄散後，還要費盡心思打破S局。

 

非常巧合的是，那株靈植孕育的便是我的一道神識。

 

雙修是能助長修為不假，但築基的根本還得是那朵本源於我的花苞。

 

記憶與神識歸位，這場幻境困不住我了。

 

劍影重重，我利落地斬去最後一團薄霧。

 

師尊在秘境的出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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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眶酸澀：「師尊……」

 

「都想起來了。」

 

面對師尊的靠近，我後退一步。

 

「是徒兒連累師尊。

 

「師尊為徒兒犧牲太多了。」

 

過去的種種皆表明，師尊這種人的確不該我染指的。

 

師尊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道不合時宜的女聲打斷。

 

「葉昭，你怎麼沒S在裡面？」

 

不知道林玗遇上什麼等級的妖獸了，竟滿身是血地出來。

 

有些話還是得說清楚。

 

「林玗，我不欠你的了。

 

「被你親手毀去仙骨不得輪回，算我贖罪。

 

「我接連十世被林家鎮的人當作藥蠱割肉取血，還不夠嗎？」

 

我曾以為是自己道行不精才讓兇獸掙破枷鎖。

 

如今看來其實是那畜牲被藥蠱放出的血腥氣刺激了才對。

 

林家鎮能在禁地不遠處偏安一隅，起初的確是靠手藝培育靈植進獻給仙門求得庇護。

 

直到他們發現藥蠱的血可以滋生藥植的靈氣。

 

既能投機取巧，為何還要走費時費力的老路？

 

在我之前，不知還有多少女子被制成藥蠱。

 

藥蠱的資質並非與生俱來，是要經過漫長培育的。

 

鎮上的女童不夠，他們便拐其他鎮的孩子過來。

 

自打記事起，我便與數十名女童住在滿是毒蛇黑蠍的洞窟裡生活。

 

吃的也從來都是或苦澀或惡臭的藥植蟲血混合物。

 

能忍受於此的「材料」才有資格成為最終的藥蠱。

 

想要量產藥蠱，蟲子是不可少的素材，林家鎮的人又著手於養蟲蠱。

 

他們沒想到蟲蠱可要不好控制多了。

 

若不是這一變故，我不知還要遭遇多少世慘S。

 

我想起每隔十日就要被滾燙匕首劃破手腕的鑽心痛楚，忍不住苦笑。

 

「林家鎮當初為何吸引兇獸前去，你應當也清楚。」

 

林玗臉色發白，嘴唇不停地哆嗦著反駁。

 

「我不知道，你別胡說！

 

「就算是真的……S你的早就不是當初林家鎮那批人了！」

 

我慢悠悠地開口：「那現在我也不是從前的葉昭了。

 

「為何還要將罪名算在我頭上？」

 

林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從囊中取出一瓶藥粉丟在她面前。

 

「你右臂筋骨斷了，此藥可醫。

 

「若還執著復仇，便用你的劍來說話。」

 

10

 

擺脫了這場鬧劇，我便重回宗門繼續修煉。

 

一進院子就撞見大師兄在幫我種的靈植澆水。

 

大師兄實力過人且一如既往的運氣絕佳，早就從秘境出來了。

 

「小師妹，在秘境裡怎麼樣？」

 

我把事情的原委大致說了一遍。

 

大師兄沉吟了片刻，然後鄭重開口。

 

「這樣吧，以後我還叫你師妹，你叫我師弟，我們各論各的。」

 

我失笑。

 

好吧，這樣也行。

 

日子和以前其實沒什麼區別。

 

除了白撿了個道侶之外。

 

剛回來那夜，師尊又來找我了。

 

唉，師尊也真是的。

 

我扶額苦笑。

 

既是夜裡，不發生點什麼的確說不過去。

 

想想這些年我的確過得挺苦，就，及時行樂吧。

 

師尊也細數了他受過的苦。

 

比如我當初在偏殿和他爭執完就與他冷戰，一意孤行前往禁地。

 

比如他如何憑一己之力與其他宗門抗衡，讓師徒關系不再成為眾矢之的。

 

再比如他為了重塑我肉身損了許多功德，終於換來讓我參與輪回的可能。

 

隻是世世歷劫還清因果，卻不得幹預。

 

甚至到最後，連離我最近幾世的遭遇都不得窺見。

 

「所以才執意問我的故人？」

 

師尊動作一頓，在我身上低低地「嗯」了一聲。

 

「是我的姐姐。

 

「沒有她，我便又要S在那間地窖裡了。」

 

察覺到話題有點沉重，我話鋒一轉。

 

「若真是情人呢？

 

「師尊，你要怎麼辦？」

 

「那昭昭會如何選擇呢？」

 

「……」

 

師尊使了些力氣，我忍不住悶哼出聲。

 

嘖，姜還是老的辣。

 

沒等到我的答復，師尊有點不滿。

 

「昭昭怎麼不說話？」

 

「……」

 

美色誤人，雖然不修無情道，但我感覺自己的道心被影響了。

 

隻是不敢這樣說。

 

因為師尊會以此為借口變本加厲地拉著我雙修。

 

不過託他的福，我修煉的進度還是挺快的。

 

實力過硬的好處就是，我不再每天苦大仇深，看誰都順眼了。

 

以至於發展出好多關系還不錯的同門。

 

人多的地方就會有八卦。

 

「說起來現在應該是體修當道吧？」

 

體修啊，我見過幾個。

 

無一例外的身材健碩，且朝氣蓬勃的。

 

「哎，劍宗最近很是消停啊。」

 

「那自然的，上回秘境折了挺多好苗子進去呢。」

 

說起這個，我先想到林玗了。

 

上次她從秘境出來慘成那副模樣都想S我，我可不信她會消停。

 

算了算時間，她應該還在養傷吧。

 

不過我有恃無恐。

 

她什麼檔次，我什麼水平？

 

我打她這樣的兩個都綽綽有餘。

 

11

 

我清楚林玗的本事。

 

但我低估了她報仇的決心。

 

不到半月，我再次見到林玗。

 

林玗手臂上的傷已完全好了，不知是秘境內得了功法還是努力終有回報，她的水平提升了一大截。

 

林玗對我揚了揚下巴：「葉昭，你如今不是我的對手了。」

 

我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

 

是因為我離開仙門數十載嗎？

 

林玗獰笑著揮劍向我劈來，被我輕而易舉地抬手擋住。

 

年輕人就是太浮躁了。

 

對付她，我劍都不用出鞘的。

 

「啪——」

 

劍斷的聲音。

 

「怎麼可能？」

 

林玗看著地上碎成兩段的劍，發出極為不甘的哀號。

 

「我明明得了奇遇的！」

 

我淡淡開口：「做過藥蠱的人，哪能急於求成？」

 

「你怎麼……」

 

林玗瞪大了眼睛，一時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早在宗門大比那天，我便聞出了她身上的味道。

 

被毒蟲與藥植腌過的人，會有股獨特的嗆人苦味。

 

旁人聞不出來，但我可太熟悉了。

 

「某種意義上，我也算為你報仇了啊。

 

「怎麼你這樣固執呢？

 

「我們同病相憐，何必要拼個你S我活？」

 

林玗終於回過神來，指著我大罵。

 

「你懂什麼？

 

「你不出現的話，我才不會這樣痛苦！

 

「越接觸你從前的日子，我才越覺得自己可笑……」

 

啊，原來如此。

 

事發之前，林玗的天地就那麼點。

 

或許她的家人也是像這一世我的父親一樣慣愛哄騙。

 

隻是我幸運一點，沒有深受荼毒。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厲害的？」

 

方才那一擊似乎震到了她的經脈，林玗脫力般癱坐在地上。

 

改為精神攻擊。

 

「當藥蠱的滋味如何啊？」

 

「都是藥蠱，憑什麼你逃出來了，還能重返仙門？

 

「是你親手毀了我的生活！父親……母親……他們本來是愛我的……

 

「我明明快忘了的……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林玗已經前言不搭後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狀似癲狂。

 

「S你有什麼用？反正你那師尊也會救你！

 

「真是惡心啊，你們修仙之人不要臉的嗎？連師徒之間都能行苟且！

 

「你師尊真是好在意你啊, 竟然為你守了這麼多年鳏！」

 

劍光一閃。

 

林玗驚愕瞪大雙眼, 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閉嘴。」

 

我拂去劍鋒上的血跡。

 

「本看你可憐不想計較。

 

「允你上門挑戰也不過是覺得還有幾分虧欠。

 

「自己的舌頭管不好，便別要了。」

 

罵我就算了, 怎麼敢罵我師尊？

 

她也配？

 

我抬手散去周遭的屏障，很快有弟子圍過來。

 

「這種東西以後不要放進宗門了。

 

「晦氣。」

 

弟子會意，將林玗連人帶物一起掃地出門。

 

此後我再也沒見過林玗。

 

按理說林玗作為新生代的翹楚弟子, 我是做好了被劍宗長老找上門討公道的準備的。

 

可奇怪的是我連劍修都沒見過一個。

 

有消息靈通的同門和我說, 劍宗最近很不太平。

 

本來劍宗作為第一熱門，最是不缺弟子了。

 

結果上回秘境損失蠻重的，好多人生出質疑。

 

據說不少年輕一輩的紛紛改行去做體修, 長老們管都管不過來。

 

現在的情況是隻重點關注一些出色人才了。

 

林玗丟了舌頭, 隻能在心裡默念口訣, 進度自然是比不上旁人的。

 

再說我倆之間的事鬧得不小, 細算下來說不上哪邊理虧, 劍宗的人幹脆不想管這攤子爛事了。

 

至此, 林玗成了無名之輩。

 

聽到這，我還是忍不住說一句好慘。

 

其實若不是萬不得已，我真的不想和林玗撕破臉皮。

 

她也是個可憐人。

 

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都和自己師尊攪在一起了, 我能是什麼道德感很高的人嗎？

 

但這話隻能我說，或者師尊說。

 

12

 

事實證明，現在人的思想真是比從前那會兒開明多了。

 

連記憶裡一直持反對態度的醫宗宗主都對我很是客氣起來。

 

「唉，今非昔比嘛。」

 

崇謠攬過我的肩膀, 神秘兮兮的。

 

「還是年輕的懂事啊。

 

「終於體會到辛蘅的快樂了。」

 

我大驚：「你不是不近男色的嗎？」

 

「誰告訴你的？

 

「快說, 你們年輕人現在都流行怎麼示愛的？」

 

「……」

 

我沉默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和你新收的徒兒比, 我也是老東西了。」

 

「你說誰老東西呢？」

 

意識到這話的確有歧義，我忙找補道：「嗨呀，您風華絕代, 哪需要您示愛啊！

 

「那是我們徒兒輩才要做的活兒。」

 

崇謠挑了挑眉，我有些不明所以。

 

到了晚上，我才懂她意思。

 

床榻上, 師尊在我一旁撐起上身。

 

「昭昭, 不是說要示愛嗎？」

 

「……」

 

「怎麼, 老東西就不可以嗎？」

 

「……」

 

都說醫者仁心，醫宗宗主你好強的報復心。

 

師尊最近越發貪戀於行魚水之歡了。

 

再這樣下去，我感覺非得轉為體修才能讓身體吃得消。

 

我決定閉關逃避。

 

隻是十年出來，我明白了什麼叫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唉，沒辦法, 道侶是自己選的。

 

番外

 

師尊視角

 

昭昭以為是她誤了我的無情道。

 

我覺得不然。

 

昭昭不知道的是, 在她努力愛我之前，我就心悅她了。

 

若我真的道心堅定，也不會早早便被她吸引。

 

我以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直到崇謠找到我。

 

她說我偏心得太明顯了, 也就昭昭當局者迷。

 

她還說我這樣遲早會害人害己。

 

一語成谶。

 

昭昭為我而S。

 

先動心的是我, 但我遠沒有昭昭勇敢赤誠。

 

去他的道義。

 

隻要我的昭昭能回來，就算廢我一身修為我也願意。

 

我的計劃是等昭昭用十世還清因果，我再去接她重回宗門修煉。

 

沒想到昭昭先來了。

 

我也沒想到我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昭昭不記得我了, 我同樣不知道她這一世經歷了什麼。

 

我的昭昭不該是沉默寡言的。

 

第一次雙修後，她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沒關系，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