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喬然伸手去摸卡片，打開後問題是：你最苦惱的事情是什麼？

 

她倒沒像阮靜一樣再繼續賣慘，隻是平靜道：

 

「我最苦惱的是我的戲路問題，現在找我的角色都是一些花瓶角色，我覺得對演技沒什麼提升，戲路有些受限。」

 

對於喬然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她的形象就是美豔惡女，這些年演的角色都是一些惡毒女二，花瓶確實已經成為了她刻板化的印象了。

 

「是啊，喬然戲路確實很窄，之前聽說她有好幾個月都接不到戲的。」

 

「可是惡毒女二演不了多久啊，總不能三四十還演惡女吧？」

 

「我之前看過喬然試鏡的視頻，她其實演技挺好的，就是受形象限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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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的經紀人也微微皺眉，很顯然他們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主持人看向我，最近他吃了不少我做的飯，也不介意順便賣我一個好。

 

「那張阿姨是怎麼想的，對女兒的苦惱有沒有建議呢？」

 

我從一邊的包裡掏出一個本子遞給了喬然。

 

「我沒什麼好的建議，不過我有個好劇本，如果喬然喜歡的話可以用我的劇本。」

 

前世我生意做大之後就不再自己經手了，空闲的時間我會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其實大學我讀的是文學系，一直對文字類的工作很有興趣。

 

後來我也寫了一些劇本，在圈裡算是有名。

 

但其他的都隻是小有名氣，我最出名的代表作隻有一個，那個劇本也幫當時的女主角拿下了那一年的視後。

 

可以說，那是我的嘔心瀝血之作。

 

那幾年我的劇本制作的電視劇可以說是風頭無兩，好多年後還被人津津樂道。

 

「你還會寫劇本？」喬然一開始有些不屑一顧，然而剛翻看了幾頁面色就嚴肅起來。

 

和一般的穿越戀愛劇不同，我寫的是一部純粹的宮鬥戲。

 

女主角的定位其實亦正亦邪，從開始的單純懵懂到後來的大S四方，人設十分出彩，很適合喬然。

 

攝像機跟著劇本掃了幾頁，網友們紛紛沸騰起來。

 

「臥槽臥槽，這個本子好不做作，我想看美女大S四方！」

 

「是啊，早看夠了那種無腦戀愛劇了，沒想到喬然媽媽還會寫劇本，真的十項全能！」

 

「嗚嗚嗚我也好想要這麼一個媽媽啊……」

 

「這個本子我們星耀很有興趣，不知道喬然媽媽有沒有意向出售，我們已經在微博後臺發了私信，麻煩看到的話回一下吧。」

 

原本不屑一顧的陳宜蘭和阮靜在看到彈幕後臉色也嚴肅起來，視線不住地往喬然的劇本上瞟。

 

接下來每個人都參與了問答環節，但很明顯能看得出來喬然的心思都在劇本上，一直無意識地用手摩挲著那個劇本。

 

直播切換間隙，喬然的經紀人立馬找到了我。

 

他表情有些激動，期待地看著我：「張阿姨，您剛才說的這個劇本願意給喬然是真的嗎？

 

「或者工作室願意出錢買的，您這邊有沒有一個心理預期價位，我們都可以談！」

 

喬然在一邊低頭不語。

 

她是我的女兒，她明明可以過來放心大膽地問我的。

 

可是對於不受寵愛的孩子來說，撒嬌是他們永遠都學不會的技能。

 

我看著她絞在一起的手指，心頭微痛，走過去拿出劇本放在她手上，柔聲道：

 

「媽媽的就是你的，母女之間還談什麼錢。」

 

喬然現在自己開了個工作室，她事業剛剛起步，我沒什麼能幫得上她的，但是隻要我有的，我都願意給她。

 

喬然仰起頭來看著我，眼裡水色逐漸氤氲，卻抿著嘴擦了把眼淚不肯讓淚流出來。

 

我看著她瘦削的臉頰，暗嘆一聲。

 

這個孩子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如果我真是她的親生母親，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把她捧在手心裡疼。

 

相遇一場是緣分，她沒有一個稱職的母親，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女兒，那以後她就是我的女兒了。

 

我會把這些年她缺失的，都給她補上。

 

「你知不知道這個本子賣出去能值多少錢，你現在給我就不怕以後後悔——」喬然帶著哭腔道。

 

我摸著她的腦袋，輕聲道：

 

「媽媽不後悔。」

 

喬然肩膀一聳一聳的，靠在我身上淚流滿面。

 

「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

 

我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我抱住她。

 

「媽媽永遠都不會討厭你，你是這個世界給我最好的禮物。」

 

05

 

真人秀接近尾聲，我和喬然的關系也越來越好。

 

她會慢慢地、笨拙地跟我撒嬌，也會嘗試著挽住我的胳膊，跟我說她想吃什麼菜。

 

似乎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了。

 

直到臨行前一晚，我出去上廁所的時候突然被攔住了。

 

轉頭一看，是阮靜。

 

她滿臉淚水，眼睛哭得紅紅的，一把撲進了我懷裡，大聲道：

 

「媽！」

 

我瞬間想起她在知道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後頭也不回就走的那副樣子。

 

原身哭著去求她，說不奢望當她媽媽，隻希望能當普通親戚聯系就行。

 

阮靜當時鄙夷地甩開了原身的手，一字一頓道：

 

「要不是你，我壓根就不用受這麼多年的窮，你害了我十幾年，難不成還想害我一輩子嗎？！

 

「滾開！」

 

說著她就甩手而去。

 

從那之後，她沒再叫過原身一句媽。

 

現在她來找我，為了什麼用腳指頭我也能想明白。

 

我扯了一下嘴角：「不是說我害了你這麼多年嗎，你現在有了個有錢的媽，還回來找我幹什麼？」

 

「媽……」阮靜哭著拽住我的胳膊，「在我心裡你永遠才是我的親媽，對陳宜蘭就是虛與委蛇罷了，你也知道娛樂圈就是個燒錢的地方，沒她給我花錢我不行的！

 

「你忘了嗎，小時候我發燒你背著我淋雨去醫院，我說想吃肯德基，你去打工攢錢帶我吃，跟我說你不喜歡吃……長大以後為了供我，你打了三份工，媽，你不是最疼我的嗎？」

 

「原來你都記得。」

 

我動作頓住：「那你為什麼要在鏡頭面前抹黑我，說我讓你吃苦了？

 

「從小到大，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但我把能給你的都給你了，你什麼時候幹過一點活兒？」

 

阮靜抹著眼淚，可憐兮兮道：

 

「不是我願意的，是劇本，公司給我打造的人設就是這樣，我也沒辦法啊！」

 

我有些失望：「所以你就看著我這麼被誣陷，被罵是嗎？」

 

阮靜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不得不耐著性子道：

 

「我都說了，我也沒辦法啊！

 

「等以後我紅了，錢還不都是我們的，媽，到時候我讓你吃香的喝辣的，我補償你，我給你買豪宅豪車……」

 

她口沫橫飛地給我畫著餅，明明是一張清純小白花的臉，現在上面卻全都是算計。

 

「那陳宜蘭怎麼辦？」我反問。

 

「她？」阮靜嗤了一聲，「她就是個工具人，ATM，等我紅了就一腳踹了她，媽，到時候你還是我親媽！

 

「隻要你把那個劇本給我，媽，我一定能火的！喬然算什麼東西，她壓根都沒跟你生活過，我知道你也不喜歡她……」

 

看著她興奮的樣子，我胃裡一陣作嘔。

 

像阮靜這種天生自私自利的人，眼裡隻有自己的利益。

 

我在她心裡何嘗不跟陳宜蘭一樣，都隻是個 ATM 罷了？

 

「媽。」

 

一邊傳來一道聲音，我猛地轉過頭去。

 

是喬然，她正站在一邊，表情晦暗不明。

 

剛才的話她大概都聽到了，正攥著拳頭一言不發，直直地盯著我，像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朝她笑了笑，甩開了阮靜的手。

 

阮靜一驚，大聲道：「媽，你不是最疼我了嗎，我真的很需要那個劇本！」

 

我指了指她身後，那裡的樹葉後面，一顆若有若無的小紅燈正在閃爍著。

 

是攝像機，隻是太隱蔽了，阮靜沒有看到。

 

我勾起唇角：「劇本是我女兒的，你就別想了。

 

「不過恭喜你，你現在應該是真的要紅了。」

 

……

 

所有的畫面同步直播。

 

阮靜如她所願，真的紅了。

 

這大概是她知名度最高的一天，直接上了熱搜第一，前幾個詞條都跟她有關。

 

#ATM

 

#活體綠茶

 

#阮靜真人秀

 

……

 

她曾經費盡心機塑造的小白花人設瞬間崩塌，那副醜惡的嘴臉被所有人看清，一夜之間一多半的粉絲全部脫粉，她的微博底下罵聲一片。

 

「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啊？！」

 

「一想到這個女人跟我們哥哥炒過 cp 我都要吐了。」

 

「長得這麼清純，心卻這麼髒，真是人不可貌相。」

 

……

 

還有人把「下輩子給阮靜當媽」玩成了梗。

 

阮靜的形象毀壞殆盡，所有的代言都跟她解約，開拍的電影電視劇一律棄用，甚至連原本拍完的戲都下架了。

 

陳宜蘭給她的投資血本無歸，一夜之間家裡的公司也跟著破產了。

 

沒人願意為她蹚渾水，她原本在圈裡就一直很勢利，見錢眼開，所以交的都是些塑料朋友，壓根就沒有真心為她出頭的。

 

反而有些過去關系還不錯的借她炒作，把她之前的黑料都抖了出來。

 

短短不到一周, 阮靜就被封S了。

 

06

 

再見到阮靜的時候，是喬然拿了視後那晚。

 

憑借著我給的劇本, 她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一舉拿下好幾個獎，那年的收視冠軍就是她主演的電視劇, 喬然瞬間躋身一線，成了炙手可熱的當紅女明星。

 

晚上我們正要回家慶祝的時候，車行駛到家門口突然被攔下。

 

頭發亂糟糟的阮靜撲過來，大聲向我哭訴：

 

「媽, 我知道我錯了, 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我真的完了, 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幫我去解釋解釋，說不定我還有翻身的機會！

 

她的態度很不好，我卻能夠理解。

 

「「話」喬然這次沒看我，直接揮手讓保安把她拖走了。

 

直到被帶走後, 阮靜還在哭嚎著求我救救她。

 

然而自作孽, 不可活, 走到這一步都是她自找的。

 

聽說陳宜蘭自從聽到阮靜那番話後和她大吵一架，罵她是個喂不熟的白眼兒狼。

 

不知道怎麼阮靜後來又把她哄好了, 隻不過兩個人關系之間到底留下了裂痕。

 

公司破產後，她倆隻能縮在一個不足 15 平的地下室裡, 兩個人看對方都不順眼，互相嫌棄辱罵。

 

阮靜罵陳宜蘭自己的一輩子都被她毀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要把她找回來。

 

陳宜蘭則說阮靜是個喪門星，被她沾上就沒有好日子, 自己倒了八輩子血霉。

 

陳宜蘭到底年紀大了，後來的爭吵中阮靜和她動了手，她直接氣得中了風，偏癱在床上。

 

可是阮靜壓根就不照顧她，每天隻知道到處出去奔走，求自己之前那些老相好再施舍一些資源。

 

可是她都這樣了, 誰還敢沾她，屢屢碰壁無果。

 

陳宜蘭到後期生了褥瘡, 大小便失禁弄得屋裡臭氣燻天, 實在沒辦法了隻能打給 110，控訴阮靜不照顧她, 兩個人之間又是好一頓雞飛狗跳，網友看了好幾天的熱鬧。

 

……

 

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些人曾經肆無忌憚地傷害別人, 現在自己也淪落到了這種下場。

 

而我, 坐在喬然給我買的大別墅裡，正在看她演的電視劇。

 

「別看了！」喬然摟住我的脖子撒嬌道，「媽，我今晚想吃大鵝！」

 

「什麼大鵝？」我白了她一眼, 「我看你像個大鵝！」

 

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站起身來笑道：

 

「走，跟媽出去買大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