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

人在生命受到危險的時候，腎上腺素飆升，會爆發出強大的毅力。

 

臉上的刺痛已經讓我麻木。

 

我忍著劇痛，立馬踩上油門，車子猛然發動，輪胎在地上擦出青煙。

 

男人像是完全沒想到我會真的開走，一時間跟不上速度，SS地抓著我的頭發。

 

方向盤在我手中穩穩得控制著，車輛斜著開著，車身緊貼著防護欄行駛。

 

車速越來越快，我的頭皮被硬生生地拽掉一塊。

 

車子身後傳來哀嚎聲，我忍著頭皮的劇痛和臉上的血漬，向後視鏡望了一眼。

 

男人被車子拖了幾米遠，而後又被甩在地上，面部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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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昏暗的路燈，我隱約看見地上有一大片血跡。

 

其實在我開走的時候，他選擇松手倒不至於被車拖拽。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收回眼神，從副駕駛座位上拿了幾張紙，簡單地處理下臉上的傷就繼續加足馬力前進。

 

車子行駛飛快，經過剛剛那一場鬧劇，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現在時間是凌晨五點。

 

趕得上，一定趕得上的。

 

我在心裡默念，將油門踩到底。

 

可下一秒，車身開始劇烈搖晃，車子不受控制的停了下來。

 

我看了看儀表盤，臉色驟變。

 

8

 

車子爆胎了。

 

此時，距離機場還有一公裡，於是我果斷拿著背包，棄車離開。

 

一路上，熾熱粘膩的風吹著我的長發，連帶我額頭的汗水都被吹落到柏油馬路上。

 

我渾身像是從水裡泡過一樣，汗水一刻也不停息地往下流。

 

此刻，我無比慶幸我媽當初為了鍛煉我，每天讓我自己一個人跑步去上學。

 

這一公裡的路程，我能用最短時間跑完。

 

直到過了最後一個閘道口，我狂奔進機場。

 

一進門，一股涼意吹散了我心裡的焦急。

 

我一路跑到了登機口，在機場工作人員詫異的眼神裡，拿著手機，在最後檢票時刻上了飛機。

 

坐在客艙，我才終於意識到我真的會活下來。

 

現在不是暑假，也不是旅遊旺季，客艙裡隻坐著幾個人，他們在空調的運作下昏昏欲睡。

 

顯然大家對即將到來的高溫災難沒有一點防備，隻是覺得今年的氣溫比往年熱一點而已。

 

飛機在機長的播報聲裡緩緩起飛，朝著北邊飛去。

 

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甚至能看見雲朵晃動，熱浪在空氣中盤旋。

 

A 市上方，一顆紅日正冉冉升起。

 

那顏色紅得刺眼，紅得不太正常。

 

手機整點播報，六點了。

 

飛機上，空姐幫我處理了下傷口，又給了我一套幹淨的衣服，我在衛生間換洗後才漸漸平復下心情。

 

接著連上客艙裡的 WIFI，就收到了 A 市政府發來的消息通知。

 

【緊急通知，今日氣溫預測上升至 50 攝氏度，請各位居民注意防暑，非必要不外出，各工作部門立即停工，預防中暑和熱射病。】

 

高溫末世真的要來了。

 

9

 

如上一世一樣，才早上六點，氣溫已經高到讓人無法忍受。

 

從 A 市到冰島的航班要飛五個小時，我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來，飛機已落地。

 

我打開監控，觀察著家裡的一舉一動。

 

監控裡，我弟率先反應過來，光著上半身一把推開門叫喊著：

 

「熱S了，好熱。空調沒用了嗎？」

 

他說著，從冰箱裡拿出一杯冰水一飲而盡。

 

我媽拿著小風扇滿頭大汗地走出來，坐在沙發上，雙手並用，扇著扇子。

 

室外溫度太高，中央空調已經起不了作用了。

 

我爸像是沒反應一樣，已經西裝革履收拾整齊準備去上班。

 

「今天是我升職總經理的日子，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去。」

 

他說完，拿著公文包出了門。

 

有的人就是要錢不要命。

 

結果，走出去沒十分鍾，我媽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我爸急切的聲音：「快，去超市買食物，躲進地下室。」

 

原來，我爸出門沒多久就被堵在了路口。

 

對於突然升高的氣溫，氣象專家也沒辦法立刻給出原因。

 

沒辦法，國家也隻能讓人待在家裡，等待高溫褪去後等待救援。

 

一時間人心惶惶。

 

有不少人開始往低溫的地區跑，這樣也許就可以暫時躲避高溫的傷害。

 

可，聰明人不止一個。

 

一時間，路上，高速上，省道上都是車。

 

甚至今天，發生車禍的頻率都比往常多。

 

我爸眼見情況不對，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在家裡待著。

 

我媽聽著我爸急切的口吻，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立馬收拾著要出門。

 

我弟是個懶漢，一聽要在這麼熱的天出門，立馬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嘴裡還不停嚷嚷著：

 

「就是家裡空調壞了，找人上門來修一下就行了，

 

什麼高溫末世，還要出門囤什麼物資，有必要嗎？」

 

我媽眼見我弟使喚不動，立馬想到了我，在房間門口猛踹我的門。

 

「穗穗，快出來，我們去超市囤貨，高溫就要來了。」

 

我在監控裡看著我媽拼命地拍打著我的門，心裡一陣惡寒。

 

看吧，她隻會在需要的時候想起我，除此之外，一點好事都不會想到我。

 

她的寶貝兒子多金貴，

 

現在爭分奪秒搶奪物資的時候，我弟的體格有很大的作用可以幫她搶到更多的物資，

 

可她心疼我弟受熱被曬。

 

見房間裡岿然不動，她的耐心逐漸被消耗，開始語無倫次的咒罵：

 

「S丫頭，睡得跟豬一樣，讓你開門聽到了沒有，

 

到時候高溫來了熱S你，食物我們可不會分你一點。」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女兒說的話。

 

縱使S過一次，我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抽痛。

 

見一直沒有反應，我哥退後，一腳踹了過去，木門被撞破，入眼就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我過完安檢，笑著看著兩人錯愕的表情。

 

走出機場門口，一股風迎面吹來，冰島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微風拂過，吹得我渾身泛著寒意。

 

曾經苦學的英語也派上了用場，在流利口語的溝通下，

 

我用最短的時間找到了家銀行換了錢，又在當地租了個房間。

 

10

 

高溫氣候是從赤道開始向北延伸的。

 

冰島在北極圈附近，氣溫很低，短時間內也不會出現氣溫驟然升高的現象。

 

剛躺在床上沒多久，我的手機就響起，點擊接聽，我媽焦躁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S丫頭，你去哪兒了，快回來跟我去超市搶菜，再晚，可什麼都沒有了。」

 

我打開院子的監控，看見我媽正往車庫走，那臉上的汗水如雨，下個不停。

 

我裹緊被子，在床上眯著眼睛，慢悠悠地開口：

 

「媽，我不在家，在外地出差，現在趕不回去，你自己去超市囤貨吧！」

 

「我哪裡知道該買什麼菜，囤什麼東西，這種事不一直都是你在做嗎？」

 

她一聽我的拒絕，將心裡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我聽著她沒好氣的譴責，心裡嗤笑一聲。

 

從我十六歲開始就被要求負責家裡的一日三餐，家裡的水平請個保姆根本沒有任何負擔，

 

可他們卻不願意，就想著在有限的時間裡無限得吸我的血，竭盡全力地磋磨我。

 

人性的惡意就是這麼毫無理由又毫無底線。

 

想到這裡，我忽然改變了想法。

 

「現在這個時候囤貨肯定要多買一點新鮮蔬菜和水果，要保證身體營養攝入均衡。」

 

11

 

「還有我弟愛吃的餅幹零食之類的，我爸喜歡的火腿也多買點。」

 

我媽做了一輩子的富太太，基本的生活常識都沒有，一直以來都是養尊處優的，

 

哪裡見過這個陣仗，自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殊不知，高溫下，蔬菜和水果根本保存不了多久就會腐爛，

 

餅幹之類的零食極其消耗水資源，連火腿也是加了食鹽才能長久保存的。

 

斷水的情況下，誰會想要吃火腿來維持生存。

 

我媽在我的慫恿下開著視頻就進了超市。

 

一進去就傻眼了，裡面人山人海，大家都在忙不迭地從貨架上拿東西。

 

雖說表面上維持著和平，但平靜下暗流湧動，

 

從視頻裡，我看到不少人都在暗暗較勁從別人手裡搶奪食物。

 

保安在一旁拿著喇叭，維持著現場治安環境。

 

很難想象，等到溫度高到人們無法忍受時，這岌岌可危的秩序還能不能維持？

 

我媽見面前的場景也慌了神，立馬推著車子加入了搶菜大軍。

 

結果，她當慣了富太太，沒有那群人麻利的手段，連貨架中心都沒擠進去，隻不停地在邊緣來回打轉。

 

一直擠不進去，皺著眉頭看著瘋搶的人群，嫌棄道：

 

「像個乞丐一樣，有沒有點素質。」

 

她說完，也不顧周圍人鄙夷和看好戲的眼神，徑直走向了零食區。

 

走了沒幾步，便立馬跑過去。

 

12

 

隻因為，平常沒多少人關注的零食區剩下的食物也寥寥無幾。

 

末日下，蒼蠅再小也是肉。

 

我媽再也沒辦法維持表面的優雅，和裡面的人拼起了手速，開始從別人的購物車裡拿東西。

 

生S存亡下，食物就是活著的希望，沒人會慣著搶奪資源的人。

 

那被搶零食的女人也不是善茬，一個耳光就甩到我媽臉上。

 

隨後，就是兩人在貨架前撕扯，女人個子高大，揪著我媽的頭發就是單方面輸出，幾個耳光後便揚長而去。

 

我媽臉上頂著五個手指印的巴掌正打算找人理論，我連忙叫住了她：

 

「快把剩下的零食都買了，再去買我爸愛吃的火腿，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

 

於是，她頂著雞窩似的頭發和腫脹的臉去了冷凍區。

 

等她買完，我才開口：「媽，給我買幾瓶酸奶吧，我愛喝。」

 

我在試探，用最後一點愛意試探。

 

也是給他們的未來的處境增添一點活著的希望，

 

酸奶可比辣條，餅幹之類的東西更解渴。

 

隻要她對我還有一點感情。

 

結果，毫不意外聽到她拒絕地回答：

 

「你都不回來和我一起採購，還想吃酸奶？車子沒地方裝了，下次吧。」

 

她說著，又裝了幾盒壽司和兩大瓶果汁，可樂。

 

聽著她的話，我果斷掛了電話。

 

可惜了，我的好媽媽，沒有下次了。

 

你就拿著這些東西和爸爸交差，你們三人一起度過這難捱的高溫吧！

 

13

 

我爸在一步一挪的堵車行列中終於回了家。

 

他滿臉通紅地推開房門，身上的襯衫早就被汗水浸湿。

 

結果，一見我媽買的東西，非但不體恤她受傷，還將食物踢到一邊發怒。

 

「這就是你買的食物？買這些破爛有什麼用？」

 

「你知不知道高溫下最害怕的是停水停電，蔬菜水果根本就儲存不了，

 

還有這零食，這火腿，有什麼用？」

 

「我看你這個富太太做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你連基本的生活常識都沒有。」

 

我媽本打算等我爸回來後對他訴苦，可受到的卻是一頓指責和謾罵。

 

她面對指責開始撒潑打滾：「好啊你，你現在是嫌我煩了是不是？

 

我一個人被那些潑婦欺負，千辛萬苦給你們買了食物，你要是不滿意，你就自己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