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曾想謝奕辰正在給顧清怡頒獎時，突然有人控她偷東西。

「化妝師說你是最晚離場的，監控錄像還偏偏就少了化妝室那段，不是你偷的還能有誰！」

 

寶格麗戒指失主當場控訴，臺下傳來轟鳴般的議論聲。

 

兩個人在監控室裡這麼激烈，想必就是那時撞壞了線路。

 

白玉蘭星光大賞五年一次，在具有濃烈文化氛圍的藝術館會議廳舉行。

 

聖潔、文雅是藝術館的代名詞。

 

顧清怡不敢說出真相，隻好把澄清的希望放在我身上。

 

「林婉也在，可以證明我一直在監控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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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選擇袖手旁觀，沒想到她變本加厲地哭起來。

 

「林婉，求求你，別因為私人恩怨為難我好不好？」

 

謝奕辰手裡的獎杯「哐當」一聲落地，滾到角落才停下。

 

他抬眸看我，眼神裡甚至連一絲溫存都不剩。

 

「你不配得到這個獎。」

 

眾人喧哗，仿佛我成了臺上唯一的小醜。

 

「我靠自己努力拿到的獎，輪不上你說不配。」

 

我挺著胸膛，大步走去捧起屬於我的獎杯。

 

臺下的閃光燈不斷映射，所有麥克風都朝向我的時候，我風輕雲淡地開口：

 

「對了，我方才看見謝先生和顧小姐在監控室裡交纏得火熱，難舍難分，應該是抽不出身去偷盜的。」

 

轉身走後，媒體團炸開了花。

 

怎麼莊重的時刻，居然忍不住性欲，在這種地方化身野獸，實在讓人唾棄。

 

還有眾多網友爆料，說顧清怡才是小三上位，資源都是從我手裡搶的。

 

更有人爆出評委打分表，我的分數足足比顧清怡高出兩倍。

 

評委連夜道歉，表明是謝奕辰高價買分，他們隻是一時糊塗。

 

幾天時間，謝奕辰的公司股市動蕩不已，連丟好幾個合作劇方。

 

偏偏這個時候，方叡開始大量挖人，無異於蛇打三寸。

 

轉眼之間，公司的人都跑光了，隻剩下那沒實力的顧清怡。

 

晚上，謝奕辰喝得酒氣燻天回家，撞見收拾包袱要走的顧清怡，驚愕失色。

 

「你去哪兒？」

 

13

 

「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你有點本事了，沒想到輕易就能被人搞垮，真是沒用。」

 

看著與從前大相徑庭的顧清怡，謝奕辰呆呆地，微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想到公司創建初期，養大他的爺爺生病住院急需用錢，在親情和事業間兩難時，有人給了他一筆錢，足夠他交手術費。

 

如今危難時，她的態度確實天差地別。

 

謝奕辰瘋狂地衝上去抓住她的手腕，瞪大的眼珠裡滿是紅血絲和淚光。

 

「清怡，你忘了嗎？當初我在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寄過來的一筆錢救了我，你怎麼能在我最落魄的時候走呢？」

 

顧清怡本就是為錢，現在沒必要再裝下去了，直接撕破偽裝，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給你寄過錢？要不是公司那些新人把我擠了出去，我才不會回國找你。

 

「沒想到你還跟以前一樣，我勾勾手指就像條狗似的爬了過來，隻不過是我高看了你，你就是條養不出息的狗。」

 

她早已找好後路，一字一句都說得很絕。

 

「不可能！」

 

謝奕辰大吼著，不可置信地連連後退，開始回想起從前。

 

顧清怡每個月都會給他寄一筆錢，足夠他支付手續費，足夠他經營公司，足夠他生活。

 

她走後，別墅空蕩蕩的，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想了很久，也沒能想到那個人會是誰。

 

14

 

第一部劇播完那日，方叡給我開了個慶功宴。

 

公司的人都到齊了，獨獨缺他，打電話也沒人接。

 

突然，宴會廳裡的燈全都暗下來。

 

僅留下幕布前的一盞小燈。

 

「婉婉，你是這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人，很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話音剛落，全場轟動。

 

「哇，小方總這是要表白的節奏嗎？」

 

「我就知道，當初在她最落魄的時候挺身而出肯定是別有所圖哈哈哈~」

 

「好磕，愛嗑！」

 

大家都很興奮，隻有我直直地看著那塊幕布，恨不得把它看穿一個洞。

 

那一邊，深情表白還在繼續。

 

「我沒想過自己會那麼愛你，以前的事是我做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你！」

 

全場高聲喊「在一起」。

 

我霎時黑了臉，一股怒氣直竄腦海。

 

「謝奕辰，滾出來！」

 

說完，謝奕辰就這樣水靈靈地出現，站在聚光燈下。

 

在他開口說第一句時，我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雖然兩個人聲音很像，但方叡那份獨有的溫柔聲線是誰都模仿不來的。

 

謝奕辰苦澀地笑笑，恢復了自己的原聲：

 

「還是學得不像嗎……」

 

原來顧清怡當初順勢卷走了他一大筆錢，消失的無影無蹤。

 

知道真相的他，去學了整整兩月配音，故意模仿方叡的聲線想來挽回我。

 

「這場慶功宴沒有邀請你，請你出去。」

 

我剛轉過身，臺上的他就扔下麥克風衝了過來，緊緊地攥住我的手腕。

 

回頭才發現，他眼睛紅腫得可怕，臉上還掛著兩道未幹的淚痕。

 

「婉婉，我全都知道了！當初給我那筆錢的人是你！」

 

15

 

大一入學那天的驚鴻一瞥，讓我愛上了那個少年。

 

意氣風發，自信若安地站在臺上。

 

後來聽說他愛的人畢業後出國了，我才有勇氣靠近他。

 

恰好在他創業初期，他爺爺被檢出癌症，需要一大筆錢治療。

 

於是我把治療自己抑鬱症的錢拿了出來。

 

擔心他不肯接受，一直以顧清怡的身份給他寄錢。

 

爺爺病情轉好後，事業也穩定下來，我表白，他也答應了我。

 

隻是我那時並不知，他隻是想把我選做顧清怡的聲替。

 

那枚他一直戴在身邊的白蘭花胸針，其實是我的。

 

這些年我都有暗示，我最喜歡的是白蘭花，但他好像從來記不得，紀念日隻給我送顧清怡最喜歡的紅玫瑰。

 

他站在我面前，哭得尤為不堪。

 

「是我沒看清真正對我好的人是誰，婉婉對不起……」

 

曾經目光清澈的少年如今已滿臉胡茬，我看著他，心裡沒有一點波動。

 

「你還愛我的對不對？你別跟他，回到我身邊吧好嗎？」

 

說完又捏起嗓子，再次裝起方叡,。

 

「你要是生氣，我也可以當他的聲替，以後一直用這個聲音跟你說話，對你好！」

 

我沒忍住，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了。

 

「我沒你這樣的惡趣味，把虛假的聲音當成正主。這五年我是掏心掏肺的對你，我自以為你會感動，但我換來的是什麼？是你偷錄下我的聲音篆刻成碟，是你每次給我灌避孕藥！」

 

我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在他臉上多來幾拳。

 

「對不起，對不起！」

 

他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埋頭重復說著這麼一句話。

 

「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你想讓我日後怎麼彌補你都沒有關系，求求你別離開我，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好難熬……」

 

我垂下眸子，冷冷地看著他的淚眼。

 

「如果我告訴你，你偷偷在牛奶裡下避孕藥親手害S了你的孩子，你還有臉說得出這種話嗎？」

 

謝奕辰的手一下就僵住了，抖得更加劇烈。

 

「你說什麼？孩子？我們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他不可置信地在那自言自語。

 

我隻把他當瘋子，壓根不想理會他。

 

剛想走時，方叡的電話終於打了進來，隻不過不是他的聲音。

 

「方先生發生車禍，請您趕緊到醫院來！」

 

16

 

趕到醫院的時候，方叡剛好被人送到病房。

 

醫生說他隻是些外傷，沒什麼大礙，過了麻藥勁就能醒來。

 

聽到他沒事，躁動的心才終於沉靜下來。

 

我坐下來，看著他靜靜躺在那裡，纖長的羽睫上似乎掛著幾點水珠。

 

我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還好你沒事。」

 

謝奕辰在酒店冒充他，他又剛好不在，不用想也知道這場車禍到底是誰導致的。

 

如果他再出事，那我欠他的人情又要再多一條了。

 

「方叡！」

 

來人著急把門推開，重重地砸到牆上。

 

我愣愣地看著他：「楊醫生？」

 

當初把治療抑鬱症的那筆錢給謝奕辰後，是楊醫生自費替我治療才痊愈的，時至今日我都很感謝他願意出手相助。

 

「您怎麼會在這？」

 

楊醫生扯了扯嘴角，走到病床邊淡淡回應：「這臭小子是我朋友。」

 

救過我的兩個人竟然是朋友，這世界還真小。

 

17

 

他們兩人相談甚歡，我便打算到方叡家裡給他帶幾套換洗的衣服來。

 

他剛回國，屋裡沒什麼家具，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櫥櫃，上頭擺放著個相框，被我一眼認出——

 

那是我第一次獲獎的照片，舉著獎杯站在領獎臺。

 

我擰著眉走過去，拿起相框仔細端詳。

 

按這個角度來看，照片是在評委席拍的！

 

所以說，他早就在那時就已經見過我了？

 

竟然還是我第一次參加校內比賽的特邀評委！

 

低頭看去，電腦還未鎖。

 

裡頭有個文件夾，寫著我的名字，點開之後……

 

竟全是我這些年採訪的視頻錄像！

 

「他怎麼會？」

 

無數個疑問在我心底油然而生。

 

在看見他的微博賬號時，突然有了答案。

 

這個人我記得很清楚，是我還在用顧清怡的聲音錄制劇目時，第一個留言【我覺得寧大的原聲也很好聽，為何不試試屬於自己的聲線呢？】

 

這些年他一直默默點贊和評論，已經成了我的老粉。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陪伴我更長時間的不是謝奕辰，而是他。

 

18

 

在回到醫院時，方叡已經醒了，在裡面和楊醫生在說著什麼。

 

好奇心驅使我停留在門口，偷聽起他們的談話。

 

「你怎麼還沒表白，也太慫了吧？」

 

「阿寧現在以事業為先，我不想她分心。」

 

楊醫生長嘆一口氣，「你還是這樣，明明為她付出了這麼多也不肯說。

 

「當年要不是你來找我，光是抑鬱症這個病就能折磨S她。讓你別默默付出，告訴人家，你就說人家有心儀的人了，不好打擾。」

 

就那麼一刻，心髒像是漏了一拍。

 

原來，不是世界小，是有人刻意為之。

 

「就連你回國，也是聽說她受了委屈才回來，下著大雨，你頭也不回地去找她，把她從鬼門關裡救了回來。你要是說出真相，她肯定會跟你在一起的！」

 

方叡悶聲苦笑，聲音聽著有些沙啞。

 

「如果她是因為愧疚才願意答應我，那我寧願不說。」

 

「唉，你……」

 

我極力地控制住顫抖的手，用力推開那扇大門。

 

兩人看見我都愣在那裡，看著哭成淚人。

 

方叡是世界上第一個誇我原聲的人，第一個無條件支持我的人。

 

在我失去方向，被人詆毀時，唯一一個拉我拉出深淵的人。

 

其實我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善良溫潤的男人。

 

四目相對中，我眼眶含淚，抽泣中緩緩擠出一句話：

 

「你不用給我表白，這一次，換我靠近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