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是魏啟明。

他穿著浮誇的寬大T恤，渾身沾著酒氣，似乎是剛經歷了一場狂歡。

 

若不是聲音太熟悉，裴景妍險些沒認出來是他。

 

他怎麼在這？

 

心底的疑惑還未消解，魏啟明衝上前拉過她便向外走去，幾個混混興許是不願把事情鬧大，倒也沒再繼續攔著。

 

裴景妍就這麼被拉扯著出了那漆黑的小巷，她垂下眼，仿佛是被嚇到了一般，就連手也冷的嚇人。

 

“別怕，沒事了。”

 

魏啟明的聲音輕柔，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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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妍抬起眼，凝視著魏啟明那雙堪稱溫柔的眸子，一時有些恍惚。

 

像是回到了當初，他還喜歡她的時候。

 

夏末的夜風帶著習習的涼意，吹醒了她心頭的那一絲幻想。

 

她緩過神來，看著眼前自己曾經最信任的人，心底最後一絲幻想也被狠狠擊碎。

 

“謝謝你，魏啟明，多謝你救了我。”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誤會你了，我們以後還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

 

......

 

“——你是想聽到這些嗎？”

 

魏啟明唇角的弧度一點點被扯平，他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女孩兒，語氣裡有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和慌亂。

 

“你...你在說什麼呢景妍？！”

 

裴景妍扯著唇角冷笑出聲，眼前這張熟悉的這張臉在此刻看來，竟是如此面目可憎。

 

“魏啟明，你真的是——蠢的讓人發笑。”第十一章

 

“你和那些人商量壞事的時候，難道沒注意到自己的賬號還在我的平板上登錄嗎？”

 

裴景妍厭惡地瞪著眼前的人，用力地擦拭著被他拉過的手。

 

“魏啟明，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你爸媽生意周轉不過來——你就想了這麼下作的手段，想讓我欠你一個人情，後面再光明正大地開口要錢？”

 

魏啟明面露驚異，一句質問卡在唇邊還未出口，便看到遠處一道冷冽的目光在他探出的那隻手上凝住。

 

“小妍，走吧。”

 

“叫的車已經到了。”

 

湯哲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像是拂面的春風，令人沉醉。

 

如果忽略掉那帶著寒芒的眼神的話。

 

魏啟明眼睜睜看著裴景妍一點點走向湯哲，心底的悔恨和不甘一點點湧起，讓他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裴景妍！”

 

她的腳步絲毫未停，魏啟明隻能自嘲似的笑了笑，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我沒有想要讓你陷入險境，我沒有這麼想過！”

 

他想撒謊的，就像曾經的無數次一樣，他就算是胡鬧得忘記了作業，隻要簡單編造一個謊言，裴景妍就會想辦法幫他完成功課。

 

以前他總會暗暗嘲笑裴景妍是笨蛋，每次撒謊都看不出來，可現在想想，隻是她願意幫他而已，所以哪怕是再拙劣的謊言，她也願意信。

 

可這次，他看著陪在自己身邊許多年的那個小尾巴一點點離他遠去，心底悵然若失的悔意蔓延開來。

 

他想要挽留，看裴景妍會不會再次心軟。

 

可裴景妍沒有。

 

直到坐上湯哲的車，她都沒有回過一次頭，心底也平靜地像是一灘波瀾不驚的池水。

 

魏啟明的籌算，還是湯哲借用她的平板電腦時發現的。

 

他本是建議裴景妍直接報警，或是上報校長，但裴景妍始終抱著那麼一絲幻想——魏啟明會不會真的踏出那臨門一腳？

 

二人雖然關系疏遠，可從小長大的情分尚在，裴景妍也算是認可魏啟明的人品，覺得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可就算是最後一次機會，魏啟明都不曾把握住。

 

裴景妍捏了捏眉心，疲憊地輕嘆一聲。

 

算了，算了。

 

或許人隻要長大，就要漸漸分道揚鑣。

 

......

 

無聲的氛圍裡，湯哲的手機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是兩條新的信息提示。

 

“哲哥，那個男的我們按您吩咐收拾好了，打了一頓，沒傷到要害。”

 

一張魏啟明被打趴在地的圖片隨之傳來，湯哲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轉頭遞給裴景妍一杯溫熱的烤奶。

 

“夜裡涼，小心感冒。”

 

“還有一件事——陳老師發了通知，咱們綜合前五的小組有一周的假期，可以自行在家鞏固知識。”

 

“咱們約個時間，整理下最近以來的錯題和思路？”

 

裴景妍訝異地看著湯哲，她沒想到陳老師會做出這種決定——畢竟這麼多年來，尖子班的放假時間本就少的可憐，現在這樣的安排，也不知是喜還是憂啊......

 

不過通知既然已經下達，裴景妍就算是擔心也是無用，她隻是默默算計著，自己還有哪些尚未鞏固的知識點需要加強。

 

第十二章

 

“班上怎麼少了這麼多人？裴景妍呢？”

 

魏啟明周末發給裴景妍的信息像是石沉大海，拜訪她家也是完全敲不開門，好不容易挨到周一，想和他當面解釋，可打眼一看，裴景妍的座位卻是空無一人。

 

“排名前幾的組合有特權，放假一周。”

 

“怎麼，老魏，你和裴大學霸關系那麼好，怎麼不知道這事？”

 

“還有，你這臉是怎麼回事？”

 

魏啟明的眉頭深深皺起，他打發走身邊拱火的好友，才想起來自己身邊的顧淼。

 

“淼淼，我隻是問一句而已，我不是......”

 

他的話音未落，就被身邊女孩兒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可無論他怎麼追問，顧淼都隻是垂著頭不發一語。

 

魏啟明暗罵一聲，心中隻道自己倒霉，全然不曾注意到，身邊的顧淼看向他的眼神有多陰狠。

 

......

 

“姐，你怎麼回來了？”

 

裴景妍有些驚訝，畢竟自家姐姐的能者多勞她是知道的，更遑論最近她忙著創業，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裴景羲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搬空了自家妹妹老小區的房子。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了，自己明明早就給妹妹買好了離學校近的大平層，她怎麼非要住在那個逼仄的老小區裡。

 

她做事爽快，隻是有些粗心，忘了告訴裴景妍，那天湯哲送她回家，看著空空如也的家，裴景妍險些以為遭了賊。

 

“好了好了，知道你快競賽了，回來看看你還不行？”

 

裴景羲捏了捏裴景妍的臉蛋，笑得一臉寵溺。

 

“得了，姐姐我忙的很，你在家好好學習，想吃什麼給我打電話就行。”

 

裴景妍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姐姐匆忙離去的身影，心底難得漫上了一層暖意。

 

次日一早，剛和湯哲約好在市中心的咖啡廳見面，卻沒想到二人轉身就碰了個正著。

 

“好巧。”

 

湯哲笑眯眯地和她打著招呼，裴景妍頗有些驚訝，細問之後才得知，湯哲竟然和自己住在同一棟樓，甚至他就住在自己樓上。

 

“這下方便了，有什麼學習問題都能及時溝通解決。”

 

裴景妍真心覺得方便不少——她高興地笑起來，一雙漂亮的眼裡像是閃著星星，看的眼前的湯哲心頭一跳，移開了目光。

 

“隻是...方便學習嗎？”

 

裴景妍歪了歪頭，像是沒聽清湯哲的話一般，詢問道：

 

“什麼？我沒聽清。”

 

湯哲笑了笑，眸子緩緩垂下，輕聲應和一句：“沒事。”

 

現在不是表白的時候。

 

他看著裴景妍匆匆小跑去買早餐的背影，努力壓抑住自己內心洶湧的情緒。

 

她那樣重視自己的成績和榮譽，他不願，也不能打擾她。

 

至於某些潛在的、會影響到她的臭蟲......

 

自然有他來，親自處理。

 

第十三章

 

動腦子的題目做的太多，對於尚在長身體的少年來說是極耗盡氣力的。

 

自然，也更容易餓肚子。

 

裴景妍做題冥思苦想到半夜，肚子餓的直冒酸水，她嘆了口氣，熟練地點開外賣軟件，隨意挑選了幾樣能飽腹的食物。

 

門鈴就在這時被按響，她有些疑惑，畢竟這個時間段大多數人都該休息了，會是誰呢？

 

會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嗎？

 

“新做的小點心，要嘗幾個嗎？”

 

門外是面帶笑意的湯哲，裴景妍的唇角揚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

 

“當然。”

 

二人的相處模式自然又嫻熟，點心也十分符合裴景妍的口味，她的眼睛亮了亮，看著湯哲的眼神像是發現了一座寶藏。

 

“看不出來啊，湯哲，你這手藝這麼棒，不去開店可惜了。”

 

聽到她毫不吝嗇的誇贊，湯哲低下頭，掩住唇角一點嘚瑟的微笑。

 

“最近...實在是辛苦了。”

 

“大後天就是競賽了，我想著，明天晚上的廟會活動，咱們可以一起去散散心。”

 

“你...有時間嗎？”

 

這幾句話說的又快又急，湯哲剛說完，面上就浮現了一抹薄紅，唯恐裴景妍為難一般，又急急找補。

 

“不願意去也沒事的，競賽在即，多在家刷題也是好的。”

 

裴景妍倒是沒想那麼多，她略一思索，想著最近的強度實在是已經拉滿，為了保證良好的狀態，出去走走或許也是好事。

 

“當然可以，明天廟會見——你不介意我邀請幾個朋友的吧？”

 

是了，既然是出去散心，尖子班上的裴景妍的朋友自然也很是願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