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流產同意書

第1章

顧景川去陪白月光打胎了,我和他提了分手。

 

他不敢置信地向我解釋:

 

「孩子不是我的,我和她沒什麼!我就是去幫忙籤個字!」

 

「她不敢自己籤,怕內心不安……」

 

我淡淡一笑:

 

「她怕良心不安,你就不怕嗎?上趕著作孽!」

 

1

 

海邊度假村酒店。

 

門還沒關好,霸道又急切的吻就堵住了我的唇:

 

「溫梨,我真的好愛你,好愛好愛。」

 

顧景川抱著我滾到床上,撕扯著衣服扔到一邊。

 

電話鈴聲響起,他也是直接掛斷不去理會。

 

直到一個特殊的鈴聲響起。

 

我以為是鬧鈴,畢竟和他設置的其他的來電鈴音不一樣。

 

可他卻慌了神,臉色一變接起那個電話。

 

「喂……」

 

「在哪兒?」

 

「好,馬上到。」

 

僅僅三句話,他掛斷後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他快速穿好衣服。

 

「寶貝,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一下。」

 

沒有多餘的交代。

 

我拽住他的衣袖,想要問問到底怎麼了。

 

他卻下意識猛地甩開,回過神後又瞬間換上一副哄我的神情:

 

「乖,別鬧,我真的有急事。」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我鬧什麼了?我跟誰鬧了?

 

一股悶氣憋在胸腔撒不出來,我甚至連辯駁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

 

明明一個小時前,他還為我準備了一場熱烈的海邊求婚。

 

煙花氣球遍天。

 

在篝火和玫瑰花海中,他高聲吶喊:

 

「溫梨!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含淚給了他同樣肆意又熱烈的回答。

 

思緒回轉,我打開手機上的汽車管家。

 

看到車停在了婦幼醫院的停車場。

 

我的心口一堵,不願意去猜想那個可能。

 

2

 

一整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看著天光從青白到橙黃,再到大亮。

 

顧景川還是沒有回來。

 

我們倆的對話框裡,滿屏的綠色。

 

全是我發的。

 

甚至汽車定位顯示挪動了,他都沒有回過我一條消息。

 

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我才接到一個電話。

 

「請問是顧景川的家屬嗎?他出了車禍……」

 

大腦一片空白,我慌了神,趕去醫院。

 

到的時候交警正在嚴厲地教育他:

 

「這麼大人了,怎麼能疲勞駕駛呢?」

 

「這次還好是撞到了路障,要是撞上別的,後悔都來不及。」

 

我看著他頭上纏著的紗布紅了眼,再生氣也還是止不住心疼。

 

交警走後,他才拉著我的手捏了捏:

 

「我沒事,就是給你買的李記湯包,吃不了了。」

 

「排了好久的隊呢。」

 

他委屈的樣子,讓我心裡的那些怒氣和疑慮瞬間煙消雲散。

 

「你昨晚到底幹嘛去了?」

 

「同事的老婆大出血,讓我去幫忙獻血。」

 

「你知道的,我是稀有血型。」

 

「人命關天,我總不能眼看著一屍兩命吧?」

 

他的解釋很完美,讓我挑不出錯。

 

甚至讓我沒有辦法問出口,為什麼昨晚不告訴我?

 

我可以想象到他的回答。

 

怕我擔心,或者怕我跟著一起去會害怕。

 

3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我和顧景川開開心心地開始備婚。

 

訂酒店,選婚紗。

 

我約閨蜜笑笑試伴娘服的這天,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故意逗她:「怎麼了,不會是看我結婚,恨嫁了吧?」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掏出手機打開了相冊。

 

照片中是一張流產同意書。

 

家屬籤字那一欄寫的是顧景川的名字。

 

他寫名字的時候,喜歡把川寫成連筆畫。

 

所以這是他親筆籤的,錯不了。

 

同意書上的時間,是他向我求婚的那天。

 

「我去醫院看到一個人有點像顧景川,想過去確認的時候,發現的這個。」

 

「這是換病房的時候,丟在病床上的。」

 

「隻有他和那個女人兩個人,從普通病房換到了高級病房。」

 

「顧景川付的錢……」

 

心髒猛縮了好幾下,原本我刻意不想去深究的真相,如今明明白白放在我面前。

 

讓我避無可避。

 

恰好這時候店員送來一件婚紗,是前不久我特意訂的那件。

 

這件婚紗是大師手工裁剪,價格昂貴且需要從外地調貨。

 

顧景川那會態度猶豫,勸我其他租一件好了。

 

但是我不想將就:

 

「婚禮隻有一次,我一定不要留遺憾。」

 

此時想來真是可笑。

 

在我這裡省之又省,在別人那裡卻可以毫不猶豫地花錢。

 

他心裡的天平,似乎歪得不是一星半點。

 

笑笑神色復雜地看向我。

 

我伸手摸了摸那件婚紗,想著如果結婚那天穿上它,一定會和初遇顧景川那天一樣,驚豔他。

 

可惜,這婚我不想結了。

 

4

 

到家的時候,顧景川正在廚房做飯。

 

一桌子都是我愛吃的,多少有點刻意討好的意思。

 

「回來啦?洗洗手準備開飯了。」

 

我抬頭朝廚房看了一眼。

 

沒有錯過那個放在一旁,被洗幹淨的保溫盒。

 

那是前幾年顧景川不小心摔斷腿,我照顧他的時候買的。

 

那幾個月,我每天天不亮就去菜市場買菜。

 

就是為了趕在上班前,燉好湯給他送去醫院。

 

後來那個飯盒用不上了,我也沒舍得扔。

 

把它放在廚房櫃子的最上層。

 

也難為他還記得家裡有這麼個東西。

 

思緒飄忽,他突然抓起我的手:

 

「寶貝,戒指呢?」

 

我微微皺眉抽回了手:

 

「剛才洗手的時候摘下來了。」

 

事實上開車回家路上,我看到那枚戒指氣不打一處來,摘下來隨手扔車裡了。

 

顧景川夾了最好的一塊排骨,放在我碗裡:

 

「寶貝,以後婚戒咱倆都不摘。」

 

「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突然一股反胃的感覺湧了上來,我竟一時間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愛我,還是做錯了事感到心虛。

 

吃完飯我要去洗碗,被他攔住,說什麼也不讓我動手。

 

然後動作利落地把廚房打掃幹淨,進了浴室去洗澡。

 

我沉著心進了廚房,打開那個摸起來燙手的保溫盒。

 

黨參烏雞湯,真是夠補的。

 

可是今天的晚飯,沒有湯。

 

胃裡的翻湧在不斷加強,四肢在一瞬間發麻。

 

他似乎把他的愛,分成了好幾份。

 

而我,並不是唯一的。

 

我默默地把保溫盒放回原處。

 

5

 

顧景川的手機放在沙發上充電。

 

以前我從沒有查崗的習慣。

 

因為他對我好到讓我相信,他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可現在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個能讓他在求婚當天丟下我的人,到底是誰?

 

鎖屏密碼是我的生日,順利打開。

 

通話記錄裡最多的是我。

 

以前他給我的備注是「最愛的寶貝」。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改成了我的名字「溫梨」。

 

而另一個突兀的名字,讓我眼睛有點酸。

 

「復習資料」。

 

隻有一通電話,時間是求婚那天晚上。

 

這個名字我有點印象。

 

剛在一起沒多久的時候,我們互相查對方的聯系人。

 

然後說出彼此和那個人之間的故事。

 

是為了了解對方有沒有什麼愛恨糾纏的前任。

 

顧景川的戀愛史很幹淨,我是第三個。

 

第一任上岸劍斬意中人,第二任被綠。

 

像是標準答案。

 

那時候我好奇地問他,這個復習資料是什麼?怎麼畢業這麼久了還不刪?

 

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拍著腦袋說:「想起來了,是當時想考研咨詢的老師。」

 

「留著吧,說不定以後還想考。」

 

我不疑有他。

 

現在再看到這四個字,真是又諷刺又可笑。

 

哪個機構老師大半夜打電話?

 

我默默地記下了這個號碼。

 

聽見浴室水流停止的聲音,放下手機。

 

6

 

顧景川說要加班,讓我早點睡。

 

他從前加班前,不會洗澡,都是回來了再洗。

 

這是去見誰,不用猜也知道。

 

顧景川是見我進了浴室,他才出去的。

 

估計是怕我看見他去拿那個飯盒。

 

我打了輛車直奔婦幼醫院。

 

護士站的醫生攔住了我,問我找誰。

 

我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隻能說出了顧景川的名字。

 

小護士打量了我幾眼,問我跟他是什麼關系。

 

該怎麼回答呢?

 

我們要結婚了?我是她的未婚妻?

 

復雜的情緒哽在喉嚨裡,我心一沉開口道:「我是他妹妹。」

 

這兩個詞剛說出口,我眼眶就紅了。

 

明明我才是要和他結婚的那個人。

 

為什麼這個時候,偷偷摸摸的卻是我!

 

護士給我指了路,我的腿卻像千斤重般邁不開步子。

 

短短的走廊,我足足走了好幾分鍾。

 

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我看見顧景川一口一口地喂那個女生喝雞湯。

 

而她的臉,讓我心口一堵。

 

我們竟然長得這麼像嗎?

 

門沒有關嚴,談話聲從門縫裡漏出來。

 

「景川,這麼晚出來,你女朋友沒關系嗎?」

 

顧景川背對著我。

 

「我跟她解釋過了,她說她能理解。」

 

「誰都有需要幫襯的時候。」

 

「你身子弱,你現在養好身子,比什麼都重要。」

 

那個女生甜甜地笑了笑,用餘光瞥向我的方向。

 

她看見我了。

 

這是挑釁。

 

我到底還是沒有進去。

 

不必進去了。

 

去停車場找到車後,開車回家。

 

鬼使神差地,我打開了行車記錄儀。

 

求婚那晚之後,手機上的汽車管家就顯示了退出登錄。

 

我想知道這段時間,顧景川到底在她身邊待的時間有多久。

 

卻意外地發現了他和朋友的聊天。

 

「你就這麼瞞著溫梨,被她發現怎麼辦?」

 

「發現不了,她知道我很愛她,不會對不起她。」

 

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接著說:「可你這樣總歸不好吧?」

 

「就算她是你執念的白月光,可是你和溫梨就要結婚了啊!」

 

「你總不會為了這麼個女人,放棄溫梨吧?」

 

看,別人都明白的道理,可他卻不以為然。

 

顧景川嘆息了一聲,有些痛苦又有些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