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Play中的一環

第5章

 

蔣崎匆忙地掛斷了電話,對柳妍說,

 

「妍妍,別管他了,我們為什麼非要帶著他?你的身體不能太累,聽話,我們兩個人走吧。」

柳妍執拗地搖頭,「我恨他,不,我不知道……」

 

「他,為什麼,為什麼不肯?」

 

蔣崎看著精神錯亂的柳妍手足無措。

 

我的手被綁在一起,但我能感覺到,所幸那枚戒指還在我手上。

 

蔣知凌和李念秋在裡面裝了定位裝置。我應該不會被莫名其妙地帶走了。

 

我沉思的時候,柳妍出現了,語氣冰冷「安安,他們要來了,真不知道為什麼,兩個陌生人這麼討人厭,我和我兒子的事情什麼時候容得他們插手?」

 

蔣崎還在旁邊勸她,「妍妍,別管他了,我們走吧,這是犯罪。」

 

「閉嘴!」柳妍吼道,片刻又柔弱地哭起來,「老公,你不願意陪我嗎?」

 

蔣崎糾結地沒說話。

 

柳妍大笑幾聲,突然掏出一把槍,衝著蔣崎的膝蓋發出一槍。

 

頓時,蔣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柳妍不理會他的哀嚎,反而快意地問說,「老公,我要S了,你卻想去國外度假,還說是要帶我去看病。」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老公,既然你這麼愛我,就陪我一起S吧,你先去下面探探路,我和安安回來就去陪你。」

 

蔣崎驚恐地大罵,露出來本色,「柳妍!你這個瘋子,瘋子!」

 

我對眼前的反轉震驚不已,就算我真有精神病,那一定是遺傳的。

 

27.

 

柳妍SS了蔣崎,她痛苦地坐在地上,抱著蔣崎,給我講起來他們一起旅行的日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為什麼啊?他明明說愛我,我得了絕症,他卻不願意陪我。」

 

「安安,媽媽隻剩下你了,你卻也想離開我。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我聽著她瘋癲的發言,心亂如麻。

 

柳妍有槍的消息,他們一定不知道,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我嘗試著開口,「你S了我吧,我不會和你走。」

 

如果我S了,沒有了人質,他們動起手一定沒有顧忌了。

 

柳妍卻詭異地一笑,「我知道,我知道,蔣安。你怕我傷害那兩個人對不對?」

 

她撿起來槍,「正好還有一顆子彈,我S誰好呢?S哪一個你最傷心呢?」

 

「不急,你慢慢想。」柳妍看著我流出的眼淚暢快地笑了。

 

終於,我聽到了外面鳴起的警笛聲,以及蔣知凌和李念秋焦急的呼喚聲。

 

我瘋了一般大喊,「不要!別過來!她有槍!」

 

外面的人停住了要進來的腳步。

 

柳妍喊道,「蔣知凌和李念秋,你們兩個進來,如果有別人,我就S了他。」

 

冰冷的槍口抵住了我的腦袋。

 

28.

 

我哭得睫毛黏在了一起,視線模糊。

 

廢棄的房間裡,久久沒有了聲音。

 

挺好的,他們不該進來,我知道愛是真的,但他們的性命也由不得自己。

 

為了家族,他們會犧牲一切,我也被如此教導。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兩道身影緩緩地走了過來。

 

恍惚間,我仿佛回到了他們接我出院那天,把我從冰冷的監獄裡帶出來那天。

 

蔣知凌看到了地上S去的蔣崎,聲音平靜,「柳嬸,你別做傻事。」

 

「少廢話,安安,快看,他們真的來了,你來選一個,讓誰S,讓誰活?」

 

柳妍掐起我的臉,語氣狠毒,「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的眼睛真的讓人害怕,別逼我挖了它。」

 

我看著蔣知凌和李念秋,酸澀開口,「別管我了,走吧。」

 

「我知道,你們有責任。」所以不能夠任性。

 

「不,我早就受夠了為家族賣命。」李念秋平靜而溫柔地說。

 

「選我去S吧,安安,蔣知凌會照顧好你。我不想讓你糾結。」

 

「說什麼屁話!李念秋,你躲一邊去,好歹我才是一家之主。」

 

蔣知凌拉住了往前走的李念秋,自嘲一笑,

 

「我愛的還不夠深,可這是我第一次愛人,何妨一瘋?」

 

「算了,選我S。我心心念念的大團圓,這下飛跑了。」蔣知凌呼出來一口氣。

 

「去他的利益關系,老子真心代入了。」

 

「我的遺言說完了,可以讓我上路了。」

 

柳妍怨毒地大喊一聲,「都給我閉嘴!你們以為這是什麼表白的時刻嗎?好,蔣安不選,我來選。」

 

她惡意地指了指李念秋,「就你吧,過來!擺出一副溫柔的樣子給誰看,我才是他媽媽。」

 

蔣知凌慌張地拽住了李念秋,卻被他堅定地拂開了。

 

「可以。」

 

29.

 

李念秋溫柔地注視著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他什麼話都沒說,我知道他是怕自己現在說太多的話,讓我傷得更加刻骨銘心。

 

我總是輕易地被他看懂,又何嘗看不懂他呢?我怕他始亂終棄,可他對我的感情從不需要假裝。

 

我竭力壓下去心中的痛苦和恐慌,我想看清他的臉,我不想躲。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胸口疼得劇烈起伏,耳朵裡響起轟鳴聲。

 

隻有李念秋那雙柔和的眼晴,讓我從痛苦裡獲得一絲安慰。

 

終於,柳妍舉起了手,槍口直指李念秋的胸口。

 

「不要!媽媽!」

 

我爆發出聲嘶力竭的喊聲,餘音回蕩在房間裡,喉嚨裡像在滴血。

 

柳妍顫抖了一下,按下了扳機。

 

一朵血花在潔白的襯衫上炸開,李念秋的身體沉悶地倒在了地上。我的眼前終於模糊了。

 

門口迅速湧出警察,制服了柳妍。

 

救護車的鳴笛中,我幾乎無意識地被蔣知凌解開繩子,抱在了懷裡。

 

30.

 

等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病床上。

 

蔣知凌在一旁碎碎念,「怎麼還不醒?不是說,因為情緒起伏太大,暈過去了嗎?這都快一天了,還不醒?」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嘶啞著聲音問,「李念秋呢?」

 

蔣知凌看見我醒來,驚喜了一瞬,面色復雜地沉默了。

 

我的眼淚又落了下來,他立馬解釋,「他沒事,也不能說沒事吧,反正沒有生命危險,手術很順利,子彈偏了,沒有打到心髒。」

 

我失而復得地喜極而泣,卻又想揍蔣知凌。

 

「那你什麼表情?」

 

蔣知凌酸酸地說,「看看,你這麼擔心他,他這下可是刷了一大波好感了。」

 

我擦去眼淚,「你,我也擔心。」

 

「行吧,乖兒子,好在你不是沒良心,有了媽也不能忘了爸啊。」蔣知凌又開始沒個正形了。

 

「我也願意為你挨子彈,真的。」

 

蔣知凌衝我調皮地眨了眨眼,我劫後餘生地笑了起來。

 

31.

 

李念秋身上纏著繃帶,虛弱的臉上唇色蒼白,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好了,安安,別哭啦,我這不是沒事嗎?」

 

我固執地抓住他的手,不肯放開。

 

蔣知凌酸道,「瞧瞧,咱們蔣安多深情吶!這手都拽了一上午了,不怕出汗嗎?」

 

李念秋淡淡掃他一眼,「蔣知凌,你真的幼稚。」

 

蔣知凌聞言無所謂地笑笑,

 

「今天不和你吵,你是大英雄。我還特意吩咐廚房給你煲了山藥排骨湯,怎麼樣?夠義氣吧。」

 

李念秋冷哼一聲,「你明明知道,我不吃山藥。」

 

蔣知凌奪過了我的另一隻手,理直氣壯,

 

「給你煲湯,因為我們是兄弟,放山藥,是因為我們是情敵。」

 

李念秋握住我的手,放到嘴邊輕吻了一下,「你如果要一直把我看作情敵,你可能會被氣S。」

 

蔣知凌笑罵了一句,「行!誰讓咱們蔣安不能是單親家庭呢。」

 

他這樣說完,卻威脅似地親了親我,「安安,你說,你最愛爸爸,還是媽媽?」

 

李念秋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溫柔中透露著不容置疑,「安安,你是不是最愛媽媽?」

 

我看著精神狀態堪憂的兩人,一瞬間想起來柳妍那個S亡問題。

 

我渾身抖了抖,自動屏蔽了兩人的爭執。任他們互相攻擊,絕不肯多說一句話。

 

31.

 

看著窗邊投射進來的冬日晨光,我恍惚地抬起手摸了下手上的戒指。距離那次綁架已經半年過去了,柳妍自S在了監獄裡。

 

隻是,她最後手抖的那一下,到底是因為什麼?

 

突然,一隻大手不悅地握住了我的手腕,放回了胸口,他的手指也戴著戒指。「李念秋,你別再搶了,有完沒完。」

 

已經收拾好,準備叫我吃飯的李念秋,「……」

 

「神經病。」

 

「安安,快起床了,吃早飯。」李念秋一如既往地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早安吻。

 

我極力阻止,才拒絕了他幫我穿衣服的提議。

 

李念秋有些遺憾,「好吧,安安,你快點過來。」

 

他委屈地握住我的手指,第三枚一模一樣的戒指有點硌手,「安安,明天我易感期,你不要忘記。」

 

我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吻了吻他,答應單獨和他在一起睡覺。

 

李念秋才滿意地離開了。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規則。蔣知凌想出來的,李念秋表示同意,我無所謂。

 

我穿好了衣服,把蔣知凌扯醒了。

 

等我們坐在餐桌上時,李念秋便開始每日的雙標時刻。

 

「蔣知凌,你吃快點,你上班要遲到了。」

 

「安安,慢點吃,會噎到的。」

 

於是最後,蔣知凌在「為什麼你不上班?」的抱怨聲中匆匆離開了家。

 

而李念秋假裝平靜的聲音難掩得意,

 

「安安,家裡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啊?」

 

而我, 對這一切表示習以為常。

 

我輕松地跑過去,撲在了李念秋懷裡, 「陪我看電影。」

 

李念秋悶悶地笑起來, 「好,我們偷偷看,不告訴他。」

 

我有些無奈,這兩個人真是的。

 

我眨了眨眼睛,「可以,那你要乖乖聽我的話。」

 

李念秋配合我, 有些難辦地問,「唔, 那我要怎麼聽你的話?」

 

我抱住了他, 和他一起看向門口。

 

蔣知凌罵罵咧咧地推開門, 滿頭雪花, 鼻子凍得通紅,「今天放假了,李念秋你還讓我去上班?」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蔣知凌此時發揮出了他敏銳的直覺,「蔣安, 不會是你出的點子吧?」

 

我眼神閃躲,四處逃竄,喊李念秋,「救命!」

 

蔣知凌冷笑一聲, 氣勢洶洶地把我撲倒在沙發上。一隻冰涼的手貼在我臉上,一隻手撓我痒痒肉, 「小兔崽子,還敢不敢了?」

 

我被痒出來眼淚,哼哼道, 「李念秋,救我!」

 

李念秋眼帶笑意地將我撈出來,「好了,別欺負他了, 蔣知凌過來打下手, 今天包餃子。」

 

聽到這話,蔣知凌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曾經我對大團圓結局深惡痛絕……」

 

我在精神病院呆了三年,出院那天,是我 18 歲的生日。

 

「我遲」蔣知凌猛地跳了下來,「這不還有後半句嗎?」

 

「什麼?」我問。

 

「最平凡的最珍貴啊!」蔣知凌感嘆地說道。

 

李念秋不屑地瞥他一眼,「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哲學家?」

 

蔣知凌輕易地破防了, 「你別看不起我, 雖然我不學無術,但好歹也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

 

我無奈地聽著兩人爭吵, 趴在了窗戶旁邊。

 

雪花紛紛飄落, 世界是一片迷茫的白。我久違地聯想起精神病院的狹小房間。

 

那時候,我對時間沒有概念,以為任由空白肆意生長,就再也感受不到孤獨。

 

我伸出手撫摸上隱隱約約的少年的影子。

 

遲滯的時間開始流動, 過去的暗影被衝刷帶走。

 

我看著起霧的窗戶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轉身走回了,我的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