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苒究竟是不是命定救世之人？”

 

“可她確實射下了金烏，我們都親眼所見啊！”

 

“但除了陳苒仙子，還有人能拉動神弓。”

 

“別開玩笑了，我們一定是眼花了。還有誰，難不成是軒轅黎那個小人嗎？哈哈哈哈哈……”

 

誰都知道軒轅黎已經被廢除了滿身修為，此刻不知道在凡間哪個旮旯拐角苟活呢。

 

S了也未可知。

 

“可是陳苒仙子的修為也實在是太……”

 

“那是我們給的不夠多！各族都應該發揚精神，獻出異寶，助陳苒仙子早日修為大成，結束金烏大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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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仙議論紛紛。

 

在仙帝的大殿中，仙帝正審視著臺下的陳苒。

 

“陳苒，你到底是不是？”

 

“仙帝，我一定是啊！我都射落兩個金烏了！”

 

“可是你射落的金烏都是剛出現的，那兩隻金烏出現的時間也和前面的幾隻對不上，你把我們當傻子嗎？”仙帝語氣危險。

 

陳苒語氣堅定：“隻要您給我足夠的資源，我一定能把剩下的金烏都射下來，到時候您聽到的這些謠言自然會不攻自破！”

 

仙帝到底還是動搖了，他深深地看了陳苒一會，良久才開口：

 

“近日魔族異動，能射下金烏的你，就算修為不足以射下其餘的金烏，射S幾個魔族應該不成問題吧？”

 

陳苒鎮定的臉出現了一絲龜裂：

 

“仙帝，可是我，可是我還要騰出時間修煉啊！”

 

“射S魔族也是修煉的一種，正好讓我們見識見識，命定射日的救世主的箭術，用在其他地方應該也不差吧？”

 

仙帝話到這一地步，陳苒再也無話可說，隻能咬牙領命。

 

6

 

隨著太陽的增加，魔界異動的越來越頻繁。

 

但魔界的出口，是人間。

 

我本不欲管頻頻異動的魔界，但被貶下凡這一遭，我竟放不下凡間了。

 

凡間有很多個善良的人，有很多顆純真的心。

 

這樣的凡間，不應該遭遇魔族的侵襲。

 

何況護佑凡人，本就是仙的職責。

 

塗山瑾帶著塗山妖精，帶著我，一起往魔界入口趕。

 

越是靠近魔界入口，越是生靈塗炭。

 

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三三兩兩的屍體倒伏在幹枯的雜草中，屍身幹癟，早已經失去了水分。

 

兩界交接的伏魔山內，滲人的嘶吼聲不斷傳來，聽得人遍體生寒。

 

各族的人陸陸續續都到齊了。

 

看來各族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魔族的騷擾。

 

陳苒仍舊一身紅裝，幹爽利落，她手持射日神弓，神色肅然。

 

我們一起進入到了伏魔山內。

 

山內靜悄悄的，連一絲風都無，但大家心裡的不安卻逐漸擴大。

 

直到，四周突然冒出了許多黑影！

 

我們被包圍了！

 

此次前來探查的人雖說不多，但也都是各族精英。

 

面多鋪天蓋地的群魔，大家打的十分艱辛。

 

“陳苒仙子，快用你的射日神弓射S魔族啊！”有人抵抗不住了，衝著陳苒大吼出聲。

 

陳苒顫顫巍巍，射出的劍沒有一支命中魔族。

 

但我卻發現，魔族幾乎不傷害陳苒。

 

每個人跟前都有近十數個魔族糾纏。

 

但陳苒身邊，一個都沒有！

 

我衝著塗山瑾使了個眼色，塗山瑾立馬意會。

 

我們二人互相掩護著向陳苒的方向靠近。

 

二十步、十步、五步！

 

馬上就到她身邊！

 

但陳苒還是發現了我，並將射日神弓對準了我。

 

她眼神瘋狂，嘴裡喃喃著：“S了你，你的仙骨就是我的了，我就能成為真正的射日女神！”

 

飛出的箭夾雜著風雷之音，朝我的面門衝過來。

 

“不！”塗山瑾目眦欲裂！

 

誰知那神箭僅僅是衝到我跟前，箭便消弭於無形，隻有湧過來的氣流撲下了我的面紗。

 

“軒轅黎？快看，竟然是軒轅黎？”

 

“射日神弓怎麼傷害不了軒轅黎？”

 

“開玩笑的吧？軒轅黎不是還在凡間嗎？”

 

“難道……”

 

“閉嘴！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軒轅黎就是個騙子！”

 

有人震驚地失了神，竟被魔族趁虛而入，重傷擊飛！

 

管不了心思各異的眾人，我衝陳苒微微一笑：

 

“我和射日神弓心意相通，你怕是傷不了我。”

 

不待她從震驚中回神，我已經一個閃身到她面前，劈手奪過神弓。

 

張弓，射箭！

 

我，軒轅黎，四海八荒第一神射手。

 

神弓在手，破盡群魔！

 

這次魔族異動很快被我鎮壓。

 

失去神弓的陳苒被塗山家的人押上來，受傷的眾仙義憤填膺：

 

“你這個騙子，你不是命定之人，你騙我們，害的軒轅仙子白白遭受剝離修為的劇痛，你真該S啊！”

 

“虧我還到處為你說話，你才是最大的騙子！”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這麼多年，我的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每個人都義正言辭，指手畫腳的樣子和審判我那天毫無二致。

 

“我是騙子？哈哈哈哈，我就是不服！”陳苒神色瘋狂。

 

“你不服什麼？從小你失去父母，是軒轅家把你養大，傳授你仙術。你小時候受人欺負，是阿黎為你出頭。你為什麼還要冒充阿黎的身份，偷走阿黎的一切？”

 

塗山瑾怒目圓睜，氣憤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阿黎本可以，不受那些罪，不受那些苦，不傷那些心……”

 

拍了拍情緒激動的塗山瑾，我走上前去：“陳苒，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你爹娘具在，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為什麼你從小天賦異稟，箭術卓絕，我怎麼都比不上你？為什麼你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傾慕的眼光在你身上停留？而我要獲得這些目光，就要傾盡所有付出一切？哈哈哈哈你還問我為什麼？”陳苒仰天大笑，笑的眼角都流出了淚。

 

我還想在再說什麼，卻被打斷了。

刑神蓐收高聲喝道：“陳苒！你罪惡滔天，罄竹難書。但你若能告訴我們，你究竟是怎麼拿起射日神弓，並且射下金烏的，我或可考慮上奏仙帝，饒你一命！”

 

蓐收站在仙界的角度考慮著，如果用陳苒的辦法可以拿起射日神弓，像陳苒這樣差的資質都可以射S金烏，那其他人呢？

 

仙界那麼多天賦異稟之人呢？

 

是不是都可以……

 

仙界將從此不再卑微地高捧著什麼射日之人！

 

“想知道為什麼？好，我要回仙界，我要回到我父母住過的洛神山。隻要你們讓我在那裡住上一段時間，你們所有的疑惑我都會解答。”

 

“陳苒，你是想借此逃脫懲罰嗎？”

 

“哈，如果你們不按照我的要求做，我寧S都不會告訴你們！”說著陳苒竟做出自爆的姿態。

 

仙人自爆，除了S傷力巨大之外，對自身的損傷更是難以挽回。

 

仙人自爆，自爆之人不但屍骨無存，而且三魂七魄全部灰飛煙滅！

 

蓐收連忙制止了她：“好好好！我答應你！”

 

7

 

攔住怒氣衝衝的塗山瑾，我無奈地勸他：“別去了，沒有用。”

 

“仙帝什麼意思？你是應異象而生的天命之人，他放著陳苒不罰，執著地想知道陳苒射日的秘密，不就是想把你撂在一邊，再造新的救世主嗎？”

 

“阿瑾！”我第一次這麼叫他。

 

塗山瑾愣住了：“你……”

 

“阿瑾，我累了。這些年，做救世主我真的太累了。”

 

我嘆口氣，眼睛認真地盯著塗山瑾的眼睛：

 

“不瞞你說，在人間那些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我不用逼著自己修煉，不用面對其他人或期待或質疑的眼光，真的很輕松。現在仙界有辦法能造出第二個射日神，我終於能從這層枷鎖中解脫了，這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事情！”

 

我語氣輕快起來：

 

“阿瑾，我們回塗山吧！我想要一種……嗯……平淡的幸福！”

 

塗山瑾沉默了，良久，他終於露出笑容。

 

我們倆回到了塗山，沒有任何人阻攔。

 

但九隻金烏威力巨大，整個大地的水流都快幹涸了。

 

塗山妖精全部出動，去人間拯救黎民百姓。

 

我和塗山瑾沒有去。

 

不知道為什麼，魔族之人還是執著地想要S我。

 

暗S一波接一波，我們二人拼力抵抗，疲憊不堪。

 

甚至好幾次S裡逃生！

 

在絕境中一次次逃生，我一次次突破。

 

我的修為越來越高，隱隱有趕上我當年射日修為的趨勢。

 

一次次的生S相依，我們的感情也與日俱增。

 

但暗地裡，我還是會隱隱期盼。

 

期盼陳苒快點說出真相。

 

期待仙帝造出射日之人。

 

期待金烏盡落，天下太平！

 

8

 

我的期待落空了。

 

我沒有等來金烏射落的好消息。

 

我等來的是正義凜然的仙帝！

 

“軒轅黎，陳苒說必須將你的仙骨交給她，她才會說出射日的秘密，我們才能射落金烏，還天下一個清涼！你身為仙人，受百姓供養，想必不會介意吧？”

 

仙帝說的直白，就是想要我的仙骨。

 

“仙帝，我們尊你一聲仙帝，你就真以為自己是萬物之皇了？你腦子沒事吧？軒轅黎，她，命定射日之人！她現在就站在這裡！隻要你拿出之前給陳苒的一點點的修煉資源給她，她就能射下金烏！你現在不提升她的修為，你想的是剃她的仙骨？”

 

“放肆！我是通知你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

 

“就是，快交出仙骨！”

 

“你要是真的為蒼生好，就交出你的仙骨！”

 

“軒轅黎，你這個逆女！我生你養你，你卻如此自私，為了蒼生，交出你的仙骨又如何？”

 

連我的父母雙親也在其中！

 

見我沉默不語，仙帝一揮手，手下蜂擁而上。

 

我和塗山瑾隻能抵抗。

 

眼見久攻不下，仙帝竟親自動手！

 

“沒有人可以凌駕於仙宮之上！軒轅黎，你做了那麼多年眾星捧月的救世主，那麼多年！我對你何等禮遇，我心裡就有何等憋屈！”

 

仙帝邊打邊說，雙目已然赤紅！

 

這是心魔滋長的徵兆！

 

“仙帝，現在最重要的是拯救三界中人，你讓我射下金烏，我保證就此隱退，再不出現在任何人面前！”

 

我邊躲邊說，但仙帝毫不理會，他的法術越來越急，越來越重，神色間已然有了癲狂意味：

 

“哈哈哈，你要是真擔心這個三界，你就乖乖束手就擒，把仙骨交出來！你多抵抗一會，這三界就多S一個生靈！”

 

“快看！快看！”

 

“不好了不好了，第十隻！第十隻金烏！”

 

赤紅的天幕款款升起第十隻金烏！

 

“時間不對，莫不是陳苒找的魔族假扮的？”

 

“不是時間的問題！你感受一下，這個熱度！”

 

喊話的女仙驚懼萬分！

 

大地，快要燒起來了！

 

第十隻金烏提前出世！

 

“砰！”

 

魔域方向傳來巨響。

 

“不好了不好了！魔族的封印，破了！”

 

“仙帝！別打了！”一聲聲嘶吼叫停了仙帝的攻擊，“你快看看啊！”

 

仙帝停止了攻擊，神色大變：

 

“怎麼會？不可能的，時間不對，時間對不上！”

 

“夠了！你算什麼狗屁仙帝？為了自己的私心，你置三界眾生於不顧！你枉為仙帝！”塗山瑾大吼出聲。

 

“你們不是嗎？如果不是軒轅黎遲遲不肯交出仙骨，我早就……我早就……”仙帝說不出話來。

 

“別說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我阻止了兩人的爭執，看向天幕，心中沉重萬分。

 

仙帝突然靈光一現：“不晚！不晚！”

 

他懇求地注視著我：“軒轅黎，之前是我對不起你！你吃一顆升靈丹吧，我這裡還有一顆升靈丹！”

 

“你瘋了！升靈丹是禁藥！你身為仙帝不以身作則，居然藏了一顆？”

 

所有人都震驚了。

 

升靈丹可以強行提升修為。

 

凡人吃了，飛升成仙。

 

仙人吃了，修為暴漲。

 

這樣逆天的神藥，副作用也極其巨大：服藥後的一天內，身體便會陷入沉睡，什麼時候醒來，未可知！

 

最後一個吃了升靈丹的到現在還在沉睡！

 

仙帝居然流出了淚水？

 

“這丹藥是我承受不了嬋華每次轉世都會忘了我的痛苦藏起來的。她是凡人，我有自己的職責，不能與她相守。但隻要嬋華成了仙，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可我怕啊，我怕她也會醒不過來，我糾結猶豫了千年，痛苦了千年……”

 

“那你就讓阿黎吃？你剛剛還要抽阿黎的仙骨！”

 

塗山瑾還想據理力爭，我又一次制止了他。

 

我看到大地燒的滾燙，凡間哀鴻遍野。

 

我看到塗山上已經燃起了大火！

 

塗山瑾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阿黎，你冷靜一點！你看他們是怎麼對你的？你難道要為了這些人放棄自己嗎？”

 

見我不語，塗山瑾激動地掰著我的肩：

 

“阿黎！我們走吧，我們是仙，我們逃到一個遠離金烏的地方，逃到一個沒有魔族的地方，我們相守一生，不好嗎？”

 

“軒轅仙子！我們錯了，救救我們吧！”

 

“是啊軒轅仙子，我們不該那麼對你，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黎兒！你從小我們怎麼對待你的，你都忘了嗎？難道要讓爹娘給你跪下嗎？”

 

爹娘說完，竟真的給我跪下了。

 

前來捉我的眾仙，現在呼啦啦跪了一片。

 

連仙帝都跪下了：“軒轅仙子，之前是我們錯了。但是現在時間來不及了，不允許我們改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我們吧！”

 

“不要！阿黎！”

 

我面色沉靜，突然對塗山瑾露出了一個笑：

 

“阿瑾，你還記得我當初跟你說過的，我在凡間遇到的那幾個凡人嗎？

 

他們都已經投胎轉世了。

 

楊爺爺成為了一個秀才。

 

楊奶奶是一個大家閨秀。

 

黃大夫這次當了將軍了

 

黃芪是個富商之子。

 

這輩子，他們都有一個好的開局。

 

但隻要天上仍有十個金烏，人間就永不可能安寧祥和。

 

阿瑾，以前我覺得，

 

我為救世而生，自當也為救世而S。

 

現在不是了。

 

我為愛我護我的人而S。

 

S而不悔！”

 

我意已決，看著我堅定的眼神，塗山瑾眼神含淚。

 

他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仙帝連忙起來，把升仙丹和射日神弓都交到我手中：“仙子，射日神弓我一直隨身攜帶，現在就交給您了。”

 

抬手，我將升仙丹一吞而進。

 

我的修為瞬間暴漲！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著我的丹田，幾乎撐得我要爆裂開來！

 

張弓，射！

 

九道流光直衝雲霄！

 

“竟然是九箭齊發！”眾人驚愕！

 

流光粗壯如柱，插入天幕，撞進金烏懷中，插進了金烏的心髒！

 

金烏！

 

隕落！

 

熱度一下子降下來！

 

三界，又重現生機。

 

在金烏隕落的餘暉中，我閉上了雙眼，沉入了無盡的沉睡。

 

有人輕輕抱住了我，意識模糊前，我聽到一個哽咽的聲音：

 

“阿黎，你憐憫眾生。

 

能不能也憐憫憐憫我？”

 

9

 

仙界之人重歸天上，仙帝又做回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仙帝。

 

他領著仙界和妖界，共同抗擊魔界，身受重傷還在苦苦堅持，終於拼著半數修為不要，將魔族趕回了魔域。

 

他又以半身修為為引，重新封住了結界。

 

仙帝沒了修為，變得和凡人無異。

 

他去到了凡間，終於和他的錯過千年的愛人嬋華相守了。

 

塗山又恢復了生機。

 

妖精們天性純良，盡情在天地間奔跑。

 

山中一片翠綠盎然。

 

人間。

 

秀才高中了狀元，打馬遊街，接到了大家閨秀的繡球，兩人喜結連理。

 

將軍重整軍隊，在保家衛國的志向中盡情施展抱負。

 

富商之子盤活了家業，成了更大的富商，娶了妻。

 

那姑娘長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富商初見她時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恍若隔世的舊夢，卻又夾雜著陌生。

 

塗山瑾帶著沉睡的姑娘，踏過千山，走過萬水。

 

千千萬萬年，去找姑娘向往的，平淡的幸福。

 

他期待著，隻要姑娘睜開眼睛，

 

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