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媽知道赡養費不高，但她隱忍了下來，沒多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

我有些驚訝，她竟然沒罵我。

 

沒多一會兒，我媽給我發來好幾段小視頻。

 

嫂子臉上的紅腫印清晰可見。

 

視頻中還有我媽吼嫂子的聲音：「你這多嘴的玩意兒，還不趕緊給瑩瑩道歉。」

 

「要不是瑩瑩每個月打錢回家，你現在能這麼滋潤？」

 

四千說多不多，但夠他們幾人在農村吃好喝好。

 

我爸在工地幹活，整個白天都不會在家待，他的錢全都存起來準備給我哥買房，我的錢拿來家用。

 

若是沒了我的貼補，我爸就存不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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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在視頻裡捂著臉啜泣：「瑩瑩，嫂子錯了，你別和我一般見識。」

 

我媽聲音狠厲：「跪下給瑩瑩磕頭，態度誠懇點！」

 

我哥在一旁搭腔：「你耳朵聾了，媽說什麼你聽不見啊。」

 

嫂子一臉屈辱地跪下，低著頭顱。

 

「瑩瑩，嫂子錯了，以後嫂子再也不大嘴巴了。」

 

我把視頻關掉，看到嫂子的隱忍不免唏噓。

 

為了不激怒他們，我還是給他們打了一千回去，撒謊說公司效益不好，裁員，我被裁了，沒錢。

 

我媽信了。

 

再然後，我騙她說我已經找到工作，可也隻能從頭開始，每月隻有三千工資，除去房租吃喝，隻能給他們一千。

 

我媽也能接受，隻要我還在她的掌控之中就行。

 

每個月，我媽都跟我打電話嘮嗑。

 

按照她的偏方吃喝，嫂子的肚子在漸漸變大，說孩子吸收得特別好。

 

有次嫂子給我發了她大肚子的照片，向我炫耀：「看我肚子這麼大，小家伙肯定很重。瑩瑩，前世哄騙我去流產，你知錯了吧？」

 

她這麼得意我能說什麼呢？

 

時間一晃而過，在龍年即將過去的時候，我媽宣布要讓嫂子剖腹產，讓我趕回家見證。

 

此時，嫂子那肚子大得瘆人，肚皮上血管清晰可見。

 

住院檢查過後，醫生一臉凝重。

 

「患者情況很復雜，胎兒早已胎S腹中，肚子裡全是積液和卵巢囊腫，裡面可能患有腫瘤。需要先釋放積液，再做進一步確診。」

 

話音剛落，全家人都怒了。

 

8

 

我媽當即惱了：「你胡說什麼呢？我是讓醫院給我兒媳剖腹產的，怎麼肚子裡就是腫瘤了？你這庸醫是憑關系進來的吧，在這兒詛咒我老李家的龍子。」

 

我哥也是一頓輸出：「你少咒我兒子，要是胎S腹中，我媳婦肚子能這麼大？你們醫院能不能找個靠譜的醫生來，想欺負我們農村人，是不是？」

 

我默默地站在邊上，生怕他們的怒火燒到我。

 

醫生看他們無理取鬧，又好心地講解一番，肚子大是因為有積液，並不是懷孕。

 

我媽和我哥可聽不進去。

 

「怎麼就不是懷孕了？我找算命的算過，我兒媳肚子裡懷的是男娃，健康聰明，以後是能幹大事的，你是不是嫉妒啊，才不給剖腹產？」

 

我哥還在旁邊附和，倆人吵吵鬧鬧，嗓門又大。

 

醫生很無奈，最後連解釋都不解釋了。

 

醫生無奈的態度讓我媽更加生氣：「你們醫院什麼態度啊？瞧不起我們是不是？我們要換醫院，把住院做檢查的錢趕緊退給我們！」

 

嫂子一臉懵逼地從病房走出來，沒有聽到醫生剛才所言。

 

我媽一把拉過我嫂子的手：「要不是沒到預產期，我才不會來求你們這些醫生，我自己也能接生。」

 

然後她對我和我哥吩咐道：「帶穗兒去另一家醫院，我要跟他們在這裡掰扯掰扯，把住院檢查費要回來！」

 

我媽開啟了潑婦模式，一哭二鬧三打滾，讓醫院退費。

 

醫護人員頭都大了。

 

走出醫院後，嫂子才後知後覺地問：「強子，為什麼要換家醫院啊，是剖腹產太貴了嗎？」

 

我哥表情一臉不爽，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嫂子聽到是S胎時，身子一軟，要不是我哥扶著，就已經跌倒在地。

 

她嘴裡呢喃：「不可能，不可能，醫生肯定又誤診了，我兒子才不是S胎！」

 

看她不相信事實，我不由得冷笑，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卻在意那子虛烏有的兒子。

 

真的很荒謬，我戳她心窩子。

 

「嫂子，哪有這麼多誤診啊？」

 

9

 

嫂子扶著腰站起，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她現在已經不在意我說什麼，隻是拉著我哥快速地走。

 

「我們換家醫院看看。」

 

一路上，我哥都在罵醫生，嫂子精神有些恍惚，嘴裡一直念叨著「不可能」。

 

到婦幼醫院，經過一天的折騰後，結果是相同的。

 

醫生無語地看著他們：「你們懷孕都不做產檢嗎？看情況，胎兒在 9 周左右就已經胎停了，你們竟然還想著來剖腹產？」

 

「患者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很懷疑肚子裡有腫瘤，我們這邊做不了這樣的手術，你們趕緊去腫瘤醫院吧。」

 

兩家醫院說辭相同，嫂子崩潰了，聲嘶力竭地怒吼：「你們醫生都是騙子！我懷的是兒子，才不是什麼腫瘤！！」

 

嫂子在這邊醫院大鬧，我媽在那邊醫院大鬧，一樣地胡攪蠻纏。

 

我費了好大力才將她拉出醫院。

 

嫂子崩潰大哭，我哥站在一旁煩躁地抽煙。

 

「你說你咋就得了腫瘤，做手術不得費好多錢，真是敗家娘們。」

 

這兩天，這熱鬧看得我心情愉快。

 

我幽幽地回應我哥：「做手術怎麼著也得十幾二十萬的吧。」

 

「啥，這麼多錢？把她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啊。」

 

嫂子滿眼淚痕地看著我哥：「強子，你會給我治療的吧？」

 

我哥暴躁怒吼：「你別禍害我行不行？給我生不了孩子，還讓我花錢給你治病，哪有這麼好的事？」

 

「我們離婚吧！」

 

10

 

在醫院大鬧一天的老媽回家得知醫生沒有誤診後，做出了和我哥相同的決定。

 

「我兒子大好年華，可不能被你拖累S，趕明兒你就和我兒子到民政局辦離婚去吧。」

 

我媽利索地給我嫂子收拾好了行李，扔到她面前。

 

「你也知道咱家情況，沒啥錢，病是真沒法給你治，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嫂子難以置信，沒想到我媽和我哥能如此冷血無情。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為了懷龍子，每天喝偏方，是你們讓我患癌的！」

 

「當初產檢胎停，是你們說醫生誤診，我當時若把胎兒打掉，現在根本就不會得癌症！」

 

我哥吐出煙霧，朝嫂子「呸」了一聲。

 

「當初是你說感覺到胎動，舍不得流掉，現在怎麼能怪我們？」

 

我媽：「就是啊，我們也被你騙了，這段日子好吃好喝地伺候你，費老鼻子勁給你整糊糊喝，我的委屈上哪裡說理去？」

 

嫂子顫抖著雙手指著他們：「你們……你們可真過分！」

 

隨後她轉頭看向我，捏著我的衣袖：「瑩瑩，你不會見S不救的是吧，我媽生重病，現在每個月都在吃藥，我沒有錢，你會幫我的對吧？」

 

「求求你帶我去醫院做手術，醫生說再這樣下去我會S的。」

 

現在想起我來了？呵。

 

我甩開她的手，冷漠地看向她。

 

「現在後悔啊，晚了。」

 

11

 

當天晚上我媽就把嫂子趕了出去。

 

嫂子一直拉著我的手懺悔：「瑩瑩，我前世那麼對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善良，不會見S不救，對不對？你給我 10 萬塊錢，等我做完手術，下半輩子我為你當牛做馬！」

 

見我不言語，她直接跪在我的面前，哐哐磕頭，嘴裡重復著。

 

「瑩瑩，我求你。」

 

她肚子本來就很大，這樣艱難地磕頭，讓我心裡有些動容。

 

「前世你捅我十多刀，你知道那種痛苦嗎？我釋懷不了。」

 

她全身哆嗦著，滿臉絕望，可憐極了。

 

我拿出手機，用支付寶給她轉了 5 萬。

 

「我隻有 5 萬，你收著，其他靠你自己去借錢。」

 

「如果手術順利，你要記得，你的救命錢是我出的；趕你出門的是我媽和哥，心裡該怨誰，該感恩誰，你心裡要有數。」

 

收到錢後，她眼眶都湿了。

 

「謝謝，如果能再重來一次，我一定會再聽你的勸告。」

 

能聽出這是她真心話，可人生哪有那麼多如果啊？

 

她神情復雜地朝屋裡看過去，我哥和我媽在播放電視，看到搞笑的部分正在哈哈大笑。

 

裡面的溫馨與她的悽涼讓她心生不甘。

 

而後她挺著大肚子，拖著行李艱難地前行。

 

幫助她並不是因為我好心，而是要助長她心裡對我哥和媽的怨恨。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裝作畏畏縮縮的樣子，對我哥說：「哥，昨天嫂子逼著讓我給她錢做手術，我不給就要S我。」

 

「我僅有的 5 萬塊本來打算給你的，結果她拿著我手機全給轉走了。」

 

12

 

話音剛落，我哥拍桌而起，指著我腦袋罵：「你怎麼這麼慫，在家門口還能讓人威脅住？」

 

「他媽的，那賤人敢拿我錢，看我打不S她！」

 

我媽也是憤憤不平：「我跟你一塊去找她，必須得把 5 萬塊錢拿回來！」

 

我假意勸說：「哥，嫂子本身就得了癌症，身子骨脆弱得很，你們千萬別衝動啊。」

 

我哥瞪我：「慫S你算了，我要怎麼做，用不著你來提醒。媽，咱們走，找那賤人去！」

 

說著倆人風風火火地坐上面包車。

 

我讓他們帶上我，他們覺得我無用武之地，直接把車啟動開走了。

 

為了看鬧劇，我隻好騎著電動車在後面追他們。

 

嫂子娘家與我們村離得不遠，不到 20 分鍾就到。

 

我到的時候，我哥他們已經動起手來了。

 

我哥發狠地扇嫂子的臉：「都要離婚了，還要搶我家的錢，賤人，趕緊把錢還給我！」

 

門口有不少本村的村民在看熱鬧。

 

有男人勸架：「唉，你媳婦懷著孕，你怎麼能打人啊？！」

 

我哥：「呸，她懷個屁孕，S胎在肚子裡待好幾個月，發爛了都。」

 

周圍人竊竊私語。

 

「沒懷孕肚子能這麼大？你騙誰呢。」

 

我媽回：「醫生說她肚子裡全是積液，裡面可能有腫瘤。造孽啊，我老李家一向和善待人，我兒子怎麼就娶到個這麼骯髒的女人？」

 

我哥：「趕緊把錢還給我們！不然把你家都給砸了！」

 

嫂子臉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見。

 

「李強，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得癌症你就把我拋棄，以後哪個女人敢嫁給你？！」

 

雙方越吵越兇，我哥又動了幾次手，被村民攔了下來。

 

我裝作焦急的樣子。

 

「哥，你不要再打嫂子了！」

 

然後，我護住嫂子，在她耳邊小聲說：「嫂子對不起，我哥偷看我手機，看到了我給你的轉賬。」

 

她對我的懷疑瞬間消失，趁著我哥與村民掰扯時，拿起院子裡的鋤頭，向我哥揮去。

 

我驚呼但沒阻止：「哥，小心！」

 

晚了，我哥腦袋被鋤頭砸出鮮血，他身子一個踉跄，眼睛有瞬間的茫然。

 

真是喜聞樂見啊。

 

13

 

我媽急了，尖叫著撲到嫂子身上，又抓又撓。

 

我哥回神過後勃然大怒, 發狠地往她肚子上踹, 嫂子扔掉鋤頭撿起鐮刀瘋狂揮舞。

 

三人都是瘋癲狀態。

 

村民勸架, 三人瘋癲互相攻擊。

 

我自覺地遠離戰場，看得津津有味。

 

這場鬧劇持續不久，嫂子將我哥的胳膊腿用鐮刀割出好幾道印子, 鮮血流得全身都是。

 

我媽臉上好幾道印子, 傷勢最輕。

 

嫂子被踹破肚皮, 躺在地上痛苦地哀號。

 

她手機落地，我哥忍著疼痛將手機撿起, 粗暴地拉著她的手按上指紋，將 5 萬塊錢轉到他的賬號上。

 

嘴裡還罵罵咧咧：「得癌症就趕緊去S, 浪費錢治療幹啥？」

 

這句話刺痛了嫂子，她對他滿臉恨意, 又撈起鐮刀, 趁哥擺弄手機的工夫, 向他脖子揮去。

 

「你不讓我活, 你也別想活！前世你指使我S掉你妹，最該S的人是你！去S去S！」

 

眾人躲避，我哥被一刀抹喉。

 

我媽發出慘叫：「強子！」

 

晚了, 我哥痛苦地捂著脖子, 轟然倒地。

 

嫂子瘋癲地笑著又補了幾刀。

 

我媽失去理智，拿起原先的鋤頭, 衝我嫂子腦袋揮去。

 

村民都被嚇壞了，一時之間沒有阻攔。

 

然後我嫂帶著不甘心倒在地上, 嘴裡喃喃：「如果再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要把你母子都S了。」

 

我隻好耐心解釋：「10 周是不可能有胎動的，可能是腸蠕動。嫂子你就聽我的去流掉吧，這S胎在你身體待久了會引發宮腔內感染，嚴重的話會S人的。」

 

「未我」哥嫂S了，警察姍姍來遲。

 

我媽抱著我哥痛哭，我跪在她身旁跟著痛哭，實則心裡痛快極了。

 

前世害我的倆人都S了。

 

我再也沒有哥哥, 不用當扶哥魔了。

 

而我媽, 以後也隻能在牢裡見了。

 

我太開心了！?

 

警察要逮捕我媽時，她突然清醒，伸出手指指我, 大聲喊冤：「人不是我S的, 是我女兒S的！你們要抓就抓她啊！」

 

她慌亂地想要逃, 結果輕而易舉被警察抓住, 套上手銬。

 

她當這十幾口的村民眼瞎啊，堂而皇之地汙蔑我。

 

不過我還是裝作母女情深的樣子。

 

「警察同志，我媽不是故意的……」

 

最終，我媽還是被帶走了。

 

15

 

我爸從工地趕回家，本來風吹日曬做苦力的他, 就比同齡人顯老。看到我哥沒了, 腰背瞬間就垮了。

 

給我哥辦完葬禮後，他坐在門前的板凳上抽煙。

 

沒了兒子, 我就是他最後的指望。

 

他疲憊地開口：「瑩瑩, 以後就剩咱父女倆相依為命了。」

 

我低聲「嗯」了一句。

 

他嘆氣：「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噩夢，夢裡你嫂子把你捅S坐牢了。」

 

「沒想到這噩夢是個警示啊，怪我沒放在心上。」

 

因為夢裡S的不是他兒子，所以不放在心上唄。

 

不過無所謂了, 現在好好活著的是我。

 

我爸能自給自足，我再也不用補貼家裡。

 

未來，我要好好為自己而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