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覺醒後遊戲崩潰了
第4章
裴行簡垂下眼睫,眸中晦暗,半晌方道:「你想去?」
「看看唄,萬一人家長得好看。」我將雙手合十,又有些氣惱,「再說了,你也知道,我爹在北地一待八九年,險些忘記自己在盛京還有個女兒。我確實是要去北地瞧瞧的,那邊到底有什麼好?給我爹灌了迷魂湯。」
醫官來敲門,隔著門說藥已經熬好。
我也就適時閉了嘴,給裴行簡捏一捏被角,想到這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他替璇璣公主擋劍,兩個人這回總該把情誼都說清楚了,或許我在北地會接到他們的婚帖。
我喜歡裴行簡多年,原本以為隻要再努力些,真心總能動人,大夢一場,卻發現有些事情並非人力能及,我自以為的追逐不休,不過是一場飛蛾撲火。
他有他的命數,命數裡,沒有我。
走到門口,我又想起一事,回首叫道:「裴行簡?」
那人應聲望過來,一手捂在胸口某處,不知是否錯覺,他眸中除卻痛色,還有幾分不知名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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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神情不待我細究很快消失不見,裴行簡片刻間就藏住情緒,淡淡問:「怎麼了?」
「這幾年我也算瞧了些書,卻一直沒找著你說的那故事。那個皇儲,最後到底怎麼樣了?你吊了我許多年歲,也該說清楚了吧。」
裴行簡輕輕笑起來。
「皇儲回去以後,遭人誣陷。他預感到或許命不久矣,利用自己手中最後一點權勢,尋了個由頭,把那宮女放出宮去。宮女在宮外,遇上好人家,她進繡莊做活,後來同繡莊的少東家在一起了。」
「她同別人成親?那皇儲呢?她難道不知道——」
「皇儲沒有告訴過她,既然有緣無分,不如不去打擾。」
「那豈不是皇儲至S也沒將愛意宣之於口?」
裴行簡淡淡道:「無妨,倘有來世,他再去尋她便是。」
我略作思索,皺眉道:「雖也有道理,可是——聽聞人S以後,喝孟婆湯,入六道輪回,大家各有際遇。來世的她還是那個她嗎?皇儲還是那個皇儲嗎?不過是出宮以後短短一段時間,宮女就重新遇見好人家嫁了,何況講什麼下輩子再見的話。」
我沉沉地嘆了一嘆:「歲月漫長,這裡頭變數實在是太大了。天下之大,即便轉世,豈是一時片刻就能尋到的。如果等尋到的時候,宮女又嫁了人家,豈非要去尋她轉世的轉世。我近日悟得一點道理,情愛上的事情,實在是強求不來,或許錯過就是錯過了,日子還是往前看的好。」
裴行簡垂著睫,沒有接話。
我等了片刻,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最後不舍地看他一眼,終是掩上門,徹底離開。
6
裴行簡視角:
陸瑤動身去北地的那一日,裴行簡原本是打算相送的。
可是,當他走到永安大街,桂花樹下,他遇見璇璣。
除卻公主的身份,璇璣還是天機閣留守,同他一樣,負責暗中守護中原平安,故她不同於旁人,不必時刻困在深宮大內。
她是可以自由行走的。
璇璣不過是輕輕喚了裴行簡一聲,裴行簡忽然就覺得,相送阿瑤,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
事實上,同璇璣比起來,天底下的一切,都要往後靠,這是十分天經地義的事,他往常都是這麼做的。
但是,這一次,裴行簡卻覺得,好像有點不對。
璇璣看上去笑意盈盈,並沒有十分要緊的事。他們往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一起談天說地,而陸瑤——要走了——她要去北地相看她父親給她介紹的人——他一手帶出來的姑娘突然就要同別人談婚論嫁,裴行簡不大高興。
頓了頓,他繼而想起,陸瑤上一回談婚論嫁,是同他自己,不過他拒絕了。
……暫且不提這個。
他同陸瑤相識多年,如今她要走,他理當去送一送。裴行簡這樣想著,正準備同璇璣說一聲,忽然心口一痛,像是有一隻手拽著他的心髒捏了一把,疼得他整個人狠狠僵在原地。
再然後,那隻手松開,裴行簡睜開眼,神色清明。他嘴角噙著笑,提線木偶一般,整個人從容又松弛地朝璇璣走去,很是溫和道:「天漸涼了,你怎穿得這樣少?我知道有個地方的桂花開得最好,你想去看看嗎?」
他好像忘記了什麼,隻隱約記得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到底為什麼重要,或許是因為遇見璇璣而重要吧。
裴行簡一面胡亂想著,一面同璇璣去賞金桂。
花落如雨,落人滿頭香。璇璣很喜歡,她興致勃勃掏出帕子拾撿花瓣,說要做桂花糕。
裴行簡於是就很是配合地說:「想吃你做的桂花糕。」
孰料璇璣面色一紅,睫毛撲閃,羞惱道:「師兄,你不給我做就算了,還要取笑我廚藝不好!」
裴行簡怔住。
記憶交疊,有些東西卻重合不上。
百年之前,唐國,她是宮女,最擅庖廚,而他是皇儲,哪裡洗手做過什麼湯羹呢?
裴行簡驟然想起陸瑤曾經說過的一段話。
「人S以後,喝孟婆湯,入六道輪回,大家各有際遇。來世的她還是那個她嗎?皇儲還是那個皇儲嗎?不過是出宮以後短短一段時間,宮女就重新遇見好人家嫁了,何況講什麼下輩子再見的話。」
那些百年之前的故事,日復一日在他腦海閃過,甚至達到不思量自難忘的地步,可是,裴行簡有時候會想——我真的經歷過這些嗎?
大概是不斷重生,活了太久的緣故,他清楚記得此刻花枝拂過肩頭的觸感、日日上朝的厭倦,而那些遙遠的故事,他镌刻在心上,卻仿佛在看同自己不相幹的故事。
可是,他不就是憑借百年以來苦苦追尋宮女轉世的執念,對璇璣一間傾心的嗎?
他一邊告訴自己,無論這一世的璇璣什麼樣子,他都愛她,隻愛她;而另一邊,裴行簡第一次開始質疑這百年追尋。
如果宮女不再是宮女,皇儲不再是皇儲,追尋又有什麼意義?或許錯過就是錯過?
裴行簡默默伸手摁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替璇璣擋劍,冰晶護住心脈。那些冰凌生長得太急迫,好像刺破了什麼硬物。
他的心髒裡有東西。
師父親自替他療的傷,卻沒提到這一茬。
如果……師父有意隱瞞……
7
不過十月,北地已經卷起凜冽的風。
阿爹來北地巡邊,原計劃是我跟著他,一起去看看邊境十三郡的風光,沒想到我一入北境就著了寒涼,雖也喝藥,但斷斷續續一直沒好透。
於是阿爹就把我安置在涼州,他原先置辦的宅子裡。等他巡完十三郡的城防,再來涼州接我回盛京。
雖說,把我一個女兒家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些說不過去,但,他在北地經營許久,根基極深,又囑咐了恰在涼州駐軍的賀聞照看,我爹很是放心。
當然,我覺得——哪怕我沒湊巧生病,我爹為了給我配親,也要尋個由頭把我丟在涼州的。
賀聞進來的時候,我正用鉗子撥弄腳邊的炭盆。
他一身軍服利落,襯得我棉服戴帽,甚是臃腫難看。一個噴嚏打過,清涕不受控制流出來,賀聞十分貼心地避開眼去,但我沒錯過他暗暗勾起的唇角。
我恨恨地尋出帕子擦鼻——病了這麼久,我的鼻頭都擦破了,一吸氣就疼。
我年少多動,自認身子比普通閨閣小姐硬朗得多,出盛京時,曾幻想自己一身紅裙烈馬,把北地十三郡踩在腳下,所謂一笑傾城是也。
卻沒想到,裙子尚且沒有紅,就先紅了鼻頭和面頰,北境幹燥,風沙又大,我一時適應不了。
我與裴行簡初見時,正在打別人的嘴巴,留下十分難堪的印象。
又等如今同賀聞見面,從一笑傾城變成貽笑大方。
我想我或許是真的該去月老廟好好拜一拜了。
賀聞等我打理妥當,方才回頭,叫人把我託他尋的東西抬來。
是些丹青,還有整整一筐筆墨。
東西挺多,卻也不全是我自己用的。
我離盛京,入北地,見天地廣闊,大漠孤煙。
我自盛京帶過來的幾個侍女,同我一樣,都受了寒涼,阿爹就臨時找了本地的阿嬤照顧我。我潑墨作畫時,阿嬤在一旁駐足看,等我畫完,阿嬤問,能不能畫些小人給她。
她說她孫女定然很喜歡。
我這才曉得,北地不似盛京講究,大部分書院隻教認字和文章,像撫琴作畫這樣的事,很少有夫子會教。
於是我便想著,不如等我病愈,免費教一教願學的孩子。我留在北境的時間想來也不會太長,隻能教些如何握筆如何暈墨的基礎,但總歸是留下一點火種。
時光流轉,見過的好山好水總有漸漸遺忘的時候,但繪下來的畫作卻雋永,它會幫你記著沿途風景。
紙筆一一歸置好,賀聞又遞過來一個四方的小罐,罐子打開,裡面是雪白的油脂。
他說:「是熊油,用來擦臉,防皲裂的。」
熊油珍貴不易得,我鼻頭一點傷,他笑歸笑,卻替我尋來這個。
心上暖流劃過,我道謝,然後從懷中掏出錢袋。
哪怕是北地,熊油想來也是價高的。
賀聞卻擺手道:「不必,就當是替北境孩童付學畫的銀錢了。」
賀聞確實如我阿爹所說,沉穩可靠,是十分值得託付的男兒郎。
他既是十分值得託付的男兒郎,北境的女子畢竟眼睛也不瞎。我到涼州不過短短幾日,卻也能覺察出喜歡賀聞的姑娘多不勝數。比起盛京,北境民風又更彪悍些,他便是上街打酒,賣酒娘都敢直直去鉤他腰上的系帶,窘得他隻好常穿軍服。
那賣酒娘明豔潑辣,扯人褲腰帶的盛景,我也有幸觀過一兩回。初時咂舌,直至有一天,我反應過來,賀聞武藝精湛,連北羌的蠻人都能打,怎會怕區區一個賣酒娘。他要是不想,誰能近身?
嘶……嘖……
不想賀聞倒是承認得大方。
他太坦然,整得我一臉欲言又止的神秘,頗像街頭那愛說闲話的大娘。我咳了一聲,問:「你知道我爹很中意你做女婿嗎?」
賀聞面露忠義難兩全的痛苦神色:「知道,陸將軍提攜之恩,在下一日不敢忘,但……」
「但情不能自控,我懂。」
我踮腳拍拍賀聞的肩,這方面,本小姐可太懂了。
「我爹去巡十三郡的城防,等他回來,見咱倆還沒看對眼,估計要發脾氣,把我綁著嫁給你也不一定。不如你我趁早結為異性兄妹,再多請些見證,擺桌酒席,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我爹再氣,也無可奈何了。嘖……到時候我爹要是打我,你可千萬站出來替我受了。」
賀聞青筋跳了兩跳,大抵是沒想到我膽子大到這個地步,半晌才尋出一句話來。
「……生米煮成熟飯,不是這樣用的。」
我同賀聞結拜那天,是個萬裡無雲的好日子,晴空一碧如洗。聽得賀小將軍要同大將軍的女兒結拜,軍營裡呼啦啦來了他一群兄弟。他們不知我兩原是差點結為夫妻的,隻當有熱鬧看,甚至還自帶了好酒來喝。
三炷香燃過,我同賀聞在哄鬧聲中跪下,正欲對著頭上關公拜下去,突然身後一聲巨響。
好端端的門上開了一個大洞,明明是晴朗的天,卻有漫天風雪灌進,吹得人睜不開眼。
再然後,聞得一道比風雪更冷的聲音響起。
「陸瑤,你在這做什麼?」
陸瑤,陸瑤。
裴行簡後來多喚我阿瑤,陸瑤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不曾這麼嚴厲地叫過。
我曾經用這名字說過一個很爛的諧音,陸瑤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當時裴行簡被無語住,很是無奈道:「我看你這個書,念得真是大有精進,想必不日就能考狀元了。」
我說:「我若題名金榜,那也是你出了頭功。」
裴行簡頗嫌棄道:「不敢,隻盼你題名之後,在外行走,切莫提我的名號。」
為此我還同他撕扯打過一架。
但那是很久遠的事了。
裴行簡如今該在盛京,怎會來北地?
裴行簡來勢洶洶,賀聞身邊的兄弟卻也都是軍營裡的好手,不過慌亂片刻,就紛紛回過神來,借地勢掩住身影。
賀聞一手摁住我,一手不動聲色從胡靴中摸出匕首,面色鐵青。
裴行簡神情更冷。
他衝我抬起手,冷笑道:「過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嫁人?連禮數也不全,你父親呢,那高堂——」
話音猛地頓住,裴行簡視線凝固在那關公像上。
與此同時,我皺著眉出聲:「誰說我要嫁人?」
8
星月夜,有不眠人。
我一手掌燈,一手捧熱茶,半倚在牆上,看裴行簡幹活。
白日這人不分青紅皂白闖進我的宅院,一場風雪,毀我桌椅,壞我門窗。北地的風寒若刀鋒,不補好他弄開的大洞,隻怕明早我整個花廳地上都要結霜。
認識裴行簡多年,他素是天才,世家楷模,哪怕在遙遠的北境也是有些美名的,何曾有過什麼捅婁子的時候。
想起今日午時把話說開時,賀聞連同那些軍士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我忍不住出聲揶揄:「裴大人這補門的技藝出神入化,卻不曾教我。當年你與我授課,怕不是有意藏拙?」
裴行簡幽幽朝我瞟過來一眼,神情居然有些委屈,他說:「渴。」
我把熱茶遞過去,裴行簡又道:「沒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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