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趁著我沐浴之際，一個男人盜走了我的衣服。

 

他雙目淫邪，威脅我：

 

「想要回羽衣，就留下來給我當老婆。」

 

可他不知道。

 

我並非九天之上的仙女。

 

而是噬人血肉的邪魔。

 

他手裡拿著的，也不是什麼羽衣。

 

而是由詛咒怨念凝結成的妖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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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有者，必將惡咒纏身，S無全屍！

 

1

 

我是一頭千年的白骨大妖。

 

修煉時，須以人之惡念為引。

 

佐以人皮、人血、人肉。

 

被我吞噬掉的惡人，不知有幾千幾萬之眾。

 

久而久之，這些S人的怨念，便縈繞在我身邊。

 

形成了至陰至邪的一層妖蛻。

 

每隔一段時間，我都必須像蛇蛻皮一樣，蛻去這一層怨念。

 

否則便會邪氣入體，修為盡失。

 

蛻皮之時是我最虛弱的時候。

 

因此，我總會謹慎地選擇隱蔽之處。

 

可我萬萬沒想到。

 

這山谷間的湖泊裡，竟也會有外人闖入。

 

更沒想到，那人竟一臉淫邪地看著我，咽著口水道：

 

「你就是天上的仙女吧？

 

「那老黃牛果然沒騙我。

 

「我牛二終於也能討到老婆了，嘿嘿。」

 

我淡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妖異的光芒。

 

冷冷地凝視著那個不知S活的人類，一言不發。

 

那人類又自顧自道：

 

「不用看了，你的羽衣已經被我拿走了。

 

「想要回羽衣，就留下來給我當老婆。」

 

羽衣？

 

我的視線迅速在周圍掃過。

 

這才注意到，方才剛脫下的妖蛻。

 

不知何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如此。

 

我的唇角慢慢勾起。

 

這可真是有趣極了。

 

那妖蛻上凝滿了惡念與詛咒。

 

便是我有千年修為，也隻能勉強壓制。

 

而一個肉體凡胎的普通人，拿著妖蛻會有什麼下場。

 

我還真是想親眼看看呢。

 

2

 

牛二將我帶回家，給我換上粗麻的衣服。

 

他說：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你當了我們牛家的媳婦，就要收起那些小仙女做派。」

 

我沒吭聲。

 

畢竟我的真身是一具白骨。

 

外面這層美人皮不過是我穿的一件「衣服」而已。

 

綾羅綢緞或是粗布麻衣，對我都沒有意義。

 

他又給我端來一碗摻著糠的白粥。

 

我沒接。

 

畢竟我已闢谷多年。

 

人間的食物，對我而言有害無益。

 

牛二很高興：

 

「以前聽人家說仙女都是喝露水的，我還不信。

 

「這下好了，家裡能省下一筆糧食的開銷了。」

 

說著，他自己咕咚咚將那碗粥喝下。

 

又用髒得看不出顏色的袖子擦擦嘴。

 

滿足地打了個又長又臭的嗝。

 

我隻是冷眼旁觀。

 

可當他引著我來到一架織機前時，我的眸色暗下來了。

 

見我神情不對，牛二的臉也拉了下來。

 

「怎麼，你以為自己還是嬌生慣養的仙女嗎？

 

「村裡誰家的婆娘是不用幹活的？

 

「獨你最尊貴不成？」

 

說著，他不知從哪找出一條臭烘烘的繩子。

 

直接將我栓在了織機前。

 

「今天你必須織出十匹上好的布料來。

 

「否則就別想休息了！」

 

十匹上好的布料？

 

便是人間最好的織娘。

 

一天也最多織出兩三匹。

 

他在痴人說夢些什麼？

 

我來這裡，一是為了親眼看著此人的下場。

 

二是為著將妖蛻回收。

 

忍氣吞聲，替男人當牛做馬可不是我的作風。

 

我冷笑一聲。

 

一腳直接將織機踢翻在地。

 

又一腳，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也踢得跪地。

 

我毫不留情地一腳踩在他的臉上。

 

將那張厚臉皮踩在地上狠狠地來回碾壓。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也配命令我？嗯？」

 

我神情似笑非笑，聲音卻冷徹骨髓。

 

像這等一無是處卻又自以為是的蝼蟻，我S過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不過是吃軟怕硬的東西。

 

稍微給他點苦頭，立刻就恢復奴性的本質了。

 

我手中凝出空氣鞭子，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抽打在他的賤軀。

 

每一遍都伴隨著慘叫。

 

每一遍都留下一道血痕。

 

「娘子、娘子饒命……

 

「不！仙女大人！仙女大人饒命啊！

 

「小的再也不敢了！」

 

我指尖輕輕一揚。

 

正打算再給他點苦頭。

 

可就在此時。

 

方才栓住我腳腕的繩子忽然微微發燙。

 

還沒待我反應過來。

 

那繩子猛地一收緊，緊緊勒進了我的皮膚裡。

 

下一秒，我整個人都被甩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哞——哞——」的聲音。

 

3

 

「牛兄！牛兄！

 

「你可算來了！」

 

牛二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連滾帶爬地就往門口的方向而去。

 

我抬頭望去。

 

一頭老黃牛正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混濁的眸子裡，滿是嘲笑和惡意。

 

——顯然，這絕不是什麼普通的黃牛。

 

面前若有似無縈繞著的一絲熟悉的妖氣告訴我。

 

這老黃牛同我一般。

 

也是個妖怪。

 

我雙眸微微眯起。

 

忽然想起初遇時牛二說的話——

 

「你就是天上的仙女吧？

 

「那老黃牛果然沒騙我。

 

「我牛二終於也能討到老婆了，嘿嘿。」

 

若如他所說。

 

偷羽衣的事情乃是眼前的老黃牛指使的。

 

它的目的是什麼？

 

總不能單純是「善心」大發。

 

想幫牛二討個老婆吧？

 

我可沒見過這麼「善良」的妖怪。

 

還沒待我想清。

 

那牛臉上竟浮起一抹陰邪的笑意。

 

下一秒，它高高地撅起牛蹄。

 

狠狠地踩住了我的雙手！

 

「唔——！」

 

我SS地咬住雙唇。

 

這才沒發出丟人的慘叫聲。

 

自我修煉成妖上千年。

 

許久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若非我正值蛻皮後的虛弱期。

 

這小小的牛妖哪裡是對手？

 

原以為哪怕僅剩一點微薄的法力。

 

教訓一個凡人也是綽綽有餘了。

 

沒想到陰溝裡還真有翻船的時候。

 

這放牛二背後，竟還有一隻牛妖在作祟。

 

牛妖見我露出吃痛的神情，愈發興奮。

 

它不停地揚起蹄子。

 

一腳又一腳地踏在我身上。

 

纏在我身上的繩子也不斷收緊。

 

讓我無處可避。

 

剛剛還畏畏縮縮躲在它身後的牛二。

 

這會倒是探出頭來了。

 

他臉頰發紅，眼中滿是興奮地喊著：

 

「對！踩她！踩S這個賤女人！

 

「區區一個賤女人居然敢打我？

 

「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成！」

 

明明剛剛還像條賤狗一樣跪在我腳邊求饒。

 

一旦有了靠山，卻又立刻狗仗人勢起來。

 

小人得志的囂張模樣，真令人作嘔。

 

而那老黃牛更是得意之至。

 

一邊繼續著拷打，一邊對牛二進行著說教：

 

「女人這種東西，跟狗沒什麼兩樣。

 

「一天不打，她就要爬到你頭上來了。

 

「反過來，你越打，她就越愛你，越離不開你。

 

「——都是些賤皮子！」

 

眼見我最為喜愛的這張美人皮都快被這牛妖踩破了。

 

我做出乖順的樣子。

 

美目含淚地望向牛二：

 

「相公，我知錯了。

 

「你讓那老牛停下來吧！

 

「我這就織！要多少布我都織！」

 

4

 

在我還未成為三界聞名的大妖前。

 

不過是一隻供人驅使的孤魂野鬼。

 

生前的事我已記不清了。

 

隻隱約記得，自己的S因。

 

約莫是八歲那年，村口的黃老爺家去世了。

 

父母為了二兩銀子，將我賣給了黃家做人殉。

 

名義上，是黃老爺的「為愛自請殉葬」的十二房姨娘。

 

實際上，那水銀直接從我頭頂灌入。

 

皮肉脫落，我隻餘一具白骨。

 

S不瞑目。

 

S後，我成了黃老爺的鬼奴。

 

到了陰間，依舊擺脫不了被奴役的命運。

 

那時候的我，遠比此刻狼狽悽慘。

 

每當我有一絲一毫令黃老爺不順心之處。

 

他輕輕一動手指。

 

就能讓我不斷重復S前被灌水銀的痛苦。

 

於是，我奴顏屈膝地騙住黃老爺。

 

一步步蠶食他的鬼氣。

 

直至最後食肉寢皮。

 

讓他永不得超生。

 

相比之下，區區牛妖和牛二又算得了什麼？

 

但凡他們稍微不那麼自信一點。

 

稍微正視一點他們眼中越打越聽話的「賤皮子」。

 

就會發現。

 

當我露出乖順笑意的同時，我眼中妖異的寒芒便愈盛。

 

區區十匹布罷了。

 

我敢織，便看他們敢不敢收下了。

 

——畢竟，牛二隻說要上好的布匹。

 

卻一根絲線也沒有給我。

 

那我自己去尋找合適的原材料。

 

也是很合理的吧？

 

5

 

見我終於服軟。

 

一人一牛都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娘子你早點服軟不就是了？

 

「也省得挨這頓皮肉之苦。」

 

牛二嬉皮笑臉地看著我。

 

看似心疼，語氣卻全是奚落。

 

老黃牛則搖了搖頭道：

 

「小兄弟你就是太心軟了。

 

「對付這種娘們，可不能心慈手軟。

 

「別說她不聽話，就是她聽話了，你也得時不時抽打幾頓，緊緊她們的皮……」

 

一人一牛說說笑笑地走了出去。

 

等他們身影都消失後，我才面無表情地起身。

 

有些心疼地掃了掃美人皮上的髒汙。

 

這種頂級成色的皮可不好找。

 

我修修補補了幾十年都舍不得扔。

 

萬一被損壞了，我會心疼S。

 

原本，我還打算坐等偷了妖蛻的牛二自取滅亡。

 

可如今看來。

 

稍微加快一點他滅亡的速度，倒也不是不可。

 

我面露微笑，緩緩地攤開手掌。

 

掌心裡，是幾縷長發，和一撮牛毛。

 

隨後，我又將指尖輕輕劃開一個小口。

 

沒有血液。

 

取而代之的，是幾縷黑氣從傷口冒出。

 

黑氣將發絲與牛毛包裹。

 

隨後，一點點膨脹起來。

 

膨脹起來的黑氣緩緩覆蓋住織機。

 

很快，那織機便自行動了起來。

 

一匹又一匹流光溢彩的錦緞被「織」了出來。

 

可湊近一聞，卻能聞到一股極淡極淡的腐臭氣息。

 

那是獨屬於S亡的氣息。

 

6

 

第二天牛二醒來時。

 

眼下有一層濃濃的黑色。

 

腳步蹣跚，就連身形也似乎瘦了許多。

 

我滿臉賢惠地為他端上飯菜。

 

「相公，你這是怎麼啦？

 

「昨晚沒睡好麼？」

 

我故作驚訝。

 

牛二卻猛地打了個寒顫。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克制不住地發抖。

 

「昨晚、昨晚我夢到有厲鬼向我索命。

 

「他手裡拿著大錘子。

 

「一下一下地敲打我的骨頭。

 

「說要把骨髓拿去燉湯……」

 

說到後面，牛二竟流下了恐懼的淚水。

 

甚至腳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我的唇角微不可見地勾起。

 

牛二遭遇的，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夢境。

 

由S氣編織出的夢境。

 

夢裡的疼痛，可是會切切實實地施加到本人身上。

 

也就是說。

 

他是真真切切地體驗了一整晚被敲骨吸髓的疼痛。

 

更絕望的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醒來！

 

也難怪他此時面色會如此灰敗。

 

隻是可惜，那牛妖今早不知去了哪裡。

 

到處也看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