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得知我不喜歡他之後,發瘋了

第9章

「明明是你。」我有點生氣,皺著眉,「我發燒那天你還——」

 

話音到了嘴邊又被我硬生生止住。

 

安靜下來,耳邊隻剩下風聲。

 

我僵硬地垂下頭,想找個地洞鑽。

 

宋焱緩緩眯起眼睛。

 

「所以,那天你沒睡著,知道我親你了?」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點破。

 

我沒說話,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小聲嘟囔:「親那麼久,我又不是S了......」

 

「什麼?」

 

我耳根發燙:「沒什麼。」

 

「夏棠,你想復合。」他說。

 

陳述句。

 

我眼睫顫了顫,去看他。

 

「可以,嗎?」

 

宋焱挑眉,唇角上揚了一點弧度:「看你表現。」

 

男人站在我面前。

 

漆黑的瞳孔裡閃著碎光,發絲垂下,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

 

一如當年。

 

風聲中,我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那我努力表現。」

 

38

 

第二天,我去商場逛了一圈,想給宋焱挑個新年禮物。

 

我沒想過會在這兒遇到夏稚。

 

記憶裡嬌俏的少女提著購物袋,穿了一條棕色的針織裙,小腹微微隆起。

 

她錯愕地看著我,說:「姐?」

 

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冷嘲熱諷。

 

咖啡店裡,我和夏稚面對面坐著。

 

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近況。

 

就像是沒有那些過往。

 

熱咖啡搖搖晃晃,升起嫋嫋的白霧。

 

夏稚點了杯熱牛奶,輕輕撫著肚子,面容恬靜。

 

她去年結的婚,現在已經懷孕六個月了。

 

聊了兩句後,我們又都安靜下來。

 

夏稚雙手捧著那杯牛奶,猶豫道:「媽她還挺想你的,要回去看看她嗎?」

 

我垂下眼,抿了口咖啡。

 

「沒必要。」

 

有些傷害不是時間能撫平的。

 

要走的時候,夏稚站在我身後,又叫了一聲姐。

 

她說:「真的對不起。」

 

我沒回頭,毫不停頓地離開了。

 

人在年少時總會做一些或大或小的蠢事。

 

等到長大後,閱歷增多,思想變得成熟。

 

就會對那段時光感到抱歉。

 

可隻有受害者才有資格說:「都過去了。」

 

我做不到大度原諒,也提不起精力再去斥責什麼。

 

隻好在某個深秋,撿起一片泛黃的落葉,放手,讓它隨風飄搖。

 

39

 

一周後,西西開車送我去了機場。

 

機場大廳裡,她拍了張我的背影。

 

發朋友圈:【又要出發了,一路順風~】

 

候機的時候,有信息發進來。

 

是付錚。

 

【你又要去英國嗎?】

 

【這次不會又走八年吧,別啊,宋焱又要發瘋了。】

 

我皺眉,打字。

 

【宋焱?他怎麼了?】

 

【你還沒上飛機吧,我剛好在附近。】

 

十五分鍾後,付錚喘著氣出現在我面前。

 

我挺蒙的。

 

「怎麼真來了?」

 

付錚翻了個白眼,說:「我不來宋焱今晚估計就要投湖了。」

 

我覺得好笑,彎了彎眼睛:「有這麼嚴重?」

 

重逢後也沒看出來宋焱對我有多念念不忘。

 

「那怎麼不是他來?」

 

付錚一言難盡地搖搖頭。

 

「我讓他來追你,他竟然說什麼要給你自由,這S小子這幾年越來越有病了。」

 

給我自由,十八歲的宋焱學不會的事。

 

「我隻是回英國處理一下房屋交割的事。」

 

付錚的話讓我意識到什麼。

 

「宋焱他......這幾年過得不好嗎?」

 

40

 

機場大廳的落地窗前。

 

付錚點了根煙,慢慢開口。

 

他說宋焱在我走之後,發了場大瘋。

 

酗酒到胃出血,半夜送進醫院。

 

醒了就要去英國找我,為此跟他媽大吵了一架。

 

「那段時間他估計生病了,也不肯跟人說,不人不鬼大半年。

 

「後來他學了畫畫,人看起來好了不少,我偷偷看過他的畫,他喜歡畫眼睛。

 

「你的眼睛。」

 

我手指一顫。

 

「你走後第四年,公司有了點成績,聖誕那天我們哥幾個喝了幾杯,他給你打了個電話。」

 

回憶像是潮湿的雨水,一滴一滴砸在我的心口。

 

那年的聖誕節,我和幾個朋友在聚會。

 

我在廚房裡做肉餡餅。

 

電話是一個學長幫我接的。

 

手機回到我手上時,電話已經掛斷了。

 

學長有些抱歉:「對面一句話都沒說。」

 

我沒當回事:「可能打錯了。」

 

瞥了一眼來電信息。

 

然後頓住。

 

陌生號碼,來自鷺城。

 

我盯著「鷺城」兩個字看了一會兒,然後把那個號碼存進了通訊錄。

 

但那個號碼再也沒有打來過。

 

「那個電話之後,他一個人在房間裡待了很久。

 

「第二天出來,他酒不喝了,眼睛也不畫了,一心工作,跟個沒事人一樣。

 

「但我總感覺他又變成了一個空殼子。」

 

41

 

最後我還是沒上那架飛機。

 

按照付錚給的地址。

 

去了宋焱家。

 

大門的密碼很簡單,當初我和宋焱確認戀愛的日子。

 

客廳裡空蕩蕩的。

 

我上樓,打開臥室的門。

 

厚重的窗簾嚴嚴實實地遮著光。

 

黑漆漆一片。

 

模糊的人影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

 

我走進去,聞到稀薄的酒氣。

 

再往前,腳尖踢到一個啤酒瓶。

 

我小聲叫他:「宋焱......」

 

沒有回應。

 

我走過去,拉開一點窗簾。

 

刺眼的光線照進來,傾灑在男人身上。

 

頹喪的男人眼睫顫了顫,緩慢地睜開眼。

 

我半跪在他跟前。

 

摸了摸他的額頭:「難受嗎?喝了多少?」

 

他沒說話,瞳孔一點點聚焦,盯著我看,像是在確認什麼。

 

大概是喝醉酒的緣故,他少了平日裡的那份攻擊性。

 

陽光下,男人薄薄的眼皮沁出緋色。

 

半晌,他別開頭,避開我的觸碰。

 

「不是要走嗎?還回來幹什麼。」

 

「沒有要走。」我低聲哄他。

 

「給你買了新年禮物。」

 

我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

 

打開,裡面躺著一條手鏈。

 

銀質的細手鏈,中間連著一顆紅色的寶石,糖果的形狀。

 

本來打算回來後送給他的。

 

「真難看,誰會喜歡。」

 

「......把手伸出來。」

 

兩秒後,他紅著臉伸出左手。

 

給他戴鏈子的時候,我的指尖感受到斑駁的觸感。

 

翻過他的手。

 

「γλυκ?φιλο?」。

 

青黑色的紋身,肌膚旁邊泛了一層紅。

 

我的手指描摹過嶙峋的痕跡,鼻尖泛酸。

 

「怎麼沒一起洗了。」

 

他低眸,睫羽在眼下投射出一點陰影。

 

「不關你的事。」

 

他喝了不少,眼睛裡泛了層水,聲音又低又啞,別別扭扭。

 

「離我遠點,我們是不熟的同學。」

 

像是被雨淋湿的小動物。

 

我不聽他的,探身過去,指尖勾出他脖子上戴的銀鏈。

 

他沒反抗,任由我動作。

 

藏在衣領裡的銀鏈,下端串了一枚戒指。

 

那枚三十三塊錢的戒指。

 

八年過去,那圈廉價的銀戒表面有了大大小小的劃痕。

 

我眨了下眼,毫無徵兆的,淚水滾落。

 

「哭什麼。」他擦去我的淚,「不許哭。」

 

我抱住他,把眼淚全部蹭在他肩頭。

 

情緒再也無法抑制。

 

「宋焱,我承認,我就是既要又要......我忘不掉你,我很想你......」

 

他緩慢地,顫抖地回抱住我。

 

兩顆心貼在一起。

 

我哭,他也跟著哭。

 

顫抖地小聲啜泣。

 

「可以,夏棠,你都可以要。」

 

「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但是你要行行好......不要讓我一無所有, 至少, 你要愛我......」

 

「夏棠, 不要再丟下我......」

 

番外 1

 

夏棠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感情幹涸的人。

 

沒得到過愛的小孩, 長大後有概率走向兩個極端。

 

對愛翹首企足, 或者,避之不及。

 

很顯然, 夏棠是後者。

 

去愛或者被愛都毫無意義。

 

過去的痛苦太過清晰, 就成了一道道流著膿水的傷疤。

 

她在心裡築起一道高牆。

 

牆上面爬滿了陰暗潮湿的青苔。

 

出不去,也進不來。

 

後來她刻意接近宋焱。

 

兩個人談了戀愛。

 

隨著時間的推移, 那道牆逐漸有了裂縫。

 

她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應對,惶恐到有些無助。

 

好在宋母這時出現了, 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是, 原本也是為了這些接近宋焱的。

 

所以, 她走了, 毫不留戀。

 

對她而言, 愛太虛無縹緲了,遠不及近在咫尺的未來。

 

她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也不去回想記憶裡那個張揚的少年。

 

可回國那天,電梯裡, 她重新見到了宋焱。

 

八年前的風夾雜著雪, 從那堵牆的縫隙裡漫進來。

 

再後來, 她重新見到那枚三十三塊錢的戒指。

 

在那一刻, 高牆轟然倒塌。

 

番外 2

 

宋焱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離開了誰會活不了。

 

直到跟夏棠分手, 那日子還真他媽挺難過的。

 

他總是半夜喝得大醉, 然後不斷回想起分手那天。

 

都撕破臉了,她卻還是那樣冷漠。

 

永遠是這樣,隨時都能抽離的姿態。

 

他早該察覺的。

 

她說:「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

 

真他媽狠。

 

那一刻宋焱抱著她,覺得夏棠應該是刀做的。

 

抱住她就會被割得鮮血淋漓。

 

對,他這種人,他這種一無是處的爛人。

 

就活該被丟掉。

 

跟夏棠分手後的第二年,他學了畫畫。

 

每次動筆時,暴躁的人就會變得安靜。

 

有意無意地。

 

宋焱就像是分裂了第二個人格。

 

他有了畫家的身份。

 

畫得還可以, 偶爾有一些媒體來採訪他。

 

那些媒體在報道裡寫他是個儒雅善良的好人。

 

挺有意思的。

 

看著那些報道。

 

宋焱滿腦子都是夏棠如果見到這樣的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會開心嗎?

 

真沒用,宋焱罵自己。

 

都這樣了, 他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宋焱後來去了很多次英國。

 

基本每個月都會坐飛機去一趟。

 

朋友問起, 他就說去出差。

 

不然還能幹嘛?

 

難道是過去找某些沒良心的人嗎?

 

誰會那麼賤。

 

千裡迢迢,風塵僕僕。

 

宋焱站在英國的街頭。

 

視線一點點掃過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期待什麼隻有他自己清楚。

 

英國這麼大,夏棠在哪裡他一點也不知道。

 

隻能賭運氣,可是他運氣真的一次也沒好過。

 

有時候站在十字路口。

 

宋焱會想, 要是真碰到夏棠該說點什麼?

 

「好久不見?」

 

還是:「Long time no see?」

 

這壞女人還記得中文怎麼說嗎?

 

對,應該根本不記得。

 

也不記得他......

 

夏棠走後的第四年, 宋焱喝了點酒, 給她打了個電話。

 

是個男人接的。

 

宋焱承認。

 

那一刻他確實想拿把刀,把他和夏棠一起捅個對穿。

 

S一塊一了百了。

 

電話那頭傳來好多聲音。

 

應該是在聚會。

 

歡聲笑語的。

 

夏棠交了很多朋友。

 

她過得很好。

 

在沒有他的生活裡。

 

這樣的事實幾乎要把他擊垮。

 

夏棠得償所願了。

 

她的得償所願裡沒有一點他的位置。

 

宋焱想,還是把自己捅S算了。

 

夏棠走後的第八年。

 

宋焱在網上看到一句話。

 

我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他」一個淺顯的道理。

 

宋焱覺得自己該放下了。

 

時間大概真的可以撫平一切。

 

他想最後去一趟英國,就當畫個句號。

 

原本那天他下了樓,就要去機場的。

 

電梯門拉開的那一刻。

 

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

 

單薄的女人站在電梯外。

 

睜著圓圓的眼睛, 直愣愣地望著他。

 

在那一刻,宋焱心跳變得很慢,一下一下在胸腔裡震動。

 

他欺騙不了自己。

 

他永遠也放不下。

 

他要跟眼前的人糾纏一輩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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