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正往前揮的手頓在半空。

 

我爸也被宋妍扯開。

 

這場激烈的爭鬥，在我的淚流滿面裡結束。

 

我之所以用這種方式，是因為我發現我的眼淚對宋宏煜特別管用。

 

而他，可以影響宋妍。

 

這個發現，很快讓我有了新的計劃。

 

13

 

我找宋宏煜商量：「哥哥，我爸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他之所以跟宋姨吵架，是因為沒有安全感，他想有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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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宏煜皺著眉頭不說話。

 

我用指尖輕輕扯他袖子：「哥哥，你替我跟宋姨說說，以後家裡的衣服我洗、飯我做，隻要她跟我爸好好的，我什麼都願意做。」

 

宋宏煜看我的目光逐漸幽沉。

 

「你做這些還怎麼上學？」

 

「反正我現在學習也趕不上，以後肯定會越落越差，不上就不上吧。」

 

上次月考，在我精準控分的情況下，我已經成功從年級前五，退到年級一千多名。

 

我的幾個任課老師都差點吐血。

 

要打電話給我媽，被我截住，讓他們打電話給我爸。

 

我爸沒任何對策，除了罵我。

 

但宋妍很開心，她得知我的成績一落千丈，特意在我晚上睡著後，去宋宏煜的房間表揚了他。

 

還跟他商量：「你說我要不要就跟季書傑領了結婚證？這樣季佳煊就成了你親妹妹，以後她不上學出去工作的錢，名正言順要交給我們。」

 

宋宏煜的聲音很小，我沒聽到他說什麼。

 

然而此時，我跟宋宏煜商量洗衣做飯的話，卻正好讓宋妍聽到。

 

放著一個免費的佣人，她怎麼可能不用？

 

最重要的是，我一旦墮落，她在心理上就戰勝了我媽和我爸，那種自豪感她非常享受。

 

宋妍從外面進來，把我抱在懷裡：「煊煊，你太懂事了，宋姨怎麼忍心讓你做這些。」

 

「沒事的宋姨，隻要你跟我爸好好的，我們是一家人，怎麼樣都可以。」

 

「我跟你爸呀，年輕時候就喜歡吵鬧，都不往心裡去的，我們沒事。」

 

我趁機問她：「那宋姨會跟我爸結婚嗎？」

 

宋妍：「……」

 

她看向宋宏煜。

 

宋宏煜則把臉轉到窗外。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結不結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做這些家務，還是要以學習為重，請鍾點工吧，我來出錢。」

 

我在宋妍開口前，一把抱住宋宏煜的胳膊：「哥哥，你太好了。」

 

14

 

鍾點工並沒讓家裡安靜。

 

因為宋妍不忍讓她兒子出錢，而且她兒子的錢也是她的。

 

隻不過她和我爸的爭吵，從明轉到了暗。

 

我偷偷學習到半夜時，經常聽到他們兩個在屋裡冷嘲熱諷。

 

宋妍罵我爸一個大男人，住在女人家，花著小孩兒錢，是個十足的軟飯男。

 

我爸就說她，拆散他的家，現在卻還想在他身上撈油水。

 

宋妍越想讓他花錢，他就越不花，反而還把錢存起來，以免像面對我媽時，再弄個淨身出戶。

 

兩人常常越吵聲音越大，最後把宋宏煜也吵醒。

 

他會去敲門，把宋妍叫出來。

 

兩人不知密謀些什麼，最終宋妍會再回到房間，迎接第二天同樣的生活。

 

宋宏煜倒是對我很好。

 

不但補課，還悄悄給我錢。

 

學校裡的老師和同學已經知道我爸媽離婚，有些人在背後說我闲話，他也會第一時間出面維護我。

 

如果不是我早知他的陰謀，差點都要被感動了。

 

當然，表面的感動還是需要的。

 

所以別人罵他媽是金絲雀，我也會毫不猶豫說，那是我宋姨，將來也會是我媽媽，他們說得都不對。

 

我與宋宏煜站在同一條戰線，彼此愛護，各懷鬼胎。

 

他裝著對我好，想讓我愛上他，墮落自毀。

 

我裝作愛上他，引他進入我精心設計的生S局。

 

剛開始是玩遊戲。

 

我人菜癮大，想玩隻能找人帶。

 

宋宏煜不玩，我就找別人。

 

他聽過幾次我跟別的男生在遊戲裡又說又笑，就也加入了戰局。

 

網遊玩膩後，我開始玩更刺激的，網絡賭博。

 

這次宋宏煜沒有慣著我。

 

他收掉我的手機，卸掉上面所有遊戲，逼著我學習。

 

可我很快就收到了匿名電話。

 

是放高利貸的。

 

我哭著去搶我的手機：「我的錢都輸進去了，我還給了他們我的照片，你現在不讓我玩，他們會S了我的。」

 

他問我：「欠了多少錢？」

 

「兩萬。」

 

宋宏煜松了一口氣：「還不算多，我幫你還。」 

 

事情開了頭，就不會有結尾。

 

他這次幫我還了，就還有下次。

 

直到他也還不上，我就慫恿他賭。

 

「哥哥，你那麼聰明，什麼遊戲都會，一定也能發現他們的漏洞，你幫我把錢贏回來好不好，贏回來我們就不玩了，否則他們會把我照片發向全網，還會S了我。」

 

15

 

等宋妍發現不對勁，宋宏煜已經把她的錢全部輸光，開始抵押房產證。

 

那天晚上我和宋宏煜正頭抵頭，玩得不亦樂乎，房門「呯」地被人撞開。

 

宋妍瘋了似的衝過來：「小煜，卡裡的錢怎麼一分也沒有了？」

 

然後她看到了桌子上的房本，還有她的身份證戶口本等。

 

宋妍如夢囈：「你們在幹什麼？」

 

我把手機藏在身後，驚懼地向她搖頭。

 

宋妍一下子衝過來，先給我一巴掌，再從我手裡搶走手機。

 

手機上的牌面，讓她渾身發抖。

 

「你們賭錢？你們把家裡的錢全輸了？兩個蠢貨。」

 

「不對，都是你這個妖精把小煜帶壞的，你跟你爸一樣，一無是處，就會害人。」

 

她罵著往我身上撲，拳打腳踢。

 

我抱著頭一聲不吭，隻顧往外躲。

 

卻正好撞到剛下班的我爸的身上。

 

他抓住宋妍揚起的手：「你幹什麼？沒事打我閨女幹嗎？」

 

「你問問你女兒做了什麼，我今天非打S她不可。」

 

她掙不開我爸的手，就往他身上抓，尖長的指甲很快在我爸的臉和脖子上抓出血道。

 

我爸的忍耐瞬間碎裂。

 

他原來想，離開一個不愛的人，住到初戀家裡，過上自己向往的浪漫溫馨生活。

 

哪知現實與他想像的差這麼遠。

 

初戀貪錢瘋顛，還比他原先的老婆更可惡，不但罵他，現在竟然還打他。

 

他受夠了。

 

抬手一巴掌呼到宋妍臉上：「瘋婆子。」

 

宋妍愣住。

 

她沒料到我爸會動手。

 

她一直自視美貌與才華並存，理應得到男人的呵護。

 

從前包她的男人雖沒給她身份，但是給了她錢和尊重。

 

而現在，這個窩囊廢竟然朝自己動手。

 

宋妍撩開散下的頭發, 眼神在剎那變得兇狠。

 

而宋宏煜也早就衝過來，跟我爸扭打到一起。

 

一個是初生牛犢, 一個寶刀未老, 同時跟對方玩命, 一時間很難分出勝負。

 

時而我爸將宋宏煜壓倒在地, 時而宋宏煜揪住我爸的頭發往地上撞。

 

我爸見他下狠手, 撈到矮桌上的水壺就往宋宏煜的腦袋上砸。

 

玻璃壺碎成渣, 跟水一起灑在地上。

 

兩人再往下滾, 很快就被扎出血。

 

已經打紅眼了。

 

宋妍也看得越來越恨，她悄悄後退，拿了牆壁邊的滅火器。

 

高高舉起, 狠狠砸下。

 

正揪著宋宏煜的衣領, 把他往桌角撞的我爸, 呆愣了兩秒，頹然倒下。

 

頭上有血蜿蜒而出, 很快洇紅了他骯髒的白襯衣, 再流到地上。

 

屋裡靜得可怕，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我。

 

16

 

警察是接到鄰居的報案來的。

 

「那你們就吃，一天天啥事不幹，就做飯吃飯還要請示嗎？啰不啰嗦？」

 

「內宋」宋妍被帶走。

 

出門前，她狠狠瞪著我, 眼裡是滔天的憤怒。

 

然後又看向宋宏煜, 慈母情懷盡顯。

 

可惜已經晚了。

 

17

 

宋妍屬非故意S人, 判刑十五年。

 

宋宏煜參與打架鬥毆, 且協助宋妍S人，被判一年。

 

他的學上到頭了。

 

前途盡毀。

 

我卻在這年期末考試時, 重新回到年級前五。

 

任課老師看我的眼神, 好像自己做了場大夢。

 

那個父母離婚，成績一落千丈的季佳煊, 僅在他們的夢裡存在一瞬, 醒來就一切都好了。

 

18

 

我媽的美食視頻很火。

 

已經有多家公司來找她談合作。

 

我爸S後, 她重新挑起撫養我的責任，還心疼我這兩個月瘦了，黑眼圈也熬了出來。

 

提起我爸, 她隻有一句話：「他活該。」

 

但我媽建議我去看看宋宏煜：「我聽說那孩子對你不錯。」

 

「哪有不錯，他對我好就是想讓我戀愛腦聽他的。」

 

「大爺的，那咱不去了, 這麼小就這麼壞，活該他坐牢。」

 

然後她後知後覺發現，我爸和宋妍的悲劇, 有我的很大功勞。

 

於是我媽有史以來第一次動手打我：「熊孩子, 這麼大的事, 你說都不跟我說一聲，你把你媽當什麼人了？你一個小屁孩兒跟他們兩個大人鬥，要是吃了虧、要是那天傷到你, 你讓媽媽怎麼辦？」

 

我看著被她打紅的手心, 輕快地笑：「媽，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更不會讓你吃虧。」

 

……

 

一個月後, 我收到來自監獄的一封信。

 

宋宏煜寫的。

 

內容簡短：【你恨的人都受到了懲罰，別氣了，好好學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