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裴升與我遙遙相望，我朝他舉了舉手中的弓箭，一臉的勢在必得。

我四周環視一圈，見江燃還未來，倒有些不習慣。

 

往年他總是黏著我，打獵也非要與我一道。

 

我與他並稱雌雄雙煞，包攬了第一第二。

 

以往我們鬧得再兇不過幾日便和好了，莫不是那日真生我的氣了？

 

我尋思著過幾日帶一壺酒，買隻燒雞去看看他。

 

這時，身邊傳來竊竊私語。

 

「這成何體統！」

 

我身旁的世家公子指著不遠處策馬而來的江燃，他懷中摟著容貌豔麗的花魁娘子。

Advertisement

 

那花魁娘子衣衫半露，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很是惹眼。

 

他這出格的舉動，將那些文官氣得吹胡子瞪眼。

 

江燃臉上已經看不出頹色，他頭發高束，恣意張狂。

 

我的眼神SS盯著那花魁娘子，面上毫無波瀾。

 

隻是心中的不滿達到極點。

 

太有心機了！他居然多帶一個人！

 

若是那花魁娘子幫他，豈不是今日的桂冠被他奪了去！

 

本宮可是蟬聯七年的狩獵魁首！

 

我見眾人向我投來同情的眼神，很是不解。

 

想讓我吃醋？不存在的，男人隻會影響我射箭的速度。

 

無視他們的竊竊私語，我騎著小紅縱馬離開。

 

六藝之中，射御兩科我可是滿分，今日我勢在必得！

 

搭弓射箭，我專心打獵。

 

隻是走到哪兒都能遇見帶著美嬌娘的江燃。

 

「世子！你真厲害！都已經獵了這麼多獵物了！」

 

花魁娘子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我轉頭看去，江燃的馬匹上鼓鼓囊囊，收獲頗豐。

 

我低頭看了眼我的，一時分不清誰的更多。

 

我冷冷看了他們一眼，便策馬離開。

 

一個時辰後，狩獵結束。

 

世家公子和貴女們紛紛回來，我們將獵物上交以便統計。

 

我坐上高堂，注意到身邊的裴升眉頭緊蹙，克制又隱忍。

 

「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裴升點了點頭，身子與我靠近了些。

 

我偏頭看向那個始作俑者，此刻正與花魁娘子把酒言歡。

 

江燃對上我的視線，一把摟住身邊的美人，挑釁地冷哼一聲。

 

結果出來了。

 

好消息：我奪魁了。

 

壞消息：是江燃讓給我的。

 

11

 

今年狩獵的彩頭是西域上供的匕首，那匕首周身鑲滿鑽石，光彩奪目。

 

我懷疑江燃是不喜歡這匕首，才將冠軍讓給我。

 

但是為何他現在又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手中的匕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腦子是不是有泡。

 

我將手中的匕首送給身邊的裴升。

 

裴升驚訝一瞬很快露出笑容，在手中擺弄一番後妥帖收好。

 

我感到身後一陣寒涼，轉頭便看見江燃惡狠狠地瞪著我們。

 

我心中不解，我借花獻佛替他向裴升道歉，他居然還瞪我。

 

勝負欲作祟，我瞪了回去。

 

晚間，我躺在床上研讀話本子。

 

侍女急匆匆跑來稟報，說是江燃身邊的小廝求見。

 

小廝跪在屋外言辭懇切：「公主殿下，您去看看我家世子吧，他白日回來後便一直在喝酒，怎麼勸都不聽。」

 

我撓了撓頭，我又不是醒酒湯，叫我作甚。奈何本公主人美心善，便跟著小廝前往威遠侯府。

 

秋夜微涼，我攏了攏身上的披袄。

 

走進院子，月光下的江燃顯得孤寂又脆弱，他一人坐在樹下，腳邊滾落七八個酒壇子。

 

我上前在他身邊蹲下。

 

江燃鳳眸微眯，薄唇緊抿，喉結微動，衣領微微敞開，隱約透出其中的春色。

 

我咽了咽口水，拎起他月白色的衣服，問道：「你偷穿裴升的衣服作甚？」

 

12

 

江燃聞言睜開眼睛，見到我似乎很驚喜。

 

在我沒反應過來之時，小雞啄米般親了我一口。

 

「棠華喜歡裴升。」說完便落寞地低下頭。

 

但這也不是偷穿裴升衣服的理由啊！

 

我戳了戳他的臉，問他：「今日為何將魁首讓給我？」

 

江燃煩躁地扯了扯領口。

 

「你為何將匕首送給裴升？」

 

「你將人砍傷了，本公主替你賠禮道歉啊。」

 

江燃沉思片刻，隨後撲進我懷裡痛哭起來。

 

「你為了他打我。」

 

我嫌棄地推開他，從江燃抽抽噎噎的話中這才得知他所受的委屈。

 

回京途中，江燃在驛館歇腳，裴升安排了十個女子躲在他房中糾纏他，意圖敗壞他的名聲。

 

在他好不容易擺脫，風塵僕僕趕回京之際，又聽說裴升夜宿公主府與我互訴衷腸。

 

他的天塌了！

 

我沒料到竟還有這一層隱情。

 

江燃又道：「那日我是氣急了才傷了他，是我不對，可裴升那廝竟和陛下說我意圖行刺公主！

 

「小爺不僅被皇上禁足，回去了又被我爹罰跪祠堂！我爹誤會我要造反，還打了我板子！」

 

我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像你這腦子不靈光的哪裡玩得過裴升。

 

江燃捂著臉淚眼汪汪看著我：「你居然打我，從小到大我惹你生氣，你鮮少打我，如今為了那黑心肝的打我！」

 

「那你想如何？」

 

沒想到在外鐵骨錚錚的少年郎，喝醉了酒竟拉著我又哭又鬧。

 

「你再打我一巴掌！」

 

說罷，江燃將右臉遞給我。

 

我對他這無理的要求很難不心動，隨後試探地拍了他一下。

 

江燃捂著臉，一臉餍足的表情，害羞極了。

 

13

 

翌日清早，我是在江燃的驚呼中醒來的。

 

他此刻一副小媳婦狀，裹著被子活像我強了他似的。

 

昨夜他喝得爛醉如泥，我好不容易將他攙扶回屋，累得我竟然睡著了。

 

我下床正要離開，江燃拉著我不讓我走。

 

我心血來潮轉身逗弄他：「技術太差，沒有賞錢。」

 

江燃僵硬了一瞬，趁我不備將我撲倒。

 

「小爺我技術不差的！」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我。

 

「那好吧。」

 

見我不信，江燃恨不得脫了衣服要給我證明。

 

我趁機摸了兩把便逃也似的跑了。

 

開玩笑，大清早的男人挑逗不得，我還是很惜命的。

 

不承想，我今日出門沒看皇歷，這短短一小段路竟也有血光之災。

 

回府的轎撵行至街角，一支羽箭擦著我的耳朵朝我射來。

 

轎子脫力摔下來，我被晃得腦子發昏。

 

不知是誰造謠我，說公主當街遇刺身受重傷。

 

江燃哭喪著臉跑過來時，裴升正仔細地給我剝橘子。

 

他左看右看見我沒事，這才松口氣。

 

「我受傷了的。」說罷，我舉起擦破皮的大拇指給他看。

 

江燃心疼地捧著我的手，問道：「可查到是哪個王八羔子幹的！」

 

裴升剝下一瓣橘子，塞進江燃口中。

 

他眼神凌厲，眼底毫無溫度，冷聲開口：「天涼了，該讓王氏抄家了。」

 

不出一日，裴升就探明真相，原來是王家嫡女因愛慕江燃，便想了法子想要當街射S我，後來抄家時又發現王氏通敵叛國的書信。

 

鐵證如山，王氏一族滿門抄斬。

 

14

 

經此一事，江燃以保護我為由天天粘著我，就連裴升也動不動就來我府中喝茶，這兩個人就這麼微妙且別扭地共處一室。

 

皇後娘娘嗑著瓜子，面色認真聽我抱怨。

 

「你要不出去遊歷幾個月躲躲清淨？」

 

我一拍腦門，欣然同意，隨後摸了摸她圓滾滾的肚子：「我定然在你生產前就回來。」

 

說幹就幹，我收拾行囊連夜跑路。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正文完）

 

番外 1

 

裴升視角。

 

我是大燕最年輕的丞相。

 

但是我很生氣。

 

棠華不僅給我下藥，竟然還將我與那二愣子關在一屋。

 

她何須下藥這麼麻煩，派人通報一聲我不就過去了。

 

那年杏花微雨，公主天真爛漫，少年時的我一眼心動，但棠華喜歡清冷的我，為了不崩人設我隻好故意拿喬，萬幸我成功了。

 

公主心虛，讓皇上外派我和江燃，臨行前我交代母親與妹妹，必要時可即興發揮。

 

幸不辱命，我爹將先帝遺詔都搬了出來，老演員就是從容。

 

沒想到江燃那二愣子竟派人監視我們，讓他爹也有樣學樣前去逼婚。

 

無所謂，我隻要略施手段，他就被我困在驛站，而我提前回京與公主互訴衷腸，我再散布一下消息，這不是手拿把掐。

 

那二傻子舉劍前來，正中我的下懷，我故意往他劍上湊，公主果然與他決裂。

 

看著公主為我出頭，她心疼的眼神，我恨不得在身上多捅幾個窟窿。

 

狩獵宴上，公主英姿颯爽，明媚張揚。我愛極了她這模樣，真想將她藏起來，日日隻有我一個人欣賞。

 

江燃帶著花魁娘子挑釁公主，想要公主吃醋。

 

起初我擔心棠華會受影響，但很快我發現是我多慮了。

 

任他江燃再怎麼做作，棠華眼中隻有對勝利的渴望。

 

像我這樣的成熟男人，才不會這麼幼稚。

 

在這關頭讓公主吃醋，不就是便宜了我嗎？

 

江燃放棄魁首，同是男人的我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想要賣公主一個人情，讓公主將彩頭贈予他，以此作為臺階。

 

隻是沒想到公主心思單純，竟將匕首送給了我！

 

果然，還是我更得棠華的喜愛。

 

出乎我意料的是，江燃半夜醉酒偷了我的衣服，然後勾引公主！

 

真小人爾！

 

宰相肚裡能撐船，我姑且忍了他這下作的手段。

 

我自有雅量！

 

番外 2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我的大婚定於三日後。

 

裴升說自己年歲長，應當是大房。

 

而江燃說自己與我認識的時間長，他應該是大房。

 

後經過我皇兄的調解，二人作為平夫入我公主府。

 

大婚當日, 十裡紅裝。

 

我騎著高頭大馬好不威風，惹得街上人人豔羨。

 

十六抬大轎遊街, 將路面擠得無處下腳。

 

史書記載, 前無古人, 空前絕後！

 

番外 3

 

裴升最近忙於政事, 下了朝就在書房處理公務。

 

春日暖陽，曬得人格外不想動彈。

 

奈何江燃央求得緊，非要拉著我去賽馬。

 

他神秘兮兮地讓我別告訴裴升，說是想要享受二人世界。

 

我換上戎裝, 騎上小紅, 一騎絕塵。

 

江燃策馬揚鞭，緊隨其後。

 

路過樹蔭夾道，芳草離離, 樹木參差, 野花搖曳。

 

我翻身下馬，準備好好休整一番。

 

江燃摘了果子遞給我，我咬了一口, 甚甜。

 

餘光見他紅唇輕啟, 晶瑩通透, 看著比手中的果子還要香甜。

 

我忍不住湊上去咬了一口。

 

軟軟的，果然很甜。

 

江燃扶著我的腰, 反客為主, 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我意識迷離, 喘不上氣，他才與我分開。

 

我無力地靠在他懷裡，輕輕捶他。

 

「登徒子。」

 

「我們三媒六聘, 敬告天地, 是夫妻。」

 

我的眼睛如一汪春水, 勾得他再也忍不住了。

 

江燃在我身上磨磨蹭蹭，我被他弄得又羞又惱。

 

日落西山, 夕陽的餘暉渲染大地。

 

我扭著腰走向他。

 

「（我」等我們到家, 天色已經垂暮。

 

裴升等在府門口迎我們。

 

注意到裴升的視線落在我的脖頸, 我竟有些心虛。

 

下意識將衣服遮了遮。

 

反觀江燃滿面春光, 食髓知味, 一看就知道幹了壞事。

 

「天色不早了，公主盡快用晚膳吧。」

 

裴升說完徑直離開了。

 

我見江燃咧著大牙就來氣，都說了別咬別咬，他就是屬狗的。

 

我剜了他一眼, 追著裴升進去了。

 

用膳時，裴升一言不發, 面色不顯。

 

而那江燃邊吃邊說著今日路上的美景，說那果子水潤香甜，青草舒適柔軟。

 

「食不言。」

 

裴升臉色越來越黑，吃完就回自己院子了, 而那江燃今日一連吃了三碗飯。

 

「你是飯桶嗎？」

 

「為夫今日幹了體力活, 不得好好補一補。」

 

我羞惱地推了他一把，捂著臉跑開了。

 

晚間，我見裴升還在處理公務, 心中不免愧疚。

 

裴大人憂國憂民，而我與江燃卻跑出去廝混。

 

我端著夜宵，準備今晚好好犒勞一下裴大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