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1

 

周琛有個白月光，念念不忘數年。

 

一夜風流後，他因為負責娶了我。

 

別人祝我們新婚快樂，他卻苦澀一笑，說：“娶她，我認命了。”

 

我懷孕後，他摟著我的雙胞胎妹妹，深情款款。

 

“上天對我格外開恩，謝謝你回到我身邊。”

 

原來，五年我都不曾走進他心裡。

 

從始至終，我不過是妹妹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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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五周年結婚紀念日，出國多年的妹妹回來了。

 

張揚的紅色短裙襯得她雙腿修長，像在發光。

 

“江琴？你怎麼在我家？”

 

我怔愣望著那抹紅，思緒瞬間回到了五年前。

 

身邊的人都知道，周琛有個暗戀多年的白月光，卻從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是誰。

 

五年前我們的婚禮，震驚了一眾朋友。

 

“這麼多年了，琛哥終於放下了，兄弟為你高興。”

 

“嫂子這麼優秀，竟然一舉拿下了琛哥。”

 

“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們的視野盲區，我摸著婚戒羞紅了臉。

 

可下一秒，我如墜冰窟。

 

周琛被人群圍住，暗啞的聲音裡，伴著苦澀的笑。

 

他說：“娶江晚，我認命了。”

 

我渾渾噩噩回到新房，微微仰著頭，不敢讓眼淚橫流。

 

花了妝，周琛一定覺得我更不如她了。

 

那晚周琛醉酒，送了我一條紅色短裙，還是定制款。

 

他雙眼迷離，“換上吧，我想看。”

 

我腿上有疤，一向不買短裙，又十分討厭紅色，本來不打算穿的。

 

但我想，哄一哄吧。

 

雖然他娶我隻是酒後亂性，但隻要每天哄一哄，事事順他心意，日子久了，他那一顆心，總會裝下我的。

 

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

 

但那時的我，以為自己離不開周琛。

 

那一夜，周琛輕咬我的耳垂，情動非常。

 

後來，我的衣櫃裡一半都是紅裙，有他買的，也有我買的。

 

我隻在家裡穿，尤其是他來了興致的時候。

 

隻是他再沒讓我穿過那件。

 

那件和江琴身上一模一樣的紅色短裙。

 

江琴攏了攏耳畔的發絲，挑眉嘲諷，“姐，出國久了，看這麼土的造型，我還真有點適應不了。”

 

我不由低頭。

 

回家太急，白大褂忘了換，腳下是普通的平板鞋，挎著的單肩包裡有塑料口袋包著的高跟鞋，汗水打湿了前襟。

 

周琛出來時，見到的就是我這般狼狽的模樣。

 

“今天下班那麼早？”

 

周琛的關心讓我又提起了笑容，我急急在包裡翻找著報告單。

 

“周琛，我去醫院了，我們有……”

 

報告單才翻出一角，周琛皺眉抬起手腕看表。

 

“我朋友訂了餐廳，給小琴接風洗塵。”

 

“你這個樣子，不方便去。”

 

話畢，江琴就挽著他的手臂朝我一笑，並肩離開。

 

等到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我才彎腰去撿險些被風吹走的孕檢單。

 

包也一並滑到地上，高跟鞋哐的一聲砸在地上。

 

一片狼藉。

 

2

 

醫院每天事都多，我換了幾個班才提前回家。

 

結婚紀念日懷孕，簡直雙喜臨門。

 

我對周琛是一見鍾情，但他娶我，不過是為了彌補酒後的失禮。

 

後來才知，原來那晚，江琴高調官宣領證，他醉的不省人事，把我，當成了江琴。

 

這幾年周琛和我相敬如賓，但有了孩子，我們一定能做一對恩愛夫妻。

 

我託同事去店裡買了一雙平底鞋，一路上嘴角都沒下來過。

 

我不知道江琴何時回國，不知道她怎麼會在我家，就像不知道周琛和她，是怎麼熟絡起來的。

 

隻記得每次爸媽數落我，誇獎江琴時，他總是認真地聽，從不曾護我一句。

 

我洗完澡，縮在沙發裡等周琛。

 

等到夜幕沉沉，緊盯的門也毫無動靜。

 

第二次孕吐後，我爬上床，看到了江琴的朋友圈。

 

視頻裡好多人，我爸媽，周琛的三個好哥們。

 

還有兩隻緊貼的手腕，交杯酒的姿勢。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接電話時，刺眼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暖。

 

“江晚，還沒醒？給你叫了外賣，吃了再睡。”

 

“不睡了，吃完要上班。”

 

我試探著問：“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事跟你說。”

 

那邊傳來江琴甜膩的聲音。

 

“姐夫，行李箱好重。”

 

電話掛了。

 

聞著油腥味我胃很不舒服，但我依然高興。

 

周琛記得我不吃芹菜和海鮮。

 

幾分鍾後，周琛發來微信。

 

“這幾天要出國談項目，忙，別聯系了。”

 

失落感彌漫開來。

 

我安慰自己：江琴是我妹妹，周琛上心也是正常的。

 

但我總是想起周琛說的那句“認命了。”

 

他娶我，無可奈何。

 

我愛上他，一樣無可奈何。

 

幾天後，“江晚姐，提前祝你明天生日快樂，我們就不叫你去聚餐了，免得打擾你跟老公的二人世界。”

 

同事們的調侃我見怪不怪了，但其實我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每年今天，周琛不管多忙，總會空出時間陪我。

 

我含笑撥通了他的電話。

 

“嘟嘟嘟……”

 

沒人接。

 

3

 

我狼狽地站在堆滿行李箱和快遞的客廳裡時，茫然不已。

 

三個人的客廳顯得有點擁擠。

 

周琛從臥室裡出來，愣了愣，走向我。

 

“下雨了？怎麼不打個車回來？”

 

我細看著他英俊的眉眼，不知所措。

 

“這是什麼意思？”

 

江琴頂著我的質問上前，愧疚地替他解釋。

 

“姐姐，你別怪姐夫，是我不想去爸媽公司，不想被人說靠關系，姐夫才讓我跟著他，從助理做起。”

 

我冷笑一聲，指著四周的行李問：“所以你登堂入室？你搬我臥室的東西做什麼？”

 

那雙和我極其相似的眼眸裡泛著淚光，要落不落，很是惹人憐愛。

 

“姐姐，是我跟姐夫說想搬來這裡住的，我實習期工資不高，姐夫載我，還能省車費錢。”

 

真是笑話，大牌衣服首飾說買就買的人，怎麼說出這種話的？

 

“把我家的鑰匙還回來，立刻搬走。”

 

江琴咬著下唇，扭頭看了一眼屋外的瓢潑大雨，嗚咽著說了一句對不起，拖著一個箱子就往門口去。

 

周琛眼疾手快搶過箱子，把她牽到身後，黑色的瞳孔裡滿是戾氣。

 

“江晚，她是你親妹妹，你為什麼這樣逼她？你果然跟你爸媽說的一樣惡毒。”

 

“她前兩天為了替我擋酒，險些進醫院了。”

 

“臥室她喜歡就給她住，這麼大的房子，又不是沒你住的地方。”

 

說罷，他轉身把江琴帶進我們的臥室。

 

我呆滯著，卻怎麼也忽然不了心頭的酸澀。

 

冷得顫抖時，他們終於推開臥室門出來。

 

周琛高高在上睨我一眼，不耐煩地問：“小琴今天生日，訂了地方聚會，順便給你也過了，跟上。”

 

江琴戳了戳他，“姐夫，好好說話。”

 

我隻覺得眼前一片眩暈。

 

“送我去醫院。”

 

周邊陰沉著臉，不耐煩道：“江晚，這麼愛演是吧？行。”

 

4

 

醒來時隻有周琛的司機在旁邊。

 

還好隻是輕微感冒，加之醫院工作太累，這才暈倒。

 

跟著江琴發的定位匆匆趕到時，觥籌交錯的宴會上，人群中的江琴笑漪輕牽，晃著紅酒杯注視著周琛一步步向她走近。

 

周圍的起哄聲此起彼伏，宛若祝福一對佳人。

 

她穿著回國那日的紅裙，刺得我眼睛生疼。

 

周琛長腿屈起，瀟灑地摟過姜琴，又換來一陣調侃。

 

“恭喜琛哥抱得美人歸了哈哈哈哈。”

 

“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裡，嫂子美救英雄，琛哥念念不忘那麼多年，如果終於得償所願了，恭喜恭喜啊。”

 

周琛和懷裡嬌羞含笑的江琴對視一眼，雙雙開始敬酒。

 

門口的我卻連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響。

 

喝完酒，有人拆了桌面上的包裝盒，是個慕斯蛋糕，姜琴應該很喜歡吧。

 

說：“可是江晚她會離婚嗎？她糾纏了琛哥那麼多年，能眼睜睜看著嫂子嫁進周家嗎？”

 

“說的是，雖然她不過是嫂子的替身，但做舔狗這麼多年，根本舍不得琛哥和周家的財產吧。”

 

替身？果然。

 

我不敢想，這些年他看到我穿江琴最愛的那些裙子，是何感受。

 

周琛這個人，嘴上說著認命了，卻還是把我扮成江琴的樣子。

 

我站在門外獨自顫抖，心如刀絞。

 

“她算什麼東西？我會離婚，跟她徹底斷幹淨。”

 

“我已經做好一輩子遠遠看小琴幸福的準備了。”

 

“上天待我不薄，謝謝你，讓我多年暗戀成真。”

 

那個被我當作全世界的人，說話又溫柔又冰冷。

 

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伴著嘴角悽涼的嘲笑。

 

裡面的人在擁吻。

 

我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他們了，身體靠在牆上，也沒有一點好受。

 

我在熱鬧的生日祝福聲中麻木地離開。

 

車水馬龍的地段，風在臉上呼嘯而過，我抽出紙巾，卻怎麼也擦不幹眼淚。

 

同一天生日，妹妹和我的老公重修舊好，眾星捧月受人祝福。

 

我失去愛人，如喪家之犬，讓人看盡笑話。

 

我用盡力氣，打出了從未想過的幾個字。

 

“我們離婚吧。”

 

第2章 2

 

“還有，我懷孕了。”

 

6

 

吹了冷風，我頭疼得厲害。

 

靠著沙發休息了一會兒後，我回臥室開始收拾東西。

 

去書房找我的證件時，不小心碰倒了一個淺藍色的陶瓷柳葉瓶。

 

破碎的瓷片中，有一張張字條。

 

我遵循大腦的本能反應，依次拆開。

 

“七月五號，祝國外的你生日快樂。”

 

“今天飛去美國見你了，戀愛中的你魅力無限，可惜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新年快樂。”

 

“我結婚了，她跟你很像，但我不可能愛她。”

 

“公司很忙，這樣也好，否則我會忍不住想你。”

 

“你替我擋酒的時候，我連命都願意給你。”

 

飄逸灑脫的字體，镌刻著深情。

 

一條不落地看完，我心底還是發酸。

 

這些年，隻要他給我一絲關懷，我就能守著那點期待堅持下來。

 

但其實，他送我的每一句祝福，都已經先寫給江琴了。

 

我留下書房的鑰匙，去收拾衣服。

 

隨手一翻，見到了那被遺忘已久的紅色短裙。

 

當真是和江琴的一模一樣。

 

門被擰開，周琛擰眉打量我，好像這裙子在我手裡很晦氣一樣。

 

江琴竟然沒跟他回來。

 

“這是結婚那天你送我的。”

 

他的表情發生轉變，氣氛說不出的奇怪。

 

“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的事？”

 

我嗤笑一聲，這段婚姻真夠無趣。

 

“你要說什麼？”

 

“江晚，我們離婚，孩子生下來，撫養權歸我，你應該清楚，在醫院那點工資，給不了他好的物質生活，所以我親自教養。”

 

五髒六腑鑽心的疼。

 

我維持著僅有的體面問：“和江琴一起養我的孩子嗎？”

 

他沒有一刻猶豫，開口的瞬間，我就知道，他和江琴已經商量好了。

 

“你大可以放心，她善良得很，答應我會把他當親生孩子疼愛。”

 

我和江琴流著一樣的血，我知道她絕不會容忍我的孩子。

 

“前提是你別利用孩子糾纏我。”

 

這麼一說，倒像是我處心積慮懷了一個孩子，就為了留住他。

 

“周琛，我沒有那麼賤。”

 

時間像凝固一般，許久後，我抬眼對他輕笑。

 

“昨天我生日，雨很大，下班的時候本來打算給你打電話接我回家。”

 

每年隻有我生日這天，他會接我上下班。

 

沒等到他，我才敢主動打電話。

 

我察覺到周琛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同事們羨慕我們感情好，我答應周一請他們吃飯。”

 

我實在太可憐委屈，他走過來把我抱進懷裡，輕輕揉了揉我的頭。

 

“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我們好聚好散吧。”

 

我縮在他懷裡，大概是流淚的緣故，鼻子堵的厲害。

 

背後溫暖的手一直輕輕拍打著，像是在哄我。

 

“周琛，我不會糾纏你，絕對不會。”

 

離開他的懷抱後，我轉身收拾行李。

 

踏進浴室的前一秒，他背對著我停下腳步。

 

“明天再走吧，你和孩子需要休息。”

 

淋浴聲響起，我剛好收拾完行李，扣上鎖。

 

磨砂玻璃上隱約看得見浴室裡的身影。

 

我注視著模糊的他，低聲呢喃：“周琛，我們之間，沒有明天了。”

 

這個曾被我當做避風港一樣的家，我隻帶走了極少的東西。

 

留下了籤好字的離婚協議。

 

以及一張字條。

 

“孩子我會打掉，以後我和你，再無瓜葛。”

 

7

 

我住進了醫院附近的一套房子，是用我兩年的工資和獎學金買的。

 

爸媽一直不喜歡我，如果不是和周琛結婚，五年前我就該搬進來了。

 

上班一忙就是一個月。

 

還有一個小丫頭纏上了我。

 

“江晚姐，午飯你跟我們一起吃吧。”

 

“宋雪，我給你媽媽做手術天經地義，這是醫生的職責，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拉下口罩，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就在一旁等著我脫白大褂。

 

又乖又可憐。

 

無奈，我隻能跟她走。

 

高級病房裡，桌子依舊是我愛吃的菜。

 

因為孕反，我這些日子吃得不多，宋家很照顧我，無論是情緒還是飯菜口味。

 

其實我很幸運當時能接下這臺手術，因為在這兩位並不熟悉的女生身上，我得到了太多溫暖。

 

“江晚姐，你不考慮重新開始一段感情嗎？”

 

宋雪被她媽媽敲了敲額頭，睜著眼睛哀怨不已。

 

我不禁笑道：“工作太累了，哪來的時間戀愛？”

 

她像長輩一樣嘆了口氣，“我哥也這麼說，算了，管不了你們。”

 

我正要接話，手機響了。

 

是我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那段沉默幾秒，“你真的要把孩子打掉？”

 

我失笑，不然呢？難道還要繼續笑話一樣的婚姻嗎？

 

“早就做完手術了，過去的時間，就當我喂了狗。”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轉身發現，宋雪的哥哥宋晨牽著孩子對我笑。

 

我不常見到他們，好在他知分寸，他兒子也很懂事。

 

“我帶小柯來陪陪我媽，江醫生，一起進去吧。”

 

病房裡的一家人說說笑笑，小柯嘴甜，奶聲奶氣的撒嬌，很是討人喜歡。

 

我下意識摸向小腹。

 

不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也向小柯這樣可愛嗎？

 

宋家兄妹的感情，我也羨慕不已。

 

我比江琴早出生十分鍾，爸媽給她所有的疼愛，對我卻很冷漠，有些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抱養的。

 

小時候上學，零花錢全是她的，新衣裳也是任她挑選，就連我那時唯一得到允許，買的白雪公主的書包，爸媽也毫不猶豫搶走給她。

 

高中我住宿，而她每天有爸媽開車接送。

 

大學時，江琴一句喜歡紐約的秋天，爸媽就費盡心思給她轉學，送她出國。

 

我卻沒在家裡得到過一分錢。

 

十年前，爸媽給她辦了個成人禮，帶她四處旅遊，同樣十八歲的我，被扔在老家。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那個暑假，我在大火裡救下一個男孩。

 

雖然在醫院醒來時，腿上火辣辣的疼，爸媽因為替我交了五百住院費，把我劈頭蓋臉一頓痛罵。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以為遇到周琛，是上天對我的獎勵。

 

我把他，當成救贖。

 

以為一頭扎進去的婚姻，能夠持久地幸福，到頭來，我還是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8

 

幾天後，我正在研究病歷，門突然被大力砸開。

 

“江晚，你賤不賤啊？不就是我的低配版嗎？你怎麼還有臉糾纏阿琛？”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知道素質是什麼嗎？來醫院撒潑，你想上電視嗎？”

 

“我已經把他拉黑了，你不是魅力無限嗎？怎麼，我不要的男人你還得不到嗎？”

 

她這一鬧，我才想起來，朋友圈沒有看到任何他們結婚的消息。

 

她還沒嫁給周琛？

 

漂亮的臉蛋被刺激得五官亂飛，她一邊咒罵一邊接了開水朝我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