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薄薄的單眼皮下，是一雙堪比利劍的眼睛。

 

“夏檸，總會一天，我要讓你後悔。”

他撞開我，走進了浴室。

 

那天晚上，他突然走進了我的房間。

 

我有些不安地看著他。

 

他注視著人的時候，眼眸極為深邃，隻要他想，我就能溺S在他的深情中，哪怕是錯覺。

 

情到深處，我想看著他。

 

他用手捂住我的眼睛，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耳邊。

 

我想去牽他的手，被他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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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我。”

 

完事後，他居高臨下看著我，勾著嘴角：“夏檸，如果不是為了電影資源，我不會碰你。”

 

我不知道我媽用了什麼手段，總之宋野帶著我一起參加了一檔情侶綜藝。

 

那是我人生中，無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我們每晚會睡在一張床上，有時候早上醒來，我就在他的懷中，就好像我真的擁有了他。

 

雖然宋野還是對我很冷淡，但是已經不會再用厭惡的眼神看我了。

 

那時候我還幻想著，說不定哪天，宋野會喜歡上我。

 

我們一起做飯，一起完成任務。

 

他會把唯一的蘋果讓給我吃，會主動照顧我，會在下雨天為我撐傘。

 

我那天好開心，於是對他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拍雨中的戲嗎？”

 

他一愣：“不記得了。”

 

我惡作劇般搶過了他手中的傘。

 

“夏檸。”他小聲呵斥我：“別鬧。”

 

我踮起腳，吻上他，他偏頭躲開。

 

就像他第一次親我時一樣。

 

我突然反應過來，我們結婚後，宋野就再也沒有親過我了。

 

我的美夢一瞬間被戳破。

 

他嘲諷道：“你喜歡的隻是戲裡的我，跟我相處了這麼久，你還不清楚我是什麼人嗎？”

 

我沉默了。

 

“我虛偽自私，演戲隻是為了賺錢。為了迎合大眾，我可以塑造各種人設。甚至為了上位，娶誰都可以。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別那麼戀愛腦，很蠢。”

 

那一刻，我無地自容。

 

18

 

我不敢再隨意地靠近他。

 

一起爬山的時候，也隻敢小心翼翼地牽著他的衣角。

 

我隻是想跟他待得久一點，卻沒想到，我會在半山腰突然發病。

 

那天在醫院醒來，我發現他一直守在我的床邊，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眼裡也有血絲。

 

“你能不能別再給別人添麻煩了。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不清楚嗎？”

 

他厭煩中帶著一點無力。

 

不等我開口，我媽走了進來。

 

她直接給了宋野一個耳光。

 

“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你能有今天，是因為你娶了我女兒，不然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要不是因為我女兒喜歡你”

 

“媽……不要說了……”

 

“別哭了。他不過是你的一條狗，是我花錢給你買的玩具。你要是不喜歡了，我隨時可以毀了他。”

 

“我喜歡，我喜歡宋野，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說他。”

 

我媽嘆了口氣，伸手抹掉我的眼淚。

 

“你別激動，我不說了。但你要記住，因為你喜歡他，他才有價值，不然，他什麼也不是。”

 

說完，她看向宋野：“別仗著我女兒喜歡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對你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敢再讓她哭一次試試。”

 

我媽離開後，宋野突然衝我笑了。

 

“你滿意了嗎？”

 

說完，他親了上來，又狠又兇。

 

我想推他，卻沒有力氣。

 

他SS攥著我的手，我很疼，但更疼的是心裡。

 

“裝什麼？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隨便你親，隨便你睡，隻要你開心就好。”

 

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宋野，對不起。”

 

他愣了一下，垂著眉眼道：“你和你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拿我當傻子嗎？”

 

“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歡你。”

 

很喜歡。

 

在我跌下舞臺的那一瞬間，腦子裡全是宋野。

 

“你也配說喜歡？”他冷漠地看著我：“你們母女倆真的很讓人惡心。”

 

19

 

是的，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我媽根本不愛我爸，她是為了上位才跟我爸結婚的。

 

我也知道，她心裡一直有一個白月光。

 

在我很小的時候，她總是不厭其煩地看一部電影。

 

所以我爸砸了很多電視。

 

所以他們總是很激烈地爭吵。

 

但我爸應該真的很愛我媽，才會在S後，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她，留給了一個他明明知道不愛自己，隻是為了錢跟他結婚的女人。

 

我那天重新看了那部我媽演的電影，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那部電影的男主角，和宋野很像。

 

我當時也覺得很惡心。

 

可是我弱小又疾病纏身，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別人的夢想是改變世界，我的夢想是當個人。

 

讓我媽把我當個人，而不是一件工具，一件實現她願望的工具。

 

我也覺得自己惡心。

 

明明隱隱猜到了，宋野母親對我的厭惡從何而來，但我不敢去求證，我害怕面對事情的真相。

 

我靠視而不見繼續厚臉皮地霸佔著宋野。

 

本質上，我和我媽沒有區別。

 

為了自己自私的愛，去傷害別人。

 

從那天開始，宋野會主動跟我說他的行程。

 

我開始在朋友圈故意秀恩愛，隻對我媽可見。

 

為了讓她知道，宋野對我很好，希望她不要再找宋野的麻煩。

 

後來，事情漸漸失控。

 

宋野對賭贏了，他成功脫離了我媽的掌控，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人脈資源。

 

他不用再看我媽的臉色行事。

 

他的緋聞滿天飛。

 

他沒有跟我提離婚，隻為了羞辱我，為了讓我後悔。

 

我不敢再去網上看他的消息。

 

因為下面都是罵我的。

 

甚至我在綜藝錄制期間因為爬山心髒病發被送去醫院的事情，也被傳成了為愛自S。

 

他們說我用自S威脅宋野，不準他跟我離婚。

 

他們說宋野早就不愛我了。

 

他的cp粉越來越多。

 

我媽也無可奈何。

 

宋野翅膀硬了，不是她能拿捏的了。

 

20

 

那天，趁他難得回家，我拿出了離婚協議書。

 

“宋野，我們離婚吧。”

 

他一把將我拽進懷裡，我坐在他的腿上，不解地看著她。

 

“我覺得你這塊擋箭牌挺好用的。”

 

他好像喝醉了，把下巴放在了我的頸窩處。

 

“我要是跟你離婚了，你媽那個瘋子還不得跟我魚S網破，所以你想都不要想。”

 

他說得有道理。

 

我抱著他，突然說道：“宋野，我好想你。”

 

我感覺他的背脊變得僵硬。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說。

 

隻是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宋野。

 

不是眼前的宋野，是很久以前的宋野。

 

我很想他。

 

那個戲裡的宋野，那個喜歡我的宋野，那個說會一直哄我的宋野。

 

那個緊緊抱著我，仿佛要把我折斷的宋野。

 

那個在大雨裡吻我，導演喊卡，他也不會停的宋野。

 

宋野說得沒錯，我不愛他，我隻是愛那個戲裡的他。

 

戲演完了，我卻遲遲沒有走出來。

 

“宋野，宋野，宋野……”

 

我一邊哭一邊喊他的名字。

 

那晚，宋野一直沉默著。

 

他不說話。

 

我知道，因為他不是我的宋野。

 

所以，他不會替我擦眼淚，也不會再哄我。

 

後來他再也沒有回過家。

 

我買了一個很大的衣櫃。

 

我又開始偷偷藏進櫃子裡。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找過我。

 

我躲在櫃子裡反復看我們一起拍的電影，我對著戲裡的人說：“宋野，我藏好了，很容易找到的。”

 

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我想跟他談談，我想告訴他，我要去國外治病，可他不回我的消息。

 

沒辦法，我去了他參加的密室綜藝。

 

沈芸也在，他們的cp叫“野火”，工作人員當著我的面打趣他們倆。

 

我好像才是那個第三者。

 

21

 

我膽子很小，從來不敢看恐怖片的，為了參加密室，特地把藥帶在身上。

 

有一關，我被困在一個小房間裡，半天都沒有出去。

 

後來沈芸進來了。

 

她長得很美，是那種帶著攻擊性的美。

 

“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最讓人惡心嗎？”

 

我被問愣了。

 

“這跟解密有關系嗎？”

 

她笑得明目張膽：“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我不想理她。

 

她繼續說道：“宋野根本就不喜歡你，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他自由呢？你長得也不賴，難道就沒有人喜歡你嗎？還是像傳聞那樣，其實是你媽喜歡宋野，他隻是你媽的玩物。”

 

我氣得渾身發抖。

 

“你可以侮辱我，但請你不要侮辱宋野。他有今天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努力得來的，跟我媽一點關系都沒有。”

 

“呵呵，你裝什麼好人。”

 

沈芸撞開我，我像個脆弱的娃娃一樣摔倒在地。

 

“你！”她驚呼一聲：“你是故意的吧！”

 

這時，宋野走了進來。

 

沈芸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用力，我就是輕輕碰了她一下。”

 

“我知道。”宋野沒有絲毫猶豫就選擇相信了她。

 

我捏住手心，自己站了起來。

 

本來想解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話，沒有說出口。

 

宋野嗤笑道：“離她遠一點。”

 

沈芸問為什麼。

 

“因為靠近她會變得不幸。”

 

宋野說得沒錯，就像曾經試圖喜歡過我的每一個人，以及我喜歡的人，都會變得不幸。

 

沈芸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而後說道：“我隻是看她一直沒出來，想來幫幫她。”

 

“走吧，已經超時長了，不用管她，反正她也不重要。”

 

因為宋野的話，整個節目的人都開始不再尊重我。

 

隻有我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有鏡頭，我自己探秘的時候，根本沒有人跟拍。

 

也是因為這樣，我在發病的時候，無人知曉。

 

明明現場全是人。

 

可我卻是被大家遺忘的存在。

 

我S的時候。

 

我第一次看見宋野那麼慌張，他大喊著讓醫生救我，說我有心髒病。

 

他好傻哦。

 

我早就沒有呼吸了，根本救不活的。

 

本來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但還是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的靈魂狀態能持續多久，我一直跟在宋野的身邊。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醫院走廊上。

 

當醫生宣告我的S亡時，宋野十分平靜。

 

22

 

我S後的第一天，宋野正常去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