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在顧南枝以為自己是在和路楊熱戀時——

 

路楊將她扔在老家，在初五晚上，風塵僕僕地站在了我家門口。

 

「沈芙……」路楊站在門外，眼眶微紅。

 

「你、你要賣房子？」

 

我有些震驚，這個時間他突然來找我幹什麼？

 

再一次打斷了我的計劃。

 

我「嗯」了一聲，還沒說話，就被路楊緊緊裹在懷裡。

 

他身上散發著涼氣，還有獨屬於他的淡淡木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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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楊個子高肌肉又壯，我以前最喜歡被他抱，安全感十足。

 

可現在，我隻覺得惡心。

 

我用力掙脫開：

 

「你怎麼知道？」

 

許是我態度冷漠，路楊有些不習慣：「要不是物業打電話，我還……

 

「其實我知道你的心就足夠了，你不用真的賣房……」

 

我冷笑一聲，背過身來，繼續收拾東西：

 

「我不僅賣房，這幾天就準備把車也賣了。」

 

路楊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再一次將我扯進他懷中：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他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像以前那樣，親昵地叫我：

 

「姐姐。

 

「我很想你。」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路楊。

 

「你實話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路楊眼神閃躲，安靜了很久後，他聲音有些嘶啞：

 

「姐姐，我有錯，我不該騙你……」

 

我腦海中不自覺回憶起熱戀的路楊。

 

那樣張揚熱烈的愛。

 

就在我以為路楊良心發現時，路楊蹙著眉頭，像是掙扎後，一字一句：

 

「我應該在第一時間告訴你，而不是通過顧南枝……」

 

他深情地抓住我的手：「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我冷著臉，心中隻剩恨意。

 

16

 

距離婚禮還有一個月。

 

路楊像以前一樣，沒有提及過年發生的一切事。

 

包括顧南枝，這個女孩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車子已經賣了。

 

房子的買家也在籌錢，我們商量好在一個月後交付。

 

而我，早已訂好了婚禮那天離開京北的機票。

 

17

 

我抽空去工作室查了幾次賬。

 

發現流動的賬目也就隻有幾十萬。

 

畢竟路楊年紀小，在處理這些事時會保守一些，加上他對市場並沒有那麼敏銳的觀察，基本沒什麼太大起色。

 

不過，應付他老家來的這幾個發小是綽綽有餘。

 

路楊這些天都忙著帶他那幾個發小在京北各個景點打卡。

 

基本上見不到人。

 

我也樂得輕松，連查賬都不用考慮怎麼找借口。

 

「不是，路楊，你真要跟她結婚啊？」

 

「你可想好了，這可是一輩子，你真要當一輩子軟飯男啊？」

 

「哎老張，別這麼說，最起碼人家路楊少走好幾年彎路。」

 

……

 

幾個人勾肩搭背，親密地走了進來。

 

我心裡一沉。

 

下午在辦公室查賬，一時犯困睡到了現在。

 

還好沒開燈。

 

我輕手輕腳地反鎖了門，蹲在門後。

 

路楊這次沒像以前一樣，借著狐朋狗友的嘴拿我吹噓。

 

他安靜了很久，點了根煙：「我是認真的。

 

「我要娶她。

 

「她真要為了我賣房賣車，給我治病……」

 

「不是哥們，你沒得病，那隻是我們開的玩笑賭約嘛。」

 

路楊指尖猩紅，聲音堅定：

 

「但她是真的愛我，而我也是真的愛她。

 

「當我知道她在賣房賣車那一刻，我的心就堅定了，我路楊，這輩子，非她不娶。」

 

許是回憶起了什麼，路楊笑了一聲：

 

「這麼完美的女人，你們是沒見過，不然你們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沈芙她優秀、真誠，長相更是漂亮得像天仙。

 

「她連脾氣都舍不得對我發，她不舒服時，我不知道怎麼安慰，隻會說多喝熱水……

 

「但她從來不怪我。」

 

我不禁冷笑。

 

這些話，在酒吧時，他就該說。

 

休息室裡安靜了。

 

良久後，不知是誰開了口：

 

「那，顧南枝呢？

 

「她下午還聯系我，說要來找你，但她說你S活不給她地址，還把她拉黑了。」

 

路楊不屑地笑了笑：「找我幹什麼？

 

「五千二不是在她來的路上就轉給她了？

 

「怎麼，還真要加價啊。」

 

眾人瞬間爆發了尖銳的爆鳴聲：

 

「我靠，路楊，你倆沒睡？我怎麼看著你這是情債啊？」

 

18

 

我往門邊湊得更近了些。

 

因為我也很好奇，路楊是怎麼看顧南枝的。

 

「顧南枝？」路楊輕笑。

 

「睡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難不成她不同意我還會強迫她啊。」

 

路楊的聲音清清楚楚：

 

「別裝傻了，她帶什麼目的來的你們看不出來？

 

「我隻是好心滿足了她而已，你們知道她在床上說什麼嗎？

 

「她居然說，第一次的滋味是不是比老女人好。

 

「嘁，我都沒好意思說，跟個S魚似的……」

 

「啪！」

 

「路楊，你他媽的太渣了！怎麼能這麼說南枝！」

 

隨之而來的是杯子摔碎還有揮動拳腳的聲音。

 

外面打起來了。

 

聽上去戰況很激烈。

 

我趁亂溜出了工作室。

 

路楊因為混得好，他這幫發小們表面上羨慕，實際上嫉妒得要命。

 

眼看他真要和我結婚，落戶京北，加上有個暗戀顧南枝的發小率先動手，他們拉偏架，把路楊揍得不輕。

 

路楊沒好意思告訴我，隻借口說是籌備婚禮的大小事，沒時間見我。

 

我正好趁這段時間，將所有未完成的事情收了尾。

 

19

 

婚禮前幾天，路楊將他老家所有親戚接來。

 

並且十分隆重地向他們介紹了我。

 

路楊十分驕傲地形容我：

 

優雅大方。

 

知性美麗。

 

溫柔體貼。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給他爸媽解釋的，但想來，父母怎麼會為難自己的兒子呢？

 

況且，得知自己的兒子能把兩個女人玩得團團轉，應該是驕傲自豪的吧。

 

我順從地表現出最完美的自己。

 

路楊恨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要娶我回家。

 

家族的七大姑八大姨全接來了。

 

我借口說我家裡人那邊有說法，要在婚禮當天才會來現場。

 

路楊並沒放在心上。

 

晚上聚餐結束後，他找了求婚團隊，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向我深情表白。

 

還單膝下跪，送了我一顆一百萬的寶石。

 

隻因為我最近一直看拍賣行，說喜歡這顆象徵著永恆美麗的藍寶石。

 

也許是出於他出軌和欺騙的內疚，路楊孤注一擲，以工作室抵押貸了一百萬，拍了這顆寶石。

 

我站在人群中央。

 

滿臉驚喜地戴在了手上。

 

20

 

婚禮前夜，路楊滿腔熱忱一夜未眠，不停地檢查婚禮上的一切，確保完美。

 

不停地給我發信息，表白。

 

他說：「等婚禮結束，我自己去看病就好，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那面，讓你傷心難過。

 

「等我一個月，我們就去度蜜月……」

 

我才恍然。

 

怪不得路楊出手大方，甚至抵押了工作室。

 

原來是在等我賣房子賣車的錢。

 

可惜，這錢，不是給你的。

 

登機提示響起，我關掉手機，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等我一落地，手機新聞鋪天蓋地全是「婚禮鬧劇」的頭條。

 

路楊西裝革履，意氣風發地站上典禮臺。

 

臺下賓客滿座。

 

新娘卻遲遲未出現。

 

這時，大屏幕上女主角的臉出現了。

 

「哈嘍，路楊。

 

「現在是我們姐弟戀的第三年，為了慶祝，我送了禮物給你哦。

 

「請大家屏住呼吸，睜大眼睛，認認真真地看哦！」

 

下一秒，舉著捧花的路楊笑容僵住。

 

因為那大屏幕上，一帧帧一幕幕，都是他和顧南枝在車上意亂情迷的視頻。

 

那張臉，被拍得清清楚楚。

 

現場不少路楊的合作伙伴，紛紛臉紅離場，當場宣布，再也不和路楊合作。

 

而現場他老家的親戚朋友，更是抬不起頭，年歲大的直接將拐杖敲在了路楊頭上：

 

「我們大老遠來這參加婚禮，現在，老臉都讓你丟盡了！」

 

路楊的親戚不敢多停留，人擠人地匆匆離開了現場。

 

而且，那晚浪漫的求婚儀式上，有很多路人和博主拍下了那一幕。

 

現在熱度正盛，許多短視頻博主等著拍婚禮呢。

 

這下，簡直比婚禮還勁爆。

 

閃光燈懟著路楊的臉，閃個不停。

 

路楊當場跪在地上。

 

許久後，他才瘋了一樣地拿出手機：

 

「沈芙呢？

 

「她去哪了，她生我氣……我、我可以解釋的，都是顧南枝勾引我……

 

「你們誰能找到沈芙，隻要她能原諒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看著鏡頭前痛哭流涕的他, 毫無波瀾。

 

轉頭聯系了律師：

 

「我的借款, 現在可以去收回了。

 

「本金, 利息, 一分錢都不能少, 不然就告到他坐牢。」

 

21

 

比路楊先崩潰的是隔壁市的顧南枝。

 

她知三當三的發言和行為，被人不齒和嘲笑。

 

公司高管不允許她這樣有不道德行徑的人出現, 直接辭退了她。

 

顧南枝和路楊不一樣。

 

她拼盡全力上岸, 才安穩工作了沒半年，就徹底失去了這一切。

 

隻可惜, 覆水難收。

 

我待在爸媽身邊，做起了金融分析師。

 

用賣房子賣車的存款, 買了新房子。

 

除了經常能收到路楊的消息外, 生活無比美好。

 

路楊總是想盡辦法, 在各個平臺上聯系我：

 

【我隻是一時衝動, 犯了錯。

 

【連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都沒有嗎？

 

【我承認, 回老家時我虛榮心作祟，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也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 但……那不是我本意, 我就是腦子一熱, 被架在那了……

 

【我現在和過街老鼠一樣, 被人指著脊梁骨罵, 也得到懲罰了, 求你，你告訴我，你在哪……】

 

我煩躁得很。

 

拉黑了一個又一個。

 

最近，再沒聽到路楊的消息了。

 

催債的律師到了。

 

不僅如此，他貸款的一百萬，還沒償還。

 

如今正焦頭爛額，自身難保。

 

律師說：「他當時都瘋了，眼睛瞪得老大, 說那明明是你白給他的投資款！才不是借款！

 

「哈哈哈，我說『你快仔細看看合同吧』。

 

「這毛頭小子，真以為天上掉餡餅呢。」

 

我也笑了。

 

「那拜託你, 再追緊一些。

 

「畢竟他年輕, 工作室撐不下去可以進廠，也可以搬磚。

 

「總之，我要盡快收到全部錢。」

 

我松了一口氣。

 

「（敬」離了男人，我事業越發順利。

 

路楊也沒時間再聯系我了, 我隻知道欠款是幾千幾千打過來的。

 

聽說婚禮後，路楊名聲臭了, 加上很多人本來就是我介紹去的。

 

工作室隻撐了一個月就倒閉了。

 

不僅如此, 我還把路楊幾個發小的視頻，零零散散的監控和錄音發給了他們女朋友。

 

多餘的話我沒說，怎麼選擇看她們自己吧。

 

兩個月後的深夜, 我收到了路楊發給我的最後一條信息：

 

【我要走了，顧南枝聯系我，說泰國那邊有個好工作，月薪三十萬。

 

【正缺我們這樣的人才。

 

【我要去試試。

 

【姐姐。

 

【我愛你。

 

【對不起。

 

【等我回來。】

 

我躺在大平層的搖椅上, 搖晃著手裡的紅酒杯。

 

隨手又拉黑了一個號碼。

 

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敬往事，不回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