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謀喜歡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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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砚像一隻落敗的小狗,神色瞬間暗淡了下去。


 


「那怎麼辦啊?」


 


我沒說話,他吻在我的嘴角。


 


「那我努努力,讓思思回心轉意。」


 


21


 


「姚思思,喜歡男模嗎?」


 


「嘿嘿,喜歡。」


 


「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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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日這樣問我。


 


我偏不說喜歡他。


 


我說:「都喜歡。」


 


色令智昏,我腦子不清醒。


 


「姚思思!」


 


意識到說錯話,我趕緊起身要離開。


 


下一秒,我被江臨砚拽著,抵在了沙發上。


 


他身上的氣壓很低。


 


看著我的眼神也帶了怒氣。


 


「姚思思!」


 


「你幹什麼?嘶!」


 


他是不是瘋了?


 


他咬我脖子幹什麼?


 


我想要推搡他。


 


可是他力氣太大,我推不開。


 


我也一口咬在了他的鎖骨上。


 


留下紅印。


 


「不是,江臨砚,你發什麼瘋呢?」


 


他盯著我,淚水突然滾落。


 


正好砸在我臉上。


 


我愣住了。


 


不是吧,真哭了?


 


「姚思思,你就是個渣女!」


 


「啊,對,我是我是。」


 


此話一出,他哭得更厲害。


 


一米八八的霸道總裁,哭紅了眼。


 


抽泣著控訴我。


 


「你有我一個男模還不夠嗎?你怎麼這麼花心呢?」


 


「夠了夠了……」


 


22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板,你知道思思去哪兒了?我有急事……」


 


辦公室門被打開,小喬站在門口,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我知道她去哪兒了。沒事了那個,你們幹正事,我就不打擾了。」


 


我趕緊回過神來,推搡江臨砚,站了起來。


 


「我們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解釋蒼白無力。


 


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小喬趕緊擺手。


 


「別別別誤會,我沒有多想,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多想。」


 


她腳下抹油,想要開溜。


 


臨出門,她突然扭頭對我說:「思思,那個,你的口紅,花了。」


 


花了的口紅,都沾染在江臨砚白色的襯衫上。


 


江臨砚甚至特意解了顆扣子,露出脖子上的吻痕。


 


格外曖昧。


 


「站住!」


 


江臨砚終於說話了。


 


他對小喬說:「咳,那個,把門關上,別讓人進我辦公室。」


 


「好的,老板!」


 


然後小喬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了,帶走了我最後的希望。


 


23


 


「江臨砚,你什麼意思啊?」


 


「我想要個名分,有錯嗎?」


 


名,名分?


 


「人也親了,腹肌也摸了。清白也被你毀了,姚思思,你不負責?老師教你的就是不負責任嗎?」


 


語氣妥妥的怨夫。


 


不是,他說交易的時候,可沒說還得負責。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我和你結婚?」


 


正中下懷。


 


他無視我的控訴。


 


走到辦公桌前,拿出剛剛看的文件,遞到了我手裡。


 


「婚前協議。已經籤好字了。」


 


我更蒙了:「江臨砚,什麼意思?」


 


他靠在自己的總裁椅子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一隻手敲擊著桌面。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你剛剛說的,對我負責。和我結婚!」


 


語氣毋庸置疑,還帶著些許傲嬌。


 


籤完婚前協議的一個小時後,我倆到了民政局。


 


紅本本到我手上沒一分鍾,就被江臨砚拿走保存了。


 


江臨砚這個人,有時候很幼稚。


 


24


 


我開始懷疑江臨砚參加的男模比賽,真的正經嗎?


 


怎麼還回來了一個這麼不正經的江臨砚?


 


我認識江臨砚十年。


 


沒結婚之前,他一直是個禁欲唐僧。


 


三十歲還單身。


 


以前,是一心撲在物理上。


 


後來,是一心撲在工作上。


 


我媽在世的時候,很操心他的終身大事。


 


不是今天有個趙姨家的閨女,也學物理。


 


就是明天有個王叔的外甥女,也在 A 大。


 


江臨砚當時什麼反應?


 


哦。


 


他禍水東引,將矛頭指向我:


 


「思思也是 A 大的。」


 


目光赤裸,盯得我發毛。


 


我臉紅了。


 


說完,他夾了一個雞腿放到我碗裡。


 


我當初才大一,才十九歲。


 


我爸知道江臨砚變相拒絕,制止了我媽的喋喋不休。


 


「行了吃飯吧。我相信臨砚有分寸的。」


 


吃完飯,江臨砚收拾碗筷,被我爸叫到了書房。


 


估計是有什麼課題項目需要探討。


 


我聽不懂。


 


我端著我媽切好的水果,送進去的時候。


 


聽到我爸氣到發抖的聲音。


 


「江臨砚,我捫心自問,我們一家待你不薄。我把你當親兒子培養!你什麼時候存了這種不該有的心思!」


 


我頓住了腳步。


 


怎麼回事?


 


然後我聽到我爸的聲音。


 


「臨砚,你別怪老師太自私。沒人希望自己的女兒以後嫁給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什麼女兒,孤兒的。


 


我端著盤子進去,江臨砚跪在地上。


 


我急了,立馬上前拉他起來。


 


「老姚,你知不知道不能體罰學生!」


 


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他穿的短褲,膝蓋都紅了。


 


江臨砚沒哭,我快哭了。


 


「這是我和江臨砚的事,思思你先出去。」


 


「我不!」


 


我擋在江臨砚面前。


 


雖然瘦小的身軀什麼也擋不住。


 


江臨砚安撫我:「沒事,思思,你先出去吧。」


 


他的話很頂用。


 


我不放心,可還是走出了書房。


 


我偷偷趴在門上偷聽。


 


可是隔音太好,聲音斷斷續續的。


 


我隻聽見我爸說:


 


「江臨砚,……發誓,你把思思當妹妹,不會……」


 


「老師,抱歉,我沒法發誓……」


 


25


 


江臨砚的聲音染著哭腔。


 


「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我爸把江臨砚轟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江臨砚臉上掛著淚水。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哭。


 


以前,他為了保護我,摔斷了腿,都咬著牙一聲不吭。


 


我一度以為他是沒有眼淚的。


 


見我在外面,他沒有理,一聲不吭往自己房間走。


 


我偷偷拿了治擦傷的藥,去他房間。


 


「江臨砚,我幫你上藥。」


 


他正在用電腦整理資料,看了我一眼,沒理。


 


我自顧自拿著藥蹲在他旁邊。


 


「我替我爸向你道歉。」


 


他終於有了反應,問我:


 


「你知道老師和我說了什麼?」


 


「不知道。但我知道有話應該好好講,讓你受傷,還,還下跪,這事肯定是我爸不對。」


 


他猛然將我拉起來,盯著我好半晌,自嘲一笑。


 


「你爸沒說錯,我就是個畜牲。」


 


「江臨砚,你怎麼能罵自己呢?」


 


他濃密的睫毛幾乎遮擋住了所有目光,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他接過我手裡的藥:「罵罵就好了,說不定就能讓我清醒過來。」


 


他和我爸,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他們物理系,有自己的中文系統嗎?


 


挺晚了,我也該回去睡覺了。


 


我轉身要走。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剛走到門口,江臨砚突然衝過來從背後抱住了我。


 


我當時本來就對江臨砚的思想不幹淨。


 


他單薄的睡衣下,身體滾燙,呼出的熱氣也滾燙。


 


我身體僵住了。


 


他頭抵在我的肩上,大滴的淚水落下。


 


「思思,可是我清醒不了了。」


 


26


 


那次他和我爸吵了得有一個月。


 


是我爸單方面不理江臨砚。


 


我爸這次太過了。


 


連我媽都看不下去。


 


最後我爸妥協了。


 


江臨砚畢竟是他最得意的門生。


 


是他覺得以後會最有出息的學生。


 


甚至臨終前,我爸還要單獨和江臨砚說話。


 


估計是說一些拜託他照顧我的話。


 


我媽再也沒說過給江臨砚介紹對象的事。


 


她去世後,別人就更不敢提了。


 


我一度以為,江臨砚這輩子都不好女色了。


 


曾經那個李雨妄想勾引江臨砚,給他下藥。


 


立馬被衣衫不整地扔了出來。


 


辭退,除名,成了業界的人人喊打。


 


從此,所有人都知道,江臨砚冷酷無情。


 


這樣的形勢下,江臨砚突然說喜歡我。


 


突然接受我的愛意,領悟到愛情的真諦了?


 


要委屈自己成全我這個變態了?


 


我不信。


 


27


 


手機裡,江臨砚打來電話。


 


「嫂子,砚哥喝醉了。在午醒這裡,您方不方便過來接他一下。」


 


我沒說話,那頭又說:


 


「嫂子,您還在聽嗎?喂……」


 


手機裡,那個聲音還在繼續絮絮叨叨。


 


我默默回了一句:


 


「那個,陳肖哥,是我,思思。」


 


我應該沒有聽錯。


 


電話那頭的人是陳肖,江臨砚好兄弟。


 


也是物理系的,我爸學生。


 


我們見過面,一起吃過飯。


 


他應該記得我。


 


三秒之後,那頭傳出一聲怒吼。


 


「靠!江臨砚,你畜牲啊!」


 


然後掛斷了電話。


 


我不放心,還是打車去了。


 


推開包廂門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我聽到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個,我來接江臨砚回家。」


 


「思思,你們真的結婚了?」


 


我想點頭。


 


陳肖急了:「你放心,姚老師雖然不在了,但我們不會讓江臨砚欺負你的。你別害怕。誰也不能逼你結婚。」


 


逼我結婚?


 


江臨砚踹了他一腳:「是我的思思說要和我結婚。她要對我負責。」


 


確實是這樣。


 


我點頭,周圍又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江臨砚喝醉了,一隻手搭在我肩上。


 


「不用管他們,他們不懂愛情。」


 


陳肖差點一酒瓶砸過來。


 


我趕緊攙扶著江臨砚離開。


 


「我先帶他回家了。我們下次再聊。」


 


江臨砚臨走還做鬼臉。


 


挺大個人了,好幼稚。


 


28


 


到家裡的時候,我突然問他:


 


「江臨砚,陳肖為啥罵你畜牲啊?」


 


他做了什麼對不起陳肖的事嗎?


 


看他喝得醉醺醺的樣子。


 


估計不會有回應了。


 


結果,他把我推到了床上,一隻手順著我的鼻梁摸索到嘴角,鎖骨……


 


好痒。


 


好羞恥。


 


他眼裡哪兒還有半分醉意?


 


「畜牲的意思就是,我覬覦了你。我老師的女兒。」


 


「可我也覬覦你了啊。這又不是什麼不倫之戀。」


 


「你還是不懂。」


 


他用吻堵住了我的提問。


 


結束的時候,他喘著粗氣,撐在我身體上方。


 


「他們隻知道我有一個喜歡了十年的女孩兒,不知道是你。第一次對你動心的時候,我去查了刑法,刑法說我該槍斃。現在懂了嗎,姚思思同學?也就是你把我當好人。」


 


我終於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江臨砚,你畜牲!」


 


然後他用實際行動告訴我。


 


他可以更畜牲。


 


29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江臨砚已經離開了。


 


我滿屋子找不到他,突然有些無助。


 


【江臨砚,你去哪兒了?】


 


【醒了?去吃飯。我做的飯菜在冰箱裡,記得熱。我來和陳肖他們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是誘拐女生的壞人。思思也喜歡我。很喜歡。】


 


過了一會兒他又發過來一句:


 


【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禮?】


 


和江臨砚結婚的時候, 我沒想到這一步。


 


他突然發問, 我還不知道怎麼回答。


 


反問他:【你連個求婚都沒有, 就想婚禮了?】


 


連哄帶騙讓我和他領證。


 


儀式感都沒有。


 


雖然結局是好的。


 


但沒人不愛浪漫。


 


可是這東西,估計江臨砚一輩子都不會有了。


 


呸,老古董。


 


江臨砚不再說話。


 


我關掉手機,突然瞥到上面的時間。


 


「星期四, 下午 4:27」


 


等等。


 


我是不是還有個班要上?


 


無故曠工是要扣全勤獎金的。


 


我騰一下, 從床上坐起來了。


 


撥通了主管電話。


 


「主管, 您猜怎麼著?欸,我穿越了。突然就從早上四點穿越到下午四點了……」


 


那頭笑了:「行了,思思,小喬已經說了, 你這段時間備婚, 請了婚假。你和老板的喜糖可得給我一份。」


 


「婚假?」


 


不是,所以他們都知道我和江臨砚結婚了。


 


主管繼續說:


 


「你和老板在一起這麼多年, 終成眷屬, 真好。」


 


我:「?」


 


「您是不是誤會了,我和江臨砚結婚前,沒有在一起過。」


 


「哎呀, 思思, 你不用害羞。你第一天來公司, 我們就知道你是老板未婚妻。我承認我當時覺得你走後門進來,所以對你很苛刻。但是後來發現你是真的很有能力。你和老板,很般配。行了, 不說了,我得去開會了。」


 


掛斷電話。


 


我終於回神。


 


所以我和江臨砚說,隱瞞我們的關系。


 


我進公司第一天, 他就和他們說,我是他未婚妻了。


 


不是, 他怎麼有把握我一定嫁給他啊!


 


自作多情。


 


30


 


請了婚假, 我索性直接擺爛。


 


吃吃喝喝,偶爾畫畫。


 


小喬和林慕聲來我家, 說要帶我去試婚紗。


 


小喬說她結過婚, 有經驗, 知道怎麼挑婚紗。


 


我穿著一身衛衣牛仔褲就要往外走。


 


林慕聲匆忙拉住了我。


 


「你就穿這?」


 


「哎呀, 反正到了也得脫下來換婚紗。」


 


「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能湊合?」


 


她倆追求儀式感。


 


讓我畫好全妝,又穿了一條漂亮的小裙子。


 


她們說, 邁入婚姻,就是開啟人生的新階段。


 


必須這樣迎接。


 


她們的話有道理。


 


收拾完一切,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我一路都在想, 婚紗店這個點竟然還營業。


 


絲毫沒有注意到, 車已經開到了海邊。


 


四周的燈光亮起。


 


周偉都是我認識的人。


 


江臨砚西裝革履站在最中央。


 


我反應過來了。


 


我被簇擁著推到江臨砚面前。


 


「江臨砚。」


 


「姚思思, 二十歲的江臨砚是個畜牲,他一見鍾情了不該想的人。二十五歲的江臨砚,在她爸爸面前承諾, 不會讓她跟著我受苦的。三十歲的江臨砚終於鼓足勇氣,他想要一輩子。和她的一輩子。所以姚思思,你要對我負責嗎?」


 


我看到他抱著花一直在抖。


 


聲音也哽咽了。


 


周圍的起哄聲不斷。


 


我抓住了他的手。


 


兩個人離得近, 我說:


 


「那你準備好了嗎?我向來變態。」


 


後面的話被他吻入口中。


 


有風在耳邊呼嘯,歡呼聲似乎也越來越遠了。


 


我聽見江臨砚說:


 


「向來喜歡,樂意至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