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第2章

「難吃。」

謝沉眉頭微蹙,神色帶著淡淡的不耐煩。

果然,像我這麼作的人,誰都會忍不了。

在我消失的這兩個月,就連我爸和陸遇洲也對我毫不在意,從來沒找過我。

謝沉能早點清醒,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也挺好的。

誰知道他直接站起身,撿起了地上的蘋果。

用水壺裡的水簡單沖了下,隨後咬著蘋果,微狹著黑眸看著我。

神色透露著一絲危險。

我一下就慫了,小聲說:

「那個蘋果......我咬過的......」

謝沉唇角笑意冷淡:「溫小姐沒餓過肚子,不知道食物珍貴。」

這好像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對我生氣。

他吃完蘋果,很快就去了公司。

他是白手起家,每天都很忙。

養傷的這兩個多月,雖然他每天都會來看我,但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卻並不多。

我對他的了解大多來自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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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眼前又有彈幕緩緩飄過。

【謝沉最討厭別人浪費食物,溫梨再這樣作,遲早會被他討厭。】

嗯,所以我再這麼鬧上幾次,謝沉就會討厭我了。

現在我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算算時間,正好可以殺回去找那些人算賬。

突然,彈幕越來越多。

【謝沉從小就是孤兒,為了保住食物還和野狗打過架,十四歲開始在地下打黑拳,挨了無數打才換來吃頓飽飯。】

【溫梨死後也隻有謝沉記得她,不過,她這麼作的大小姐真的不配他後來發瘋為她復仇。】

【對啊,你們想想三年前,溫梨隻是隨口提了句明天約他吃草莓舒芙蕾,結果溫梨搶了他的生意後直接消失了,謝沉等了她一天,那天還下了大雨......】

【果然,溫梨這種沒良心的人,不配。】

晚上,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地睡不著。

我本打算回去以後,毀掉和陸氏簽的那些合同,新城的那些生意自然就會落在謝沉手上。

隻要溫家和陸家不再聯合,謝沉在南城就不會有對手。

我怎麼就沒良心了?

我躺在床上睜眼看著滿屏指責我沒良心的彈幕,突然從床上坐起身。

在靜謐的深夜裡,長長嘆了聲氣。

我是真的該死啊。

4

我爬起床,摸著床邊的拐杖去了廚房。

我按開廚房燈,一瘸一拐走到冰箱前,從裡面拿出食材。

因為我挑食,冰箱幾乎什麼都有,做個舒芙蕾沒什麼問題。

煎好面糊,往上擠好奶油,最後放上新鮮草莓。

我看著盤子裡精致的甜點,冷哼一聲。

「看誰還敢說我對不起謝沉。」

「你叫我?」

我身子僵了下,緩緩轉過身看向懶懶倚在門框邊的謝沉。

不知道他在這裡看了多久。

不過我很快從彈幕上找到答案。

他好像從我進廚房不久就在了。

隻不過我做事太過專注了,所以沒發現他。

我沒忍住抱怨道:「你是屬鬼的嗎?站在別人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走進廚房,扯了扯唇:「你想吃東西怎麼不叫人,怎麼半夜鬼鬼祟祟地偷溜進廚房?」

我把舒芙蕾推到他面前。

「給你做的,之前......」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噤了聲。

謝沉愣了下,微微歪頭看向我。

「溫小姐恢復記憶了,終於不亂叫老公了?」

「就叫了一次......」我抿了下唇,「又不是叫你。」

謝沉眉眼間的笑意瞬間消散,壓低聲音問道。

「那你在叫誰?」

我單腳站著,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腳下踉蹌了下,險些摔倒。

謝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的腰。

他直接握住我的腰,將我抱在島臺上坐好。

「別亂動。」

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撩人。

我的呼吸也莫名急促了些。

他的雙手撐在我的身側,瞥了眼盤子裡的東西,斂眸問我。

「給我做的?」

我輕輕點頭。

「可我不喜歡吃甜的。」

「不吃就扔......」我停頓了下,說:「拿去喂狗。」

他拿起勺子,開始吃起了盤子裡的東西,唇角的笑意緩緩蔓開。

「手藝不錯。」

突然,他將勺子遞到了我的唇前。

「嘗嘗。」

除了面前的男人,眼前還飄著滿屏的粉色彈幕。

我意識到,我和謝沉之間的動作好像過於曖昧了。

我偏了下頭:「我晚上不吃這些,會胖。」

謝沉捏著我的下巴,逼著我抬眼看著他。

「你要是不吃,我可能會認為這蛋糕裡下了毒。」他笑了下,黑眸裡溢出一抹異樣的情緒:「我總不能一個人去死吧?」

我低頭咬了口勺子裡的蛋糕,瞪著他:

「狗。」

謝沉不怒反笑,一邊吃一邊喂我。

甜膩的氣味在空氣中蔓延,盤子裡的舒芙蕾很快就被我們兩個吃完了。

雖然廚房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可是眼前不斷閃過的彈幕,總讓我有種被偷窺監視的感覺,不自在到了極點。

吃完東西,我有些慌張地跳下島臺。

我腦子有些空白,有那麼一瞬,竟然忘記自己左腿受了傷。

反應過來時,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抬手扯住了謝沉睡袍的領口,扯開大片,露出了緊實的胸肌。

我身子往前一傾,腦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他胸口處沾了點我唇角的奶油,微微起伏著,再往下,是線條利落的腹肌......

皮膚紋理上還能看見淺淡的傷痕。

場面太過尷尬,我直接愣住了,直到頭頂的聲音傳來。

「溫梨,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抬眸,對上他晦暗的眼神,忽然發現,那些密密麻麻的彈幕通通消失了。

隻有一閃而過,罵什麼小說審核尺度脖子以下都不能寫的彈幕。

哦,原來......我眼前的這一幕......他們是看不見的啊......

我看著謝沉,眼神飄忽。

「我就是想......回去睡覺......」

「你腿受傷了,別亂動。」

下一秒,我身子一輕,被他抱了起來。

鼻息間充斥著他身上沉冷的木質香,我一緊張,抓在他肩膀上的指尖驟然收緊。

他微蹙著眉,垂眸看向我。

「你屬貓的?」

我連忙松開他的肩膀,無處安放的雙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感覺......這姿勢好像也不太對......

謝沉穩穩抱著我往房間走去,輕笑一聲。

「你說......你的腦子要是已經好了,我該怎麼收拾你?」

我一臉純真無害地看著他。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老公......」

謝沉斂眸看著我。

「溫小姐以為,我是靠著被人騙才走到今天的?」

謝沉這廝,真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他將輕輕放上床,我撐起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輕吻了下。

謝沉身子一僵,神色愣住。

我紅著耳根,輕聲對他說。

「晚安。」

5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電話吵醒的。

我閉著眼,摸出了枕頭下震動的手機。

電話那邊傳來王秘書的聲音。

「溫總,昨天陸遇洲找我打聽您的消息了。」

我現在用的是私人手機號,隻有王秘書能聯系上我。

我揉了下眼睛。

「你怎麼和他說的?」

「我說您去歐洲談生意了,暫時不會回來。」

「嗯......」

「可是下個月,就是你們結婚的日子了,您還不打算回來嗎?」

我翻了個身,繼續說。

「我打算逃婚,他愛和誰結和誰結,王姐,你說得對,我就算聯姻也不能隨便找個渣男,我現在清醒了......」

我盯著天花板,突然想起陸遇洲在遇見林淺淺的時候說過感覺很新鮮。

那時候我沒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可在我又遇見謝沉之後,確實感覺挺新鮮的。

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話音剛落,我對上了角落裡一雙漆黑的眼睛,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是謝沉。

緊接著是滿屏【臥槽】的彈幕。

我傻愣著,大腦已經空白得無法思考了。

我臉色煞白,慌忙掛斷手機藏在身後。

「你怎麼在這?」

眼前的彈幕。

【謝沉怎麼還穿著昨晚的那件睡袍......難道說他在這待了一夜?】

【救命,昨天溫梨扯開他的睡袍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有什麼是我這個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

【之前不是連親都不敢親的嗎?車速怎麼突然這麼快了!】

我回過神,顫著聲音問他:

「你......你一整晚都待在這嗎?」

謝沉手撐著腦袋盯著我,淡淡嗯了聲:

「我昨晚一直在想你為什麼會親我,想著想著天就亮了。」

這種事都可以想一個晚上,這人有病吧?

【哇,好變態,好喜歡。】

【謝沉是怎麼做到又變態又純愛的。】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謝沉在我房間待了整整一晚。

那就說明,剛才我和王秘書打電話的內容他已經全部聽見了。

我這下,是真的死定了。

謝沉站起身,緩緩走到我面前,冷冷笑開。

「本來沒想明白,剛才聽見你打電話的時候就明白了......」他直接拎起我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發狠:「溫梨,原來這麼久以來,你一直都在玩老子。」

他額角青筋鼓起,是真的生氣了。

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的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我疼得皺眉低哼了聲,他眉眼間松動了些,立刻放開了我。

我揉著手腕,不敢抬眼看他,小聲辯解。

「我的腦子好像是在昨晚好的......」

謝沉嗤笑一聲:「所以昨晚你叫我老公,是在腦子清醒的時候叫的?」

「說吧,這次想怎麼玩我?」

我紅著眼眶和他對視,眼角因為生理性疼痛溢出淚水。

「我沒有......」

他伸手,略微粗糙的指腹輕蹭了下我的眼尾,另一隻手握著我發紅的手腕,輕輕摩挲著。

「那可不行,你不能玩到一半就溜了,不然我會報復你的。」

我還沒回過神,他就低頭,在我的虎口處狠狠咬了一口。

「......狗。」我沒忍住罵他。

他被罵不生氣,反而垂眸看著我,笑了聲。

眼前飄過一行彈幕。

【他這是......被罵爽了?】

變態。

我在心裡暗罵。

突然,我身後的手機響了。

謝沉在我反應過來之前,直接搶走了我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很快,陸遇洲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溫梨,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婚禮,你跑去哪了?」

陸遇洲搶了王秘書的手機!

謝沉的神色陰沉下來。

我伸手去搶他手裡的手機。

他卻後撤一步,我整個人跌到他的懷裡。

他捏著我的手指,掌心滾燙的溫度一點點度過來。

我用口型對他說:「我不想和他結婚,別讓他找到我。」

謝沉愣了下,黑眸中凝結的寒冰瞬間消融。

電話那邊,陸遇洲開始威脅我。

「溫梨,我知道你想逃婚,如果下周你沒有出現在婚禮上,我不介意換個新娘。」

「你還不知道吧,溫家現在不止你這一個女兒。」

「你就算消失了,也沒辦法破壞兩家聯姻。」

謝沉彎著眼睛,細細把玩著我的手指,懶懶開口。

「她現在腦子壞掉了,不會和你結婚了。」

陸遇洲愣了下:「你是誰?為什麼拿著溫梨的手機?」

「她現在在哪?」

謝沉低頭看著神色慌張的我,笑了下。

「她當然是......在我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