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滅門後我重生了

第4章

揚起些粉末,眼睛就像被什麼刺痛了一下。

 

不知是月光被繁密的枝葉擋得嚴嚴實實,還是什麼毒藥吹進了眼睛。

我什麼也看不見,隻有漆黑一片。

 

風吹過樹葉,都能嚇得我身軀發抖。

 

「宋言……阿陽……」

 

我聲音顫抖,又不敢提高音量,自己的聲音在夜裡也讓我感到害怕。

 

我摸索著將地上的藥瓶放進藥箱,抱著藥箱顫顫巍巍地向前挪步。

 

迎面像是撞上了一個人,伴隨著一聲拔劍的聲音。

 

我一驚,連連退後尖叫著揮動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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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那兒?動我者S、SS!」

 

17

 

我確定這個人不是宋言,不是因為他拔劍。

 

而是我聞到一股魚腥的味道。

 

邊關村子都是靠捕魚為生,但最近戰亂,他們S的S,逃的逃。

 

能留下來,並且在夜裡遊走在軍營附近的。

 

我隻能想到細作。

 

他沒有說話,我隻能聽見他靠近的腳步。

 

我一路亂退,什麼也見不著,右腳踩空差點跌落陡坡,還好被一隻手牢牢扯住。

 

「你這是看不見?」

 

聽他的聲音,倒像是中年人士,口音也有點不同。

 

我腦袋一轉,連連點頭:「大叔,我眼睛受傷看不見,不知怎麼就走進這山林,勞煩你好心將我帶出去可好?」

 

他拉著我的衣袖在前面帶路,我越走越吃力。

 

「受傷了?」

 

「剛才崴了一下。」

 

他似乎嘆了口氣,將我背起來:「你說你姑娘家家,夜深人靜在這山林做什麼,隨時可能被戰火牽連。」

 

聞著他身上的魚腥,我皺了皺眉。

 

「來尋我夫君。」

 

「你夫君是何人?附近都是軍營,你不該來這找。」

 

想套我話?我聰明著呢!

 

「就是個普通人,他們都說他S了,但我知道沒有。」

 

「為什麼?」

 

「因為他厲害。」

 

聞言他不再說話。

 

走了好遠,我聞到了一些煙火的味道,還散發著菜香。

 

他夾菜遞到我嘴邊,我很餓,但我不敢吃。

 

隻是緊緊抱著藥箱。

 

「大叔,能不能打清水給我洗洗眼睛。」

 

「不知藥箱裡什麼灑了,吹進了眼睛。」

 

他沒動,還是將飯菜遞到我嘴邊:「先吃飯。」

 

「不吃了,我還要去尋我夫君。」

 

他放下碗筷,似乎盯了我許久。

 

我緊張地抱著藥箱,心想著剛才來時的路。

 

若是他想使壞,我就這樣跑。

 

「自己都這樣了,還尋夫君,真是個傻子。」

 

安靜了許久,他突然輕笑出聲。

 

聲音與剛才不同,磁性又有魅力。

 

我松開藥箱,站起身伸手去夠他。

 

「阿陽阿陽!」

 

我踉跄了幾下落在一個結結實實的懷抱裡。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夫君。」

 

18

 

眼淚在這瞬間決堤,不受控制。

 

提起的心卻是松了下來。

 

我不知是因為自己不是身處險境而高興。

 

還是因他毫發無損地活著而高興。

 

總之我心底很踏實,就算看不見,也很安心。

 

他說知禾最擅長的就是以毒攻毒,藥箱裡一半都是毒藥。

 

治好我的眼睛還需要問問知禾才行。

 

宋言喬裝成漁夫是因為軍營出了叛徒。

 

他的手下精兵一個沒少,和他一樣用絨軍的屍體偷梁換柱假S脫身。

 

而住在這裡的漁夫就是細作,所以宋言S了他,和他換了衣服。

 

他要用這漁夫的樣子,勾出軍營裡的叛徒。

 

這些天他一早起來喂我吃飯,隨後出門去。

 

等到我肚子餓得不行的時候才會回來。

 

他一直守著我,像哄孩子一樣,給我唱歌。

 

唱的那首歌,是十歲那年他住在侯府,我在床邊給他哼的歌。

 

那是我自己編的調子,自己編的詞。

 

亂七八糟,就連我都唱不出第二遍。

 

哄我睡著之後他又會出去。

 

可這次我等了好久。

 

等到肚子餓疼,然後再到不餓。

 

等到蟬鳴蛙叫,又等到鳥兒叫早。

 

大概有兩天了,他還沒回來。

 

我在漆黑中撞得桌子東倒西歪,哐哐作響。

 

被門檻絆倒撞到頭暈了過去。

 

睜開眼的時候,宋言的臉清晰地出現在我面前。

 

「在夢裡能看見你。」

 

直到我伸手探上他的臉,才知不是夢。

 

我控制不住,猛地抱住他。

 

他身上全是泥風幹後的塵土,發絲裡還插著碎葉。

 

如此狼狽,他卻依然好看,溫柔地看著我。

 

「別哭,我隻是去找知禾了,問了她才知道怎麼治好你的眼睛,我上山去採藥,才耽擱了。」

 

「餓了吧,我給你弄吃的。」

 

他抹去我眼角的淚,我才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原來我真的很在意他。

 

從前我想他如果S了,那我也不用怕了。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想他S,我怕他會S。

 

19

 

我眼睛好之後,宋言便帶我離開了這間屋子。

 

他早早將山洞裡整理幹淨,還鋪了軟軟的墊子。

 

有水,有餅,有燭燈。

 

事事樣樣他都準備周全。

 

他說:「那間屋子已經不安全了,委屈你在這裡等我幾日。」

 

「等我回來。」

 

我知道他要去做什麼。

 

我扯住他的衣角,嗫嚅著唇,半晌才講出話來:「別受傷……我等你。」

 

他轉身那一瞬,眼神像是緊盯獵物的狼,兇狠又堅忍。

 

他走時揚起衣擺,同他來時一樣,威風凜凜。

 

我早就說過,宋言是被上天籠罩光圈的寵兒。

 

他能所向披靡大獲全勝。

 

隻是他的發絲垂了幾縷搭在唇角,臉上星星點點的血倒是襯得他有股悽美的味道。

 

「阿陽……」

 

他向我走來,頭靠在我肩頭卸了力一般,低啞著嗓:「我們回家。」

 

宋言揪出叛徒衛副將,將絨軍擊得潰不成軍。

 

卻也仁慈,留下了衛副將的兒子。

 

回京途中,那小子藏在遠處朝宋言射了一箭。

 

我替他擋了一下,不過沒傷著要害,隻是刺中了肩頭。

 

我反身搭弓,箭頭正中那小子的額頭,當場報仇。

 

宋言將我抱於身前,慢下了馬兒的步子。

 

他的披風搭在我身上,手指滑過我的肩頭。

 

「又被你救了一次。」他攬著我的手緊了幾分,「你總救我。」

 

我靠在他肩頭有些疲乏。

 

「也許因為上輩子我欠你許多。」

 

「這輩子來還債。」

 

說罷我垂眼睡去。

 

肩頭很疼,我最怕疼。

 

但那一瞬我還是下意識擋了過去。

 

宋言還是順利當上了太子,而我也成了太子妃。

 

夜裡宋言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他神神秘秘,走路時整個人緊繃得很,面色也有一絲局促。

 

那是東宮側邊的雲蓮池。

 

燭光映在微微泛起波瀾的水面晃蕩。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

 

他這般神秘,難不成是要講娶知禾的事情?

 

上一世他娶的人是知禾,很正常。

 

隻是我心底實在不是滋味,正欲轉身,卻被宋言扯住連退幾步靠在了他的肩頭。

 

他長袖一揮,袖口裡鑽出來星光點點。

 

螢火蟲就像天上掉落的星星,填滿了整個夜色。

 

「喜歡不喜歡?」

 

我點點頭:「喜歡。」

 

他筆直地站在我面前,點漆黑眸映入這些光點:「我是說,我。」

 

20

 

宋言說,我是他記得最牢的名字。

 

開始是恨,後來不恨了。

 

反而姜曦兒這三個字越記越牢。

 

「我上京,不是為知禾,是為你。」

 

「你是侯府嫡女,是掌上明珠。」

 

「而我不想做乞丐,我想考上功名再回去尋你。」

 

「卻沒想到遇到父皇回了宮,我一直在等。」

 

「等自己強大,也等你長大。」

 

他說心底一直記著一個人久了,就刻進去了。

 

他剛回皇宮之時,危機四伏,皇宮裡的權力鬥爭中突然多出個人來,那便是眼中釘。

 

那時他才十一歲,受過的危機是流落在外的百倍。

 

所以他苦練武術,逐漸S伐果斷。

 

十六歲時外出捕獵,被一伙S士團團圍住,他一人一劍S出重圍, 全身上下二十多處刀傷,卻強撐著提著S士頭領的首級回了皇宮。

 

血滴了一路, 染紅登高的玉階。

 

這確實是宋言的樣子。

 

同上一世一樣。

 

說起來, 宋言這個名字確實也讓我記了太久。

 

我不太懂喜歡,但和他待在一起,就算失明, 也很安心。

 

也貪婪地想這樣久一些。

 

他上戰場我信他, 卻依舊掛念得夜不能寐。

 

他回來接我那一刻, 眼淚就自己滾了出來。

 

這份喜歡從何時而起我不知道。

 

但我覺得這就是喜歡。

 

他看我許久不出聲,方才亮堂的眼黯淡了幾分。

 

「看來, 你不喜歡。」

 

我目光越過他看向他身後,漫天飛舞的螢火蟲,璀璨又浪漫的夜色。

 

我按住他的肩, 踮起腳在他的薄唇上輕輕一啄。

 

不敢看他的眼睛, 隻能盯著他的喉結, 耳尖發燙。

 

「喜歡。」

 

「喜歡星光般浪漫的螢火蟲。」

 

「還有, 你也是。」

 

我瞧見他喉結輕輕上下晃動,隨後他挑起我的下巴。

 

落下的吻滾燙又霸道。

 

用力得快將我融進他的身體。

 

我閉上了眼睛,一滴淚從眼角無聲無息地滑落。

 

上一世的宋言,對不起。

 

但我改變了這一世的自己,保住了這一世的你。

 

21

 

最愛我的家人,一個一個在我眼皮子底下慘S。

 

「「「」又是一年雪落紅牆,白雪落紅美如畫。

 

阿姐來京中看我,在街市遇到了鎮國公府世子,一見便鍾情。

 

她說:「情不知所起,一眼便足夠。」

 

爹爹在家中享清福, 還學會了釣魚。

 

從日出釣到日落, 釣著一條大魚,他就提著魚樂呵呵地在街上走,三過家門而不入。

 

阿哥就更不得了, 自從破了貪汙案,官職是一升再升,成了大紅人不說, 在朝堂也是威嚴得很。

 

一切的一切同上一世完完全全走向兩條路。

 

我站在大雪裡盯著手中的符紙發呆。

 

腳踩在柔軟的雪地裡, 臉遮在紙傘下的陰霾裡。

 

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宋言頭埋在我肩頭,修長的手指撫摸我手中的符:「在看什麼?」

 

我盯著符紙上被灼燒過的痕跡勾起嘴角:「這個一直塞在我的手鏈中, 前些天手鏈碎了我才發現。」

 

「我問了阿姐, 她說在我幼時,娘親病重離去, 我大受打擊一病不起。」

 

「那時爹和阿哥阿姐急得不行, 遠去嶺山爬了一天一夜, 在山頂的廟宇給我求來的平安符。」

 

我想,我的重來不是上天的眷顧。

 

而是家人的祝福。

 

我胃裡突然泛起一陣酸澀的惡心感, 連連幹嘔了好幾下。

 

宋言急了幾秒, 突然抬眸, 眼眸閃閃發亮。

 

我懷孕了。

 

太醫報喜之後,他高興地將我高高舉起轉了一圈,又輕輕放下, 用手撫摸我的肚子。

 

我想了想:「孩子小名叫阿好,好不好?」

 

「為什麼?」

 

「因為要做個好人啊,那樣便能幸福。」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