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樣你就可以無憂無慮地當主子，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我沉溺在他的描述中，想象我們婚後的生活。

 

「說不定我們哪天就回去了呢。」

 

「也對，然後帶個幾件古董回去哈哈哈……」

 

6

 

宸王走後不久，蘇貴妃又換了一個男人。

 

這幾天面色紅潤得像剛出閣的姑娘。

 

就算聽說皇帝常宿在榮妃那裡，也不會摔東西砸宮殿了。

 

往年七夕，都是皇上和蘇貴妃一起遊園賞花。

Advertisement

 

今年女主人公換成了榮妃。

 

蘇貴妃再怎麼與新歡蜜裡調油，也氣憤皇帝讓她在後宮失了面子。

 

榮妃如今還懷了孕，升位分也就年前年後的事。

 

七夕晚上蘇貴妃早早就遣了宮人，關了殿門。

 

男女歡好的聲音直到子時才漸停。

 

我在門外站得腳酸。

 

「青溪，進來。」

 

我輕聲將門打開，將金盆放在門裡。

 

以往都是這樣，再由屋內的男人端進去。

 

「直接進來，放到床邊。」

 

蘇貴妃的聲音嬌柔魅惑。

 

我忐忑的端著盆子走進內室。

 

穿過屏風，低頭將盆子放在床邊的矮凳上。

 

眼睛盯著地面，就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梁澤，扶我起來。」

 

我正要轉過去的身子一僵。

 

不敢置信的緊盯著地面。

 

腦海裡叫囂著快出去，但是腳下卻像是生了根，動不了分毫。

 

「青溪，抬頭看本宮。」

 

我脖子不聽使喚，慢慢抬起。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床邊的靴子。

 

邊上還繡著暗綠色溪流一樣的紋路。

 

這是我攢了三個月的月錢，讓小錦公公出宮幫我定做的。

 

我在七夕前兩天送給了梁澤。

 

奢華繁復的楠木床上，兩人親昵地靠坐在一起。

 

蘇貴妃的新歡，是我的男友梁澤……

 

他寬大的肩膀環著貴妃，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面無表情地看向我。

 

他的眼神是我從來沒見過的陌生。

 

「青溪，本宮早就知道你和梁澤的事。」

 

「剛好他也符合本宮找人的標準。」

 

「隻要你們二人衷心於本宮，待我懷上龍胎，穩住後宮的地位，自然放你們雙宿雙飛。」

 

「現在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也不想你的情郎被處S吧。」

 

「榮華富貴還是命喪枯井……」

 

「你可要好好考慮~」

 

蘇貴妃媚眼如絲地笑著。

 

我卻如墜冰窟。

 

「好了，給你時間想想，正好去小廚房給我們準備些宵夜，這會兒竟然餓了。」

 

我腦袋還是木的，倒退著走出屏風。

 

在轉角處還是忍不住抬頭再次看向床內，那人真的是我的愛人嗎？

 

梁澤沒有再看我，兩人旁若無人的嬉笑打鬧。

 

我退出宮殿的時候，仍覺得這是一場噩夢。

 

我和梁澤是在大一開學典禮上認識的，我們都是優秀學生代表。

 

他正直開朗英俊，隻知道讀書和競賽。

 

好多學姐學妹都沒有讓他眼神停留一刻。

 

我以為他和我一樣對異性沒感覺，隻想學習。

 

但是在大一下學期的七夕節，有學弟向我表白後，他急了。

 

他緊張地喝了一整瓶白酒，半夜跑到女生宿舍樓下給我打電話表白。

 

他追了我三個月後，我們才在一起。

 

模範情侶，學霸愛情。

 

在大學我們有很多的故事。

 

就算意外到了這個未知的朝代，我也從來沒想過，他會屬於另外一個女人。

 

或許是蘇貴妃逼迫？

 

他為了保護我才不得已妥協？

 

宸王走後，他在半個月前就成了貴妃的入幕之賓。

 

而這期間，他還沒有異常地與我三天一見面，互訴衷腸。

 

我又開始懷疑。

 

是不是我從沒有了解過他？

 

我端著夜宵，等待屋子裡的人傳喚。

 

但，一夜無召。

 

7

 

我沒有大吵大鬧。

 

再次站在蘇貴妃身邊時，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強大的情緒控制力是我的優點。

 

……

 

我冷靜了幾天才再次見到梁澤。

 

「對不起。」

 

兩人見面相顧無言，梁澤率先打破沉默。

 

「半個月前，蘇貴妃借著你的名義把我騙去。」

 

「我進門後才知道中了圈套。」

 

「她說，如果不按照她說的做，第二天就讓你消失在宮裡。」

 

梁澤試探性地握住我的手。

 

「她說隻要懷上孩子就放過我們，還許我讓我進軍營做軍官。」

 

「你知道，我們在這裡隻是任人擺布的蝼蟻。」

 

「我沒有辦法選，你也沒有。」

 

「求你，別嫌棄我。」

 

我目光遊離地看著地面上的枯葉。

 

這些天其實我也猜到一些。

 

蘇貴妃應該是察覺到我想離宮的念頭，正巧知道了我的軟肋。

 

她以為我是古代土生土長的傳統女子，以夫為天。

 

拿捏住梁澤就等於拿捏住我。

 

「我們最近不要見面了。」

 

我啞著嗓子。

 

理智上知道，不管誰處於他那天的情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情感上，我需要冷靜一下。

 

我們都沒有錯，錯隻錯在穿到了這個可怕的後宮。

 

「蘇貴妃最近需要你……幫她懷孕。」

 

「我們繼續頻繁見面的話，我怕她會不滿，到時你我都不好過。」

 

梁澤抓著我的手瞬間收緊。

 

「青溪……」

 

「我知道了……」

 

……

 

接下來我們沒有再見面。

 

蘇貴妃夜會梁澤時，也會有意無意地支開我。

 

七夕過後，因為皇後開口，皇帝重新寵幸後宮妃嫔。

 

皇帝來蘇錦繡宮的頻率不高，但是蘇貴妃一定會非常珍惜這些天。

 

不然等榮妃的胎穩定坐穩後，說不定皇帝又不寵幸其他妃嫔了。

 

所以梁澤來的頻率也高了些。

 

一個月後，蘇貴妃的肚子終於有了動靜。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

 

「朕今年可是雙喜臨門吶！」

 

我站在蘇貴妃窗邊，用餘光看著激動的老皇帝。

 

頭上冒綠煙的傻叉。

 

蘇貴妃又恢復了往日宮中的地位。

 

皇帝開始天天往榮妃、蘇貴妃兩個宮殿跑，後宮一片喜氣。

 

中秋節的家宴也比往年更盛大。

 

我扶著蘇貴妃上船。

 

在御花園西邊的永泊湖中心，有一處非常大的湖心島。

 

今年還新修建了三層異常奢華的宮殿。

 

湖心島與岸邊有橋連通。

 

但蘇貴妃嬌氣，說什麼都不想走路，要坐船。

 

誰也沒想到這百米的水路也能出意外。

 

剛分到錦繡宮的小丫鬟不知怎的，沒拿穩禮品。

 

為防止禮品掉進水裡，身體重心一偏。

 

竟自己掉了下去。

 

蘇貴妃受到驚嚇，猛然向後退。

 

而我站在正後方。

 

被蘇貴妃猝不及防地一撞，直接跌入水中。

 

緊接著蘇貴妃也掉了下去。

 

我在水中撲騰掙扎，聽到岸邊和橋上都嘈雜地喊著快救人。

 

我隱約看到了來救人的侍衛中有梁澤的身影。

 

他和其他幾個侍衛快速遊過來，將貴妃救上了船。

 

我和另外一個小丫鬟還在撲騰，卻無人在意。

 

就快要沒力氣時，才被撈上第二艘船。

 

卻是榮妃的侍女救了我們。

 

我披著榮妃的毯子，看向貴妃那邊。

 

皇帝心疼地摟著貴妃，太醫滿頭汗地為貴妃把脈。

 

梁澤在侍衛堆裡，看著面無表情，但是那個眼神竟是如此緊張。

 

他甚至沒注意到我也落水了。

 

「回稟皇上！萬幸啊！」

 

「貴妃雖受了驚嚇，但娘娘鳳體與龍胎都無大礙。」

 

梁澤也像是終於松了一口氣。

 

攥緊的手慢慢松開。

 

蘇貴妃善解人意地讓皇上繼續參加中秋家宴，她先回宮裡休息。

 

皇上雖然心疼貴妃，但畢竟沒出大事，便應允了。

 

8

 

回去後，小錦公公給我端來了一碗姜湯。

 

「那小丫鬟被皇帝賜S了。」

 

我沉默的喝著湯。

 

「你別想太多，可能她就沒那個命。」

 

「嗯。」

 

小錦公公走後，我才後知後覺。

 

我現在竟然對一條生命的逝去感到麻木。

 

甚至還在回憶梁澤的神情。

 

心髒抽搐著疼。

 

不知道是因為梁澤的變心，還是因為那個才十四歲的小丫鬟。

 

洗了澡換了身衣服。

 

出了這種事，作為錦繡宮掌事宮女，還是要去看看貴妃。

 

到了門口。

 

我剛想敲門，就聽到梁澤也在。

 

「還冷嗎？」

 

梁澤溫柔的聲音帶著些寵溺。

 

「我在酥香齋買了你說的月餅，要不要嘗嘗？」

 

「不要，我都沒辦法參加中秋家宴了，虧得我梳妝那麼久！」

 

「那你是想給我看還是想給皇帝看？」

 

「當然是給你看！」

 

「我看到了，從你轎輦落地，我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你。」

 

「你是所有妃子裡最美的。」

 

「就你嘴甜！」

 

「哪有，我說的是實話！」

 

「你掉下去的時候，我嚇得魂都丟了，就怕你和寶寶出什麼事。」

 

「嗯？你是不是就關心寶寶？」

 

「我關心你，所以關心寶寶，你們母子都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我站在門外，自虐一樣逼迫自己聽著。

 

惡心想吐……

 

「我看青溪也掉進水裡了，你去關心關心她。」

 

「……我來的時候，看到錦公公拎著食盒往她那裡走，應該是沒事。」

 

「好吧，那她找你你也不許去！」

 

「知道了，嫣兒……」

 

我捂著嘴，狼狽地跑回去。

 

太惡心了，太惡心了……

 

剛進屋子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9

 

我做了個長長的夢。

 

夢的前半段，是我與梁澤在現代經歷過的事。

 

在我生病時，緊張得一路抱著我，從女生寢室跑到校醫室。

 

在每個情人節，都有不一樣的驚喜。

 

有的時候是一桌親手做的菜，有的時候是親手織的毛衣。

 

他的父母也非常喜歡我。

 

對待我像對待親女兒一樣。

 

朋友們都說，我們是神仙愛情。

 

比電視劇裡演的都甜。

 

然而夢的後半段是這邊未來的事。

 

我夢到蘇貴妃生下了個皇子，而榮妃生的是公主。

 

蘇貴妃復寵，並且直接接手皇後的鳳印，管理六宮。

 

梁澤在蘇家的打點下，進軍營當了副將。

 

又過了幾年。

 

大皇子三皇子發動宮變，兩方勢力不相上下。

 

已經是將軍的梁澤帶著軍隊進宮。

 

暴亂中兩位皇子都被斬S，老皇帝氣急身亡。

 

最後，在蘇家和梁澤的扶持下，年幼的五皇子做了新皇。

 

他的生母蘇貴妃蘇嫣兒成了太後。

 

從此蘇家把持朝政，梁澤掌握軍權。

 

而我，卻在新皇登基那日，被蘇嫣兒挑斷手筋腳筋，賞給了小錦公公做對食。

 

我求梁澤救我。

 

但他說，這樣的安排對我們都好。

 

他說他不再愛我。

 

卻也不忍心放我出宮獨自生活。

 

在宮裡，我不僅衣食無憂，後半生還有小錦公公來照顧我。

 

一年後，我不忍小錦公公房中的折磨。

 

在一個冬日投了湖……

 

10

 

我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驚醒。

 

發現小錦公公在我的床邊照顧我。

 

這個人……

 

他是我剛落到這裡時，見到的第一個人。

 

他收了梁澤的財物，沒有讓人將我抓起來，還將我調到了錦繡宮。

 

我以為我和他是朋友。

 

回想起夢中小錦公公折磨我的場景，我下意識避開了他幫我擦汗的手。

 

一切都串起來了。

 

他是唯一知道我和梁澤事的人。

 

是他向蘇貴妃透露拿捏我們的辦法。

 

這樣，蘇貴妃既找到了個好用的男人，又不怕他背叛。

 

「青溪啊，我幫你向貴妃告了假，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多謝小錦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