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不相識
第1章
隱姓埋名當村姑的第三年,白月光和替身狹路相逢。
我下意識想落荒而逃。
段小侯爺一把扯住我的手臂:「帶我回家。」
我怔怔看著他,心中逐漸生出底氣。
可對面的白月光卻突然開口:「韶華,這就是你口中的那個白痴?」
1
沈懷柔到時,段連識正拿著兩個雞蛋傻笑:「花花,花花,雞下蛋了。」
聽見這話,段連識一怔,像是在思索沈懷柔方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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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才說什麼?
我飛快地瞟了一眼段連識:「沒事,阿識的手怎麼紅了?疼嗎?」
我捧起段連識的手,十分寶貝地放在手心吹吹:「我給阿識吹一吹,就不痛了!」
段連識的表情瞬間柔和了許多,眉頭向上攏起:「花花吹吹,痛痛飛飛!」
接著,他咧嘴笑得像個孩童:「花花對我真好!」
「花花與阿識,要永遠在一起!」
是,我當然好。
我會一直對你好,直到我親手取下你項上人頭那天。
2
我沒說錯,現在的段連識確實是個白痴。
智商和七八歲的孩童無異。
三年前,段小侯爺在朝堂之上狀告開國武將通敵叛國。
將軍被五馬分屍,溫家十七口斬首示眾,而溫家嫡女因為入宮伴讀多年,在公主的求情下才難逃一S。
問斬那日,陛下賜我親眼觀刑。
我溫家上下十七口,分七日斬首。
母親、祖母、長兄、胞妹……
十七條人命,無不叫冤,又無一求饒。
就連往日柔弱不能自理的秋姨娘都挺直了胸膛,對著臺上的段連識狠狠呔了一口吐沫:
「溫家滿門忠烈,沙場上出生入S,結果竟亡於黨派之爭,真是好笑,真是好笑!」
秋姨娘說著便大笑了起來,血與淚混在一起,整個法場寂靜無聲,隻聽得見女人的狂笑。
隨著手起刀落,秋姨娘的人頭滾落到我面前。
我被兩名武官SS壓在地上,有人拽著我的發髻,迫使我親眼看著一切。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段連識。
他一身暗紫色錦袍高坐臺上,身上透著不符年齡的威嚴,眉目清冷疏離,淡漠地看著劊子手行刑。
秋姨娘S後,他也隻是微微撇開了臉,眉頭微蹙,似乎有些嫌棄現場的濃烈血味。
人群中又出現騷亂,有人高喊:「奸臣段狗!」
段連識聞言輕掀眼簾,眼底是全然的漫不經心,他雙眸在我身上掠過,向騷亂之處看去。
我SS盯著段連識,生怕日後做鬼時忘記他的臉,找不到他償命。
從前在宮內便聽說,段小侯爺入仕後,與父親政見不合,時常有所爭執,在朝堂上鬧得不歡而散。
佞臣奸相,結黨營私,我溫家成為了黨派之爭的犧牲品。
父親不可能叛國,我誓要為溫家洗清冤屈。
隻是沒等我計劃,就聽說段小侯爺在一次出徵返程時,失蹤了。
3
我跟陛下自請歸鄉,說餘生隻求做一名普通村婦,樸素度日。
陛下見我隻是一名手無寸鐵的女子,掀不起風浪,才準許我出宮。
我連夜快馬趕到了離京五百裡地的桂縣,找到了已經痴傻如孩童的段連識。
半月前,父親的舊將李饒與我飛鴿傳書,說在桂縣撿到了失蹤已久的段小侯爺。
溫家軍自是不會相信父親叛國,人人恨奸臣段連識入骨,恨不得S之而後快。
因此在撿到段連識的那天,李饒便把他打了個半S,等我趕到時,段連識已經隻剩出氣不見進氣。
「姑娘,我特意給你留了口氣,等你動手。」李饒遞來匕首。
我卻搖搖頭:「是他誣告父親叛國,他若S了,這世間再無可以證明溫家冤屈之人。」
「況且連成玉在抄家後不見蹤影,當年段連識負責抄家,他一定知道在哪。」
「等他醒來,必須逼問出連成玉下落。」
連成玉重中之重,即使舍了這條性命,我也要找到連成玉。
隻是我與李饒沒想到,段連識醒來後,竟然已經智商痴傻,狀如孩童。
「若要神智清醒,恢復記憶,也並不是全無可能。」大夫捏著胡須,「隻是需得循循善誘,必不可……再暴力而為了。」
我冷冷看向段連識,他正穿著一身粗布麻衣,不合身的短衫漏了半截腰,褲子也有些短,腳踝露在外頭,已經被凍得通紅。
段連識一隻腳踩著布鞋,另一隻鞋不翼而飛,正拈著一根紅線上看下看。
過了一會兒,他把紅線放入口中,似乎想要吃進去。
我連忙打掉他的手,段連識抬頭望望我,有些疑惑:「我好像見過你。」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段連識眉頭舒展:「你長得好像懷柔!」
他口中的懷柔,便是為我求情的公主。
段小侯爺與公主是少年舊識,隻是後來段連識常年出徵,二人很少再見,我入宮伴讀多年,也從未見過段連識本人。
隻是沒想到公主竟是他的白月光,連變成痴兒也沒忘記。
我順勢而為,試探著說:「阿識,我是花花,你認識我嗎?」
段連識皺眉,苦想了一會:「不認識……但你長得像懷柔,應該是好人!」
我莞爾一笑:「對,我是好人,你可以相信我。」
從那以後,我便隱姓埋名當了村姑,段連識把我視作懷柔公主的替身,全心全意地相信我。
我騙他:「你是我同村的孩子,我叫花花,你叫阿識,奸臣段連識害S了你爹你娘和我爹我娘,所以咱倆相依為命。」
段連識點點頭,堅定道:「奸臣,壞!段連識,該S!」
4
桂縣遠離京城,這裡人跡罕至,故而多了兩個外鄉人也未驚起波瀾。
我和段連識在這生活三載,其中無數次向他試探連成玉下落,段連識都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
段小侯爺失蹤三年,朝中上下皆默認段連識已經身亡,聖上卻突然收到暗信,說曾有人看見段連識出現在桂縣。
得知消息後,懷柔公主主動請纓,提出親自替聖上來桂縣尋段連識。
沈懷柔眼線遍布,我最後落腳桂縣的消息瞞不過她。
她說她本意隻是來桂縣碰碰運氣,順便看我,隻是她沒想到,面前這個傻子竟然就是失蹤許久的段小侯爺。
這些年為了防止段連識突然恢復記憶,我從不給他吃飽飯。
白天他在地裡耕作刨土,給自己弄得灰撲撲的。
晚上蜷著身子睡在角落,數著螞蟻睡覺。
三年下來,段連識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一身粗布麻衣,早已沒了當初紫袍權臣的矜貴模樣。
沈懷柔看了他好久才認出他:「你是,北文侯,段小侯爺?」
段連識把雞蛋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他快步走到我身後,湊在我耳邊小聲開口:「這個人是誰?長得好像懷柔。」
我正要說話,沈懷柔又驚訝看我:「你方才同我說你撿了個白痴長工,怎會是段連識?」
這話像是點燃了炮仗。
段連識情緒激動:「你認識段連識?段連識在哪!段連識!該S!」
沈懷柔被這情況驚得說不出來話,眼神在我和段連識的身上不斷轉換。
最後沈懷柔開口:「若是沒親眼看見就算了,但周遭耳目眾多,我必須帶他回京。」
我下意識攥緊手心。
養了段連識三年,他都未能恢復記憶說出連成玉下落,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此時若放他回京,隻怕連成玉再無處可尋。
段連識輕輕把我手掰開,小心握住:「花花。」
沈懷柔蹙眉,看著我的眼神多了一絲打量。
我連忙甩開段連識的手,段連識怔了怔,又上前一步想重新拉住我。
我搶先開口:「公主言之有理,我也是今日才得知這個傻子竟然是小侯爺。」
似是想到傷心處,我硬流出幾滴眼淚:「當初隻以為撿了個白痴長工,沒想到他竟然是……」
看見沈懷柔動容,我心中松了口氣,當初溫將軍被告叛國,她也是不信的,否則也不會替我去向聖上求情。
念及當年恩情,我不好讓沈懷柔難做。
況且,更難搞定的是段連識本人。
段連識正蹲在樹下拿著樹杈看螞蟻搬家,但我知道他耳朵定是豎得高高的,關注著我和沈懷柔的一言一行。
果然,我剛同意讓沈懷柔帶段連識回京,他就一摔樹杈,跑出了小院。
「快去追!」沈懷柔驚呼
數十名暗衛從各處奔出,直追段連識而去。
我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這些暗衛無聲無息地在周遭隱蔽了許久,若我方才與沈懷柔硬剛,不讓她帶走段連識,怕是要鬧得十分難看了。
天色漸晚,沈懷柔的臉色越來越沉,暗衛苦尋無果回來復命,沈懷柔當即甩了對方一個巴掌。
「蠢貨,要你們有何用!」
我放下碗筷:「殿下,讓我也去找找吧。」
沈懷柔看了我許久,直到周圍靜地掉下根針都能聽見,沈懷柔才微微頷首,準許我出去。
5
我在一個山坳處找到了滿臉淚痕已經睡著的段連識。
這是段連識的秘密基地,每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跑來這裡看星星。
他身量很高,此時身體蜷縮在一起取暖,離老遠看上去隻有小小一處,身形單薄,還像少年模樣。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段連識的睡容許久,隨身的匕首握了又握。
無數次段連識沉睡時,我都這樣站在他的床頭,恨不得S之而後快。
但我不能,至少當下不能S他。
我還要靠他洗清溫家冤屈,溫家十七口不能舉世背負罵名。
最重要的是,連成玉隻有他知道在哪。
所以我隻能養著段連識,讓他餓不S,等他神志清醒,再逼問連成玉下落。
隻是沒想到,段連識竟然被朝廷的人發現了。
此刻我若是帶著段連識跑,估計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抓住,沈懷柔的暗衛不是吃素的。
最終我把匕首收了回去,抬腳踹醒了段連識。
段連識渾身一顫,像是剛做了一場噩夢,眼神十分迷茫地看了看周圍,最終聚焦在我的身上。
段連識一看見我,嘴便癟下去,眼淚立刻滾了出來:「花花,不要趕我走。」
他似乎十分急切,從地上連滾帶爬地過來,拽著我的裙角哀求:「別趕我走,求你。」
「我再也不惹花花生氣了,求求你了。」
段連識哭得像個孩童。
他現在的智商也確實是個孩童。
我蹲下身與他平視:「你不是一直要找懷柔嗎?現在懷柔來接你了。」
段連識哭著搖頭:「不要!不要懷柔,要花花!」
他坐在地上咧著嘴哭,衣服滾得全是塵土,怎還有一分當年位尊勢重的模樣?
我心裡卻不覺痛快,段連識當年權傾朝野,一紙奏書就使我溫家滿門抄斬,如今他落魄成這副模樣又能如何,我溫家的冤魂怎能被輕易撫平。
我問:「阿識最在乎誰?」
段連識擦擦眼淚:「阿識最在乎花花!」
我又問:「阿識舍得離開花花嗎?」
段連識連忙擺手:「不舍得,舍不得!」
我笑了:「所以,一會兒阿識要和懷柔說,必須得帶花花一起走,否則阿識就不活了。」
段連識眼中漸漸浮現不解:「為什麼必須要回去?阿識不想離開這裡。」
我解釋道:「在這裡花花吃不飽,隻有回去花花才能吃飽。」
段連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要讓花花吃飽!」他又說,「黃黃怎麼辦?」
黃黃是段連識養的一隻母雞,沒等我開口,段連識就自顧自地說:「黃黃也一起帶走!」
我站起身,不想再和傻子多言。
懷柔公主是不想帶我回京的,我也做出一副百般為難的模樣,但架不住段連識一哭二鬧三上吊,隻好同意帶上我。
沈懷柔:「委屈你了,韶華。」
我搖頭:「草民罪臣之女出身,能得公主善心,殘喘一生已是幸事。」
桂縣遠離京城,山路崎嶇波折,走了三日,我腳上磨出了好大一個血泡。
段連識與懷柔共乘,在馬車裡頻頻探出頭看我。
「花花為什麼不能一起坐馬車?」他問沈懷柔。
沈懷柔耐心解釋:「從今天起,花花就是侯府的下人,既然是下人,自然不可以和主人共乘。」
段連識搖頭:「花花不是下人,花花是阿識最重要的人!」
他跳下馬車跑到我身邊,拽起我就走:「花花和阿識一起!」
剛被段連識拽上車沒多久,隻聽轟的一聲,山上似乎有巨石滾落。
瞬間石走沙飛,塵土彌漫四周,嗆得人睜不開眼。
馬車被幾塊重石擊中,開始不斷搖晃,隨著一聲重響,馬車向右翻去,我的頭被狠狠地撞在車廂內側,瞬時頭暈目眩。
聽著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馬車眼看著就有被泥流埋沒的風險。
我正想著要如何避險,就看見一塊大石徑直砸破了木窗,朝我滾來。
我還未從眩暈中清醒過來,眼睜睜看著磚頭大的石塊過來,下意識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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