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影帝開直播。

 

我在評論區敲鍵盤，瘋狂問他各種奇怪的問題：

 

【搶運鈔車和搶高考試卷哪個更嚴重？

 

【老師考試之前說的送分題，結果考完試了一分沒送，可以告他違約嗎？

 

【在路邊看見帥哥想和他親嘴，自己又膽小。能不能申請法院強制執行。

 

【帥哥我如果強吻你的話犯法嗎？】

 

看到最後這一條，影帝眼角抽了抽。

 

然後他看著鏡頭，平靜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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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犯法，你可以隨便親，我願意。」

 

當晚熱搜炸了。

 

熱一：#沈晚星 到處發瘋#

 

熱二：#徐傾川 我願意#

 

1

 

我暗戀徐傾川很多年了。

 

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他，我腳滑摔了一跤，手裡的牛奶潑了他一身。

 

那時候望著他被牛奶沾湿的青雋眉眼。

 

我就暗暗發誓長大以後一定要得到他。

 

沒想到一眨眼十幾年過去。

 

他從一個漂亮的小男孩，變得高挑、精致、帥得一比。

 

我還是沒有和他在一起。

 

今天晚上他開直播。

 

我看著手機屏幕裡離鏡頭很近的徐傾川，不禁咬緊了牙關。

 

身為當今圈內紅得發紫的一線演員，他有一張過分好看的臉。

 

下颌線流暢凌厲，眼尾天生微微上挑。

 

右眼下生了一顆很小的淚痣，竟然硬生生為他原本偏冷淡的長相添上一分勾人的媚意。

 

直播才開了一分鍾。

 

彈幕都已經快要瘋了：

 

【蘇培盛！蘇培盛！！朕的鳳鸞春恩公交車呢？趕緊開過來，今晚把徐傾川接到我寢宮裡！】

 

【自從看到徐傾川，從此我跟別人玩石頭剪刀布隻會出剪刀了, 因為他是我的拳布。】

 

【弗洛伊德的自我理論有三種，分別是自我、本我和超我。】

 

【明人不說暗話，老公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請超市我！！】

 

【樓上褲衩子都飛我臉上了。】

 

我：「……」

 

我看著不斷滾動的彈幕垂下了眼簾。

 

該S。

 

這麼大一個帥哥為什麼不是屬於我的。

 

我想徐傾川想得一天都隻能吃得下三頓飯了。

 

2

 

我是內娛當紅女藝人沈晚星。

 

副業是個畫手。

 

平時會在平臺上接一些稿子賺點小錢。

 

由於物美價廉，幾年下來也算是小有名氣，用來發圖的微博逐漸積累了三十多萬粉絲。

 

最近剛好接到一個畫徐傾川的單子。

 

單主想要一張徐傾川的半身圖。

 

要求氛圍曖昧，衣著和形象都要盡可能接近徐傾川本人。

 

其實單主最初還想要一張沒穿衣服的圖。

 

但被我拒絕了。

 

他媽的，佔有欲大爆發！

 

給再多錢我也不可能給人畫徐傾川的裸體！

 

……

 

我盯著鏡頭裡的徐傾川看了一會兒。

 

然後拿出了數位板。

 

準備就參考他現在在直播間裡的樣子來畫稿子。

 

筆還沒落得下去。

 

就見徐傾川喝了口水，又放下玻璃杯，清了清嗓子。

 

抬眸看向鏡頭，眼裡含著些笑意，緩聲開了口：

 

「晚上好各位。

 

「前兩天新電影的票房破了十五億，答應會給大家送一個小福利。

 

「不如就……」

 

徐傾川話還沒說完。

 

彈幕一下子刷得更瘋了。

 

姐妹們的褲衩子滿屏幕亂飛：

 

【哥，沒別的想要的，就想看你脫衣服。】

 

【福利？是我想的那個福利嗎？】

 

【想看腹肌！】

 

【前兩天路透都拍到你去健身房舉鐵了哥！肌肉練得怎麼樣了，脫光讓我檢查檢查。】

 

【……】

 

房間裡柔和的燈光下，徐傾川頗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幾秒鍾後，他又失笑，彎了彎眼睛，回應彈幕說：

 

「脫衣服是不行，咱們這個直播間可能會被封。

 

「不如這樣吧。」他柔聲，緩慢道。

 

「大家在彈幕裡提一些你們想知道的，關於我的問題，隻要是我能回答的，都盡量給大家解答。

 

「比如，問我下個月的行程安排，新劇的預計播出時間什麼的。」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

 

「當然，也不一定非要問我上面說的這些。

 

「你們隨便問什麼都可以，我不會介意。」

 

3

 

徐傾川的粉絲粉隨正主。

 

都是比較溫和的人。

 

就算徐傾川自己說了「隨便問什麼都可以」。

 

她們也沒追著問一些比如圈內花邊新聞、內娛八卦猛料之類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隻是問他：

 

【上個月出席活動穿的那身深灰色西裝賊好看，特別襯你！不知道還能看到那個造型返場嗎？】

 

【下部戲就快要開機了吧，具體什麼時間進組拍戲？】

 

【紅毯的妝造方面有打算換個風格嗎。】

 

而徐傾川本人也一直溫和地笑著。

 

耐心細致地為粉絲解答問題。

 

一言一行都讓人如沐春風。

 

真是其樂融融啊。

 

可惜我並不是什麼溫和的人。

 

我是S變態。

 

……

 

對著屏幕裡的徐傾川畫了半天，先粗略地打好了部分草稿。

 

圖上徐傾川精致的眉眼已經初步成型。

 

我放下了筆。

 

拿起了手機。

 

登錄了那個我已經很久不用的。

 

用戶名叫「80 歲離婚帶 108 娃絕美霹靂大母猴」的賬號。

 

4

 

下一秒鍾。

 

直播間的大部分人都看見了房間左下角彈出的一條提示：

 

【80 歲離婚帶 108 娃絕美霹靂大母猴進入了直播間。】

 

我：「？」

 

這一長串名字看起來竟然這麼現眼。

 

我額角抽了抽。

 

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羞恥。

 

有幾個網友跟我互動：

 

【姐妹是同擔嗎？名字笑S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公你網名太油麥了，我有個朋友叫亞洲狂野母蟑螂，感覺她會和你很有共同話題……】

 

【有一種精神狀態很飄忽不定的美。】

 

連徐傾川都淡淡勾了勾唇角，垂眼笑道：

 

「嗯，名氣起得還挺特別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

 

「很可愛。」

 

我：「……」

 

我對著屏幕垮起個批臉。

 

我不笑是因為我生性就不愛笑。

 

5

 

幸好那也不過隻是一個稍顯詭異的網名而已，大家調侃幾句就過去了，沒人再繼續關注我。

 

腦子裡出現剛才的畫面。

 

徐傾川垂眼笑的那一下，羽睫微顫，眉目低垂，嘴唇又因為他剛剛喝過水所以顯得十分紅潤。

 

總之就是笑得很好看。

 

我重新拿起畫筆，想著他的樣子修改畫上的線條。

 

偶爾抬眼。

 

看見彈幕裡還有人在堅持不懈地勸徐傾川脫衣服：

 

【哥讓我們看一眼怎麼了？看一眼你也不會少點兒什麼，但可以讓我變得陽光開朗。】

 

【如果不讓人看的話，那你費勁舉鐵有什麼意義！】

 

【腹肌腰肌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人摸和看的，我有個朋友快不行了，臨走之前想看看徐傾川的健身成果，就當日行一善了行不行。】

 

徐傾川：「……」

 

徐傾川薄唇微抿，沉默了數秒。

 

最後竟然單手支著下巴，說：「好吧。

 

「不過，」他笑了笑，又道，「現在不行。

 

「等過幾天給大家單獨補一組照片可以嗎？

 

「現在真的不能脫，咱們直播間會被封的。」

 

彈幕馬上激動起來：

 

【好！錄屏了，到時候你可別想耍賴！】

 

【就說我們推徐傾川的吃得好吧，頓頓國宴。】

 

【我現在嘴角比 AK 還難壓，誰懂。】

 

6

 

我咬了咬下唇，無能狂怒。

 

憤怒地摔了手裡的筆。

 

又立刻彎腰撿了回來。

 

憑什麼！

 

憑什麼人人都能調戲徐傾川，就本宮不能！

 

我抬眼看向屏幕。

 

屏幕裡的徐傾川憊懶地低眸一掃，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開口道：「大家都沒問題要問了吧。

 

「還有半小時下播。

 

「你們想再聊點兒什麼？」

 

天S的。

 

那一瞬間我耳邊突然自動出現沈眉莊的聲音：

 

「整日清醒克制又有什麼用。

 

「我就不能醉一回嗎！」

 

反正隔著網線也沒人知道我是誰。

 

我迅速敲鍵盤打字：

 

【哥我還有話想問你！】

 

這條彈幕一閃而過，但徐傾川看到了。

 

他微笑：「你問。」

 

？

 

是他邀請我的。

 

那我可真問了。

 

我爭分奪秒，手快出殘影：

 

【我打算去搶劫，你知道搶運鈔車和搶高考試卷哪個會判得更嚴重嗎？

 

【老師考試之前說的送分題，結果考完試了一分沒送，我可不可以告他違約。

 

【在路邊看見帥哥想和他親嘴，自己又膽小。能不能申請法院強制執行。

 

【我偷了你家的戶口本再把你綁架到民政局強迫你和我結婚會判幾年？】

 

這些問題不能說是奇形怪狀。

 

也能稱得上是腦子有病。

 

徐傾川抱臂往椅子裡一靠，眉尾輕輕挑了挑，眼裡含著些許笑意，並沒有說話。

 

一副看好戲的愜意神情。

 

我深吸一口氣，圖窮匕見。

 

繼續問他：

 

【我喜歡你但是你不喜歡我，那我應該怎麼辦啊。

 

【帥哥我如果強吻你的話犯法嗎？】

 

最後這條一發出去。

 

感覺整個直播間都安靜了。

 

我疑惑地抿了抿唇。

 

心道自己現在竟然隨便用個小號發彈幕都能把大家都震驚得閉麥了嗎。

 

另一邊。

 

徐傾川眸光晦澀不明，平靜地望著鏡頭。

 

半晌後，他唇邊緩緩漾開一個笑意，慢悠悠道：

 

「如果有別人要強吻我，那當然不行。

 

「但是你，可以隨便親，我願意。」

 

我：「？？？」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垂下視線定睛一看。

 

……草啊。

 

忘切小號了。

 

我剛剛發彈幕，用的賬號不是「80 歲離婚帶 108 娃絕美霹靂大母猴」。

 

而是我的大號，沈晚星。

 

我內心一千萬匹草泥馬呼嘯著奔騰而過。

 

7

 

從今天開始戒掉說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