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楚志明是我外公資助的學生，外公臨終前，把我媽託付給他。

聽我媽說，楚志明和她算是青梅竹馬。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外公一向對楚志明青睞有加。

 

但是在我的印象裡，楚志明對我和我媽的態度一直很冷淡。

 

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發現了我的不同。

 

看到血腥暴力的片段我不害怕，相反很興奮。

 

不小心跌倒，身上都是擦傷，但是能毫無所覺地繼續玩耍。

 

和鄰居家剛滿月的小狗玩時，力氣大到差點把狗掐S。

 

我媽帶我去了醫院。

Advertisement

 

從那以後，她就把對我爸的關注和愛都放在了我身上。

 

她一點點教導我如何控制自己的力氣。

 

給我看充滿人間真情的紀錄片。

 

鍛煉我的注意力，怕我受傷感覺不到，耽誤了治療。

 

從小到大，因為這些刻意訓練，我顯得不太合群

 

我一直記得我媽說的：「不要惹事」。

 

這些年，我也做到了，在人群裡做個不起眼的普通人。

 

我媽知道楚志明在外頭有人，還有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兒後，一下子病倒了。

 

她生病的那段時間，隻要一清醒，就叮囑我，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臨終前，我媽拉著我的手：「蔓兒，媽媽引導了你這麼多年，知道你有分寸。如果有一天，你爸和外人讓你受委屈，那你就不用再忍了，做你自己就好，你有保護罩。」

 

我對楚志明沒什麼感情，如果他們不招惹我，我是打算高考完後就不再回來的。

 

誰讓他們這麼沉不住氣。

 

晚上喝多了水，半夜起來上廁所時，我聽到了楚志明和趙琦的說話聲。

 

「我等了你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把那個賤人熬S了，還以為能有好日子！可是你這麼偏心她女兒，我和妍妍受委屈你都不管，你對得起我嗎！」

 

「蔓兒有點邪性，沒有把握還是別輕易招惹她。你放心，在我心裡你和妍妍才是我的家人……」

 

還不S心呢，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想出什麼法子對付我。

 

8.

 

門換了以後，楚志明老老實實地給了我一把鑰匙，也沒再提讓我住校的話。

 

不知道楚志明怎麼跟趙琦保證的，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她老實極了，沒事絕不往我面前湊。

 

最後一次模考結束，班裡有同學選擇回家復習，有人選擇申請住校。

 

我思考了兩分鍾，在每天多睡二十分鍾和不吃食堂間艱難的抉擇。

 

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我。

 

睡覺更重要。

 

我主動說出高考前都住校時，那三個人表情各異。

 

楚志明一臉不可思議，趙琦和楚妍使勁憋著才沒露出笑臉。

 

以為我不回來住就能高枕無憂嗎？

 

想象力挺好。

 

楚志明不知道，家裡一直安著監控。

 

前兩年我媽有段時間老出差，怕我表現出異樣讓楚志明對我不好。

 

也是因為監控，我媽才發現楚志明和趙琦的奸情。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把事情捅破，但這監控，也是時候重新啟動了。

 

因為我對自己的成績有數，所以最後的衝刺階段，我更多的是在調整狀態。

 

沒事看看監控，成了我的消遣。

 

高考前幾天，楚志明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住著，吃點好的補補。

 

可是在飯桌上，我聽到他說了不一樣的話。

 

「我當初上學，是蔓兒的外公資助的，他還挾恩圖報ŧũ̂₀，非把他女兒塞給我。因為這個，咱們一家三口分開這麼多年。我怎麼想都覺得就這麼讓蔓兒考出去我會不甘心。」

 

趙琦興奮中帶著點忐忑：「那你想怎麼做？」

 

「我讓她明天回來，你每天都給她做點好的，考前的最後一天，給她下點藥，讓她錯過高考。」

 

楚妍因為這話，嚇得忘了夾菜，呆呆地聽著。

 

「咱們妍妍才高一，怎麼能讓蔓兒考得好給楚家長臉，拖她兩年，等妍妍出息了，再看怎麼收拾她。現在不能輕舉妄動，省得惹出點什麼事影響妍妍上學。」

 

監控中的他們，明明有著人的軀殼，可我仿佛看到了抑制不住的惡毒。

 

媽媽，你說到底誰是怪物？

 

9.

 

果然，回家的幾天，趙琦溫柔極了。

 

她換著花樣給我做吃的，我來者不拒，每次都吃得很香。

 

我假裝看不到他們勝券在握的表情，靜靜地等著好戲上演。

 

高考前一天，我看著趙琦把飯放在我面前，然後露出自以為毫無表演痕跡的笑臉。

 

「蔓兒，多吃點，明天就考試了，可不能餓著肚子。」

 

我端起碗，毫無防備地大口吃起來。

 

看他們半天不動筷子，我還招呼著：「吃啊，都看我幹什麼？」

 

三個人對視一眼，紛紛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我還是第一個吃完的，看我放下筷子，楚志明趕緊說：

 

「蔓兒，今天就別看書了，早點睡，明天早晨我送你。」

 

我沒理他，徑直走到沙發坐下，然後摸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他們好像卸下了防備，確認我一粒不剩地把飯吃完後，三個人有說有笑地邊吃邊聊。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他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我起身走過去把門開開。

 

「您好，警察！接到報警說有人蓄意謀害高考考生，是誰報的警？」

 

「啪嘰！」

 

我聽著身後傳來碗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淡定地回了一句：「是我。」

 

在我找監控視頻，想把楚志明他們密謀的片段給警察看時，楚志明衝過來對警察說我年紀小，不懂事，是在開玩笑。

 

他想湊到我身邊，被警察一把攔下。

 

趙琦嬌笑著跟警察套近乎，說都是家裡的矛盾，沒必要驚動警察。

 

手機遞給警察時，我把聲音調得很大。

 

聽到視頻裡楚志明和趙琦清晰地對話，兩個人慌了，語無倫次地辯解。

 

「去趟警局吧。」

 

出門前，我看了一眼一直愣在原地的楚妍，她害怕得直發抖，話都說不出來。

 

我嗤笑一聲，就這膽子，當初是誰給她的勇氣讓人找我麻煩？

 

10.

 

證據確鑿，理由成立，楚志明和趙琦再怎麼狡辯也逃脫不了他們給我下藥的事實。

 

警察想帶我去醫院檢查一下，我說藥被我換了，其實沒事。

 

我想過在飯桌上把飯替換一下，讓他們三個中的一個自食惡果。

 

但明天就是高考，我怕中間出什麼差錯，讓楚志明想到其他方法對付我。

 

思來想去，報警最省事。

 

我給班主任打了電話，她急匆匆地來警局接我。

 

得知楚志明他們幹的事，班主任氣得想上去打他們。

 

「蔓兒，幸虧你留了一手，這段時間就住在老師家，我看誰敢耽誤你高考！」

 

班主任是個快退休的老師，一向喜歡息事寧人，但她護短。

 

也是因為這一點，我才放心在這個時候把她喊來。

 

回家也不是不行，但我不想在高考這幾天還看到楚妍那張晦氣的臉。

 

我知道因為我沒受到實質傷害，楚志明和趙琦頂多拘留幾天。

 

但高考這幾天我不受影響就行，考完了，我再好好收拾他們。

 

感謝我媽，多年的引導讓我發現學習最磨性子。

 

這幾天對於我來說就是走個過場，我知道自己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考完試，我不好再住在老師家，但因為我未成年，還是用她家人的身份證在學校附近短租了一個房子。

 

我媽去世前給了我一張卡，裡面是她給我攢的錢，足夠我大學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她可能料想到楚志明不會善待我，所以盡自己所能讓我能過得舒服一點。

 

在沒入學之前，一切都有可能發生，所以我提前租個房子，給自己留條後路。

 

回家的時候家裡沒人，水池裡還放著沒洗的碗。

 

看電視的時候，我聽到開門的聲音，扭頭一看，是幾天沒見的楚妍。

 

也不知道她這幾天怎麼過的，看上去瘦了不少。

 

她看到我時很明顯地哆嗦了一下。

 

我不禁摸了摸臉，我有這麼嚇人？

 

「姐……姐，你回來了……」

 

見我一直盯著她，她聲音小小地給我打招呼。

 

罷了，念在最近她沒作妖，我放她一馬。

 

我點了外賣，喊她一起吃。

 

剛開始她還不敢過來，在我的眼神威懾下，她顫顫巍巍地坐下。

 

剛吃一口，就狼吞虎咽地開始往嘴裡送飯。

 

看來這幾天餓狠了。

 

11.

 

看她吃完了，我示意她去把碗刷了，消食。

 

楚妍看著挺委屈，但不敢反抗。

 

洗碗的時候聽到幾聲脆響，想必是不熟練摔壞了盤子，多洗洗就好。

 

我看時間還早，讓她洗完出來給我講講趙琦和楚志明這些年的事。

 

沙發上有個痒痒撓，我時不時敲敲手心，每次一敲，楚妍就跟著抖一抖。

 

她嚇得不敢隱瞞，我問什麼說什麼。

 

「我聽我媽跟爸爸說過好幾次，把你趕出去後，房子就放到我名下。」

 

本來隻想解個悶，沒想到聽到點意外之喜。

 

我之前從來沒想過房子的問題，聽這意思，我家這房子還挺遭人惦記。

 

把她趕去學習後，我去主臥翻出了房本，還順帶著把戶口本找了出來。

 

和房本放在一起的還有一本我媽的日記。

 

我翻著看完，才知道這房子是外公買給我媽的，跟楚志明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媽日記的前半部分，寫了她對楚志明的喜歡和嫁給心上人的喜悅。

 

越到後面，日期間隔的時間越長，能看出來她對這段感情從有到無的心路歷程。

 

不知道楚志明是出於什麼心態把這本日記保留了下來。

 

可能他自信地認為，我逃不過他的手掌心，所以覺得我這輩子都看不到。

 

房本裡夾著一份公證書，寫明如果我媽去世了，房子歸我。

 

楚志明也許有什麼路子，能在這上面做文章，想著把房子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給楚妍，還不讓我知道。

 

還有不到兩個月我就成年了，這房子，到時候就賣了。

 

趁著楚志明還沒出來，第二天我去了一趟他的學校。

 

走在路上，能聽到幾句對楚志明的討論，但都是在好奇他為什麼最近沒來上課。

 

看來是學校把他被拘留的消息瞞下了，想整他，還得想想別的辦法。

 

我在學校教職工那一欄，看到了趙琦的名字，她居然在後勤部。

 

怪我之前對她毫不在意，現在才知道她的工作。

 

「這個小趙怎麼回事，仗著老公是學校教授就目中無人，這麼多天沒來上班，打電話也沒人接！我跟領導反映，領導居然說現在又沒有什麼重要工作，沒來就算了！」

 

我走到後勤部時，正好聽到辦公室裡有人在說話。

 

探頭一看，一個看著上了年紀的老師在打電話抱怨。

 

看到她桌上放著不知什麼活動用的名牌，記下了她的名字。

 

闲來無事，我在離學校有一定距離的地方找了個打印店，把楚志明和楚妍消失幾天的原因匿名寄給了剛剛那位老師。

 

我不知道她的電話，但是在網上查到了他們辦公室的聯系方式，不出意外，她應該能收到。

 

12.

 

我揣著戶口本和房本，去了我租的房子，打算這兩天就住在這。

 

楚志明和趙琦被放出來那天，我提前打開了監控，當作電子榨菜。

 

看到他倆好像一下老了十歲的樣子，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見我不在，而楚妍在可憐兮兮地吃泡面，趙妍氣急了。

 

「楚志明！這就是你前妻留下的好女兒！你看看我們一家都被折騰成了什麼樣子！」

 

楚志明也Ṫú₁很生氣，他正想說什麼，抬起頭瞅了瞅，隔著屏幕和我四目相對。

 

還行，學聰明了，知道先找監控。

 

下一秒，屏幕黑了，我伸個懶腰，拿起手機點了幾下。

 

一分鍾後，畫面出現，屏幕被分割成幾塊，看背景還是家裡。

 

我回去的那天就提前準備了新的攝像頭，特地買的不易被察覺的。

 

楚志明仰靠在沙發上，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那小畜生的事先放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咱倆的工作。以我對學校的了解，咱們被拘留的消息應該會被按下，今天好好收拾一下，明天照常去上班，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咱們這幾天經歷了什麼！」

 

趙琦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我很期待，他們知道自己被拘留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的表情。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提前去了他們學校。

 

學生還沒上課，路上稀稀拉拉走著幾個去食堂吃飯的。

 

我打算今天一天都混跡在人群裡，多聽聽關於楚志明的八卦。

 

「诶你看學校論壇了嗎？楚教授這幾天不在學校，原來是被拘留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也看到了！我小姨和楚教授家住一個小區，說他前妻剛去世沒幾天就和現在這個老婆結婚了，是咱們學校後勤部的老師，驚天大瓜啊！」

 

……

 

大學的食堂就是比高中的好吃，配上新鮮的八卦，我吃得香極了。

 

楚志明意氣風發地進學校，看到路上的學生對他指指點點，還以為是幾天沒來大家想他了。

 

趙琦看楚志明信心滿滿地和同學打著招呼，也滿臉笑容地跟著招手。

 

快放暑假了，天氣挺熱，但我戴著帽子和口罩，也沒人覺得奇怪。

 

我不緊不慢地跟著楚志明，看他進辦公室，神色如常地和同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