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 杳

第1章

結婚第七年。


 


我在老公的西裝口袋裡發現一根陌生口紅。


 


是給女同事的。


 


可我買了件新衣服,他卻說:「你一個全職婦女,花那麼多錢買衣服幹嘛?你又不出去!」


 


我這才發現,原來好好的一個人,


 


忽然就爛掉了。


 


我提出離婚,他不可置信:「就因為我不讓你買衣服?」


 


我點頭:「對,就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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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結婚第七年,我在老公的西裝口袋裡發現一根陌生口紅。


 


是嶄新的,還貼心地做了精致的包裝。


 


我皺著眉盤算最近的紀念日,這才終於想起來,再過兩天,就是我們結婚周年紀念。


 


我眉間染上一抹淺笑。


 


朵朵的感冒一直沒好利索,忙得我焦頭爛額。再加上平日裡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每天的時間恨不得每秒都掰成八瓣去用,確實把紀念日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更何況前幾天我們才吵過架,估計這支口紅是顧朝提前給我準備的驚喜,想遞個臺階。


 


我想了想,把口紅小心翼翼地重新塞進他的口袋裡。


 


既然他想當作驚喜,那不如我繼續假裝不知道。


 


我心裡像裝滿了蜜,喜滋滋地感慨,自從有了朵朵以後,我們的生活重心全部轉移到她的身上,而我們夫妻之間的二人生活變得少之又少,更別說搞這種浪漫的小把戲。


 


我捋了下頭發,發現因為長時間沒打理,發絲又幹枯還ẗúⁿ有打結。


 


我皺了皺眉頭,平時沒時間打理自己也就算了。


 


可是畢竟是難得的紀念日,還是該好好地打扮打扮自己才是。


 


起了個大早送朵朵去幼兒園後,我便開車去到商場。


 


全職家庭主婦做久了,每天的日常幾乎都是家,學校,菜市場,三點一線地跑,根本沒什麼機會去商場裡好好地逛一逛。


 


正好過幾天我想回去看看爸媽,確實也該為自己添幾件新衣服。


 


我試了幾套,選了覺得自己最喜歡的付了錢。


 


買完衣服,我順便在樓下的超市買了為明天紀念日所準備要做的蔬菜肉品。


 


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我開車滿載而歸。


 


回去收拾了半天,轉眼到了接朵朵放學的時間。


 


等接完她回來,我又鑽進廚房開始做飯。


 


燃氣灶用了幾年,早就該換了,噪聲不是一般的大,連顧朝回來的開門聲我都沒聽見。


 


還是端著做好的飯菜走出去,才看到他陰沉著個臉,坐在沙發上。


 


他的情緒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我走過去,關心地問道:「怎麼了,是公司裡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你......」


 


他張了張嘴:「信用卡綁定了短信提示,我看了一眼,你是去商場買東西了?」


 


我點點頭,沒好意思說是為了結婚紀念日準備的:「嗯,買了幾套衣服,準備過兩天回爸媽家的時候穿。」


 


他的眉頭皺在一起:「去爸媽家也沒必要花這麼多錢買衣服吧?」


 


2


 


嘴角的笑容僵在那裡,我茫然無措地眨了兩下眼睛。


 


他見我愣住,繼續說道:「你一個家庭主婦,平時也就買個菜,接個孩子,買這麼貴的衣服幹嘛?你又不出去拋頭露面。家裡不還有能穿的衣服嗎,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我賺錢的辛苦?」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從大二他追我,我們在一起,到現在結婚七餘載,可我好像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了。


 


我也來了脾氣,紅著眼眶,抬高了自己的調門:「顧朝,你什麼意思?難道我還不能花錢給自己買幾件衣服穿嗎?我已經三年沒有買新衣服了!你自己打開衣櫃看看,你的衣服佔了櫃子的三分之二,剩下的邊邊角角才是我的!我怎麼就不能買了?!」


 


他煩躁地捏了捏鼻梁:「不是說不能買,隻是沒必要買那麼貴的。自從你掌家之後,家裡的錢存得少之又少,你還這麼浪費,哪像個合格的家庭主婦?」


 


「顧朝!」


 


「媽媽,爸爸,你們是在吵架嗎?」朵朵抱著自己的兔子玩偶,面色驚恐地看著我們。


 


原本我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聽到朵朵Ťŭ̀ₗ的聲音,我理智開始回攏,又全都咽了回去。


 


我快步走過去,輕聲低哄:「沒有,爸爸媽媽沒有再吵架。隻是說話的聲音大了些。」


 


她半信半疑地點點頭:「那媽媽不要這麼大聲說話了,朵朵害怕。」


 


我應下來:「好,媽媽知道了。嚇到朵朵,媽媽給朵朵道歉。餓不餓?飯好了,媽媽陪朵朵一起吃飯好不好?」


 


她開心地使勁兒點了點頭。


 


我牽著朵朵的小手走到餐桌前坐好,半個眼神沒分給顧朝。


 


吃完飯,我陪朵朵玩了一會兒,直到她睡著,我才回到臥室。


 


顧朝已經睡下了。


 


他靠在床邊,背對著我入眠。


 


我眸色一暗,掀開另一側的被子,輾轉難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看著面無表情打領帶的顧朝,沒忍住開口打破昨天的僵局:「你今天,能不能早點回來?」


 


他打領帶的動作一頓,面色如常:「昨天忘了告訴你,我今天晚上有個應酬,晚上你和朵朵吃就行,不用等我。」


 


我愣在那裡:「不回來?今天不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嗎?你不回來吃?」


 


他顯然有一瞬間茫然,似乎全然將紀念日這件事給忘得一幹二淨。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表情,眉頭緊鎖著,聲音也相當不耐煩:「公司的安排我有什麼辦法。高層領導都在,總不能差我一個。更何況都結婚好幾年了,這結婚紀念日有什麼好過的。」


 


「可是......」


 


不等我說什麼,他拿著東西匆匆離開。


 


我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打了個轉,悉數吞回肚子裡。


 


可是,顧朝,既然你不記得我們的紀念日,那麼那根口紅,又是給誰的呢?


 


明明是平平無奇的一天,我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相識相愛了幾年的男人,似乎出軌了。


 


3


 


其實我早有預感,在他身上總飄來若有似無的香水味時,我就有這種感覺,隻是我不願意相信。


 


我在床上枯坐良久。


 


直到朵朵揉著迷蒙睡眼走進來:「媽媽,你怎麼沒叫朵朵起床上幼兒園呀?媽媽,你怎麼哭了呀?」


 


我抬手摸了摸臉頰,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我張開懷抱,緊緊地抱住朵朵。


 


「沒事,隻是媽媽剛才看了一個比較感人的故事,所以才哭了。謝謝朵朵關心媽媽。」


 


我哄了她一會兒,給我媽打了個電話過去。


 


她十分欣喜:「我的乖囡怎麼忽然想起給我們打電話啦?」


 


我鼻尖兒一酸,眼淚又要往下掉。


 


吸了吸鼻子,我努力緩和情緒,故作輕松地說道:「媽,今天不是我和顧朝的結婚紀念日嗎,我尋思能不能麻煩您幫我帶朵朵一晚上,我想和顧朝過過二人世界。」


 


「能啊,怎麼不能!我都多久沒見到我親親外孫女了!什麼時候送過來?」


 


「一會兒我們就過去了。」


 


寒暄了幾分鍾,我掛斷電話。


 


把臉上的淚痕全部洗幹淨後,我從衣櫃裡拿出新買的衣服換上,帶著朵朵出發回去。


 


等我孤身一人回來,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強撐著的精氣神頓時泄得一幹二淨。


 


我宛若石像一般,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直到夕陽西斜,我才動了動略微幹澀的眼珠,抬眸看向牆上掛著的鍾表。


 


快到顧朝下班的時間了。


 


我起身拿著鑰匙出門。


 


到了下班的時間,門口陣陣人潮湧動。


 


我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門口,終於讓我看到了熟Ṭù₄悉的身影。


 


顧朝和他們的組員一起出來了。


 


他被圍在中間,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眸中視線都落在身旁站著的姑娘身上。


 


那小姑娘一蹦ṱũ⁷一跳地,洋溢著青春活力,嘰嘰喳喳地圍著顧朝不知道在說什麼,手裡那個禮盒格外醒目。


 


我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我曾經在顧朝的相冊裡見過她,是他們組裡新來的實習生陳薇。


 


4


 


後來顧朝晉升,提拔她做了助理。


 


他曾經和我抱怨:「老婆,你不知道我們組新來的那個實習生陳薇,笨手笨腳的,什麼都不會,連打印都要教。我都懷疑是得罪了領導,故意把她塞到我們組來的。」


 


我曾經在職場做過一年多,也是從職場菜鳥開始做起的。


 


雖然不像陳薇那麼廢柴,但還是替她說幾句話:「小姑娘嘛,有可能緊張了,多練幾次就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了。」


 


後來顧朝抱怨的次數逐漸減少,我還以為是事情逐漸步入正軌,替他高興。


 


合著軌偏了,直接出去了。


 


我仍不S心,抱有僅存的一絲希望,看著他們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廳,默默地跟了上去。


 


沒敢坐得太近,夠我聽得清就行。


 


聽了個大概,原來今天是陳薇的生日。


 


她拆開包著口紅的禮盒,面露驚喜:「顧朝哥,你怎麼知道我這支口紅丟了?這是我最喜歡的色號,丟的時候我還難過好久呢,本來想買來著,但忙著忙著就忘了。」


 


顧朝說得寵溺:「你就是個小迷糊蛋,這些事情還是得靠我幫你想著。」


 


陳薇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乖巧撒嬌的笑:「還是顧朝哥對我最好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打趣。


 


我捏緊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冰水才終於把那股惡心反胃給壓回去。


 


我正要走,不知道聽到誰忽然提了我的名字,說了句:「朝哥,今天我們會玩得比較晚,你應該和嫂子報備過了吧?」


 


陳薇聽到我的名字,臉色一瞬間不虞,但還是說道:「杳杳姐那麼善解人意,肯定不會多說什麼的,是不是啊顧朝哥?」


 


顧朝不知道想到什麼,嘆了口氣,感慨道:「她最近也不知道抽什麼風,脾氣時好時壞的,煩得很。」


 


末了,他補了句:「要是她有你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


 


陳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提議道:「不如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輸的人可別玩不起。」


 


第一輪就轉到顧朝。


 


陳薇在一旁說:「真心話都聽膩了,朝哥,不如試試大冒險?」


 


顧朝揚眉:「可以。」


 


陳薇狡黠一笑:「那不如我們玩個大的,朝哥親我一下?」


 


顧朝眉頭微蹙。


 


「怎麼,朝哥是不願意嗎?」陳薇委委屈屈地說,「就是親下臉頰就行,就當是國外的親吻禮。」


 


話說到這份上,顧朝不好再推辭,點了點頭。


 


就在他湊過去的一瞬間,陳薇扭頭,兩個人的唇堪堪擦過。


 


周圍的氣氛變得更加火熱,


 


我沒再看下去,快步衝出餐廳,在拐角的地方狂吐不止。


 


真惡心啊。


 


生理上的惡心,心理上也惡心。


 


直到吐得胃裡什麼都不剩,我才終於好受些。


 


我渾渾噩噩地回了家,蒙在被子裡哭得歇斯底裡。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手機忽然響了。


 


我迅速擦幹眼淚,在看到屏幕上的備注後,沒忍住,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閨蜜陳好聽見我的哭腔,慌忙地問:「怎麼了?好好地哭什麼,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抽了下鼻子,輕聲說:「小雪,我想和顧朝離婚了。」


 


5


 


我和顧朝相識相戀這麼多年,這是我第一次有了離婚的念頭。


 


雖然我到現在了,也還沒有太多關於他出軌的證據。


 


隻是我也不需要什麼出軌的證據。


 


他髒了一點,我就不願意要了。


 


陳雪沒問我理由,隻把顧朝臭罵一頓,和我說:「杳杳,想離婚就離,你放心,我永遠站在你這邊。不用擔心你父母,幹爸幹媽那邊的工作我幫你做。」


 


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隻是,」她猶豫了下,說,「畢竟你現在沒有工作,要是顧朝和你爭撫養權的話,說不定討不到什麼好處。」


 


我愣住。


 


回家之後,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滿腦子都是想要和顧朝離婚,還沒想過如此實際的問題。


 


聽陳雪這麼說,我也冷靜下來。


 


陳雪繼續道:「不然你來我公司吧,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上任。不論如何,朵朵的撫養權絕對不能給那個狗十三。」


 


我心中一暖,SS地攥著手機,聲音沙啞:「好,小雪,謝謝你。」


 


「謝什麼謝。咱倆都認識多少年了。我今天讓公司走個手續,你要是願意,明天就過來上班。」


 


電話掛斷,我進浴室衝了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陳雪說得沒錯。


 


我和顧朝結婚多年,還有了孩子。


 


不是能和情侶那般輕飄飄的一句分手,就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


 


真想離婚,就得把所有事情都想好。


 


我思忖半晌,敲開和陳雪的聊天對話框:【小雪,你有沒有什麼認識的打離婚官司比較厲害的律師?】


 


她很快甩過來一張名片:【猜到你會來找我,放心Ṫũ⁸吧,都給你準備好了。這個律師是我老公以前的師兄,離婚官司從無敗績。我和他簡單地提了下你和顧朝之前的過往,至於離婚的理由,你加了他再和他說。】


 


我心中暖流劃過:【謝謝。】


 


【別和我客套了,你要是真想謝,就趕緊把他解決掉,然後我們一起吃火鍋大罵渣男!】


 


我啞然失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字符:【好。】


 


6


 


顧朝回來的時候已經凌晨了。


 


是陳薇送回來的。


 


陳薇站在門口,笑得十分挑釁:「姐姐,我今天過生日,朝哥不小心喝多了,你不介意吧?」


 


我攥緊了拳頭,勉強維持面色如常:「沒什麼好介意的,畢竟你是他的下屬。我作為他的妻子,替他謝謝你。」


 


到底是小姑娘,還不太擅長隱瞞自己的神情。


 


她的臉頓時就黑了:「你有什麼好炫耀的,你真以為朝哥還愛你嗎?別傻了!」


 


「你都不知道朝哥是怎麼和我說的,他說你邋遢,整日不修邊幅,身上總有一股難聞的油煙味,做事還喜歡斤斤計較。」


 


「不像我,不僅年輕,還乖巧懂事。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該和朝哥離婚!」


 


她每說一句,我的心髒就會跟著抽痛,像是拿了把刀,攪爛了裡面所有血肉。


 


我怒極反笑:「廢話說這麼多,所以呢?隻要我不離婚,你就是個遭人唾棄的小三。」


 


我從她懷裡接過顧朝:「人已經送到了,陳小姐,恕不遠送。」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踩著小羊皮底的高跟鞋離開了。


 


我費勁兒地把顧朝扔進沙發裡,沒理會他皺著眉的小聲咕哝,拿出他的手機輸入密碼。


 


密碼不對。


 


我從來沒查過他的手機,但他的密碼我一直知道。


 


現在改了,何嘗不是做賊心虛?


 


我又試了兩個,終於進去了。


 


我點開他和陳薇的聊天對話框,翻看他們的聊天記錄。


 


每多看一點,我的心就會涼上幾分。


 


這個曾經我最愛,也是最愛我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吐槽,我是如何不懂風情,如何張口閉口都是錢,如何年老色衰。


 


我指尖顫抖,關了一切,將手機放回原處,自己轉身回了臥室。


 


隻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我聽見外面的聲音,推開門。


 


顧朝看見我,臉上有一瞬間的心虛和尷尬。


 


我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說:「聊聊?」


 


坐在餐桌前,他率先開口解釋:「杳杳,我昨天應酬確實喝得有點多,但你是知道的,我和陳薇是清白的。」


 


我微微頷首:「好,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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