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最好的朋友。

沒有之一。

 

我們的關系，是超脫了性格、星座、生活閱歷與經驗的存在。

 

「奧。」見我不滿，邢妍悻悻開口，「我錯了。」

 

我朝她撇撇嘴，回自己的床鋪上坐下。

 

還沒坐穩。

 

就又聽到她低聲的、帶著濃濃探索欲的嗓音。

 

「可是，你身上那件衣服你出去上課時沒有啊。」

 

她賊心不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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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徽寧弟弟的？」

 

「邢妍！」

 

我抓起抱枕，用力地朝她扔過去。

 

她眼疾手快，立刻拉上床簾。

 

將飛來的抱枕隔絕在外。

 

還嘿嘿地笑起來。

 

我沒好氣地看了躺在身旁的天藍色襯衫。

 

明天。

 

明天我就給你送到食堂讓師傅燒火用了！

 

宿舍門被推開，另外兩個室友笑鬧著回來了。

 

一見我，他們本來就帶著八卦的目光更亮了。

 

「依依，你猜我們在宿舍樓下看到了誰。」

 

刑妍立刻湊上去：」誰？」

 

可瞥向我的餘光，卻像是早就猜到了答案。

 

我剛要制止她們拿我打趣，可她們卻說出了一個令我和刑妍都意外的名字。

 

「你的渣前男友，隔壁學校的高嶺之花則江澤啊！」

 

「我們問他是不是在等人，他還在那 strong，說路過。」

 

「我看啊 ，他就是受不了你不圍著他轉了。」

 

我微愣，隨即卻是一種厭惡。

 

我追了整整一年，他都愛搭不理。

 

我現在安分了，不去打擾他了。

 

他又不習慣了嗎？

 

5

 

迎新晚會上，我跳完舞回到後臺。

 

就見邢妍正和一個男生聊得火熱。

 

不意外。

 

邢妍開朗大方，斬男又斬女，身邊的花花草草就沒斷過。

 

見我過來。

 

男生識趣地離開。

 

「別說姐妹不仗義啊，給你打聽了，徽寧弟弟本來也沒想進學生會。他那天是舍友強行拉來的。」

 

這樣啊……

 

所以他那天被刷下去後，擺出一副要S要活找我復仇的鬼樣子幹嘛？

 

單純看我不順眼，要挑事？

 

「他今天也在臺下。」邢妍接著補充。

 

「剛才那個男生就是他舍友。還挺奇怪，他舍友說他平時基本不參與宿舍集體活動，但這次迎新晚會他們隻是象徵性地和他提了你也會表演，他竟然答應一起來了。」

 

邢妍意味深長地停頓了。

 

這往往代表著……

 

「洋洋，你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你，特意來看你表演的啊。」

 

我就知道，她狗嘴裡吐不出象Y來。

 

但她還不知S活地繼續叭叭。

 

「你跳芭蕾的樣子那麼美，就算你們以前不認識，這次他也……啊啊啊啊。」

 

有時候，讓一個人快速閉嘴的方法很簡單。

 

擰她的腰就好。

 

不過，我跳芭蕾的樣子迷不迷人我不知道。

 

但是江則又忽然出現的樣子，還真是挺嚇人。

 

似是對這種主動打招呼的事十分生疏。

 

他艱難地扯出一個笑：

 

「依依，剛才你跳舞的時候，好多人都在誇你。」

 

「是嗎？」我淡淡回。

 

如果是以前，聽到高齡之花主動和我搭話，我一定激動地跳起來。

 

可能還會歪頭笑著調戲他，問問那他覺得我跳得好不好。

 

可現在，我面無表情地向他簡單道謝。

 

江則一怔。

 

有些幹巴巴地繼續笑著：

 

「依依，你最近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我心中冷笑。

 

所以呢？

 

正打算直接離開，人群中忽然傳來起哄聲。

 

「徽寧，你在找你家老婆嗎？」

 

有人幫他指路：

 

「在那邊啊，你再不去，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我聽得滿頭黑線。

 

不自覺地找著聲音的來源。

 

卻正好對上趙徽寧望過來的目光。

 

心中有些煩躁。

 

忽然無比後悔自己幾個月前在鏡頭前的玩笑。

 

趙徽寧看起來不是愛跟八卦沾邊的人。

 

可我，卻害得他一次又一次被牽扯其中。

 

我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笑。

 

卻完全沒意識到，這個笑落在江則眼裡，完全意味不同。

 

回過神時，隱約見江則眼底泛著落寞。

 

我自嘲地笑笑。

 

總不會是因為我吃醋了吧。

 

畢竟，以前他是根本不肯回頭看我一眼的。

 

我和他錯開身位，準備離開這個熱鬧的場地。

 

和江則擦肩時，卻聽到他淺淺的疑問：

 

「依依，你現在對我這麼冷淡。」

 

「他們說，你是喜歡上了新入學的學弟了嗎？」

 

像問我，也像在自言自語。

 

我裝作沒有聽到。

 

徑直離開。

 

6

 

我在一路的注目禮中走出迎新晚會的大廳。

 

夜風帶著涼爽的愜意。

 

我閉著眼大口呼吸兩下。

 

再睜眼，眼前卻多了一個大腦袋。

 

我嚇了一跳。

 

踉跄著差點跌倒。

 

對面人眼疾手快，伸手攙住我的手腕。

 

是趙徽寧。

 

「你怎麼也出來了？」

 

我不著痕跡地從他的手裡出來。

 

他似無意地看了眼空空的手。

 

嘴角輕勾：「裡面太吵了，出來透口氣。」

 

「嗯。」我點頭附和，「確實很吵。」

 

卻再不知道說什麼。

 

一種微妙且尷尬的氣氛在我們中間升騰發酵。

 

「要回宿舍嗎？我送你。」

 

嘴巴在大腦之前先做了回答。

 

「好。」

 

月光灑在地面，澄澈波動。

 

從晚會廳到宿舍樓要經過操場。

 

我們慢慢悠悠地並肩而行。

 

心中最開始的怪異感也在漸漸消散。

 

我的八卦心忽起：

 

「和你暗戀的肯德基妹妹還有聯系嗎？」

 

趙徽寧輕輕皺眉，隨即明白過來我說的誰。

 

「周含笑嗎？」

 

原來叫這個名字。

 

我好奇：

 

「高中就喜歡人家的話，那是你的初戀？」

 

趙徽寧輕笑一聲：

 

「林大會長對我的感情這麼有興趣啊。」

 

我嘖了一聲，板著臉看他：

 

「怎麼跟學姐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有幾個女生背對著我們打打鬧鬧著。

 

我一個沒注意。

 

就差點和人撞上。

 

我被趙徽寧及時扯到身後，才及時避開。

 

對面女生急忙道歉後離開。

 

夜風送來他們的小聲議論。

 

「诶，剛才那個是不是就是上過熱搜的趙同學和他老婆啊。」

 

「男生好高好帥，女生好瘦好美，媽耶好配！！」

 

我在不遠處，聽得又是心虛又是不好意思。

 

不敢抬頭看趙徽寧的眼神。

 

隻能低頭雙手合十，對他拜了又拜：

 

「報一絲啊報一絲，你再忍一忍，人們很快就會忘了這事了。」

 

耳邊傳來趙徽寧的一聲輕笑。

 

似乎……還有點愉悅？

 

我透過指縫，看他。

 

趙徽寧也正看著我。

 

他語氣中帶著些玩味：

 

「林大會長，如果大家一直忘不掉這事，你是不是得對我負責了？」

 

7

 

晚上，我翻來覆去，反復回味趙徽寧的這句話。

 

什麼意思？

 

手機嗡嗡震動。

 

我拿起來。

 

是趙徽寧發來的消息。

 

今晚到宿舍樓下分開時，

 

趙徽寧問能不能加個微信。

 

我問原因。

 

他帶著絲調笑：

 

「別人眼裡你都是我準未婚妻了，我還沒你微信，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我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是那個高考後，極力否認和我八卦的人說出來的話？

 

我點開微信。

 

【那天在肯德基之後，周含笑我們就再沒聯系過了。】

 

我反復看了幾遍消息內容。

 

確認消息來自趙徽寧。

 

所以，他這是在滿足我在操場上的八卦欲？

 

腦中不由浮現肯德基窗外，小狗失落的樣子。

 

我打字：

 

【那你還難過嗎？】

 

等了一會，卻始終沒有回復。

 

我心中嘆氣。

 

看來小狗還是沒走出來啊。

 

左思右想間，我沉沉睡去。

 

再醒來，就看到手機上有趙徽寧的未讀消息。

 

【我又不像某人，在後面追人家一年。當然早就忘了。】

 

诶？！

 

這人怎麼還夾槍帶棒，陰陽怪氣的嘞！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把我追了江則一年的事告訴他了。

 

我氣還沒消，另外兩個舍友從外面回來。

 

「依依，天大排隊都買不到的小籠包，快起來吃。」

 

我扒開簾子，不解：「天大？」

 

江則他們學校

 

舍友點點頭：「別猜了，就是江則，說是你以前喜歡吃，特意早起排隊買的。」

 

我呼吸起伏，實在看不懂江則這通操作了：

 

「不是，他有病吧！」

 

大一那年，我和舍友去江則他們學校找同學。

 

對江則一見鍾情，高調開始追求。

 

同學勸我，那可是他們學校出了名的高嶺之花，我恐怕沒那麼容易成功。

 

可我頭鐵，不肯聽勸。

 

一有時間就往天大跑。

 

費盡心思了解江則的喜好。

 

在朋友圈發他喜歡的歌。

 

參加他喜歡的展覽會。

 

知道江則喜歡吃他們食堂最火的小籠包，就特意趕著食堂一開門就去排隊。

 

可是，江則一次也沒接受過。

 

一開始，他疏離地回應我：

 

「謝謝，但我自己會買。」

 

「林依依同學，你這樣會打擾到我。」

 

「奧。」我尷尬地點頭，把自己高調的追求行為變得低調。

 

卻還是盡量出現在江則身邊。

 

慢慢地，他好像也開始注意到身邊的我。

 

他第一次同意我跟他去圖書館時，我激動得一宿沒睡。

 

再三保證自己一定安安靜靜，不打擾他學習。

 

可連去了無數次圖書館後，連續三次我主動告白。

 

江則都冷淡地忽略過去了。

 

直到大一期末考試結束後，我又去找他。

 

卻意外聽到他和他的同學闲聊。

 

「則神，你和那個小甜妹已經在戀愛了吧，依依終於融化你這個大冰塊了呀。」

 

我不自覺地笑了，心裡甜甜的。

 

真是不容易啊。

 

可下一秒，江則的聲音響起：

 

「別亂說，我和她隻是普通朋友。林依依太吵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怔住。

 

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又是怎麼回到宿舍的。

 

隻記得刑妍見到我滿臉都是淚時。

 

怒火中燒，拿起水果刀就要衝到天大。

 

我攔住她，在她懷裡哇哇大哭。

 

「妍妍，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好難過啊。」

 

「我以後再也不要喜歡江則了。」

 

思緒回籠。

 

我看著此時桌上還在冒著熱氣的小籠包。

 

提起打包袋，走到陽臺上。

 

低頭，見江則正垂頭站在宿舍樓下。

 

對於一向受人追捧的江則來說。

 

主動來找我，主動去幫我排隊買小籠包。

 

在他看來，已經算是極大的讓步了吧。

 

我該激動地跳著去感謝他的付出。

 

可是，此刻我隻覺得他很賤。

 

我揚起手裡的小籠包。

 

對準江則的位置。

 

江則抬頭。

 

我手上用力。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

 

「林大會長，不許高空拋物！」

 

本來就要揮出去的胳膊在半空中頓住。

 

打包袋也還在我手裡。

 

趙徽寧瞅瞅江則，又瞅瞅我。

 

眼中笑意分明地朝我勾勾食指。

 

微信同時震動。

 

趙徽寧打來語音電話。

 

我接通。

 

清潤的聲音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