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原來是這樣
第2章
朦朧間忽聽到一聲冷笑,偌大的宮殿隻剩下了我和少梧兩個人。
「你倒是睡得香,怎麼,昨夜夢裡累著了不成?」
我趕緊擺擺手,想要退下,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扯了回來。
「身為大魔,議會上公然打瞌睡,蘭姝,你說本座該怎麼罰你?」
經過三百年歷練,少梧比起當年凌厲了不少,冷眼看人的時候總是讓人心慌。
我眨眨眼睛,從懷裡掏了把魔石出來。
「尊上,罰俸祿吧,這些我全部上繳。」
「那昨晚你擅自闖入我的夢裡,又要怎麼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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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聽我解釋,尊上,我就是擔心你的身體狀態。」
「擔心什麼?」
他低下頭來,又貼近了一寸,呼吸灑在我的耳畔,我的眼睛不敢亂看,隻好向下瞟去。
「大伙就是想看看,看你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我說完掙脫他的手腕,一溜煙似的跑出了老遠。
少梧臉色一變,咬牙切齒道:
「所以,你昨夜入夢,是為他們來的?」
9
少梧又生氣了,再一次把我撵出了宮殿。
我怕挨罰,幹脆請了一個月的假,躲在府上閉門不出。
我府上清闲,總有三三兩兩的小魔喜歡結伴過來,找我聊天。
「蘭姝大人,您可不知道,今天早上可熱鬧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那聲音大得我蒙了兩床被子都沒睡著,想來又是有新人成親了。
我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好奇地問:
「這麼大的Ṭũ⁾陣仗,是哪兩位新人成親呀?」
她們噤下聲來,環顧四周,確保沒有外人後,捂著嘴巴小聲道:
「是魔尊大人。」
「啥?尊上要成親了?」
我聲音頗大,一個小魔嚇得趕緊起身,捂住了我的嘴巴。
「大人小聲些,還沒成呢。這不是狐族和魔族關系一向不好嗎,他們的長老想要求和,原本是要送個小郎君過來,如今聽說魔尊大人是喜歡女人的,便連夜換了個公主來。
「今早那炮仗都是他們放的,說是公主初來乍到,想和大家認識一下。」
魔界不知少梧的過去,也不知他對狐族的恨。
那些所謂的長老逼S了他的母親,對他百般欺辱,如今時移世易,又想同他交好,以少梧的性子怎麼可能答應他們。
怕是那公主真的站到了他面前,立馬就沒了命。
可眼下還不是與狐族交惡的時候,他們前段時間才出了個嫁進天宮的妃子,若公主在此時出了事,狐族定不會善罷甘休。
魔界近千年來徵戰無數,早就惹了很多部落的不滿,若被天界尋了由頭,後果不堪設想。
少梧可是我看大的半個兒,我還指望著他給我養老送終呢,又怎能讓他出事。
思及此處,我收了瓜子,急匆匆地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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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走到少梧的寢殿,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女聲。
「尊上何必拒人於千裡之外,本公主在狐族也算是一等一的絕色,如何就入不了你的眼?」
少梧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還帶了些許的不耐煩。
「本座早在繼位時就昭告了天下,魔界不與狐族往來,限你在三個數之內滾出去。」
「尊上的母親來自狐族,你身上也流著狐族的血,如何就非要老S不相往來?天下間本就沒有永遠的敵人,若你娶了我,我保證,無論你想徵服哪個部落,狐族永遠站在你的身後。」
「三二一,滾。」
門被猛地撞開,狐族公主被扔了出來,少梧站在門口嫌棄地擦了擦手。
「回去告訴你父親和那群老不S的,魔界有我少梧在一天,就永不需要狐族幫忙。你們有多遠就滾多遠,少來魔界礙眼。」
他說完斜睨了我一眼:「你進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狐族公主,隻見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憤恨地瞪著我們。
少梧見我沒動,拉著我的手腕把我拽進了屋。
「你來做什麼,不是請了一個月的假,不肯出門嗎?」
雖說已經三百年了,可我潛意識裡還把他當成了當年那個小孩。原本還擔心他被仇恨衝昏頭腦,如今看來,他已經是個很好的掌權者了。
「聽聞狐族送了公主過來,我就來看看。」
他摩挲著酒杯的手指停了動作,斜著眼睛瞪我:
「又是替他們來探聽情報了?」
「不是,這次是我自己想來。」
「你怕我娶她?」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眼前人這句話裡帶了絲難掩的喜悅。
「也不是……」
我話還未說完,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打斷了我。
「別說了,蘭姝,你說的話我就沒一句愛聽的。」
一時間,沉默蔓延,我不知是退是留,隻能偷偷瞟他。
他手中的酒杯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光澤,這顏色怎麼這麼眼熟。
這不是和那日我為了入他夢裡,給他下了藥的酒水一模一樣嗎!
「尊上別喝!」
我勸阻的話還未說完,他已經一飲而盡,倒下前扯住了我的胳膊,強大的魔氣竟是把我一同帶進了他的夢裡。
11
夢魔是不會被夢境幹擾的,因此我在他的夢裡成了局外人。
少梧的夢是三百年前的人間小巷,我和他曾住過的地方。
我看見他坐在屋頂上,眼睛一直盯著大門的方向。
不知他等了多久,夢裡的我終於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興奮地跳下屋頂,卻在走到我面前時,止住了腳步。
「蘭姝,你這人好不地道,一走就是好幾天,半句話都沒留,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沒什麼,總之你下次再出遠門,一定要和我講。」
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轉過身去翻弄曬在地上的豆角幹,嘴裡還嘟囔著:
「你聽見了嗎,蘭姝,你怎麼不說話?」
待他再轉過來時,蘭姝已經不在了。
空蕩蕩的院子,隻有他一個人在自說自話。
素來嘴硬的小魔尊,站在豆角幹前,突然就紅了眼眶。
畫面一轉,他已經成了魔界的尊上,大臣們為了討好他,送來了無數美人。
他端坐高位,自顧自地喝酒,視線不曾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有膽大的舞姬走上前來,攀上了他的胳膊。
他揮手打開她,舞姬吃痛嬌嗔道:
「尊上好冷的心,姐妹們跳了那樣久,都換不來你一個眼神。」
少梧終於抬起頭來,眼神淡漠地掃過臺下眾人,突然就盯住了一個方向。
角落處的蘭姝喝了不少酒,正支著腦袋,昏昏欲睡。
「都退下吧,今日宴席到此為止。」
眾人散去,他大步走到角落,蹲在了蘭姝面前。
「不告而別,再見面時,還能坦然相對,蘭姝,你這心腸可是石頭做的?」
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將她打橫抱起,施法蒙住了所有小魔的眼,一路將她抱回了府邸。
畫面再轉,鞭炮聲噼裡啪啦地響起,素來清雅的府邸掛滿了紅綢,貼滿了喜字。
蘭姝要嫁人了。
12
下了花轎的蘭姝掀了蓋頭,笑盈盈地看向少梧。
「尊上也來喝我的喜酒啦。」
少梧就那樣沉默地看著她,拳頭逐漸在袖中捏緊。
我心想,這人該不是要搶親吧。
下一秒,他便一個用力,將蘭姝扛在肩上,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越跑越遠。
我一路跟著他們,終於在一片小樹林裡見到了這兩個人。
少梧緊緊抓著蘭姝的肩膀,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具徹底撕碎,他歇斯底裡地質問她:
「為什麼要嫁人,為什麼三百多年了,你就是看不到我的存在?蘭姝,我喜歡你啊,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喜歡。」
不可一世的小魔尊突然就蹲下身子,一如當年的孩童模樣,委屈地看著蘭姝。
歇斯底裡的抓狂褪去,小魔尊在哭。
「蘭姝,你為什麼要躲著我?
「算我求你,你看看我行嗎,或者試著喜歡我一下好不好?
「我不怪你不告而別了,隻要你別離開我。」
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一時竟分不清這到底是場虛幻的夢,還是眼前人深埋在心的感情。
刺眼的白光閃過,我從少梧的夢裡走了出來。
他已經醒了神,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地面。
「尊上?」
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半晌,才聽到他的回應。
他說:
「蘭姝,你都看見了。」
我不知該不該點頭,卻聽見他繼續說道:
「三百年前,你不告而別,大概不知道,我在那間屋子等了你很久。
「我找不到你,等不到你,便想著,你若還活著,定是要回魔界的。所以我比從前更加努力地修行,終於履行了我們的契約,成了你想看到的樣子,然後在人群中見到了你。
「我賭氣對你說了那樣的話,誰知你就真的躲了起來,不肯見我。蘭姝,三百年了,我認輸了,我永遠都贏不了你的。」
他轉過頭來,與我對視。
「你笑我吧,蘭姝,從你把我帶出狐族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13
幼時不美好的經歷,造就了少梧自卑敏感的性格。
縱使身居高位,撕下面具後,他與我對望,仍與記憶裡的那個小孩沒什麼不同。
當年他說:「你笑我吧,蘭姝,我學得太慢了,什麼時候才能帶你回到魔族啊?」
如今他說:「你笑我吧,蘭姝,我喜歡你。」
或許少梧自己都不知道,他緊張無措的時候,總是喜歡摳手指,似乎這樣才可以安放那些不安的情緒。
我身子前傾,握住了他的手。
「我為何要笑你,喜歡一個人本就是件美好的事,不應該被嘲笑。」
他睜著一雙湿漉漉的眼睛,像隻委屈的小狗。
「你不怪我對你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嗎?」
他現在這模樣,這語氣,和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魔尊判若兩人,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我幹嘛要怪你,被人喜歡也是件快樂的事。更何況被魔尊大人惦記了三百多年,我可太幸運啦。」
「蘭姝,你又哄我。」
他扒拉開我的手,輕握了許久才慢慢松開。
接下來的時日裡,魔界又開始盛傳,那位清冷孤傲的魔尊大人,每次下了早朝,就往蘭姝大人的府上跑。
平日裡與我關系好的小魔紛紛站出來,義憤填膺。
「不許你們造蘭姝大人的謠,大人常年隱於府上,寄情於花鳥魚蟲,哪會同你們一般張口閉口就是情愛!」
「就是就是,蘭姝大人一定是和尊上有要事相商,你們若再散布流言,休怪我們姐妹不客氣!」
就這樣,我和少梧的關系好像挑明了又好像沒挑明。
他皺著眉坐在我的府上,酸溜溜地開口:
「想不到你人緣還怪好的嘞。」
我滿意地點頭:「那當然了,我蘭姝活了五百多年,依舊是貌美如花,風韻猶存,魔界裡喜歡我的人可不比喜歡你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