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殘暴獸人王之後

第4章

蕭罹單手抓住我兩隻手腕,另一隻手強迫我與他對視:「到底怎麼了?」

 

我咬著下唇沒說話,後知後覺怒氣早就散了,一直梗在心頭作祟的,是委屈和難過。

 

我一開始又不知道他的耳朵那麼金貴,隻是不小心碰到他就要剁我的手。

 

我把這當成教訓,誠心誠意告訴別人,偏偏人人都以為我有意糊弄人。

 

我孤身一人留在這兒,身邊能說上話的人隻有阿支,但阿支也遵他的意願為先。

 

說到底,偌大的獸人王都,沒有一個我可以依靠的人。

 

我沉默不語,蕭罹也罕見地沒發怒。

 

馬車悠悠駛向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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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罹的手握得不用力,我沒費什麼勁就掙開了。

 

我靠在馬車另一側,疲憊地合上眼,低聲請求:「大王能把我安置在和鳴殿嗎?」

 

新王後不出意外是獸人族女子,於情於理,我都不能繼續住在蕭罹的寢宮。

 

和鳴殿不是最大最好的,但卻是最像我在人族的宮殿的。

 

日後好好布置一番,和我從前的宮殿就有八九分像了。

 

這樣就足夠。

 

蕭罹沒有拒絕:「好。」

 

13

 

宿醉後總是不太舒服的,我望著全然陌生的房間裝飾,正懷疑自己猝S登天之時,阿支走了進來:「公主醒了?」

 

「這是哪兒?」

 

阿支說:「這裡是和鳴殿。」

 

和鳴殿?

 

昨夜的記憶漸漸蘇醒,我不光捏了一個狐人的耳朵,我還和蕭罹對著幹並且狠狠捏了他的耳朵……

 

真是喝酒誤事啊。

 

我深深地捂著臉:「阿支,有什麼能讓人失憶的辦法嗎?」

 

阿支好奇:「公主有想忘記的事情嗎?」

 

「是啊。」

 

但不是我忘記,是我想讓蕭罹忘記。

 

昨天他饒我一命,保不齊什麼時候秋後算賬,那我就慘了。

 

「對了,阿支。」

 

我想起蕭罹對我摸別人耳朵也非常激烈的反應,忍不住探尋:「你們獸人族的耳朵,有什麼特別的嗎?」

 

「獸人成年後,耳朵隻有伴侶可以碰。」

 

阿支顯然也知道我昨天的事,不好意思地撓撓臉:「成年獸人之間觸碰耳朵,大多是為了求歡。」

 

啊……啊?

 

「那,那我昨天……」

 

我昨天還捏了一個陌生狐人的耳朵,豈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在給蕭罹戴大大的綠帽子?

 

我仰天長嘆,這還不如昨晚猝S呢!

 

說話間,侍衛們抬著幾口大箱子進來,從裡依次拿出各種物件。

 

我問:「這是做什麼?」

 

阿支笑道:「大王吩咐送來的,還特意囑咐等公主醒了再搬進來。」

 

我仔細一看,那些東西都很眼熟。

 

琉璃燈,白玉瓷,屏風……

 

都是我從令宣殿選出來的。

 

蕭罹這是物歸原主嗎?還是早就不堪其擾?

 

也罷,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兩國利益相連,多思無益。

 

我深吸了口氣,迫使自己把雜念趕出去。

 

阿支忙著指揮擺放,我順手整理了幾件衣物,拿起一件外袍輕輕一抖,「叮當」一聲脆響,巴掌長的黃銅鑰匙靜靜臥在地上。

 

蕭罹那時把鑰匙給我,說我盡可隨意挑選。

 

如今我拿的東西已足夠多,這鑰匙,也是時候還給蕭罹、等待它真正的主人了。

 

議政殿今晚的燈亮得比以往都更久,我打著哈欠昏昏欲睡。

 

阿支替我換了一件更厚的披風:「公主,您既然要去找大王,為什麼非得等議完事?大王說過,您可以去議政殿。」

 

我搖搖頭:「不合適。」

 

是,蕭罹說過我可以去議政殿。

 

他誤會我離不開他,聽奏商談也沒讓我回避。

 

但我終究不是獸人族,我和那些獸人部落們不是一條心。

 

今日之寵眷,或許就是來日責難的理由。

 

我禁不住伏案打盹,叮囑阿支,等蕭罹議事結束告訴我。

 

可直到帶著秋夜微涼氣息的雙臂將我橫抱起時,阿支也不曾喚醒我。

 

我眯著眼看清來人:「大王?」

 

「嗯。」

 

蕭罹輕手輕腳把我放到床上:「睡吧。」

 

我心口驀然一酸,自己也不知道緣由,隻好深吸口氣壓下這份難言的起伏。

 

「大王。」

 

我把那串鑰匙給蕭罹:「多謝大王準我去令宣殿,我這裡已經沒什麼缺的了,鑰匙物歸原主。」

 

蕭罹若有所思:「阿支說你有事找我,就是這個?」

 

「嗯。」

 

蕭罹淡淡地說:「不必。」

 

他不接,我執拗地沒收回手。

 

蕭罹抓著我的手按下,我趁機把鑰匙交付到他手裡。

 

氣氛略凝滯,蕭罹打開床頭的一個盒子,把鑰匙放了進去,沒有要帶走的意思。

 

14

 

我們同榻而眠,誰也沒說話。

 

蕭罹的手倏而探過來,粗礪的指腹繞過我後頸,略一用力,把我摟進懷裡。

 

「乘歌。」

 

這樣纏綿的姿態,讓他聲音都平添了幾分親昵溫柔,叫人情不自禁就恍惚沉溺。

 

蕭罹說:「你要摸摸我的耳朵嗎?」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壞了。

 

新婚夜那天說剁掉我的手的蕭罹和今天這個,是同一個人嗎?

 

沒人敢在他面前提一句獸耳的獸人王,竟然會問我要不要摸他的耳朵?

 

這一定是釣魚執法。

 

我迅速道歉:「對不起,大王。先前是我冒犯,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我絕不會再犯。」

 

蕭罹悶悶地收緊抱著我的手,勒得我有點喘不上氣。

 

「昨日的那些獸人族,我已經盡數懲處過了。」

 

蕭罹繼續說:「你若是覺得不夠……」

 

「等,等會兒。」

 

我有點懵。

 

什麼叫昨日的那些獸人族盡數懲處過,我還覺得不夠?

 

我和那些獸人族無冤無仇,頂多是相談不算歡,為何要懲處他們?

 

蕭罹的聲音冷下去:「她們招待不周,又惹你不快,自然該罰。」

 

我聽著他一派理所應當的口吻,心想要這麼說,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她們並沒有對我做什麼。」

 

我不想再結仇怨:「請大王免去他們的責罰吧。」

 

蕭罹應下:「便依你所言。」

 

又是一陣沉默,帶著一縷疑惑的嗓音從頭頂上傳來:「既如此,你為何還不願說話?」

 

蕭罹像個沒拿到自己應有的糖的小孩兒一樣不滿地索要:「你往常,總說許多話的。」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往常確實會說很多話。

 

但那是因為蕭罹很少應答,我猜不準他的心思,又怕說錯,引出歧義,一句話要百般解釋。

 

我無奈道:「我以為大王對此厭煩。」

 

「我並不厭煩。」蕭罹說,「你說吧。」

 

突然變得「任性」的獸人王似乎比冷冰冰的獸人王更難對付。

 

況且他都這麼說了,我沒話也得找,索性將今日侍女工匠來報的話說與他聽:「宮殿已清掃修繕大半,再有三五日就能全部完成了。」

 

「嗯。」

 

早料到他隻有這麼一聲,我繼續道:「大王可已有為新入宮的王妃們選定的宮殿?也可依照她們的喜好早些布置。」

 

蕭罹明顯怔愣:「……什麼新入宮的王妃?」

 

「各部落選定的女子呀,大王在宴席上應該見過的。」

 

「何人告訴你的?」

 

蕭罹語氣幽幽,透著森然冷意。

 

出於某種微妙的直覺,我沒說出阿支:「我聽別人說的。」

 

他語氣不太對,我反問:「難道大王沒有此意嗎?」

 

「當然沒有!」

 

哪怕現在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能猜到蕭罹一定很臉色難看。

 

他語調裡的不悅絲毫不掩:「你為何會如此認為?」

 

「大王不是讓我去參加宴會嗎?」

 

「我說的是你可隨意決定。」

 

嗯……倒也沒錯。

 

隻是我理解成了默許和暗示。

 

但我不止這一個根據:「那,大王同意清理宮殿,不是為了王妃們入主嗎?」

 

黑暗中傳來切齒的聲音,蕭罹咬著牙:「這又是誰說的?」

 

我隱約察覺到真相可能一直在錯誤的道路上奔走,內心忐忑:「我自己猜的。」

 

「……」

 

蕭罹可能太心累,已經無力生氣:「各部落族長確實一直有為我選妃的心思,但他們從不敢當面提及。」

 

「這些日子的事我確有耳聞,隻是他們不提,我隻當沒看見。」

 

「至於宴會,你與那兔人相處不錯,若想再出去走走交些新的獸人朋友,我無意阻攔。」

 

「宮殿一事……」

 

蕭罹說到這兒慢了一下:「我以為你喜歡,便由著你安排罷了。」

 

我第一次聽到蕭罹如此細致耐心地解釋。

 

真相撲面而來,我目瞪口呆,呆若木雞,雞犬不寧……總之心情十分復雜。

 

蕭罹忽然回過味來:「你這兩天是為了這些煩悶?」

 

我尷尬:「不,不全是吧。」

 

蕭罹笑出聲,情緒轉變的速度令我嘆為觀止。

 

「乘歌,不要吃醋。」

 

蕭罹撫著我的發,許諾如誓:「永遠不會有新的王妃,我此生隻有一妻,便是你。」

 

什麼吃醋?我才沒有吃醋!

 

還有,一定是阿支準備的被子太厚,不然我好端端的怎麼會覺得臉蛋發熱,呼吸急促。

 

我憋了半晌:「摸耳朵活動還有嗎?」

 

蕭罹冷酷:「沒有。」

 

「能申請一次嗎?」

 

「不能。」

 

蕭罹無情拒絕,捉住我不安分的手,嗓音含笑:「睡覺。」

 

15

 

誤會說清,蕭罹把鑰匙重新交到我手裡,並認真警告不許再有下一次。

 

我連連保證:「我肯定好好保管。」

 

先前寢宮裡的東西移到了和鳴殿,換來換去麻煩,我本想幹脆在此住一陣,但和鳴殿離議事廳稍遠,我怕蕭罹來往奔波,沒幾天就搬回去了。

 

侍衛們慢我們一步,我重新看見這座恢復本來面貌的宮殿。

 

和我第一天來時一模一樣,唯一有所變動的,便是窗邊那塊十分特殊的獸皮不見了。

 

我以為是蕭罹命人收起來,歸置行李時卻在蕭罹讓人給我送去的箱子裡發現了那塊獸皮。

 

窗邊看書發呆時,我喜歡揪一揪獸皮,有一小塊毛都被我薅禿了。

 

我和蕭罹開玩笑說以後離不開這塊獸皮。

 

他當時什麼也沒說,卻記在了心裡。

 

十幾個獸人部落的族長正式聯合起來對蕭罹提出納妃一事,後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有過激者要「以S勸諫」,蕭罹面不改色地叫人抬了一口铡刀。

 

刀口磨得發亮的那種。

 

於是議政殿充滿了「大王王後永結同心、百年好合」的美好祝願。

 

铡刀一直沒收回去,前來議事的獸人們一個比一個效率高。

 

蕭罹也一日比一日闲,偶爾還會陪我一同遊戲。

 

一開始大家都很拘謹,幾次下來,都徹底被勝負蒙蔽。

 

我和蕭罹雙雙被淘汰出局。

 

我望著幾乎毫無敗績的狼人衛,流露出了無比羨慕的目光。

 

蕭罹有些吃味,不講理地拉著我離開,把我帶上了出宮的車架。

 

「這是要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