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後來妹妹忍無可忍，跑了。”

 

李警官掏出一包香煙，又塞回兜裡：“為什麼不報案說失蹤，即使是地方小縣城的民警也會把失蹤案上報的。”

 

我深吸一口氣，露出苦笑。

 

“因為兩天後她又回來了。”

 

時間仿佛又回到五年前。

 

我渾身被尼龍繩捆得SS的綁在鐵窗上，嘴裡被塞住髒抹布。

 

叔叔正在和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說著什麼，然後收了一沓錢。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已經撲到我身上亂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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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了命的掙扎，卻被叔叔一巴掌扇過來。

 

“收了錢的，好好辦事。”

 

從那一刻開始，我好像知道為什麼妹妹知道報警沒用了。

 

“因為她們是和我叔叔串通好的。”

 

渾身突然發疼，我嘔出一口鮮血。

 

班長使勁摟住我，希望可以溫暖我。

 

我輕笑一聲，強迫自己說下去。

 

“我被叔叔打的半昏迷過去，隻能感受到胸部被撕咬的劇痛。”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妹妹回來了。

 

她臉色蒼白，拿著刀的手害怕的發抖。

 

但是她眼神堅定的使勁砸了下去。

 

我生生咽下鮮血，屏住眼淚。

 

她說：“姐姐，快跑。”

 

休息室眾人都沉默了，隻有我咳血的動靜。

 

“叔叔在隔壁已經聽到了聲音，我沒想到當時的我會一下子跑走。”

 

我抬手狠狠砸向自己的腿，又被李警官攔住。

 

“這不怪你，當時你也隻是小孩。”

 

“我太害怕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叔叔會是這樣的！我居然...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去了警察局，但是我沒想到，當警察趕到的時候，妹妹正其樂融融的和那些惡魔坐在一起。”

 

李警官忍不住皺住眉頭：“你妹妹不是受害者嗎？為什麼會和他們坐在一起。”

 

我搖搖頭：“我當時也不知道，我隻想把妹妹也救出去，但是妹妹卻笑著看我，讓我快走吧。”

 

“姐姐，你要好好高考，好好活下去。”

 

我哽咽著緩了一秒，陷入回憶。

 

和警察離開之前，我看到了坐在妹妹邊上的蘇晴。

 

蘇晴穿著暴露的衣裙，親昵地摟著妹妹。

 

等我在警察局做好體液收集，準備好證據去逮捕那個給叔叔錢的人時。

 

“妹妹S了。”

 

李警官看著我說：“所以你要找宋晴她們報仇，為什麼選在五年後？”

 

我舔了舔嘴角的鮮血，眼神堅毅。

 

和當年妹妹救出我的眼神一樣。

 

“我要揭露一個秘密。”

 

“妹妹S的時候指甲烏黑，法醫說是中毒了，我才知道，妹妹一直在被宋晴她們逼迫著試藥。”

 

“那些藥物是林小滿她們三個家聯手開的藥廠，但是因為不想花錢找人來試藥研究，就把手伸到了我身上。”

 

我從衣服內層拿出一個書信。

 

“妹妹說，她已經沒辦法再活下去了，但我不一樣，我還是幹淨的。”

 

“本來宋晴她們要害的是我，但是妹妹卻回來救了我，她...明明知道自己回來還會回到試藥的煉獄裡去。”

 

我平靜的看著空氣，仿佛看到了傷痕累累的妹妹在手術臺上的樣子。

 

小縣城的破舊醫院內，妹妹被蘇晴的爸爸灌了一瓶白色藥片。

 

“記住，不準催吐，吐出來了再給你喂兩瓶！”

 

一旁的林小滿爸爸脫掉白大褂露出裡面的內衣褲。

 

“行了行了，趕緊讓開我要辦事了。”

 

妹妹兩隻手被鎖鏈纏住，臉色蒼白。

 

“不是隻試藥嗎？你現在要幹什麼？！”

 

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而後手術室內傳出妹妹撕心裂肺地求救。

 

但是沒有人聽見，沒人聽見這個屋子裡的齷齪。

 

這場暴行直到林小滿媽媽回來才結束。

 

渾身血痕累累的妹妹奄奄一息，但是還是被灌了一堆五顏六色的藥丸。

 

李警官良久沒開口，嗓音沙啞。

 

“你是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的？”

 

我把泛黃的紙遞過去。

 

“妹妹把她的日記紙藏了起來，放在了我的高考準考證下面。”

 

我不禁鼻尖發澀。

 

“她到S都在祝我高考成功，替她活下去。”

 

李警官打開這幾張薄薄的紙，好像千斤重。

 

四月三日：

 

今天我被灌了很多藥，身上很疼。

 

胃裡好像火燒一樣，但是宋晴說這是正常的，讓我別矯情。

 

四月五日：

 

我跑了，又被抓回去打了一頓。

 

周悅說我們有合同，我跑了也告不贏。

 

我要是再跑，她們就把我的裸照貼學校。

 

四月七日：

 

我開始脫發了，林小滿說我嬌弱。

 

把我扒光了扔手術室待了一晚上，我好冷。

 

我好怕黑。

 

五月二日：

 

我記不清時間了，但是我還記得姐姐。

 

姐姐和我說受了什麼委屈就和她說。

 

我不能說，姐姐。

 

她們會S了你的。

 

我現在隻有你了。

 

五月十五日：

 

聽說這次的藥賣了好多錢，周悅的爸爸很高興。

 

我又被帶進了那個手術室。

 

姐姐，他們又欺負我。

 

五月十八日：

 

今天我逃跑成功了。

 

太好了。

 

五月二十日：

 

學校裡沒有姐姐，老師說她今天沒來上課。

 

姐姐被我爸爸抓了。

 

姐姐，等我。

 

五月二十一日：

 

姐姐，我不想活了。

 

替我活下去。

 

姐，我愛你。

 

高考加油。

 

“妹妹S了之後，我去醫院整了容，我換了名字。”

 

“我改變了自己的一切，但是卻改變不了心裡對妹妹的愧疚。”

 

我摸了摸手臂上的刀痕。

 

“我把妹妹身上有的都移到了自己身上，我嘗試了妹妹百分之一的痛苦。”

 

“僅此而已怎麼能夠呢？”

 

“所以我考到了蘇晴她們幾個的學校，和她們成了朋友。這些年，我一直待在她們三個中間收集證據，我要給我妹妹報仇。”

 

“她們三個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還不是因為經常給我喂一些藥片，還假裝是維生素，是對我好。”

 

“你為什麼不假裝吃下去，過後再吐出來，這些假冒偽劣產品對身體的傷害是巨大的。”

 

我咳嗽一聲，不屑的哼笑。

 

“我需要獲得她們信任，我得去藥廠裡獲得第一手線索。”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患癌症。”

 

一旁的女警再無先前看我的恨，倒是多了幾分惋惜。

 

我哈哈大笑，拿出一個優盤遞給李警官。

 

“她們幾個很謹慎，都不是蠢貨。這四年來，我為了進工廠拿到第一手資料可廢了不少勁。”

 

“我要你趁著我這波熱度，把這些東西散發出去！”

 

“給我妹妹報仇。”

 

休息室鴉雀無聲，李警官握著U盤堅定地點了下頭。

 

再次走向法庭。

 

這次，周圍的警察擋在我的身邊。

 

邊上等著砸臭雞蛋的民眾手舉著半天沒落下來。

 

“別擋著啊！警察同志，我倒要看看這個人渣有什麼臉面回法庭？！”

 

“你對得起那些室友嗎？眼睜睜看著她們家長白發人送黑發人，你還敢回來？！”

 

邊上的女警摟住我，眼神掃過去，立刻安靜一片。

 

“請不要妨礙警察公務，一切事實都有官方發布為準。”

 

周圍的群眾因著這句話，都收了手。

 

“別是有什麼隱情吧？剛才來的時候還不管她呢，現在就變態度了？”

 

“怎麼可能，那S了人是事實吧？眼見為實，誰知道那個S人犯使了什麼手段？”

 

我攥緊拳頭，屏蔽掉眼前的一切。

 

隻有妹妹的那句“姐姐，替我活下去。”

 

法庭上，宋晴她們的幾個家長還在抹著眼淚哭訴。

 

周圍的記者一看我回來，立刻舉起攝像頭錄起來。

 

“唐雨！你就該遭千人騎萬人罵！我看你那張臉就想吐，趁早癌症發作疼S吧！我要你下地獄和我女兒陪葬！”

 

蘇晴媽媽再次開口，兩隻眼睛猙獰著。

 

“肅靜！被告，你是否維持原話，繼續認罪？”

 

我挺胸抬頭，看著無數的攝像機。

 

“我唐元，不認罪！”

 

法庭眾人一陣錯愕，然後閃光燈四起。

 

“你胡說什麼呢！你還敢不認罪！那些刀子不是你這個黑心的捅的嗎？！”

 

“我現在就要撕爛你的這張破嘴！大家都不要活了！”

 

法官還是有職業素養的，幾錘子穩住場面。

 

“被告，請你再說一次。你叫什麼？”

 

我SS盯著那幾個人，一字一頓。

 

“我叫唐元，是唐晴的姐姐。”

 

此話一出，那邊幾個人頓時臉色變白。

 

宋晴媽媽倒在地上哭聲卡住，難以置信地看向我。

 

“你...你是誰的姐姐？！”

 

記者也沒反應過來，但似乎局勢已經發生了轉變。

 

這下炸了鍋一樣湧向那幾個“受害者家屬”。

 

“宋先生！請你解釋一下唐晴是誰嗎？！她和你S去的女兒有什麼關系嗎？”

 

“這件事是不是冤枉了唐雨，不,唐元同學呢？！”

 

記者還沒問完，但還是給一隊警察讓出路。

 

林小滿爸爸最是膽小如鼠，抖著滿臉肥肉就想溜走。

 

“林先生，你想去哪啊？”

 

“各位都警察局走一趟吧。”

 

法庭的錄像一經流傳，熱搜瞬間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往哪飛。

 

【唐雨還是唐元？是姐姐的復仇？”】

 

【假冒偽劣制藥廠被連根拔起，警方連夜捕獲三家制藥企業！】

 

我看著一溜紅透半邊天的熱搜限定笑出聲來。

 

也不枉我廢這五年的勁。

 

宋晴媽媽再也裝不下去賢妻良母了，潑婦一樣不肯讓警察給她戴手銬。

 

幾個男人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林父甚至在記者面前嚇尿了。

 

周圍的群眾簡直就是脫粉回踩第一人，被騙的憤怒通通加倍反噬到幾人身上。

 

李警官使了個眼色，周圍的警員防線也放松了一點。

 

擠進來的民眾衝著幾個人身上就打。

 

頓時哀嚎一片！

 

等到他們幾個瘸著腿被撈出來的時候，已經鼻青臉腫了。

 

我關掉電視，眼裡笑意不減。

 

“抽血檢查，可能會有點疼。”

 

我伸出胳膊給護士，“來吧，我不怕疼。”

 

相比妹妹當初受的疼，我現在又算什麼呢？

 

李警官拿著一堆材料來找我的時候，我正被一群外國醫生圍著。

 

“你給的證據很關鍵，我們連夜趕過去，他們還沒來得及銷贓，人髒俱全，牢底坐穿沒跑了。”

 

我吃著他送來的熱粥，淡淡一笑。

 

“能放出來最好，我還想親手宰了他們。”

 

李警官無奈道：“法律會制裁他們的，放心好了，他們進了監獄裡面也不好受。”

 

說完他眨眨眼，我會心一笑。

 

因為輿論的影響，我試假藥的消息傳到了國外。

 

由醫療所牽線，加上一點運氣，我被送往外國進行治療。

 

坐上飛機之前，我親自回到了五年前的小縣城。

 

這個地下手術室已經被憤怒的居民那紅油漆潑滿了。

 

掛著蘇晴爸媽的大頭照也被踩碎扔進火盆裡。

 

我安靜的看了一會，轉身離開。

 

多方警力出動，當年妹妹S後就逃到外地的叔叔被抓獲。

 

電視機上的他還是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圍觀群眾無不怒斥他的不要臉和窩囊。

 

我看了最後一眼新聞，轉身登上飛機。

 

國外的治療很是平靜，每天的樂子就是看國內新聞。

 

不斷有人去監獄罵那幾個人。

 

申請探視的人絡繹不絕，隻是為了能親口把唾沫噴他們臉上，一吐自己心裡的怨氣。

 

電視上的幾個人臉上被打的眼睛都睜不開。

 

不過幾天而已，連人樣都沒有了。

 

李警官的信息打來，隻有四個字：好好治病。

 

我莞爾一笑，回了三個字：還不夠。

 

是的，這些傷害怎麼能還的了我妹妹所受的傷呢？

 

我的治療終於進入第二療程。

 

頭發被剃光，我開始出現厭食症。

 

但是我看著窗外的綠芽，想起了妹妹的話。

 

“姐姐，替我活下去。”

 

我一定努力活下去，為了我們兩個。

 

待到蟬鳴時，我回國了。

 

李警官在機場接我，問了我一個問題。

 

“為什麼當初化名要取唐雨？”

 

“沒了唐晴，我的世界就一直在下雨了。”

 

我們相視一笑，看向機場外晴空萬裡。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