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

第1章

馬上談婚論嫁的男友說我們的關系讓他壓力很大,需要冷靜冷靜。


 


結果後腳就把我拉黑。


 


還摟著一直喜歡他的女生來我的生日宴。


 


甚至當著所有人的面和那個女生深情接吻,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挑釁。


 


我心灰意冷,決定結束這場荒唐鬧劇,“宋澤,我們分手!”


 


隨即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可宋澤卻追上來擒住我的手,語氣依舊惡劣,


 


“我就知道你嫌我是個累贅一直在裝模作樣,狐狸尾巴這不就露出來了,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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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腦子有病就去找醫生,我沒學過獸醫。”


 


1


 


劇組給我辦生日宴,宋澤來的時候我們正準備點蠟燭。


 


他一腳踹開大門,叼著根煙開口:


 


“我來晚了,蘇大壽星不生氣吧?”


 


他趿著拖鞋,頂著一蓬亂發,一身慵懶地走進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宋哥!終於來了!”


 


“就等你了,宋少爺。”


 


劇組的朋友簇擁著他進來。


 


“來來來,還得你給我們小壽星點蠟燭!”


 


他往沙發上一靠,蹺著二郎腿,吐了一口煙,狹長的眼睛充滿玩味地看著我。


 


“帶了個朋友來,你不會介意吧。”


 


我蹙著眉頭無聲地看向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懶得搭理他,一言不合就把我拉黑,衝動得令人惱火。


 


嘴長著是用來溝通的,又不是擺設。


 


我正想著,見他起身向門口走去,然後摟著姜爾爾進來。


 


她穿著一身純白小碎花裙,妝容清淡得惹人憐愛,進門後低頭局促地笑了笑,抬手別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彎著眼睛看我。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隻隨意搭在她肩上的骨節分明的手上。


 


我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宴會上一瞬間噤若寒蟬。


 


“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妹妹姜爾爾。”


 


妹妹?


 


誰不知道姜爾爾是宋澤的瘋狂追求者,從校園時期追到現在工作。


 


大學那會兒,她還向我放話:


 


“你根本就配不上宋澤,總有一天他會醒悟,我會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是啊,配不上宋澤,宋氏集團的小少爺。


 


所以他爸媽才會對我多有嫌棄,尤其瞧不上我戲子的身份。


 


逼得他說兩頭為難,壓力很大。


 


“嫂子生日快樂。”姜爾爾一臉腼腆地給我遞了份禮物。


 


還把她手往上揚了揚,露出她中指上戴著的寶格麗新款對戒。


 


是我前段時間和宋澤逛街時看中的情侶款,想做婚戒用的。


 


現在卻戴在她的手上。


 


“呵。”


 


我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她的手朝宋澤抬了抬下巴。


 


“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


 


昏暗的燈光下,宋澤的臉色晦暗不明,隻聽到他不屑地哼了一聲。


 


“喜歡啊,爾爾,送給你嫂子。”


 


“這…”


 


她猶豫了幾秒,一臉委屈地脫下來給我,像是我搶了她的東西。


 


我後退一步,抬手拒絕,難以控制住自己嫌棄的表情。


 


“別了,潔癖,姐沒窮到這地步。”


 


“多稀奇的東西啊,我又不是收破爛的,你自己好好揣著,別弄丟了啊。”


 


2


 


“你!”


 


姜爾爾不堪地垂下頭,十分委屈地抿著個嘴,眼睛瞬間就紅了。


 


“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爾爾不知道哪裡做錯了,嫂子別生氣,爾爾不是故意的。”


 


她嘴裡道著歉,但拿著戒指的手卻還懸半空中固執著遞給我。


 


用卑微的姿態,做著步步緊逼的事情。


 


我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我冷笑一聲,惡狠狠地看向宋澤。


 


“宋澤。”


 


氣氛一度尷尬。


 


“哎呀,行了行了。”


 


朋友把姜爾爾拿著戒指的手推回去,接了禮物扔在一邊。


 


“點不點蠟燭了,我都饞了。”


 


“對,來來來,點蠟燭。”


 


劇組的朋友七嘴八舌地湊上來,把姜爾爾擠到一邊。


 


她忿忿地撅了下嘴,耷拉個眼皮,委屈巴巴地看了宋澤一眼。


 


宋澤沒理她,起身把煙頭捻滅在煙灰缸裡。


 


“我來。”


 


大家面面相覷,又不敢駁了他的面子,給他讓了個位置出來。


 


吹完蠟燭,我給大家分了蛋糕,一起拍照聊天。


 


宋澤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不一會兒,他起身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然後把手杵在姜爾爾的肩上。


 


“生日宴,不玩遊戲嗎?”


 


“你又想幹嘛。”我已經很生氣了。


 


忍了他一晚上,他還想得寸進尺。


 


我不是看不出來他帶著姜爾爾來鬧這一出,就是想氣我。


 


我不想因為他的幼稚辜負了劇組一眾朋友的好意。


 


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大可以私下解決,沒必要讓大家尷尬。


 


“傳糖紙遊戲,會玩嗎?”他一臉壞笑道。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我鐵青著臉回他:


 


“不會玩,你給打個樣。”


 


他拆了顆糖丟進嘴裡,把糖紙搪平放在嘴邊。


 


然後俯身靠近坐著的姜爾爾,貼上了她的嘴唇。


 


我聽見旁邊朋友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紛紛面露難色地看向我。


 


我的男朋友,當著我所有朋友的面,在我的生日宴上,吻了一個追求了他多年的女生。


 


在這樣的曖昧氣息中,姜爾爾迎上了這個吻。


 


而宋澤則歪著頭一臉挑釁地看著我。


 


我自嘲地冷笑了起來。


 


“宋澤,你他媽真有種啊。”


 


我抬起一塊蛋糕狠狠砸了過去,髒了他們一身。


 


姜爾爾擦著她的裙子尖叫起來,宋澤一臉怒不可遏地看著我。


 


“蘇荷!”


 


我看著眼前這個做盡荒唐事的男友,覺得失望至極。


 


“宋澤!正式通知你,我們分手了!”


 


3


 


他停下幫姜爾爾遞紙的動作。


 


回頭眯起眼看我,眼底露出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沉。


 


“你說什麼?”


 


一股沉重而壓抑的氣息在房間彌漫。


 


“分手。”


 


有人輕輕推了推他,小聲說了句快去道歉呀。


 


他一把甩開怒吼了一聲:“道什麼歉!”


 


那人被他氣場嚇到,後退了幾步。


 


我氣得不想說話,轉身拎上包,旁邊的朋友不知所措地安慰我。


 


“實在抱歉辜負了大家的一片好意,我先走了。”


 


宋澤追出來,緊緊地擒住我的手,惡狠狠地盯著我,眼底全是紅血絲。


 


“蘇荷,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就這麼厭煩我啊,這麼多年和一個累贅好,可真是委屈你了。”


 


他越說手上力度越大,指尖都開始泛白,我的手指開始充血發麻。


 


我沉下聲來,一字一頓,“松手。”


 


他捏著我的手把我抵到牆上。


 


一個沙包大的拳頭猝不及防地砸在我耳邊的牆上,傳來一聲驚心的悶響。


 


“蘇荷,你沒有心。”他的表情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鹿。


 


我心底沒來由的蕩出一陣的委屈,鋪天蓋地。


 


“宋澤,你這種情緒上頭時候,不分青紅皂白的揣測,不問緣由的行動,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無端的被你傷害,你是一點都不考慮我的S活是吧。”


 


他愣了幾秒,眸底的自責雁過無痕,又繼續狠戾地盯著我。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沈晚星都說了什麼。”


 


沈晚星?


 


我能和她從早安聊到晚安,誰知道哪一句話又刺中了他。


 


但我已無意深究,他這種情緒上頭傷害我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帶我去見朋友。


 


飯局上因為他朋友一句玩笑話翻臉,轉身就走。


 


留我一個人和一群不認識的男生大眼瞪小眼。


 


當晚回去我就提了分手。


 


他哭著鼻子跟我說老婆我錯了,並再三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


 


他脾氣有些大,但卻很細心,從那以後都很照顧我的情緒,給足了我安全感。


 


這幾年以來,他也慢慢成熟起來,不再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爆。


 


但總會有生氣的時候,大多冷處理,大家冷靜下來好好說。


 


我們慢慢磨合出了最舒服的相處模式。


 


但他這次把明戀他的姜爾爾找來砸我場子,當著我的面和她接吻,已經嚴重觸及到了我的底線。


 


“說什麼都不是你傷害我的理由。”


 


“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什麼。”


 


“你求仁得仁,撒手。”


 


“呵呵,是你求仁得仁吧,把我甩了就沒有人再綁著你了,你就自由了是吧。”


 


捆綁我?自由?我冷笑一聲,原來如此。


 


拉扯間,姜爾爾神色憂傷地走了出來。


 


看見宋澤後莞爾一笑,捏著裙角小聲地叫了一聲:“澤哥。”


 


我看到跟在她背後出來的朋友翻了個白眼。


 


“和你深情接吻的妹妹在叫你呢。”


 


他怒氣愈盛,一把甩開我的手。


 


“行!我放你自由。”


 


他轉身賭氣地牽起姜爾爾的手離開。


 


路過我的時候,姜爾爾得意地朝我挑了下眉。


 


“呸。”


 


“腦子有病就去找醫生,我沒學過獸醫。”


 


她不服氣想上來理論,被宋澤攔腰攬走。


 


我揉了揉泛紅的手腕,疼得我泛出一陣苦澀。


 


4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酒吧的。


 


想打電話叫晚星出來,才想起來她還在外地出差。


 


我點了一杯幹馬天尼。


 


帶著杜松子清香的乳白雞尾酒,很像融化的雪山。


 


第一口就有刺激感又很清新,像快要凝固的冷泉,但五六口後就開始辛辣泛苦。


 


果然是短飲之中的短飲,隻在開頭驚豔,卻無法長久。


 


說起來,我和宋澤算是高中同學,大學時又與他重逢。


 


那時社團有迎新活動,我在後臺撿到胃絞痛的他。


 


疼得面色慘白直冒冷汗了,還倔強地說沒事,最後被我送去了醫務室。


 


後來他為了感謝我,請我吃了幾頓飯,加上社團活動一來二去就有了聯系。


 


一天他約我去吃飯逛街看電影。


 


在昏暗的影院裡面他攤開我的手心,放上一個很輕的小盒子。


 


等影片結束,燈光亮起我才打開,是一張電影節的票。


 


不久前我和他說過我很想去,但沒有搶到的票。


 


那一瞬間遺憾漏洞被填補的喜悅鋪展開來。


 


我轉頭看向他,他的眼睛在柔和的燈光下溫柔似水。


 


他勾起嘴角,笑的很燦爛,傾身在我耳邊輕言了一聲:


 


“生日快樂,蘇荷。”


 


清冽的聲音,帶著一絲低啞,像觸電般直抵心底。


 


後來他送我回宿舍,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束玫瑰花。


 


他緊張地跟我說:


 


“希望你今後的每一個生日,都能有我的參與。”


 


於是,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我接受了他的告白。


 


第二年的生日,他送了我二十一份禮物,補齊了我所有周歲的生日。


 


鋪天蓋地的禮物都是我曾和他說過喜歡的東西,他一點點地記下來,送了給我。


 


可笑的是,我如今二十六歲的生日,他也沒有缺席,甚至送了我一份難以忘卻的難堪。


 


我失了興致,推開了剩下的幹馬天尼,另點了一杯長島冰茶。


 


才喝了一口,就被人輕輕拉住衣袖口。


 


“別喝了學姐,怎麼淨點的烈酒。”


 


5


 


第二天,我是在劇烈的頭痛中醒過來的。


 


我腦子有些發蒙,隻覺得嘴裡苦澀難受,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水我打開手機看來眼時間,早上六點半,覺得頭更加沉重了。


 


肌肉記憶般點開朋友圈,漫無目的地刷著。


 


結果刷到了姜爾爾的帖子:


 


【所有的跋涉都是為了抵達,是你讓所有的堅持有了意義。】


 


下面配上了她右手的照片,中指上的戒指在光照下熠熠生輝。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狠狠往下一劃,居然是宋澤的帖子。


 


我有些驚訝,他不是把我拉黑了嗎?


 


結果下一秒就火冒三丈。


 


他轉發了一條娶錯女人毀三代的帖子,配文:【聽媽媽的話。】


 


我覺得這六年,好荒唐。


 


前不久他才在海洋館和我求婚。


 


“老婆,和你在一起相處的每一個瞬間,我都在幻想你穿上婚紗的樣子。”


 


“你願意穿上婚紗站在我的身邊,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嗎?”


 


我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問他:“你父母那邊知道嗎?”


 


結果他幾天後就和我哭訴。


 


“老婆我覺得好累,從來沒有那麼疲憊過。”


 


“公司一堆破事讓人焦頭爛額,我媽還病了,好不容易出院了,我和他們談結婚的事情,又大吵了一架,現在又進醫院了。


 


“我真的感覺快窒息了,我們可以先冷靜一下嗎?”


 


我覺得很奇怪,明明求婚的人是他,卻要讓我冷靜一下。


 


既然是不負責任的衝動,又何必開這個口呢。


 


然後沒幾天,他居然把我拉黑了。


 


我筋疲力盡地退出朋友圈,看到之前給宋澤發消息時顯示出的一行字:


 


【消息已傳送,但被對方拒收。】


 


我又點進去,給他發了一句:


 


【宋澤。】


 


果然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了,就是為了讓我看那條朋友圈吧。


 


S人誅心,還要拉出來鞭屍是吧。


 


心底裡那股潮水般的酸澀感漸漸消散,隻覺得委屈得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