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陪男友吃苦創業的第六年，他劈腿了一個年輕女大學生。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同樣的下雨天，同樣的電瓶車後座。

 

我騎小電驢載著她濺了一身水。

 

她會在後面興奮地耶耶耶，會一邊傻笑一邊唱歌。

 

而你，隻會抱怨我為什麼隻帶了一件雨衣。」

 

我笑了，坐著他的電瓶車淋雨我還不能委屈，還要給他提供情緒價值。

 

我利落提了分手，帶著一手打拼的公司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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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有了自己的車，再次和騎著小電驢的他相遇。

 

這回，輪到他後悔了。

 

1

 

我從合作商公司出來的時候，已至暮色，外面正下著暴雨。

 

天氣惡劣，滴滴打車已經排到了一個小時後。

 

而我要盡快趕回家，修一下手裡的這份報告。

 

無奈，我隻能打電話給男友周齊，讓他來接一下我。

 

電話足足打到第三次的時候，他才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他稍顯慌張的聲音。

 

「喂頌安，怎麼了？」

 

我皺了皺眉頭，「你在做什麼呢，這麼久才接電話。」

 

「啊，我在家裡睡覺呢。

 

對，最近太累了就睡著了，沒聽見手機響了。」

 

最近我和周齊的確很累，謀劃六年的公司剛剛成立，事事需要操心，我們經常忙到深夜才能休息。

 

我沒多想，隻讓他早點過來接我。

 

周齊來的很快。

 

他騎著個電動車，踩著個拖鞋披件雨衣，最終停在我的面前。

 

「上車，我的公主大人！」

 

他瀟灑地丟給我一個頭盔，示意我入座。

 

我將電動車後座的雨水擦幹淨，正準備跨坐上去時，突然想起。

 

「周齊，你沒給我準備一件雨衣嗎？」

 

周齊的身形一頓，他故作輕松地掩飾尷尬。

 

「啊，我忘了。

 

沒事，我分你一點，你躲到我雨衣裡就行了。」

 

可是，他穿的這件雨衣隻能容下一個人。

 

就算我盡量縮在他的雨衣裡，我的大半個身子還是露在外面，被雨淋了個透。

 

嘗試了許久，我都沒辦法不被雨淋。

 

最後，我幹脆將懷裡的報告塞進他的雨披裡，自己則坐在後面淋著雨。

 

2

 

青灰色的天，滂沱的雨將街道分割得支離破碎。

 

我坐在電瓶車後座，一句話也沒說。

 

這不是周齊第一次忘記給我帶雨披了。

 

好幾次，我都是這樣縮在他的雨披下，淋著雨回家的。

 

我看著路面上自己的倒影，突然間，就覺得有些狼狽，心酸。

 

今天的談判並不順利，回去還得熬夜大修一下報告。

 

種種事情一股腦地往我心頭上湧，讓我有些鬱悶、煩躁。

 

突然，在經過一個水窪時，周齊故意騎著電瓶車飛馳了過去，濺了我一身水。

 

他覺得好玩，哈哈大笑。

 

絲毫沒注意到，我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周齊，這不好玩。

 

還有下次你能不能記得多帶一件雨衣？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我的語氣帶著抱怨和不耐煩，剛剛還在嬉笑玩鬧的周齊瞬間就沒了聲音。

 

他突然停了下來，將身上的雨披脫下，全部裹到我身上，自己則淋在雨裡。

 

「都給你，這樣行了吧？」

 

他沉著臉，陰鬱得比這天還黑。

 

我嘆了一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提醒你......」

 

「秦頌安！

 

你夠了。

 

我不想再聽你的說教！

 

真的很煩！」

 

他猛地踢了一腳電瓶車，怒聲吼了出來。

 

我沒坐穩，連人帶車都摔到了地上，跌進雨裡。

 

跌倒的一瞬間，我居然有些恍惚，相戀六年的男友，好像是個陌生人。

 

3

 

到家的時候，周齊一直跟在我身後，不停地跟我道歉。

 

他拿來一盒碘酒，半跪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地給我擦拭關節處的擦傷。

 

「對不起，剛剛我不是故意的......

 

我隻是有點生氣，有點傷自尊。」

 

他輕輕地朝我傷口上吹氣，耷拉著頭，眼眶紅紅的。

 

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凌亂的客廳。

 

茶幾上他剛吃完的泡面還沒收拾，電視機上還放著他沒打完的黑悟空遊戲，地板上是掉落的零食碎渣。

 

想必，今天一天他都在打遊戲。

 

我握住他的手，耐心地對他說。

 

「周齊，你已經三十歲了。

 

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公司，也是你的。

 

作為老板，你需要多上點心，不能老是打遊戲了。」

 

他垂下頭，目光閃躲，依舊有些不甘心。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差一個黑熊精沒打完了，馬上就結束了。」

 

我嘆了口氣，沒再理他，徑直回書房打開了電腦，修改起文件。

 

我已經花了六年的時間去教他成長，如今他三十歲了，我二十八歲了。

 

我沒有心思再去處理他的這些小孩脾氣，我需要先處理好工作。

 

一個小時後，我合上電腦，將改好的文件發給周齊。

 

「你看一眼，沒問題的話我就發給合作商了。」

 

他一邊奮力打著遊戲，一邊敷衍地回我。

 

「哎呀頌安，你弄的東西肯定沒問題，我相信你。」

 

我看著他不求上進的樣子，無奈進浴室洗澡。

 

彎腰換拖鞋時，我在浴室的角落，發現了一個卡通草莓發卡。

 

上面還纏著一縷頭發。

 

二十五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用過這種可愛的草莓發卡。

 

我看著掛在衣架上的毛巾，鬼使神差般地摸了上去。

 

周齊的毛巾，還是湿的。

 

我瞬間感覺腦子一陣嗡鳴。

 

4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周齊已經不在打遊戲了。

 

他正在陽臺外，和別人打著電話。

 

不知在講什麼，可他眼底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見我出來，他趕緊轉過身去，神色驚慌。

 

不一會兒，他就結束了通話，走到我身後，自熱而然地接過我正在擦拭頭發的毛巾。

 

他像往常一樣，溫柔地給我擦著頭發。

 

似無事發生。

 

我靜靜地坐在床邊，周圍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我好像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周齊出軌了？

 

不，不會的。

 

我們在一起六年了，他一直對我很好。

 

這樣的聲音反反復復在我腦海中出現，讓我坐立難安。

 

「頌安，你身上好香啊。」

 

在周齊俯身湊過來，伸手想觸碰我肩膀上的吊帶時，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抬眸，極力壓下自己的情緒，冷靜地問他。

 

「周齊，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周齊眼眸一顫，不動聲色地起身，與我拉開了距離。

 

然後，他歪頭笑了笑。

 

「怎麼會呢，頌安。

 

我天天和你在一起，能有什麼事瞞著你？」

 

他說得很輕巧，可說話時，眼神縹緲，刻意避開了我的目光。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晚上，我趁周齊睡著，打開了他的手機。

 

微信聊天裡，他的記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破綻。

 

就在我準備放棄時，卻在他的列表發現了一個別著草莓發夾的女生頭像。

 

那個草莓發夾，與我今天在浴室裡撿到的一模一樣。

 

我點進女生的朋友圈，隻有一條微博轉發記錄，鬼使神差地，我記下了那個微博賬號。

 

夜已經深了，我獨自來到衛生間，關了門，靜靜地翻看著那個微博賬號。

 

微博裡，有許多和周齊的戀愛記錄。

 

【騎上我心愛的小摩託，一起去吃火鍋。】

 

【他又送了我一條裙子，他說我是他心目中永遠的小女孩。】

 

【零食投送時間到！論男友總是把我當女兒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看起來，周齊很是寵愛她。

 

最新一條微博。

 

【來姨媽了，可還是被他摁在浴室裡 do。

 

他說他想這麼做很久了，讓我滿足他一次。】

 

配圖是一張很糊的動圖。

 

照片裡，隱約能看得到一個女孩穿著兔女郎的衣服，彎著腰，被摁在牆面上背對著鏡頭。

 

水汽升騰間，還能看到掛在一旁的周齊毛巾。

 

底下的評論也很是熱鬧，有人回復【你那個小周總，不是有正牌女友嗎？】

 

女生回復，【有又怎樣？他嫌棄她像個老媽子，無趣S板又嘮叨。】

 

手機暗了下去。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陣陣惡心。

 

我坐在馬桶上，感覺自己正在被痛苦和背叛一點點淹沒。

 

一片黑暗，看不到盡頭。

 

突然，衛生間的門被人推開，周齊被我嚇了一跳。

 

「頌安，你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馬桶上幹什麼？」

 

「你能給我解釋解釋這個嗎？」

 

我舉起手機，強壓住眼中的淚。

 

5

 

窗外，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飄進臥室裡。

 

周齊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低著頭雙手相握。

 

月光打在他的臉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下顎滑落。

 

我想起六年前陪著周齊來到海市，也是這樣一個雨天。

 

可那時的我們即使淋著雨，卻也是快樂幸福的。

 

我們躺在狹小的出租屋內，聽著彼此的心跳，訴說著對未來的希冀。

 

周齊立志，要在海市闖出個名堂，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公司。

 

我陪著他，開始了最為艱難困苦的六年。

 

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海市的繁華終究不是普通人隻手可得的。

 

屢屢碰壁後，周齊就有些泄氣了。

 

是我一直鼓勵他，拉著他去找客戶談生意，不斷籌錢投入資金，一點一點把公司做起來。

 

那六年，我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舍得買，靠著一件羽絨服，熬過了六年的冬天。

 

後來，公司真的做起來了。

 

可周齊就像一根突然松懈的彈簧，報復性地不想上班，隻想在家打遊戲，坐等錢進賬。

 

一瞬間，所有焦頭爛額的事都堆到了我這裡。

 

我一邊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兒，一邊還要叮囑他不要通宵熬夜，記得看公司的總結報告。

 

隻是，我沒想到我在為生活奔走忙碌的時候，周齊正遊離在與她人的愛情遊戲裡。

 

順便還給我封了一個「老媽子」的稱號。

 

「周齊，為什麼。」

 

我有些諷刺的開口。

 

為什麼要在公司剛剛創立，在我即將看到希望，迎來新生的時候，給我如此可笑的當頭一棒。

 

周齊發顫著抬眼，看向我的眼神裡，有些破碎。

 

「那個叫唐棠的姑娘，才二十歲吧，還在讀大學。

 

我無法接受你從片源裡學來的各種粗-暴行為，你都如數應用到那個小姑娘身上了，是吧。」

 

我閉上眼，腦海裡都是兩人在浴室裡不堪的畫面，惡心、作嘔。

 

六年的美好過往，都被這一瞬擊得粉碎。

 

「周齊，你真的挺賤的。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吃嫩草的愛好？」

 

被背叛的滋味，跟吞了針一般難受。

 

用最惡毒的語言來形容他，來辱罵他，都難以消解我此時內心的痛與恨。

 

周齊回過神，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

 

「是，我是挺賤的，我背叛了你，我不得好S。

 

可秦頌安，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她嗎？」

 

他雙眸透著冰冷，頓了一會兒，自嘲一笑。

 

「因為同樣的下雨天。

 

我騎小電驢載著她濺了一身水。

 

她會在後面興奮地耶耶耶，說今年可以不用去水上樂園了。

 

會一邊傻笑一邊唱著歌。

 

而你，隻會抱怨我為什麼隻帶了一件雨披。」

 

「她會在我不開心的時候主動陪我打遊戲，陪我通宵，陪我喝可樂吃炸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