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行青隻覺得渾身像是被燒起來似的。

 

燙得厲害，連呼吸都是熱的。

而他的心髒，一下一下，更的跳得很快。

 

他喉結上下滾動著，將臉頰埋在我的頸窩裡，凌亂的呼吸碎在炙熱稀薄的空氣裡。

 

「阿……阿予……」

 

我另一隻手掰過他的臉頰，含上他緋色的唇瓣。

 

「寶寶，好乖。」唇舌交纏，喘息凌亂，「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趁著意亂情迷，我想誘哄著他放了我。

 

溫行青撐著最後一絲意識，胡亂地搖了搖頭，「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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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喟嘆了一聲。

 

嘖，是聰明寶寶啊，色誘也不管用。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隻能來硬的了。

 

又是幾日過去。

 

我漸漸不同他說話了，看著他委屈可憐的模樣，我拼命地按壓住想抱他的衝動。

 

溫行青強壓下眼底的酸澀，他的聲音哽了下，「你一定要去？哪怕是為了我，也不能留下來？」

 

我沒有說話，視線落在窗外的桂樹上。

 

快到中秋了吧，這桂花再過一些時日也應當開了。

 

中秋是家人相聚的日子，可在這戰亂紛飛的世道，我的士兵們又何時才能和家人團聚呢？

 

溫行青SS地掐住自己的掌心，閉了閉眼，一滴淚終是落了下來。

 

他說，「好，我放阿予回去。」

 

聞言，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在這幾日第一次開口說話，「真的？」

 

他是妖，不會在乎什麼天下蒼生，什麼黎民之苦，更不會管他人的苦難如何，他在乎的隻有一人。

 

可他的阿予不隻是阿予，也是一國的將軍，是士兵和百姓們的眾望所歸。

 

她守一國，那他便守一人。

 

7

 

我和溫行青日夜兼程回了軍營。

 

為了他的安全，我本不同意他跟來的，可他說什麼也不肯。

 

無奈之下，我隻能帶他一同回了軍營。

 

軍中戰事吃緊，我趕回來時，周副將正在四處尋我。

 

見到我，他緊鎖的眉頭松了下，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將軍，你去哪了？可算是回來了。」

 

我將手中的馬繩扔到他手上，「抱歉，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周副將現下已顧不了其他，他將一封密信交到了我的手中，「將軍，這是安國攝政王給你的信。」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安國攝政王沈賜給我的？」

 

他點頭，「是他身邊的暗衛親自來的。」

 

安國是梧國的敵國，安國攝政王給我寫信做什麼？

 

我懷疑的打開了信封，視線一一掃過上面的內容。

 

好半晌，我慢條斯理地將信合上，送入赤紅的火堆。

 

我的視線落在慢慢化為灰燼的紙張上，嗓音沉重:「周副將，明日隨我一同去會一會沈賜。」

 

次日清晨。

 

我愛憐地撫了撫床上熟睡的人，眼底是萬千繾綣，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額頭，「寶寶，等我回來。」

 

昨日那封信裡，沈賜約我今日會面，我知道這可能是鴻門宴，但我必須得去。

 

可溫行青不能跟我去，他要好好的。

 

我偷偷給他喂了幾顆滋補的丹藥，藥對他身體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會陷入昏昏沉沉的睡眠。

 

也好，等人一覺醒來，我也就回來了。

 

半個時辰後，我和周副將來到了沈賜信上約定的地方。

 

他早已在那等候多時了。

 

見我過來，他遣退了身旁的人。

 

我抬了抬手，示意周副將在原地等我。

 

「江將軍。」他坐在石桌旁，抬手朝我示意，「坐。」

 

我沒有坐，開門見山說道:「攝政王找我何事？」

 

沈賜見我不坐，也不勉強，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才緩緩開口:「孤早就聽說江將軍是少年英雄、不敗戰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梧國有將軍這樣的人才真是有幸。」

 

「攝政王不必說這些客套話。」我道。

 

沈賜笑了笑，「江將軍，孤很欣賞你這樣的人才，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考慮考慮來我們安國。」

 

我神色一凜，沈賜原來是想勸降我。

 

他看了我一眼，接著道:「將軍先別想著拒絕，據孤所知，梧國幾個月前的那場仗，雖然勝了，但也折損了不少兵力吧！」

 

「不足三月，又來和安國打，安國雖然不是什麼大國，可實力也不容小覷。」

 

「這場仗能不能打，孤想江將軍心知肚明。」

 

「大丈夫，應該順勢而為，梧帝殘暴不仁，百姓民不聊生。」

 

「若你肯歸順於孤，孤不僅許你王侯爵位、黃金萬兩，而你手下的士兵和那些流民們，孤也會竭盡全力安置優待他們。」

 

「怎麼樣？江將軍好好考慮。」

 

回去的路上，我騎馬看著沿街乞討的難民們，心口一窒，一股迷茫的感覺充斥著我的心。

 

帝王之間的爭奪，最終受害的還是百姓。

 

我母氏家族世世代代為守護梧國百姓而戰。

 

數十年的徵戰，讓梧國從一介弱國成了如今國力鼎盛的強國。

 

新一任的帝王野心勃勃，一心徵戰四方隻為拓寬宏圖，從不管百姓的S活。

 

梧國皇室受百姓供養，可他們卻不為百姓考慮。

 

從十三歲起，我從一介小兵到現在的將軍，為梧國打過無數次的仗，可現在仿佛都成了一個笑話。

 

我和那些可憐人不過都是梧帝爭奪霸權的工具罷了。

 

「將軍。」身後的周副將叫住了我，他鄭重其事地看向我，突的說了一句:「你不管做什麼決定，我和兄弟們都會永遠追隨你。」

 

我怔了下，眼眶莫名有些湿潤。

 

周副將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我多年的摯友。

 

他知道我的女子身份，這麼多年，他始終在我身邊忠心耿耿地為我賣命，從未有過想取而代之的想法。

 

不說感動是假的，我對他點了點頭，「好。」

 

日暮西沉，我踏著夕陽回到了軍營中。

 

我有些忐忑地推開了門，也不知道溫行青會不會生氣。

 

我小聲地朝屋內叫了一聲，「溫行青？」

 

沒人應，屋內很安靜。

 

我有些不敢進去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我躊躇在門口，往裡探了一個腦袋，「寶寶，我錯了。」

 

還是沒人理。

 

完蛋了。

 

反正橫豎都是S，我心一橫，深吸了一口氣，抬腳朝裡走了去的同時，嘴上念叨著:「溫寶寶，本將軍錯了，雖然以後可能還敢，但你別生氣了。」

 

「你罰我吧，跪搓衣板，你看行嗎？」

 

明亮的燭光下，房間裡空無一人，床榻上也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愣在原地，一股莫名的心慌倏地充滿了心房。

 

「將軍。」周副將突然推門進來，他氣喘籲籲的，「不好了，臨安王不知怎麼突然來了，還莫名其妙的把溫公子抓了起來。」

 

我臉色一凜，「什麼！？人在哪？」

 

「後山。」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溫行青睡了整整一天。

 

他人還未完全清醒，便習慣性地挪動身子去尋那個溫暖的懷抱。

 

直到整個人懵逼的滾到床下，他才瞬間清醒過來。

 

溫行青抱著被子緩緩支起身一看，房間裡早就沒了我的身影。

 

他看著外面的夕陽，氣悶地將被子盡數一扔，語氣幽怨，「江羨予你個混蛋，又騙我。」

 

他正打算去找人算賬時，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不好了溫公子，將軍出事了。」

 

都說愛情會讓人變成傻子，溫行青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恐慌的心讓他的臉色透著寒氣，額間的妖紋閃現，他抓住那人，「江羨予在哪？」

 

「後、後山。」

 

話落，溫行青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可他沒想到的是，等待他的不是江羨予，而是一眾捉妖師的天羅地網。

 

8

 

天空幾道驚雷直劈而下，照亮了這漆黑的夜。

 

溫行青被十幾個捉妖師圍在一個陣法中，強大的陣法正摧殘著他的身軀。

 

他身後三條妖尾呈防備狀態，額間青筋暴起，青絲由黑變白，唇是妖冶的紅，瞳孔在黑夜散發著詭異的藍光。

 

失了半顆內丹的他承受不住法陣的力量，他半跪在地上，一口鮮血倏地吐了出來。

 

領頭的捉妖師見狀輕蔑地笑了起來，「靈貓一族不是妖族中的佼佼者嗎？依我看，也不過如此。」

 

他身旁的另一個捉妖師哼了一聲，「行了，別說那麼多廢話了，剖丹吧。」

 

領頭的捉妖師點了點頭，抬手掏出了法器，朝溫行青走了過去。

 

就在離溫行青一步之遠的時候，他的腳步倏地頓住了。

 

他微微低頭，視線震驚地落在自己胸口。

 

一把鋒利的長槍刺破了他的胸腔。

 

下一秒，他倒在了地上，S不瞑目。

 

「臨安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綁我的人。」我的視線冷冷落在坐在高位上的臨安王身上，「放了他。」

 

臨安王嗤笑了一聲，「江小將軍，許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我行我素，居然敢和妖勾結在一起。」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放、了、他。」

 

臨安王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大笑了起來，「不是，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轉瞬，他又收起了笑，臉色轉變之快，「江小將軍，與妖勾結是S罪，本王這是在替你著想，你可莫要辜負了本王的好意。」

 

我閉了閉眼，內心的耐心已告罄。

 

下一秒，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過一旁侍衛的刀，來到了臨安王面前。

 

鋒利的刀刃抵在臨安王的脖子上，絲絲血跡滲了出來。

 

「現在，可以放了嗎？」

 

刀刃劃過皮肉的疼清晰地傳來，臨安王終於慌了，他整個人開始止不住發抖，「江羨好，你大膽，本王可是皇親國戚……呃……」

 

洶湧的鮮血從他的大動脈裡噴湧而出，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扔垃圾般將他的屍體隨意扔到了地上，「廢話太多了。」

 

我本不想S他的，可他太蠢了。

 

我抬手輕輕擦過臉上的血漬，視線森森地掃過周圍的一眾人，嗓音幽幽。

 

「周副將。」

 

「屬下在。」

 

「都S了。」

 

在眾人驚恐逃竄的求救聲中，我奔向了一身重傷躺在地上的溫行青，他一身素衣此刻染滿了刺眼的紅，整個人虛弱到了極致。

 

我手足無措地將人擁進懷裡，抬手不停地擦拭著他嘴角的血跡，「溫行青，對不起……」

 

對不起，我來遲了。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失了半顆內丹，更不會躺在這裡。

 

對不起……

 

心仿佛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裡面血肉模糊，隻剩下疼。

 

身邊是熟悉的氣息，溫行青緩緩睜開了眼，嗓音虛弱委屈，「江羨予，你混蛋。」

 

「我是混蛋，對不起……」我緊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心正被無邊的恐懼吞噬，「撐住，溫行青你撐住，我帶你去看大夫。」

 

聞言，溫行青像是想到了為什麼，他倏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慌慌張張地別過頭，「阿予你不、不許看，難看……」

 

他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逃。

 

阿予都看見了，他是妖，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妖。

 

他會被厭棄。

 

一顆顆晶瑩的淚劃過臉頰，他拖著虛弱的身軀推開了我，把自己蜷縮在一起。

 

「你走，走……」

 

看著他自虐的樣子，我心痛得更甚，義無反顧地將他橫抱起來，「溫行青，你個傻子，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