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香啊，阿姨你手藝真好！」

 

她情真意切地看向喬然：「喬然，你好幸福啊，我媽做飯跟豬食似的，我真羨慕你媽做飯這麼好吃！」

 

喬然有些訝異，微紅了臉結結巴巴道：

 

「……還、還好吧。」

 

她在圈裡大概是真的沒什麼朋友，和人打交道的時候都磕磕絆絆的。

 

新晉頂流李文碩也湊過來，用力地吸了一口，喉頭微動。

 

「還有玉米餅子！」

 

剩下的幾個人也都跟著圍了過來，不到幾分鍾，阮靜母女身邊居然一個人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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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麼多人包圍，喬然有些赧然，低頭不說話。

 

我把碗遞給她，自然道：「給大家盛菜。」

 

她看了我一眼，接過來給每個人盛了一碗大鵝。

 

「喬然，阿姨手藝真好，謝謝啊！」李文碩笑著道。

 

喬然抿了抿嘴，擠出一絲笑意：「不客氣。」

 

此時的她看起來就像一個社恐落進了社牛窩裡，之前的跋扈囂張一掃而空，小臉微紅。

 

彈幕紛紛活躍起來。

 

「喬然是不是害羞了！這麼看著她真的很可愛啊！」

 

「可愛個屁，都是裝的，人設懂不懂？」

 

「嚶嚶嚶我也好想吃大鵝，一會兒出去吃大鵝！」

 

阮靜和陳宜蘭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強撐著笑臉給周圍的人送馬卡龍。

 

尤其是阮靜，她應該是很喜歡李文碩，帶著意面和馬卡龍走到李文碩身邊，用身體擠開了喬然：

 

「你不是很喜歡馬卡龍嗎，要不要多吃一點？」

 

喬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李文碩嘴裡塞著大鵝含含糊糊地擺手，客氣道：

 

「謝謝啊，我吃大鵝就行了，喬然媽媽做的大鵝真的很好吃啊，你要不要嘗嘗？」

 

阮靜面色鐵青：「……謝謝，不用了。」

 

阮靜的粉絲為她打抱不平：

 

「吊什麼啊，阮靜主動給他送都不吃，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就是，有什麼可裝的，不就是最近劇爆了一部嗎？之前還不是十八線糊咖！」

 

……

 

這下可惹錯了人，李文碩的粉絲遠不是喬然能比的，戰鬥力極強，彈幕霎時開了嘲諷。

 

「不好意思，我家的狗沒拴好跑出來了。」

 

「講真這對母女是認真的嗎，在村裡做馬卡龍，大冷天的誰想吃馬卡龍啊，換我我也想吃大鵝好嗎？」

 

「哥哥都不搭理她了還一直往上湊，看看不值錢的那個勁兒吧！」

 

「茶到不能再茶了好嗎，惡心S了。」

 

……

 

阮靜很顯然也看到了這些評論，臉瞬間拉了下來，但很快又拿出了那副盈盈欲泣的樣子，可憐巴巴地看向李文碩。

 

隻可惜這次李文碩沒有工夫再關注她了，滿心滿眼都是熱氣騰騰的大鵝。

 

任由陳宜蘭再怎麼推銷自己的西餐也沒人關注她們了。

 

阮靜演了半天戲沒人看，隻能隱晦地瞪了我跟喬然一眼，咬著牙走了。

 

冰天雪地裡，我們都穿著羽絨服，隻有她們母女穿著自帶的禮服裙，身上的珠寶十分華貴，像是來走秀的，怎麼看怎麼別扭。

 

一開始阮靜的粉絲還能控場，在和李文碩家粉絲掐起來之後就隻剩下被嘲的份兒了。

 

03

 

晚飯這一幕阮靜母女算是被嘲麻了。

 

反而是喬然鏡頭雖然很足，卻意外地沒什麼人罵她。

 

晚上回院的時候，喬然的表情和來之前的拽的二五八萬完全不同，開心得臉色微微漲紅，眼睛都亮晶晶的。

 

她剛才和尹珊珊加了微信，尹珊珊人很開朗，和她聊得很開心。

 

第一次有了朋友，喬然高興得跟個小孩子似的。

 

我看著她盯著手機嘴角彎彎的樣子，微微一笑走到一邊去抽節目組給的卡片。

 

下一個環節是母女夜談。

 

喬然揚起的唇角微微僵住，偷偷看向我。

 

我心裡嘆了口氣。

 

我知道，雖然喬然今天表現得不錯，但是我們母女之間的隔閡是沒那麼快消除的。

 

原身太傷她的心了，寧願不要她這個親生閨女，滿心都撲在阮靜這個養女身上，對喬然惡言以對，不管不顧。

 

這種傷害是不會那麼快被消弭的。

 

農家小院的燈光很昏暗，火炕燒得暖洋洋的。

 

我跟喬然坐在炕上，相顧無言。

 

過了幾分鍾，我低下頭，打破沉默：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這個話題顯然刺痛了喬然，她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冷笑道：

 

「好不好，你難道還在乎嗎？」

 

之前我們之間溫馨的氣氛因為這句話一消而散。

 

但是沒辦法，這是我們之間無法回避的問題。

 

我張了張嘴，輕聲道：「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媽媽傷害過你，無論怎麼道歉時間也無法倒流了。

 

「媽媽隻想告訴你，媽媽也是人，有腦子糊塗犯錯的時候……我真的很後悔，你出生後就一直沒在媽媽身邊，媽媽本來應該是給你最堅強後盾的人，保護你的人，現在卻讓你這麼難受。」

 

喬然驚訝地看著我，隨即垂下頭捂住臉，身體無聲地顫抖。

 

「你——」

 

她想說什麼，嗓子卻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了。

 

我湊過去輕輕拍著她的背，喬然猛地躲開我的手，情緒壓抑不住地崩潰著失聲痛哭。

 

她抬起頭來不住地流淚，兇狠道：

 

「別在鏡頭面前說這些好聽話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她哽咽難言：「從小我就不知道為什麼媽媽對我這麼不好，家裡明明有錢，可是所有小朋友都能去參加的春遊隻有我永遠都去不了」

 

「我打小就要自己做家務，高中之後我就沒有生活費了，我借了助學貸可還是不夠……有人要B養我，我不肯，每天餓得不行隻能去喝食堂免費的湯，打二兩白飯。

 

「除夕的時候所有同學都回家了，隻有我因為出去發傳單凍感冒，發燒到 41 度，可是沒人照顧我，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宿舍裡……

 

「直到後來我知道了原來我還有親生母親，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高興！但是你卻和那個女人一樣眼裡隻有阮靜！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以為難道是我願意被生下來的嗎？！」

 

她哭得撕心裂肺，說話也顛三倒四的，我卻隻剩下心疼。

 

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心疼自己的兒女卻已經沒了機會，卻還有這麼多人肆無忌憚著傷害著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或許我該找一些借口和理由，為之前原身的行為打打圓場。

 

但我也知道，真誠才是最重要的。

 

錯了就是錯了，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能減輕喬然心裡的痛。

 

我抱住她痛心道：「媽媽現在已經想清楚了，你就是媽媽唯一的女兒，往後咱們母女倆好好的。你要是不願意原諒媽媽也沒關系，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等你什麼時候願意原諒媽媽了再跟媽媽說……」

 

喬然這次沒有推開我，拽住我的衣服嚎啕大哭，似乎想把這麼多年的委屈都衝刷幹淨。

 

粉絲們普及了一下喬然的身世，彈幕裡的黑子逐漸少了起來。

 

「喬然真的好可憐啊，怪不得她脾氣這麼壞，原來她這麼可憐的……」

 

「話說陳宜蘭剛才戴的那串項鏈都要十幾萬，家裡應該很有錢啊，怎麼會這麼對喬然啊。」

 

「劇本而已，賣慘罷了，你們還真的信，弱智不弱智啊？」

 

……

 

與此同時，阮靜也在流眼淚。

 

她對著鏡頭露出最美的角度，盈盈哭訴著自己這些年受了多少苦。

 

顯然她是真想走賣慘的路線。

 

「我很小就要自己做飯了，這麼多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長大之後又把我賣給經紀公司掙錢……

 

「那時候我才 18 歲，什麼都不懂，媽……」

 

陳宜蘭抱著阮靜咬牙罵我：「那個黑心的女人，真是壞透了！」

 

阮靜的粉絲開始發言：

 

「我們靜靜真的好可憐啊，這麼小就被當成搖錢樹，虧我剛才看張茵對喬然那麼好還真以為她是個好媽媽，原來都是裝的……」

 

「對啊，美女真的吃了好多苦，還這麼善良，哎。」

 

「所以喬然那麼壞都是遺傳的吧，能不能讓這對母女趕緊滾啊！看了都惡心！」

 

我氣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原身對於喬然來說確實不是一個好母親，可是對於阮靜卻真的沒話說，不然也不至於為了供養她打三份工最後活活累S了。

 

現在這個白眼狼居然這麼明目張膽地抹黑她，隻為了自己裝可憐！

 

可是還不等我說話，李文碩的粉絲就發問了。

 

「從小自己做飯？剛才做意面的時候你切蘑菇都不會，還好意思說打小自己就做飯？」

 

「【圖片】，來看看你們主子是怎麼撒謊的，高中的時候就背 lv 了還賣慘，真是撒得一手好謊！」

 

「我是阮靜同學，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她養母對她特別好！明明是她自己想當藝人的，張茵為了她一天要打三份工，之前來學校找她的時候還被她嫌棄丟人說這是她家的保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這是她養母的。」

 

「【圖片】，之前明明說成為演員是自己的夢想來著，怎麼又變成被逼的了，阮綠茶嘴裡到底有沒有一句真話？！」

 

……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我——」阮靜慌張起來，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鐵證如山，她出道的所有痕跡都被扒了出來。

 

小小年紀就一身名牌，那都是她逼著原身要的錢買的。

 

與之相對應的是喬然打工的照片也被人扒了出來，照片上的她穿著一身老舊的衣服，頭發枯黃，身形消瘦，正慘白著一張小臉兒在寒風中發傳單。

 

「看看，這才叫真的吃苦，阮靜能不能閉麥，不要再撒謊了，拿網友當傻子是吧！」

 

短短一天，喬然和阮靜的風評就開始兩極反轉。

 

滿口謊言的阮靜黑歷史被扒了個幹淨，一開始粉絲們還不停地控評為她說話，不過隨著發言的人越來越多，評論怎麼都控制不住了。

 

甚至有幾個大粉受不了阮靜的真實面目，直接脫粉關站了！

 

喬然倒是收獲了網友的同情，她曾經的壞脾氣也都成了原生家庭不幸的表現，被好好心疼了一把。

 

我看著刷屏的彈幕，知道這裡面肯定有喬然經紀工作室的功勞，阮靜的黑歷史被扒得這麼快肯定是他們早就準備好了。

 

不過這也都是她活該。

 

這種撒謊成性的白眼狼，遲早會被自己反噬。

 

04

 

自從和喬然夜談了一次之後，我們之間的關系逐漸拉近了。

 

喬然偶爾還會別扭，但我理解她的這種心思。

 

她就像一個習慣受傷的小刺蝟，總是害怕再被人傷害，索性長了一身的刺保護自己。

 

隻是在柔軟的內心裡，她隻是一個缺愛的孩子。

 

我們的相處慢慢融洽起來。

 

真人秀也快要結束了。

 

倒數第二天的環節是全員交流。

 

所有人圍成一圈，抽取卡片上的問題進行解答。

 

陳宜蘭和阮靜看著我們的眼神很怨毒，她們明明是打算借這個真人秀更上一層的，卻沒想到成了喬然的踏板。

 

我算明白阮靜的白眼狼是怎麼來的了，敢情她們一家都是這樣。

 

這些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總覺得全世界人都欠了自己的。

 

我翻了個白眼兒，沒有看她們。

 

阮靜先翻到卡片，她的卡片問題是：最想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之前因為往我身上潑髒水，阮靜被罵得不輕，評價差了很多。

 

現在黑粉們都叫她阮吃苦，嘲諷她之前說自己吃了不少苦。

 

看到這張卡片，阮靜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輕輕咬住下唇，眼眶裡泛起一抹水光，走到我面前慢慢蹲下身子，抬起頭來讓她精心設計的表情在鏡頭前一覽無餘。

 

我冷眼看她表演。

 

平時演電視劇的時候要是有這個演技，估計她早拿視後了。

 

「媽……」她扶住我的膝蓋啞聲道，「不知道您還允不允許我這麼叫你，之前我一時情緒失控，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我知道媽你最疼我了，可我還是想說一句對不起……」

 

阮靜低頭擦去眼角的淚花，轉身回了座位。

 

她大概是還覺得我是之前那個對她有求必應的母親，舍不得看著她被罵成這樣，希望我出口給她解釋一下。

 

真是夠不要臉的。

 

我冷笑一聲，一言不發。

 

阮靜表情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主持人出言打破尷尬的氣氛：「下一位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