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梨

第9章

他唇角溫柔的笑意退散,眼神冷漠地來到桌前。

 

從元黎的畫下,拿出一張寫了楚沉名字的紙張。

 

把這張紙握在手裡,震得粉碎。

 

32

 

回去路上我給沈敬說了這件事。

 

長安給我說了他落水前的故事,他年幼時救過楚沉一次。

 

之後楚沉開始接近他,他未多想,後來他覺得楚沉不對勁,就少有來往。

 

他多次邀約,長安不願,便在臨水山莊閉門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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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察覺,讓陛下命人約他去船宴,說是接待外國使臣。

 

上船後,他房間充滿檀香,本是無毒,在碰上了宴會的酒後,意識逐漸渙散,那晚楚沉衣衫不整地闖進來時,長安跳入了海中。

 

後來被我救下,醒來時便沒了記憶。

 

是楚沉給他下的藥的原因,不僅想軟禁他,還要他失去記憶。

 

我聽完覺得楚沉是真瘋,一船人,不顧使臣,就對長安這麼下手。

 

沈敬安慰我:「元黎,你也別太擔心,上官司俞是臨水山莊莊主,該有的手段不會少。

 

「楚沉若不是忌憚他,也不會卑鄙地下藥。

 

「何況沒有人會輕易動臨水山莊的人,何況是莊主。」

 

下了馬車,我還是有些發悶。

 

太多的問題了。

 

皇帝和我娘是親兄妹,關系不好。

 

但他卻在意我爹。

 

我爹怕他,又信他。

 

還有皇帝對楚沉,我說不上來,但有直覺,要是他讓位,肯定輪不到楚沉當皇帝。

 

他分明是在打壓楚沉。

 

太子府那次是,茶樓那次也是。

 

其實他完全可以避開我,去訓斥楚沉。

 

那對外界表露出在意楚沉是為什麼?

 

包括長安讓我遠離皇帝,卻沒讓我離開京城,臨水山莊該是有人和他聯系上了。

 

沈敬從身後拿出一串糖葫蘆。

 

他身材本就高大,穿一襲黑衣,拿個糖葫蘆,倒是反差挺大。

 

「我等你的時候買的,你試試,味道比漁村好。」

 

「沈大哥。」

 

「不開心就吃一點,甜而不膩。」

 

「好。」我淡笑著接過,看著沈敬的臉色變得緊張,他抱住我的雙臂轉身。

 

一支長箭貫穿了他的身體,血如水般落下。

 

我愣了,慌張地叫:「沈大哥。」

 

幾乎瞬間,他緊緊地抱緊了我,然後用力推了我一掌:「進去,元黎。」

 

府內的侍衛聞聲而出,把我SS護在中間,我看著沈敬倒在地上。

 

「救人,救人啊!」

 

所有人進進出出,沈敬躺在床上,箭穿透了他的整個左肩,上面還帶了鉤子,是故意想讓中箭之人受盡折磨。

 

拔箭的時候,沈敬虛弱地朝著我伸出手,我趕忙握住,他痛得冷汗直流,額頭青筋凸顯,看向我時還朝著我擠楚一絲笑意。

 

「不……疼。

 

「元黎,不疼的。」

 

我眼睛酸澀得厲害。

 

這一箭本就是朝著我來的。

 

直到大夫給沈敬包扎好,他緩緩放開了我的手:「抱歉,我剛剛隻是有些害怕。」

 

我給他蓋好被子:「沈大哥,是我對不起你,你先好好休息。」

 

沈敬搖頭:「能救下你,我很開心。」

 

我有些啞然。

 

等沈敬睡了以後,從箱子底部拿出蒙汗藥。

 

換了身夜行衣,手上纏了一圈圈布條,從後門出了府。

 

整個太子府的結構和侍衛換守的時間,我都清楚。

 

進去並不是難事。

 

直接去了長安住的小院,在那後山狹窄的窗戶邊,果然看見楚沉,他聽著侍衛低聲匯報,臉上陰冷地笑了笑。

 

等著侍衛出門。

 

我朝裡面吹入了蒙汗藥。

 

楚沉起身,有些晃晃悠悠。

 

他忙叫人,兩個侍衛進門扶他,沒一會兒就暈了。

 

我翻窗進去,在楚沉轉過來前,給了他狠狠一拳頭。

 

他被打得退後幾步,搖頭晃腦地開始流鼻血。

 

我上去又是一拳,抓住他的衣領把他絆倒在地。

 

楚沉語氣染著怒意:「放肆,本太子要誅你九族。」

 

我上去又是一拳,他試圖反抗,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掰開他的手指,他嗷嗷直叫,這才看清是我。

 

楚沉瘋狂怒吼:「元黎,本宮要S了你。」

 

我哐哐又是兩拳。

 

「來啊有本事直接S了我。怎麼剛剛不是很得意嗎?」

 

他忽然笑了起來,吐了口血水:「那你又敢S了我嗎?

 

「你那個貼身侍衛不是沒S嗎?這麼激動做什麼?

 

「還是說你又看上了他了?心疼了?

 

「隻要你放棄上官司俞,男人我有得是,隨你挑。」

 

我冷笑一聲,掐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窒息前又放開,他大口喘息開始呼救。

 

我綁了他,堵了他的嘴,從窗戶原路返回。

 

33

 

楚沉被侍衛救下讓人去追,打S不論。

 

自己直直出了太子府翻身上馬,太子妃追了出來,哭哭啼啼地扯住了楚沉的衣角。

 

「殿下,您受傷了,得先看太醫。」

 

楚沉不耐:「放開。」

 

「不管要去哪兒,總不能不管自己身子,我讓人傳了太醫……」

 

楚沉大手一揮,太子妃重重倒地,楚沉沒再看她一眼。

 

騎馬往明月莊去了。

 

他臉腫起一般,嘴角卻扯出笑,陰森又恐怖。

 

下面的人看見太子急忙開門。

 

他急不可耐推門進去,上官司俞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楚沉上前笑笑。

 

「你看,這些都是元黎打的,我把你囚禁這麼久,甚至說我幫你解了藥,她都無動於衷。

 

「現在她一個貼身侍衛不過中了一箭,她就瘋了般來揍我,連命都不要了。

 

「你還真的覺得她是真的愛你嗎?

 

「以前她或許喜歡你,是她身份地位隻是村婦,現在她是天子在意的郡主,要什麼男人沒有!

 

「她還會執著你嗎?根本不會,你看看我。」

 

上官司俞從床上坐起來,冷著眼緩緩吐出一個字。

 

「滾。」

 

楚沉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漸漸紅了眼眶。

 

34

 

我從太子府回來後一覺睡到天亮,當即被傳入宮。

 

楚沉腫著臉跪在皇帝面前,皇帝臉色不佳。

 

「元黎,太子說昨夜你闖入太子府,把他打成這樣,你有什麼要說的。」

 

我也跪下:「陛下,元黎冤枉,我昨晚沒見過殿下。」

 

楚沉微怒:「你真是比我想的還要無恥。」

 

「殿下,你這麼說有證據嗎?憑什麼說是我?我有什麼理由打你?我們有冤有仇?」

 

「父皇,元黎的侍衛昨晚被人暗算,她怪到兒臣頭上,昨晚兒臣在房間,她先是下蒙汗藥,然後上手。」

 

「哦?這麼說太子殿下昨晚在房間,那太子府守衛這麼松散嗎?誰都能進去?堂堂太子爺被我一個弱女子打成這樣,冤枉人也不是殿下這般說的。」

 

楚沉語氣中壓著怒氣:「元黎,我有人證看著你進了府。」

 

「人證也是太子府找的,那不是他說誰就是誰……」

 

皇帝看著我們兩個,抬手扶了額頭,語氣不悅:「夠了,都別說了。

 

「這是什麼光彩的事嗎?一個太子,一個郡主,在宮內吵得不可開交,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這件事太子沒把人抓個正著,就別捕風捉影了,以後誰也不準提。」

 

35

 

楚江峰看著楚沉和元黎離開,唇角露出些笑意,他起身進了椅子後面的暗室。

 

暗室很大,有床和書桌,還擺放著一些價值不菲的花瓶。

 

床上一個清瘦的男人微微咳嗽,臉藏在光陰裡,看不清楚。

 

楚江峰開口:「剛剛聽見了嗎?她這性子倒是像你,嫉惡如仇。」

 

男人咳嗽輕笑:「比我有本事,敢大晚上去揍太子。」

 

楚江峰道:「太子也過分,派人暗算她。不過你放心,我的人盯著,不會讓她受傷。」

 

男人點頭:「如此,多謝了。」

 

「很多年沒聽你說過謝謝了。」

 

男人沒有再理會楚江峰,朝著床上躺了下去。

 

36

 

我回去時沈敬已經醒了,身子還是很虛弱。

 

他得知我去揍了太子,急得傷口又冒血絲。

 

「沈大哥,你別著急,反正楚沉已經去皇帝面前鬧過了,當場沒抓住我,我才不承認。」

 

沈敬皺眉:「隻怕楚沉,明的不行來暗的,元黎你不該去。」

 

「沈大哥,你別自責,我不光是因為你這一箭,是真的忍了楚沉很久了,早晚都會找機會揍他一頓。」

 

「今早你剛走,太子妃氣勢洶洶來過了,隻怕還會來。」

 

結果,太子妃下午就又來了。

 

我估摸她來怎麼也得張牙舞爪,正想說辭。

 

誰知她一進門,就捂住肚子笑個不停。

 

「好妹妹,你可真敢,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這把我整不會了。

 

太子妃嘆氣:「他為了個明知不可能的人,冷落我幾年,我早氣不過了。

 

「昨晚我擔心他,還被他推在地上,出嫁前我哪裡受過這些委屈。」

 

我看著太子妃。

 

「太子既然這般,你也要早點為自己打算。一輩子都得不到一個正常的愛人,不如放過他放過自己。」

 

我和楚沉鬧到這一步,他要是當皇帝,我和長安隻怕……

 

所以,我會全力阻止,隻是太子妃看著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希望能明白。

 

「妹妹說的我都清楚,隻是楚沉母妃早逝,沒有母族,現隻有我和父親,我和他早不是個人能決定的了。」

 

「誰說不能,隻要你想,按楚沉的樁樁件件,還是有得一爭。」

 

太子妃苦笑:「你是真灑脫,我是假性情。」

 

37

 

楚沉最近連續惹得皇帝不滿,淑妃那邊又經常帶著六皇子去看皇帝。

 

朝中議論紛紛。

 

突然有人說抓到一個逃犯,瘋瘋癲癲地說太子德不配位。

 

此人年約五十歲,早年是宮中太監,後犯事入獄,現已經瘋魔。

 

不知怎麼逃到大街上一直喊太子德不配位,然後被人射S。

 

一時間連百姓間都流傳著各種故事。

 

沈敬受傷後,我拿了銀子去找他朋友處打聽。

 

花大價錢,買了一個消息。

 

當年還是太子的楚江峰成婚後,對太子妃厭惡至極,洞房花燭不願意圓房。

 

這事拖了好幾年,實在離譜。

 

甚至影響到他能否即位。

 

突然有一天,他從外帶回一女子,沒多久這名女子就懷孕,生下了楚沉。

 

楚江峰對這個長子很是寵愛,太子妃那時候幾乎成了擺設。

 

大家就從楚江峰行不行,變成了他不愛太子妃而已。

 

這事一直持續到楚江峰登基做了皇帝,隔了許多年,後面才有了三位皇子,和楚沉年齡相差很遠。

 

看熱鬧的人說楚沉很可能不是楚江峰親生的。

 

但一轉眼,不是親生的為什麼立為太子,多年未廢?

 

我把得到的消息和心中疑惑串聯起來。

 

那楚江峰對楚沉的打壓,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現在事鬧得沸沸揚揚。

 

楚沉真的會坐以待斃嗎?

 

這事後,淑妃先來找我了,讓我帶著六皇子一起玩,拉攏之意明顯。

 

太子妃的父親力挽狂瀾,怒斥造謠之人,一時消息被壓。

 

皇帝的身體卻突然不好了,有一日竟然咳出血來。

 

楚沉和淑妃都站到明面上,朝中也各自站隊。

 

明月莊的守衛也人心惶惶。

 

我得了更多機會去看長安,一日去他竟然不在,後來回來時,比我還悠闲。

 

長安給我倒了杯茶:「娘子先喝些。」

 

我搖頭,心裡有些不安。

 

他握住我的手,眸中帶著些笑意。

 

「楚沉確實不是皇帝親生。

 

「皇帝知道,楚沉也知道。」

 

我有些震驚。

 

這瓜比想的還要大。

 

長安說,楚江峰當年為了即位才不得已納了懷孕的女人。

 

前期的寵愛,是為了不露破綻,後期的寵愛是為了保護他自己的孩子。

 

楚沉從來就沒有即位的可能,無論怎樣向上爬都會被拉下來。

 

我一時不知心裡是何感受。

 

那這樣,太子妃和他父親,從一開始就是炮灰?

 

「楚沉如何得知?」

 

「他母親告訴他的,他開始是不信的,後來也感受到皇帝對他的有著兩面,便開始收斂,討好,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