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莫名慌亂。

 

我接聽：「喂？」

 

「林賀，沒想到星臺設計這個項目交接人是你啊。」

 

「對啊，好巧！」

 

「今天你助理來問了相關事宜，我們可能明天去見面詳談。」

 

白妍這是……給我匯報工作行程來了？

 

「啊……哈哈，你真敬業啊，現在這個點還在忙工作。」

 

「嗯……也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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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麼？」

 

白妍頓了頓，開門見山：「明天結束後出來吃個飯？」

 

「行啊。」

 

「好。那明天見。」

 

21

 

第二天，白妍帶著助理來了。

 

對接完工作後，我們如約出去吃飯。

 

但與其說是吃飯，我覺得更像是約會。

 

倒真不是我的臆想，就連白妍都調侃說像約會。

 

「說喊你出來吃飯，結果卻由著我去吃了我想吃的涼皮，真是不好意思啊。」白妍笑了笑。

 

「這有什麼。都是朋友，要真一板一眼地去飯店，那可真的就像是跟客戶應酬了。」我擺擺手。

 

白妍雙目含笑。

 

我和她漫步在小吃街。

 

「你要不要吃冰淇淋？那家的冰淇淋在附近還挺火的。」我指了指不遠處的房車。

 

「好啊。」

 

「你喜歡什麼口味？」

 

「香草味吧。」

 

「行。」

 

我點點頭，去買了兩份香草冰淇淋。

 

我跟白妍一人一份。

 

白妍皺了皺眉，指著我手裡的問道：「怎麼兩份都是香草味的？」

 

「啊？」我撓了撓頭。

 

「你也喜歡香草味嗎？」白妍解釋道。

 

我被問懵了。

 

倒不是說我有多喜歡香草味，我不挑，而白妍要香草味，我就順著她買了。

 

隻是被白妍這麼一問，我就有些摸不著頭腦。

 

「呃，不算是。我什麼口味都行，因為你喜歡香草味嘛，買兩個一樣的也方便。」

 

「那你最喜歡什麼口味？」

 

「非要說的話，原味吧。」

 

「好。」白妍明了，跑去房車攤那裡，「你好，我要一份原味冰淇淋。」

 

22

 

白妍將原味冰淇淋放在我手裡，對我粲然一笑：「你不需要適應我的口味。你自己喜歡的才最好。」

 

我愣住了。

 

可能在旁人看來，這隻是一件小事，甚至連我自己都沒有在意。

 

但是白妍卻注意到了。

 

並且，她能完全地尊重雙方的意願。

 

我不知該怎麼訴說此刻的心情。

 

就仿佛是久居邊隅，忽沐光澤。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我自說自話太多了？」白妍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掃了掃。

 

「沒有。」我回過神來，朝她笑了笑，「你說。我在聽。」

 

「你能幫我個忙嗎？」白妍問我。

 

「哈哈哈，你怎麼把我要說的話說了。」

 

「嗯？你也要幫忙？什麼忙？」白妍笑問。

 

「你要我幫你什麼忙？」我也問。

 

「去我家吃頓飯。」

 

「能去我家吃頓飯嗎？」

 

我和白妍同時開口。

 

「我媽喊你去。」

 

「我爸想見你。」

 

我們又同時開口。

 

話既出，我跟白妍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會心一笑。

 

由於我媽和白伯父都想在自個兒家裡聚餐，好立個好印象，相互爭執不下，最後就選在了兩家連線中間方位的飯店。

 

飯桌上，我媽和白伯父聊得不亦樂乎。

 

我媽一句：「真的嘛，哎呦，我家小賀回來後就天天誇你家姑娘好看，他念念不忘！」

 

白伯父接一句：「嗐，誰不是！我家小妍自從跟你兒子見了面，回來後日思夜想，連做夢都念叨著！」

 

我和白妍面面相覷。

 

「林伯母還挺……挺會說。」

 

「白伯父好像也不遑多讓……」

 

23

 

聚餐結束，我把我媽和白妍他爸送回去後，又送白妍回公寓。

 

路上卻遇到了黎晏書。

 

「林賀？你怎麼又跟她在一起？」黎晏書攔住我們的去路。

 

「你用什麼身份質問我？」我問。

 

「我是你未婚妻……」

 

「別做夢了。我們的訂婚宴早就搞砸了。你現在隻是我前女友。」

 

「林賀，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我是愛你的，你也愛我。但是，你為什麼就不能多包容我一點呢……我隻是犯了一次小錯，難道就得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嗎？」

 

「黎小姐，你這自以為是的毛病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啊。」白妍在一旁恥笑道。

 

「你說什麼？！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站在我未婚夫身邊？你給我滾開！」

 

黎晏書伸手要推白妍，被我攔下。

 

「黎晏書，你要發瘋就回家找你的陳和發瘋去。你這樣沒完沒了地糾纏不休，不覺得很掉價嗎？」

 

黎晏書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黎晏書握緊了拳頭：「林賀，你別太過分了……」

 

「這句話是我對你說才對。」

 

黎晏書隱忍住情緒，問我：「我和她，你選誰？隻要你說你愛我，需要我，我就回到你身邊，我不要求你的道歉了，我隻要你一個態度。林賀，你好好想清楚。」

 

我望著她，沒有絲毫猶豫。

 

我說：「你走吧，不要在這裡自欺欺人了。」

 

24

 

黎晏書愣怔住。

 

我帶著白妍從她身邊經過時，她拉住了我的胳膊。

 

「為什麼？明明我們很相愛……」

 

「你說錯了。」我甩開她的手，「從你丟下我去找陳和開始，我就不愛你了。黎晏書，承認吧，你就是既要也要。你想要陳和帶給你的刺激，又想要我帶給你的安穩。但我不想為你的貪心不足買單。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愛你了，我們結束了，以後也沒有再見的必要。」

 

丟下這番話，我和白妍揚長而去。

 

將白妍送回公寓後，我就徑直回了家。

 

溫熱的洗澡水衝刷掉我一身的勞累忙碌。

 

此刻，我隻覺無比暢快。

 

後來的一個星期，我一次也沒有見過黎晏書。

 

正當我覺得我的生活即將趨近安穩時，小何來找我了。

 

那時已是深夜，我被小何的來電吵醒。

 

我睡眼朦朧接聽：「喂，小何？」

 

「林哥，你能不能來我這裡一趟？頭兒喝醉了，賴著不走，說要見你，我實在沒辦法，隻能找你了……」

 

我有些為難。

 

我並不想去，但好說歹說，黎晏書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人小何幹這份工作也不容易……

 

我再三考慮下，還是披上外套，出了門。

 

25

 

空曠的包廂內，音樂刺耳，酒味撲鼻。

 

「林哥！」小何朝我招手。

 

「她怎麼回事？拉著你來喝酒？」

 

「頭兒最近心情不好，今天組裡又有人在項目合同上出了錯，她發了好大的火，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拉著我跑這裡來了。我一直陪她到現在，也不敢走，連飯都沒吃一口……」

 

我嘆了口氣：「她怎麼能這麼自私。」

 

「林哥，現在先不管我了，頭兒怎麼辦呀？」

 

「你先回去吧，我來送她回家。」我說。

 

「啊，你一個人沒關系嗎？」

 

「沒事。你回去吧，運氣好還能趕上宵夜。」

 

「那……那我先走啦？林哥，謝謝你啊。」

 

小何走了，我拍了拍黎晏書的肩膀。

 

「起來。回家了。」

 

黎晏書臉頰通紅，眯著眼看向我：「林賀？你怎麼來啦？」

 

接著，她自顧自笑了起來。

 

「你看，你還是放不下我，對吧？」

 

「你這幾天沒來找我，我好想你……」

 

黎晏書說完，忽然站起身，倒在我懷裡：「都是我不好。我不會去找陳和了。我們過幾天重新辦訂婚宴好不好？」

 

我嫌棄地推開她。

 

「黎晏書，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我直接了當地跟她說，「你就算上趕著倒貼我，我也不會再喜歡你了。你朝三暮四，愛這愛那，甚至讓我覺得惡心。我今天來是看在小何的面子上，你不要自以為是，搞到最後，難堪的隻有你。」

 

26

 

黎晏書撇撇嘴，推開我。

 

她皺了皺眉，眼淚忽然奪眶而出。

 

「我都已經這麼卑微地求你了，你還要我怎麼樣？！我們幾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現在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黎晏書衝上來，想要吻我。

 

我一把推開。

 

我厭惡地看向她：「看來你也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既然如此，你自己打車回去吧。別再來煩我了。」

 

我轉身要離開。

 

黎晏書在身後大聲質問：「為什麼？憑什麼？是不是因為那個白妍？林賀，你真的移情別戀了嗎？」

 

「你要搞清楚，不是我移情別戀，而是你精神出軌在先。」我提醒。

 

「我和陳和隻是一時衝動。我承認我對他有好感，可那又怎麼樣？我再傻也不會傻到丟棄自己的婚姻去跟他流浪啊！況且隻是動一動心，又沒有踏出那一步，怎麼能叫出軌呢？」

 

我笑出聲來。

 

「黎晏書，你不僅自以為是，還不可理喻。」

 

我往門外走去。

 

「林賀！」黎晏書叫住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難道忘了我們從前許下的誓言了嗎？你說過，你要愛我一輩子的！」

 

「是，我是說過，但那是基於我們相愛的基礎上。其實你自己心裡也清楚，我們沒有可能了。黎晏書，不要再用那套早就用爛的說辭道德綁架了，這對我沒有用。還有，我知道你跟白妍不對付，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去找她麻煩。更別來找我麻煩。如果下次你再來無理取鬧，我就報警。」

 

27

 

自從這次給黎晏書撂下狠話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

 

剛開始那幾天，陳和還會特意蹲守在我公司樓下，等我下班出來後向我炫耀黎晏書選擇了他而不是我。

 

「林賀，你羨慕吧？你嫉妒吧？我跟黎晏書好了！」

 

「是你心心念念的黎晏書啊。」

 

「你真沒用，空有頭腦，最後連老婆都守不住！廢物一個！」

 

「有錢又怎麼樣？學歷高又怎麼樣？還不是爭不過我一個混混！」

 

陳和臉色猙獰，猥瑣醜陋。

 

我笑了笑，心想這世上傻逼真多。

 

我懶得跟他理論，也不想聽他自我陶醉。

 

如此兩三次後，陳和覺得無趣，也不來了。

 

我漸漸回歸到了我原來的生活。

 

在我媽和白伯父的撮合下，我和白妍的關系日漸親密，進入曖昧期。

 

有一天，我借口約她出來吃飯，實際想表白，反倒被她先捅破了窗戶紙。

 

她盯著我的眼睛，無比誠懇：

 

「林賀，我想做你女朋友。」

 

「我想照顧你。」

 

「這些年黎晏書沒有給你的，我來給你。」

 

「我喜歡你。」

 

「我愛你。」

 

我沒有開口回復，而是用行動表達了我的心意。

 

我湊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她微微後仰，呼吸急促，齒縫輕開，將這個吻加深。

 

我們正式交往了。

 

28

 

一晃而過，已是兩年。

 

我和白妍正式準備訂婚。

 

我們的感情沒有被時間所稀釋，相反，我們相愛更深。

 

訂婚宴前夕，白妍測驗孕棒，出現兩條槓。

 

我欣喜若狂, 拉著她去商場，說要給未來的寶寶買衣服。

 

她笑了笑，在我的側臉上吻下：「傻子, 都不知道男女呢。」

 

「男款女款都買一些。」我說。

 

白妍兩眼彎彎，她將她的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林賀, 你要當爸爸啦。」

 

晚上，我跟白妍出去下館子慶祝，在路上遇到了陳和跟黎晏書。

 

黎晏書蓬頭垢面，沒有絲毫從前意氣揚揚的樣子。

 

她身上穿的衣服也陳舊不堪, 是早已過時的款式。

 

陳和皺著眉，不耐煩地往黎晏書的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指望你掙錢, 結果你把工作丟了。出去找個兼職，還能被開除！衣服又洗不好, 飯又做不好，沒用的廢物！」

 

「對不起, 丟工作是個意外……我下次一定……一定能找到好工作……」黎晏書用絲巾蒙著面，低著頭，不敢看人。

 

「呸！誰跟你下次！」

 

陳和朝黎晏書淬了口唾沫：「S娘們, 就知道找借口！早知道這樣，我跟母豬做都不跟你做！林賀那小子，估計是給我下套，就想著把你甩鍋給我吧？媽的，虧老子還信了你的鬼話！」

 

「你說他喜歡你呢？離不開你呢？這都兩年多了, 人家事業愛情雙豐收！」陳和說罷，又拽了一把黎晏書的頭發，「搞得我現在像個小醜！像個笑話！都是因為你！他娘的！」

 

「對不起……對不起……」

 

黎晏書一直在重復這三個字。

 

「臭婊子！趕快回家給老子做飯！都要餓S了！」

 

「我知道了, 我馬上去……」

 

29

 

黎晏書畏畏縮縮地跟在陳和身後, 我把白妍護在懷裡，與她擦肩而過。

 

「我知道，我知道人命關天……」

 

「【我」生怕我認出她來。

 

這是我跟黎晏書最後一次見面。

 

再聽到黎晏書這個名字時，已是從別人口中無意聽曉了。

 

樓下鄰居七嘴八舌，人言嘖嘖。

 

「真是可惜了, 還這麼年輕，就患癌去世了。」

 

「聽說啊，她診斷出來的時候還是早期，本來有的治的，但是他男人不給治。」

 

「為啥呀？」

 

「嗐。她男人就一混混, 整天無所事事, 靠女人養家。她把錢拿去治病了, 家裡沒錢，她男人能樂意？」

 

「那也太缺德了！」

 

「不過，她男人也沒什麼好下場。就前天, 被一輛小轎車撞S了。男的沒個親人朋友的, 肇事人賠了二十來萬就了事了。」

 

我有些唏噓。

 

但同時又慶幸，自己的生活如此幸福。

 

不遠處，一個小孩正朝我奔來。

 

「爸爸！」

 

「慢點跑！」白妍在身後催促。

 

孩子踉踉跄跄跑到跟前, 我將他抱起：「今天在學校裡過得怎麼樣啊？」

 

「可好玩啦！老師還給我們講了故事。」

 

「這樣啊，那真不錯。」

 

我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摟著白妍：「回家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