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都不會做飯，也沒有退休金，我以後吃什麼喝什麼啊？」

我隻覺得窒息的悶，原來孫磊的自私，是遺傳自他爸。

 

平時他爸說話也偶爾帶著刺耳的自私與反人性，但我念著不住在同一屋檐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可這次是照顧伺候了他一輩子的妻子啊。

 

他所擔心的，竟然是他的後半生沒了免費保姆他怎麼辦？？

 

我氣得提高了分貝：「你現在趕緊打個 120 說明情況，問問需不需要在家臨時急救一下，我馬上到了！」

 

「好好，我現在打。」

 

早知道這樣，第一次接電話時候就該讓他直接打 120 去接的。

 

但拖到現在救護車往返還不如我打車直接送去醫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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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出租車就到了婆婆家。

 

大哥直接開車進了小區。

 

婆婆還是昏迷不醒。

 

「哎呀你可算是來了，你媽一直沒意識，醫生讓我們務必十分鍾之內送到醫院急救，不然就有生命危險！」

 

我：「用不了十分鍾就能到醫院。」

 

司機大哥：「放心，四五分鍾就行。」

 

在大哥的幫助下，婆婆被迅速背上了出租車。

 

車上，公公還在好奇：「怎麼你打車來的，小磊呢？」

 

「剛剛醫生讓在家急救了嗎？」我不想跟他扯這些。

 

「讓我用力按壓胸部，我也不知道按得對不對，但是你媽也沒什麼反應啊，小溫啊，怎麼辦，你媽不會真的醒不過來了吧，那以後誰照顧我啊。」公公問我。

 

我深呼吸一口氣：「我不知道。」

 

7

 

距離醫院就差兩個紅綠燈路口了。

 

司機大哥一路狂飆，紅燈都沒等就直接衝出去。

 

「大哥，違章的所有扣和分罰款都我來。」

 

我有些愧疚。

 

大哥卻滿不在乎地大手一揮：「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有違章哥也不怕。

 

「再說了，現在都人性化執法，到時候我說明一下情況，不會扣分罰款的。」

 

我忍不住再次哽咽：「大哥多謝你了，多虧遇到了你。」

 

「沒事，阿姨肯定能化險為夷的，你看你也不容易，大晚上帶著孩子老人的，哪個司機見了都會幫一把。」

 

最後一個路口了。

 

就在我以為終於到了醫院的時候，前面突然竄出來一輛白色私家車。

 

他故意別在我們車前。

 

大哥往左轉他也往左，大哥往右轉他也往右。

 

還故意壓低車速。

 

滴滴——

 

「有病吧。」

 

司機大哥氣得破口大罵。

 

他放下駕駛室車窗對外面喊：「我車上有病人，等著送醫院急救命呢！」

 

白車也放下了車窗。

 

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孫磊！！

 

他對著司機大罵：「有病人了不起啊，就你會充好人是吧？到了醫院你給出醫藥費嗎！

 

「陳溫，我知道你在車上，我看到你上車了。

 

「我警告你，到時候別給我要錢。

 

「你現在下車，我送你們回家，咱們日子還能過，如果真的給我欠了巨額醫療債務，咱倆的日子也就到頭了你知道嗎？」

 

8

 

「媽的，頭一次見這種不要臉的渣男！」

 

司機大哥聽聞這話霎時怒火騰騰，他腳下猛踩油門，對著孫磊的車就猛烈衝了上去。

 

與此同時，公公也將後排車窗打開。

 

他朝著外面大喊：「孫磊，你個臭小子在幹什麼？

 

「車上是你媽，你想害S你媽嗎？」

 

司機大哥車速提得很快，我都沒來得及看清孫磊的反應，大哥就把孫磊的車頂撞到了一旁。

 

沒了通行阻礙後，大哥絲毫沒減速，徑直朝醫院開去。

 

急診室。

 

好幾個醫生已經等在了門口。

 

在眾人默契的配合下，婆婆被轉移到了急救床上。

 

不等急救床推進去，一位醫生已經跳到床上開始對婆婆進行心肺復蘇。

 

隨後婆婆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我和公公被告知在手術室門外等候。

 

妞妞已經在我懷裡睡熟了，她的小腳丫又漏了出來，我為她掖了掖褥子。

 

扭頭的瞬間卻發現剛剛送我們來醫院的司機大哥不見了。

 

「那位司機大哥呢？」

 

我四下張望著，著急問公公。

 

「沒看著啊，走了吧。」

 

公公也四下瞧著。

 

但夜間空蕩的醫院走廊，除了來來回回著急往手術室趕去的醫生，根本沒了任何人的蹤跡。

 

「走了就走了唄，不然我們不表示一下顯得也不好，這樣走了剛好省錢了。」

 

公公沾沾自喜嘟囔著。

 

我沒搭理他，快速追了出來。

 

但當我追到門外，也沒看到大哥的蹤跡。

 

大哥的車已經不見了。

 

剛剛那個撞擊，他的車肯定受損嚴重，即便違章交警不處理，車子維修也是要花錢的。

 

更別說維修時候的誤工費用。

 

夜間的風呼呼刮著，許是吹得太猛烈了，吹的我眼睛又一陣酸澀。

 

奇怪的是，明明那麼寒冷的夜，我竟也覺得曾被熱烈的溫暖包裹過。

 

世態本炎涼，枕邊人也會是劊子手。

 

但這冷漠的人世間，卻總有人熱情如火，執著照亮這瘡痍的麻木。

 

9

 

這一晚。

 

醫生折騰了大半夜，終於將婆婆從S神手裡搶了過來。

 

住了兩天 icu 後，婆婆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公公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婆婆：

 

「醫生說，再晚來一分鍾，你就沒命了。

 

「多虧了小溫，是小溫大半夜抱著孩子跑出來，打車將你送來醫院的。

 

「那司機人也不錯，如果不是人家把你背到上車，我和小溫都抬不動你。

 

「但這事兒吧，你也別怪小磊，他是以為小溫的媽媽生病了，才鬧了這誤會。」

 

「……」

 

婆婆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後面聽著公公時不時地細節描述，忍不住抬眸起來看我的表情反應。

 

在我的沉默下，她終於確認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她怒了，即便人還很虛弱，卻還是忍不住與公公爭執：

 

「孫民懷，你說什麼？

 

「什麼叫我別怪小磊？如果是小溫的媽媽，難道他不該送來醫院嗎？

 

「他這個做法就是個畜生！

 

「甚至還敢開車攔路。

 

「畜生都不如！小溫家到底哪點對不起我們了，他居然能做出這種事！」

 

公公也急了：

 

「什麼叫畜生？我是他老子，你這是罵他還是罵我？

 

「再說就算是孩子做錯了，教育不就行了，你吼什麼吼？」

 

婆婆還想反駁什麼，孫磊這時候來了：

 

「媽，我來看你了。

 

「你怎麼樣了，沒事了吧。」

 

還很虛弱的婆婆看到孫磊後，直接拔了點滴。

 

她拿起拖把就抽在孫磊身上。

 

「我沒你這樣的兒子，滾！

 

「滾出去！」

 

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抽打，拖把杆都被她抽斷了還不肯停手。

 

孫磊被打疼了，他從婆婆手中將拖把搶走：

 

「媽，別打了。

 

「我真不知道是你！

 

「我以為是陳溫她媽，如果我知道是你，就算再晚，我也肯定第一時間送你來醫院的啊。」

 

婆婆氣得渾身顫抖：

 

「是小溫的媽媽，你就不該送來醫院嗎？

 

「別說那是你丈母娘，就算是街坊鄰居的找你幫個忙，你難道不該送來嗎？

 

「人命關天啊孫磊！

 

「說你是個S人兇手也不為過！

 

「滾啊，我沒有你這種兒子，別叫我媽。」

 

孫磊還想說什麼的，但看得出婆婆是真的動了怒，就往後退了幾步：

 

「好好，我走就是了。

 

「媽你先在醫院好好養著，過幾天出院了咱們回家好好過年。」

 

說完孫磊一溜煙跑了。

 

10

 

我從公公手機上找到了大哥的聯系方式。

 

但是無論我怎麼打電話回去，對方都不接。

 

無奈之下，我求助了警方。

 

兩天後，終於在警方的幫助下，找到了那晚的司機大哥。

 

此時婆婆還沒出院。

 

婆婆趁著公公出去抽煙的功夫，偷偷轉給我 2 萬塊錢：

 

「小溫啊，媽對不起你，竟然養了個這樣的兒子。

 

「但是咱們自己家的事兒，等回了家再說，你放心，媽肯定會給你討個公道。

 

「可人家司機師傅是外人，素不相識卻這麼幫咱們，你爸說他車都撞壞了，咱不能寒了人家心。

 

「人家救了我的命，這錢不算多，但媽也隻能拿出這些了，你務必給那司機師傅。」

 

我知道婆婆也過得拮據，公公因為身體原因，早已多年不上班，目前倆人指望著婆婆那兩三千的退休金過活。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少明裡暗裡地偷偷貼補我和孩子。

 

這兩萬塊肯定是她省吃儉用好久好久攢下來的。

 

「好的媽，你放心。」

 

但當我按著警方給的地址，到了司機大哥家後。

 

司機大哥卻S活都不肯收下錢。

 

「大妹子，你給錢那就是打哥的臉了啊，大過年的，誰遇到不會幫一把？

 

「現在真的人性化執法，交警核實了那晚的情況後，並沒有扣分罰款。

 

「再說我的車就前B險槓刮了下而已，修一下 200 都沒花，哪能收你這麼多錢，那成什麼了！

 

「我還得去跑車，就不留你家裡吃飯了，快回吧。」

 

最後我實在沒辦法，就偷偷把錢藏在了大哥沙發的抱枕後面，才出了門。

 

婆婆沒什麼大礙後，就出了院。

 

安頓好婆婆，我將妞妞放在了她家：

 

「媽，我回家一趟，你看著妞妞。」

 

剛進家門，就看到孫磊正在廚房忙乎著：

 

「老婆回來了啊，我燉了湯，你快來嘗嘗。

 

「這一半兒是給咱倆留的，另外一半兒我等會兒送去咱媽那，都那麼多天了，她氣也該消了吧。」

 

我不理他，直接回了房。

 

「妞妞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好幾天沒見妞妞了，還怪想她的，還是孩子長得快，我上次回來她剛出生，這次都快會走路了。」

 

他像是沒事兒人一樣跟我說話，就好像那晚的事兒從來沒發生過。

 

我隻覺得惡心。

 

「孫磊，我們離婚吧。」

 

收拾好行李，我直接提出離婚。

 

離婚程序走完之前我想先搬去我媽那邊住。

 

跟這種人在同一屋檐下，我一秒鍾也待不下去。

 

11

 

孫磊似乎沒想到我能提出離婚。

 

他掃了眼我的行李箱，明顯一愣。

 

隨之竟滿臉真誠對我致歉：

 

「小溫，我錯了。

 

「我真的不是不想救你媽，是咱們都沒錢，沒錢送去了醫院醫生也不救啊。

 

「我媽有職工醫保，她花不了多少錢，這倆有本質區別。

 

「如果我是個大老板，別說你媽生病的醫藥費了，就算讓我每個月給她幾百萬，我都眼睛不眨一下。

 

「都是沒錢鬧的。

 

「你對我媽的好我看在眼裡了，能娶了你是我的福氣，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就讓這事兒過去吧，好不好？

 

「這馬上過年了，大過年的什麼事兒過不去啊？來年又是嶄新的開始。」

 

我懶得接話，隻是冷漠推開他：

 

「你擋路了。」

 

孫磊有了些許發怒的跡象，他再次擋在我前面，壓制著情緒問我：

 

「真的沒有回旋餘地了嗎？

 

「就因為拌了幾句嘴，你就要跟我離婚？」

 

「你如果這麼覺得，那就是。」我答。

 

他不解：「咱媽不是沒事兒了嗎？你又何必小題大做呢？

 

「妞妞才一歲，你確定要讓她沒有爸爸是嗎？」

 

經歷了那晚的事兒，這種話已經激不起我的情緒了。

 

「孫磊，我不想跟你吵。

 

「讓開。」

 

他不再忍了，徹底暴露本性：

 

「行，你想清楚了就行，你以為我真的非你不可嗎？

 

「車房都是我的名字，孩子也是我孫家的。

 

「你想離婚那就淨身出戶！

 

「媽的，大過年的就會給我找不肅靜。我就不該回家過年，不回來你也沒這麼多事！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我懶得回一句嘴，推開他摔門而出。

 

就算是真的淨身出戶，我也不會再跟這種男人過下去了。

 

這個婚必須離。

 

12

 

我先去了婆婆家接妞妞。

 

剛一進門就看到婆婆在陪著妞妞做遊戲：

 

「給妞妞小腦袋上再貼一個。」

 

「哈哈哈。」

 

妞妞笑得燦爛，她奶萌奶萌的。

 

世上一切形容都不及這一瞬的美好。

 

看到女兒，我的心被融化了，仿佛所受的委屈都沒什麼。

 

這時候更是堅定了我要離婚的決心。

 

這麼好的妞妞，堅決不能被孫磊那種父親給帶壞了。

 

婆婆看到我來，趕緊招呼我坐下。

 

還不等我說什麼。

 

婆婆就拉著我的手，淚眼婆娑給我談心了：

 

「小溫，這幾天媽想了很多。

 

「孫磊那個混賬東西，他真的配不上你，你這麼好的姑娘，不該跟他過一輩子。

 

「雖然媽媽是打心底裡真心喜歡你，但也不該害了你。

 

「你如果想離婚，那媽媽支持你。

 

「但是離婚之前，咱們先去把房子過戶了。

 

「你現在還是我兒媳婦兒，過戶沒有手續費。」

 

我顯然沒想到婆婆會這麼說，不由疑惑問：

 

「媽，我們的婚房不是用孫磊的名字買的嗎？」

 

婆婆：「你倆的婚房是他名字，但我說的是我和你爸住的這套房。

 

「這房雖然房齡久點，好在位置不錯，面積也大，房價不比你們住那個便宜，關鍵貸款已經還完了。」

 

我搖頭：「你們的房子我不能要。」

 

孫磊今天說了那話，我是想爭家產，但我沒想過老兩口的房。

 

婆婆卻語重心長：「這房是當初我單位分的福利房，房本是我一個人的名字。我有權處理。

 

「是我想留給妞妞。

 

「趁著我現在還能做決定，總得為你和孩子考慮著。

 

「不然將來我眼睛一閉，你爸那種老頑固，肯定逼著孫磊再娶生兒子，把房子給孫子。」

 

我很感動，不由紅潤了眼眶：「媽，我其實今天就是想跟你提離婚這事的。

 

「本來我還以為你會不同意，沒想到，你還想著我和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