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貪便宜的親戚

第1章

奶奶生日宴,愛佔便宜的親戚不請自來,我去結賬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我們包間原本七八百的菜錢,居然結出了五千多。

 

連發小也震驚了:「菜都是之前就點好了的,我記得總共也就七八百啊。」

 

我冷笑著把目光停留在了最下面的兩條消費記錄上。

 

兩條煙和一瓶酒。

 

光是這兩樣東西,加起來就已經四千多塊錢了,都是那個愛佔便宜的親戚偷偷加上的。

 

我雲淡風輕地向飯店服務員問道:「你們這,一般拿了東西不給錢怎麼處理?」

 

服務員蒙了:「該報警報警,該賠錢賠錢,就正常走程序唄。」

 

最後我給了我們本該七八百的菜錢,而愛佔便宜的親戚卻因付不起那四千塊被警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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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隻要不被道德綁架,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1

 

奶奶過生日,我爸張羅著一眾親戚去酒店吃飯。

 

一來是給奶奶過生日,二來是因為這幾年大家聚少離多,也正好借此好好聚一聚。

 

我家親戚多。

 

幾個姑姑大爺來時都給奶奶帶了禮物。

 

什麼牛奶、水果,還有他們去海南旅遊特地帶回來的特產。

 

包間裡熱鬧,大家獻寶似的圍著奶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奶奶樂得合不攏嘴。

 

可唯獨,姍姍來遲的四姑兩手空空。

 

說是兩手空空倒也不太準確,畢竟她手裡還牽著她的二女兒星星。

 

四姑一進來,包間裡剛剛熱鬧宛若炸開鍋的氣氛急轉直下。

 

空氣中陷入了幾秒短暫的沉默。

 

星星才讀小學,性子腼腆的小女孩一下子見到一屋子的陌生人,怯生生地不知道該喊什麼,緊緊地拉著她媽的手。

 

與她女兒不同,我四姑環顧四周,絲毫不介意因為她的到來而凝固的氣氛。

 

她滿不在乎地進門,不鹹不淡地對我奶奶說了句:「老姑生日快樂啊。」

 

奶奶還沒上桌,隻在一旁的小沙發上聊天。

 

可四姑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面,徑直拉開椅子一屁股坐在了飯桌上。

 

我們家規矩嚴。

 

如果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飯,長輩們還沒上桌,小輩們是不許上桌的。

 

這種行為很沒禮貌,簡直是不把我奶奶放在眼裡。

 

這無異於在當眾打我奶奶的臉。

 

我家的親戚那麼多,也沒見過哪一個像她這樣沒禮貌又厚臉皮的。

 

我當即就黑了臉,正準備開嗓,卻被早有預感的我爸攔住了。

 

我爸抿著嘴一臉正色地衝我搖了搖頭。

 

這場得來不易的聚會,他不想鬧得不愉快而掃了奶奶的興。

 

更何況今天還是奶奶的生日。

 

我隻好就此作罷。

 

奶奶尷尬地張了張嘴,隨即笑著轉移話題:「星星都長這麼大啦,過來讓姑婆看看呀。」

 

星星遲遲不應,抬頭看向四姑,扯著她的衣服下擺瑟縮著,猶豫著要不要過去。

 

四姑明明看到她女兒等著她開口,她卻假裝沒看見一樣吧唧吧唧嗑瓜子,無動於衷。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也跟著裝不懂嗎?

 

空氣幾度凝固。

 

大爺開始喊星星過來。

 

估摸著大爺長得兇,星星聽到他喊,步子沒往前挪半步,反而還一口氣退了兩三步。

 

幾個姑姑都是有趣的脾氣,嘰嘰喳喳愛開玩笑。

 

她們雖然跟著一起喊,但是那些調侃的話讓星星更加害羞。

 

奶奶嘴上說著沒事,可眼底還是不免染上一絲落寞和傷心。

 

老人家是最親小孩子的。

 

隔輩親幾乎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能。

 

不想再看奶奶難受。

 

於是我兩步走到星星一旁,蹲下來細聲細氣地哄她:「星星,姐姐帶你去找奶奶要好吃的好不好?」

 

我攤開手給她展示亮晶晶閃紙包著的糖,然後誇張地說:「你看,這就是奶奶剛剛給我的哦。」

 

「可甜啦,奶奶兜裡有超級多。」

 

我朝著她伸出手,繼續說道:「走,咱們去跟奶奶要!」

 

我長得人畜無害,說起話來又是小孩子喜歡的語氣。

 

再加上來自「好吃的」的誘惑。

 

星星抿著嘴巴邁開步子,鼓起勇氣拉上了我的手。

 

把她領到奶奶面前時,我趁著她不注意,偷摸往奶奶手裡塞了一大把糖。

 

我不停地逗她,三言兩語星星就沒剛進門時那樣認生害怕了,開始圍著奶奶一個勁地喊姑婆。

 

奶奶高興得前仰後合,揉著星星的臉頰,眼裡的愛滿當得都要溢出來。

 

明明是其樂融融的場景。

 

可一旁始終無人問津的四姑,臉卻耷拉下來了。

 

她陰陽怪氣地笑了笑,然後對著我爸說道:「老二,你家這姑娘生得可真好,能說會道得很。」

 

「怪不得那會兒和圓圓吵架,欺負得我家圓圓一愣一愣的。」

 

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似在開玩笑,實則又翻起了舊賬。

 

圓圓是她家大女兒,和我同歲。

 

初中那會兒過年,他們一家子來我家串門。

 

我爸媽忙前忙後,又是端茶遞水,又是炒菜做飯。

 

圓圓毫不顧忌地在飯桌上大喊大叫,無理取鬧說我爸媽做的飯難吃不合她胃口。

 

一度要摔碗示威,大喊大叫逼我爸媽大年初四去外面給她買肯德基。

 

忍無可忍,後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我的拖鞋就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此時此刻聽到四姑開始翻舊賬,我爸硬著頭皮,笑著找補:「小孩子嘛,打打鬧鬧都是常事……」

 

我爸還有心情打圓場,我卻忍不了了。

 

我冷不丁地笑了,故意問她:「四姑你來得晚,沒見大爺他們送給奶奶的生日禮物。」

 

「是海南的特產啊,連我都沒見過呢!」

 

「四姑,你給奶奶帶了什麼禮物呀?你不是天天在群裡說又是買金镯子,又是買羊毛大衣的。」

 

「你就別藏著掖著了,快把禮物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唄!」

 

2

 

我敢打賭,以她一貫把偷東西和佔便宜當作人生己任的性子。

 

她這回絕對是空著手來的。

 

逢年過節走親戚串門從來都是兩手空空。

 

就連參加大大小小的婚禮和滿月宴,她也是連禮錢都不給,隻帶著一張嘴。

 

臉皮堪比城牆厚,吃幹抹淨還不罷休,不順走點東西她就渾身難受。

 

上班時就順走公用的衛生紙,還有衛生間的洗手液。

 

偷同事的零食和姨媽巾都是家常便飯。

 

甚至出門吃飯,連火鍋的湯底都不放過,一並打包帶走。

 

打包盒要收費,她就用袋子裝。

 

總之是偷一切能偷到的東西,佔一切能佔到的便宜。

 

而我現在擺明了是要當著一眾親戚的面,讓她下不來臺。

 

那些姑姑大爺都上了年紀,不好計較這些小事。

 

沒事,既然他們不好說,就由我來說。

 

我一個小輩,年紀小不懂事,就算我說錯了話。

 

她一個當姑姑的,還能和我這個小孩計較?

 

我繼續催促她道:「都這個時候了,就別整驚喜不驚喜的了。」

 

「快點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奶奶還有姑姑大爺們可都在這等著呢!」

 

剛剛四姑還一副闲情逸致慢悠悠嗑瓜子的模樣,因為我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她剛要準備抓瓜子的手頓時就僵住了。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接著還有隱隱發黑的跡象。

 

她幾度張嘴,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這句話把她逼到了一個S胡同裡。

 

她偷雞摸狗又愛佔便宜的性格,其中還添加了愛面子和好吹牛作為輔料。

 

家族群是她首選的吹牛陣地。

 

三天兩頭就在群裡發自己又買了什麼好東西。

 

她炫耀金镯子,嘴上卻滿是嫌棄,說什麼嫌棄克重不夠,戴出去不夠顯她的面子。

 

她顯擺剛買的羊毛大衣,嫌棄料子太軟,卻有意無意把標價三千多塊錢的價籤一起拍了進去。

 

到頭來問她,怎麼镯子不見她戴,衣服不見她穿?

 

她隻說,覺得不好都送人了。

 

她這麼大度,幾千塊錢的東西隨隨便便就能送人,怎麼我奶奶的生日她卻好意思空著手來呢?

 

此時此刻,包間裡沒有一個人出來為她解圍。

 

大家都無比默契又不約而同地在這個時刻保持沉默。

 

我猶嫌不足,繼續添了一把火:「四姑,你怎麼不說話呀?」

 

她的臉黑得如同鍋底,自覺也是面子上掛不住,手裡SS地捏著那把瓜子,一言不發。

 

我又像是突然才反應過來一樣,誇張地大叫道:「不會吧,不會吧……」

 

「四姑,你不會厚臉皮到,隻帶著嘴來吃飯,什麼東西都沒準備吧!」

 

聽到這話,她這才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我。

 

絲毫不掩飾她眼底的怨憤和恨不得當場把我手撕了的惱火。

 

我毫無懼意地迎上她的目光,眼中的譏諷和挑釁不改分毫。

 

我爸明明一臉暗爽,卻還是裝模作樣地扯我的袖子,讓我少說兩句。

 

大爺繃不住笑,忍不住嗤嗤笑了兩聲。

 

但明顯此刻的氣氛不是笑的時候,他馬上又開始裝腔作勢地咳嗽來掩蓋不合時宜的笑聲。

 

親戚聚會就像一場大型的演出。

 

由幾個連草臺班子都算不上的草根演員們親自主演。

 

可這演技卻是個頂個的好。

 

我並不反感這樣你來我往、有來有回故作客套的氛圍。

 

隻要面子上和睦融洽,哄得老人家開心,也沒必要去計較話裡話外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

 

可我這四姑連最基本的面子工程都不願意做。

 

就算不願意做,也不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肆意妄為。

 

最後還是奶奶先發話了。

 

奶奶把我拉到一邊,對著一群人說:「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頓飯。」

 

「別提什麼禮物不禮物的,我早就讓家成跟你們說,來吃飯別帶東西。」

 

奶奶讓我爸去跟服務員說一聲,人都到齊了,可以上菜了。

 

一轉頭,奶奶見四姑還是滿臉怨氣地黑著臉,拍了拍她的肩膀勸道:「紅霞,你也別生氣。」

 

「瀅瀅還是個毛丫頭,不會講話,她沒那個意思,你別往心裡去。」

 

話雖是這樣說,但說到底奶奶還是向著我的。

 

她沒讓我道歉,隻是看似不痛不痒地說了我幾句。

 

我這小孫女她可是最寵著的。

 

不然光是故意拆長輩的臺,就夠讓我吃上幾頓竹條炒肉的了。

 

幾個姑姑和大爺見狀,七嘴八舌地也跟著一起打圓場。

 

飯桌上,我四姑吃起飯來猶如風卷殘雲。

 

她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手裡的筷子沒有松懈過一刻,一邊吃著碗裡的,又一邊看著鍋裡的。

 

那盤油焖大蝦剛一端上桌,立刻就被她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夾走了七八隻。

 

面對眾人異樣的眼神,她面不改色心不跳:「這菜好,星星最愛吃蝦了!」

 

她仗著一群大人不會和小孩子計較,嫻熟地搬出星星當擋箭牌。

 

她吃得滿嘴流油,三兩下匆匆去了蝦頭和蝦腳,連蝦殼也沒剝幹淨就一股腦地往嘴裡塞。

 

五指之間糊滿了蝦的殘肢斷臂,油汪汪的湯汁順著手腕往袖口裡淌。

 

嘴巴還在咀嚼著,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回味,吮吸著沾滿湯汁的手指,嘖嘖出聲。

 

我對她的厭惡在此時此刻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經歷過剛剛那一出,我爸一直衝我擠眉弄眼,讓我別再衝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