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假的，這個世界都是假的。我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由於她傷害林桑榆致S的證據充足，即使被救出魏恆別墅，也不過是換個地方關押。

 

再加上魏恆的的打點，徐穎詩在監獄的日子也並不好過，白天黑夜總是有人會去“關照”她，沒有一刻能安眠。

 

別墅裡又隻剩下魏恆一個人，宣布退圈後，他趕走了所有人，將自己囚禁在空蕩蕩的別墅裡。

 

他本能的不願意相信徐穎詩被抓走前說的話，可卻總是回蕩在他的腦海中。

 

如果他早些發現徐穎詩的真面目，如果他不因為從前的黑暗往事封閉自己的內心，如果他能認清自己的內心。

 

如果…如果他能早點發現他愛林桑榆，會不會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惜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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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的自責不斷鞭挞著魏恆的內心，他整夜整夜的失眠，隻能不斷酗酒，待在林桑榆曾經的房間裡，嗅著已經淡不可聞的味道才能堪堪閉上眼。

 

他自虐一般的整日翻看林桑榆的日記，手指撫摸在筆記的凹陷上，從前的記憶愈發清晰。

 

魏恆發現她的日記有些異樣，為什麼林桑榆見他的第一面說了終於見到了男主，為何她對自己的曾經了如指掌，她第999次落淚更改了什麼願望。

 

一個極其玄幻和瘋狂的想法慢慢滋生，魏恆忽然勾起了唇角，酒精有些麻木了他的雙腿，他跌跌撞撞的走向廚房。

 

拜託了，請讓我再見到她吧。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鋒利的刀刃深深割開了魏恆的手腕，鮮血橫流，血液漸漸流出身體，他失去了力氣，癱軟在地。

 

“警告，本書氣運之子即將S亡，世界即將崩塌。”

 

“系統感知到強烈願望，已綁定宿主，恭喜您獲得實現願望的機會。”

 

第十六章

 

隨著意識漸漸清晰，林桑榆腹部被重擊的疼痛也慢慢消失，一切趨於平靜，她很久沒有感受到身體這麼輕松了。

 

睜開眼看到醫院天花板時，她在腦海中下意識的呼喚系統，卻沒有得到回應。

 

林桑榆眼前閃過一個藍白色的身影，接著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他的呼吸打在林桑榆的耳畔上，痒痒的。

 

環抱著她的人連肌肉都在顫抖，想要把她擁的更緊，但又生怕弄痛她半分，好似面對著一個價值連城的珍寶。

 

林桑榆被眼前人擁抱的猝不及防，有些疑惑和懵懂。應該推開的他的，可林桑榆下意識覺得他很熟悉。

 

“魏柏森！你過敏好了嗎你就到處亂竄？真是不要命了，滾回去！”

 

林桑榆現在的主治醫生氣衝衝的走進來，把魏柏森從林桑榆身上扯下來。

 

林桑榆這才看清眼前人的樣子，她有些驚訝：

 

“你不是我的第一個主治醫生嗎，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也生病了嗎？”

 

魏柏森瘦削的身上套著寬大的病號服，衣領扯動時依稀能看到他胸口上成片的紅疹和血痕，眼下青黑一片，眼裡滿是血絲。

 

“發生了一些意外……”

 

魏柏森閃爍其詞，不想解釋太多。

 

“為什麼不好好躺著！你身體康復了嗎就亂跑，下次不許在身上亂試藥，好好走程序不行嗎？”

 

“你可是李教授最喜歡的學生，你要把自己作S了，我怎麼跟他交代？你……”

 

林桑榆現任的主治醫生邊在一旁邊絮叨魏柏森，邊給林桑榆做日常的檢驗。

 

魏柏森眼神熾熱的盯著林桑榆，等到她受不住望回去時，他又立刻垂下眼簾，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垂下頭微微勾起唇角：

 

“不會了，已經不需要了。”

 

魏柏森低沉的聲音裡飽含復雜的感情，林桑榆突然感覺心裡悶悶的難受，卻找不清源頭。

 

“把他帶回他病房去，別讓他亂跑。”

 

主治醫生一嗓子就將護士叫過去，將魏柏森拽出了林桑榆的病房。

 

“嘿，真是奇了，你身體的指標怎麼突然好轉了這麼一大截啊。”

 

看著魏柏森被拉走的背影，林桑榆突然緊張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系統的事情，與其被當成瘋子，幹脆直接閉口不言。

 

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掐緊手指，醫生恰時出聲，欣慰的笑了起來。

 

“心情一好，果然康復的快，我手底終於出了個醫學奇跡。”

 

醫生一打岔，林桑榆跟著笑起來，長舒一口氣，放松下來，靠在床上陪著他檢查。

 

“恢復的不錯！好好配合治療，別跟魏柏森一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事按鈴，我去給他檢查了。”

 

叮囑過注意事項後，醫生離開去巡查下個病房。

 

林桑榆望著病房門若有所思的出神許久。

 

那日以後，林桑榆的身體飛速好轉，正當她還在思索怎麼從護士那裡糊弄過去時，每次來查房的，突然換成了魏柏森，他以配合治療的條件，跟護士交換到了林桑榆的日常檢查權。

 

他從不多問林桑榆身體好的飛快的原因，見到林桑榆日益紅潤的臉色，嘴角更是藏不住笑容。

 

每每看到魏柏森注視著她的眼神，林桑榆知道他們絕對不止在醫院見過，魏柏森的臉陌生又熟悉。

 

短短一周，林桑榆醒來第一眼見到的魏柏森雙眼通紅，布滿血絲，眼下青黑一片，明明沒有病，生生把自己折磨的比她還要虛弱些。

 

如今他的氣色也越來越好，出院比她早，沒想到天天還回病房吃飯，總是說自己的菜做多了，不能浪費，天天來給林桑榆送飯。

 

糖醋小排、紅燒豬腳、老母雞湯……全是她喜歡並且補身體的美食。

 

次數多了，林桑榆也漸漸琢磨出味來，明白這全都是魏柏森為了給她養身體的借口。

 

一日，又一次來送飯，魏柏森毫無知覺的落下了一盒顏料在林桑榆的床腳，等到林桑榆發現時，門口早已不見魏柏森的蹤影。

 

林桑榆望著床腳的顏料久久無言，顫抖的撫上了畫筆，她早已忘記上次碰它是何時了。

 

現世的病痛和生活的重壓，讓畫畫和休息成了一種奢侈。

 

穿書後，林桑榆一心撲在魏恆身上，不論是落魄時兼職攢錢為他實現夢想，又或是發達時替他跟合作商喝酒。

 

畫畫，還好像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要不要去轉轉？京市秋天的銀杏很美，特別適合畫畫。”

 

魏柏森清亮的嗓音將她從回憶裡拉出，他倚靠在門口，懷裡抱著羊毛大衣，手上抓著圍巾，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著她。

 

林桑榆本就無法拒絕他像小狗一樣湿漉漉的眼睛，況且她心中的疑惑還需要揭開。

 

點了點頭，魏恆笑著給她裹了個嚴嚴實實的，推著她去了醫院附近的公園。

 

在湖畔的亭子裡，魏柏森給她支好畫架，坐在一旁看著她落筆，不自覺的喃喃出聲。

 

“真好，看到你現在這樣，真好……”

 

林桑榆的熟悉和疑惑達到了頂峰時，在她腦海中蒙在魏柏森臉上的迷霧瞬間散開，她突然認出了眼前人。

 

她直直的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終於忍不住開口。

 

“小結巴，還不想認我嗎。”

 

第十七章

 

二十一年前，孤兒院裡。

 

“憑什麼不跟我玩，憑什麼不跟我說話，你個臭啞巴！”

 

五歲的魏柏森被一下推進後院的泥坑裡，三個比他高的男孩圍成一圈，抓起泥巴就丟到他身上。

 

孩子的喜惡來的又無端又長久，隻因為五歲的魏柏森長的精致漂亮就想跟他玩，隻因為他內向慢熱，不敢講話，就被敵視。

 

生怕自己也被被大一點的孩子王厭惡，其他的孩子也慢慢遠離了魏柏森，他成了孤身一人。

 

水杯裡加泥沙，走路被絆倒，端飯盤被撞掉。福利院的孩子多的數不清，即使院長有心想緩解這種局面，但也無濟於事。

 

於是魏柏森又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兩歲就被拋棄的魏柏森，在五歲好像又被拋棄了一次。

 

直到一次下雨天魏柏森再次被關在門外，孩子王在屋子裡，大笑著在窗邊對著他扔石子。

 

一聲尖叫，孩子王被一顆石子砸中腦門，直接摔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魏柏森湿淋淋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小手拽住，他抬頭。

 

是太陽嗎？他想。

 

跟他差不多大的林桑榆拉著他，一腳踹開了門，氣勢洶洶闖進去，將魏柏森身上湿透的外套丟在還在哭的孩子王身上，狠狠瞪了一眼，就帶著魏柏森離開。

 

“你真笨，怎麼就站在那裡讓他打你，怎麼不丟回去？”

 

六歲的林桑榆用紙巾一點點擦掉魏柏森臉上的雨水，小小的臉上滿是認真。

 

說了半天也不見魏柏森回應，她盯著魏柏森的眼睛，認真的問：

 

“你是不會說話的小啞巴嗎？我以後肯定保護你。”

 

“不…不是，啞巴。”

 

還不到能說清話的年紀就被丟在福利院門口，沒有人會特地關注一個孤兒說話清不清晰，於是直到五歲，魏柏森也才隻會磕磕絆絆說幾個字。

 

林桑榆的眼睛笑的眯起來，從自己破舊的小書包裡掏出幾根蠟筆，拿了張紙開始畫：

 

“原來是小結巴呀，我教你說話，我可厲害了！

 

不到幾秒，一個太陽躍然紙上，兩個小人站在一顆大大的銀杏樹下。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小小的林桑榆認識了福利院的第一個朋友，小小的魏柏森第一次被人全心全意的在意著。

 

好景不長，聰明漂亮的林桑榆很快就被一家人看上，辦了手續就被領走。

 

魏柏森以為他們再也見不到了，可是林桑榆總能偷偷跑回來。

 

小魏柏森最開始很開心，但慢慢就不開心了，他發現林桑榆越來越瘦，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曾經抓著他走進房間的細膩溫暖的手上全是傷疤凍瘡，曾經白嫩的肌膚上，全是青紫的淤痕。

 

但林桑榆從不說苦叫痛，無論魏柏森怎麼問都說沒事。

 

很多年以後他才知道，收養林桑榆的那家人生了個智障兒子，他們領養女兒，其實就是變相要了個免費的童養媳。

 

既要從小伺候一家子，長大還要伺候他們的傻兒子。

 

他們看中了林桑榆的聰明機靈，也正因為她的機靈，在每次挨打後都能找機會逃走。

 

可她除了福利院還能去哪呢？

 

最初她被領養後幾日，魏柏森想她想得緊，每日都坐在院子裡對著太陽許願能再見她一面。

 

可在知道林桑榆的遭遇後，魏柏森突然恨上了自己。

 

他寧願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林桑榆，他隻希望林桑榆能幸福，她的世界裡沒有他也沒關系。

 

隻要他一人在泥沼就夠了，他隻要林桑榆畫的太陽就夠了。

 

在福利院被抓回去三次後，魏柏森很久沒見過林桑榆。

 

他偷偷幻想了好幾次，等他考上大學，有了很多錢後，他們的重逢會在哪裡，會是什麼樣子。

 

多年後，老院長一通電話打給憑借自己能力，靠著獎學金上了高中的魏柏森，告訴他林桑榆回來了。

 

還沒聽完院長的話，魏柏森就立刻掛斷電話，迫不及待的趕回孤兒院，他臉上的笑容，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消失。

 

第十八章

 

瘦骨嶙峋的林桑榆躺床上，隻有胸前微弱的起伏才能看出來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