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宮牆怨》？什麼東西啊？」

系統清了清嗓子，公事公辦道：

 

【鑑於昨天抹S你的任務失敗了，上面說，你要想留在這裡隻有重換劇情！這本是我目前為止能找到的最圓滿結局的虐文了，你可千萬別再搞事情！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聽著系統的話，我簡單過了遍劇情。

 

是寫一對少年帝王夫妻從年少歡喜走到相看兩厭的故事。

 

劇本中的顧思渡在登基後擁有了很多嫔妃，對我的感情漸漸淡漠，而我就像電視劇裡的那些深宮怨婦一樣，守著空蕩又孤寂的宮牆了卻殘生。

 

身活而心S，確實算得上最圓滿的 be 了。

 

摸著脖頸處顧思渡殘留的氣息，我不S心地問道：

 

「想留在這，隻有這個辦法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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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系統嘆了口氣，無奈道：

 

【你反向攻略已經是逆天改命了！人是不能既要又要的。】

 

「江稚，人是不能既要又要的！」

 

在福利院時，院長也曾對我說過。

 

她說，我是福利院長大的孩子，不能既要求領養家庭圓滿，又要求他們收入穩定。

 

因為我生而無依，沒有退路，是不會被人堅定選擇的。

 

可見到顧思渡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院長說錯了。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隻有一個人堅定選擇我，那個人隻會是顧思渡。

 

除了他，不會有人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回故土。

 

也不會有人問我是喜歡做皇後還是做王妃。

 

顧思渡曾說：

 

「若你想做國母，我便拼盡一切去爭那帝位，若你隻想領些金銀食俸瀟灑快活，我便同你一起做對闲雲野鶴。」

 

其實當時，我是想選後者的，可我知道，顧思渡的質子過往，留給他的餘地並不多，隻有登上那最高位，他才能活。

 

於是，我跟他說，鳳冠很美，明珠很亮。

 

他便爭了玉璽，奪了鳳冠，搶了明珠！

 

牽著我，一步步走向了姜國的最高處。

 

他給了我能給的一切，我自然也要不計代價地留下來。

 

「好！」

 

我接下任務，對系統淡淡道：

 

「我要好好活著，陪在顧思渡身邊。」

 

7

 

《宮牆怨》劇本開啟的第一關，就是選妃。

 

按照劇情，顧思渡會在這裡遇見第一個讓他一見鍾情的女子。

 

見到晏書意的第一面時，我就知道系統所言非虛。

 

相比於我這個半路魂穿的假皇室，晏書意才是真正的名門閨女，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盡顯御史夫婦費心教養的成果。

 

和劇情描述的一樣，顧思渡對她很感興趣，聽了家世和年齡後，又問了些興趣愛好什麼的。

 

聽得我忍不住想打哈欠。

 

「皇後，你覺得晏家女如何？」

 

我像在課堂上被老師抓包的學生，一個哈欠硬憋了回去。

 

「陛下拿主意就好。」

 

看著顧思渡神情淡漠的樣子，我以為是自己回答得太敷衍，立馬又補充了一句：

 

「臣妾覺得，晏家妹妹很好，若陛下喜歡，封嫔封妃也可以啊！」

 

按照姜國的禮制，秀女入選後位份不宜過高，一般都在昭儀以下。

 

我要不是提前看了劇本，知道晏書意以後會寵冠六宮，也不想給她賣這麼大的人情。

 

聽了我的話，顧思渡立刻扭頭，衝著一旁記錄的宮人皮笑肉不笑道：

 

「好啊！那就依皇後所言，封為晏嫔吧！」

 

我沒搞懂顧思渡這莫名其妙的怒氣從哪來的，明明是給他選妃，我還沒生氣呢，他倒是先不高興起來了！

 

整場選秀持續了五個多時辰，顧思渡一共封了一個嫔，兩個婕妤，三個貴人，當場就留下了。

 

回宮後，我扭了扭被珠翠壓僵的脖子，準備讓人打熱水卸妝。

 

侍女碧蓉一把攔住了去準備熱水的丫頭，問道：

 

「娘娘不等陛下了嗎？」

 

我狐疑地看了看碧蓉，到底誰才是穿越過來的？

 

「你沒看過宮鬥劇也該看過宮鬥吧？你見過哪個皇帝有了新人後還留在皇後宮裡睡覺的？」

 

碧蓉嘆了口氣，眼底染上些哀愁：

 

「娘娘從前在熙朝是何等地位，一國長公主，從未有人敢讓娘娘不快，可如今，不遠萬裡嫁來姜國，這日子……」

 

「停！」我打著手勢制止她：

 

「別在這給我渲染氣氛啊！嫁給誰是我自己選的，你們這時代不就這樣嗎，小小年紀一股子老道味，非得把我蛐蛐成怨婦才開心？我告訴你，今晚我要是失眠，你也別想回屋睡覺！」

 

8

 

被我威脅的碧蓉不再吭聲，隻是一味地幫我打水洗漱。

 

臨走前，還特意幫我在房中點了根安神香。

 

隻是，這香可能受潮失了作用，燃了半炷以後，我還是眼睛瞪得像銅鈴。

 

自我和顧思渡成婚後，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分居，沒想到就這一次，我就體會到了華妃說的「從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

 

輾轉反側了半天，我罵了自己無數遍「S戀愛腦」，最後還是認命地披著衣服下床。

 

房中那架古琴的琴弦在月色映照下泛著銀光，這是大婚時，顧思渡送給我的聘禮之一。

 

小時候，福利院的條件不好，除了義務教育外，沒法支撐我有自己的愛好，長大後，賺錢很難，隻夠果腹，也沒有餘錢支持我彌補以前的遺憾。

 

穿書過來後，憑著一國長公主的身份，我接觸到了很多以前連碰都沒碰過的東西。

 

古琴就是其中之一。

 

顧思渡知道我喜歡，便在婚前尋遍技師給我用上好的桐木制了把古琴，取名相思。

 

如今我再撫上相思的琴弦，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紅滿枝，綠滿枝。」

 

「宿雨恹恹睡起遲，闲庭話影移。」

 

「憶歸期，數歸期。」

 

「夢見雖多相見稀，相逢知幾時。」

 

一曲畢，還沒等我把手從琴弦上移下來，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既然不高興，為什麼急著把朕推給旁人？」

 

「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我心頭一顫，循著聲音向外望去，下一秒，身子就被裹在一件溫暖的狐裘裡。

 

姜國四季分明，如今剛入春，溫度還很低，躺在顧思渡懷裡，我能明顯感受到他下颌處傳來的涼意。

 

「陛下？你怎麼來了？」

 

聞言，顧思渡語氣裡染上幾分不悅：

 

「那依皇後之見，朕此刻該在哪？」

 

瞧著他臉色不對，我不敢吭聲，顧思渡繼續問道：

 

「幼時，熙朝的五公主曾向皇後討朕為男寵，皇後還記得當時是怎麼做的嗎？」

 

顧思渡說的這事我記得，五皇妹十二歲那年，不知道發的什麼顛，非要從我手裡要了顧思渡去服侍她。

 

當時，她在自己宮裡鬧絕食，被我知道後拎著她的成績單就去了父皇宮裡。

 

看著紙上筆走龍蛇般的字跡，父皇氣得差點沒當場駕崩，後來罰了她一頓手板，又禁了三個月的足。不許她再提納男寵的事。

 

我順理成章地保下了顧思渡，本以為這隻是反攻略他的一環，沒想到他卻記到現在。

 

提起這事，我還有些臉熱。

 

「都是年輕時不懂事，如今……」

 

「如今怎麼？」顧思渡截下我的話反問：「如今懂事了就不愛我了嗎？」

 

9

 

「……啊？」我還沒摸準他是什麼意思，就見那雙狗狗眼裡已經蘊上了不少霧氣。

 

「姐姐。」顧思渡可憐道：

 

「今日選秀，朕一直朝你遞眼色，結果你看都不看朕，當場給朕納了個嫔！朕氣得要命！等著你來紫宸殿哄我，誰知你心竟這般大，撇下朕獨自去睡！」

 

「皇後！朕和你成婚還不到一年！你這麼快就膩了朕嗎？」

 

顧思渡欺身壓了上來，臉上的表情卻一點不像是在訴苦。

 

呼吸打在耳側時，我一個機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不是，這劇情怎麼跟我看到的不一樣啊！

 

現在不正是顧思渡和晏書意魚水之歡的時候嗎？這狼崽子跑我這來撒什麼瘋？！

 

請系統，辨忠奸！

 

這可不是我故意不走劇情的啊！

 

還沒等我把系統召喚出來時，就感覺身下一空。

 

再抬頭，對上了顧思渡滿眼侵略的笑意，我後頸的毛都炸了。

 

「陛下，你冷靜一點，你是皇帝，哪個皇帝沒有三宮六院啊，你……」

 

剛挨到床邊，我下意識地起身彈起，卻被顧思渡一把按了回去。

 

他一手按著我，一手解腰封，緊接著意味深長地啄了我一口，笑道：

 

「娘子，再說些為夫不愛聽的話，可是要挨罰的！」

 

「顧思渡，你昨天剛……你是要造反嗎？！」

 

我佯裝慍怒，耳邊的一抹紅卻將我暴露得徹底。

 

「姐姐。」顧思渡俯身貼在我耳邊輕喚：

 

「朕是皇帝，對朕而言，這不叫造反，叫聖裁。姐姐別罵了，還是把力氣留著哭吧！」

 

顧思渡很有先見之明，這一晚上，任憑我哭啞了嗓子，都沒讓他停下過一次。

 

第二日，顧思渡精神抖擻地去上朝，留我一人看著滿身斑駁。

 

【宿主！進展怎麼樣，昨天晚上，你沒有很難受吧？】

 

叮咚一聲，系統突然詐屍。

 

「你個馬後炮怎麼才來啊！昨天晚上我差點……」

 

【差點怎麼了？昨晚我去更新休眠了半宿，才重啟好。宿主，你也別太難受，這剛開始確實有個過程，畢竟男主陪了你這麼長時間，他身邊一下子有了新人，你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我聽見你昨晚哭得痛徹心扉，一邊哭一邊喊「不要」，你是不是做噩夢，夢到以前的事了？宿主，要不要再睡會？】

 

……

 

10

 

我睡你個大頭鬼！

 

你這還不如不安慰呢！

 

見我臉色越來越差，系統不再吭聲，隻是公事公辦地催我走劇情。

 

今天下午，是我和晏書意的第一次交鋒。

 

她會在午後約我去御花園，以賞花之名陷害我把她推進千鯉湖，而這一幕好S不S會被剛剛下朝的顧思渡看見。

 

我隻需要認下晏書意朝我潑的這盆髒水，再在顧思渡面前據理力爭一番，就可以走完爭風吃醋，陷害禁足的劇情線，達成男女主第一次心生嫌隙的成就。

 

【宿主，有信心嗎？】

 

「古老的宮鬥套路而已，手拿把掐！」

 

隻要顧思渡不再出什麼幺蛾子，我一定能把劇情線扳回正軌！

 

想到這，我特意讓人梳了個宮鬥妝，胸有成竹地邁出鳳儀宮。

 

可我萬萬沒想到，這幺蛾子竟然出現在了晏書意身上。

 

御花園內，晏書意正喂魚喂得興起。

 

見我過來，她恭敬地屈身行禮，道了聲「皇後娘娘」。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像個 NPC 一樣，喂個沒完，絕口不提邀我賞花的事。

 

我麻了，心道，這不愧是候補劇本，bug 一個接一個，修都修不完。

 

半個時辰後，我無奈開口：

 

「晏嫔，有沒有可能，你心裡想邀請本宮去賞個花？」

 

晏嫔一愣，轉頭看我，反應過來後，馬上福禮：

 

「娘娘雅興，嫔妾自然跟從。」

 

我：……

 

眼見著離千鯉湖越來越遠，晏嫔還是沒有任何想挑刺的意思，仿佛真的是想和我去賞花。

 

怕劇情再度走崩，我隻好轉身又回到千鯉湖旁。

 

一轉身，晏嫔竟又在湖邊喂起了魚。

 

「不是，咱倆就不能有點互動嗎？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去而復返？」

 

晏嫔依舊維持著那副得體的微笑，轉身答道：

 

「娘娘是後宮之主，您想去哪，嫔妾隨行就是，並無異議。」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單獨邀請你賞花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