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彈幕烏拉拉。

【女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靠得這麼近，男配能撐住嗎？】

 

【放心吧，男配自制力很強的……不是，男配眼尾泛紅了……喉結怎麼在……】

 

我耳朵熱到極點，猛然一個剎車，小師弟一下滾在我肩上，身體幾乎完全靠了過來。

 

欸，好香，好好聞。

 

一聲悶哼，我下意識伸手去抓他。

 

手抓空，卻隱約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再回神，手裡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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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到了凡間。

 

我第一個去找了曾經置辦的宅子。

 

曾經大師兄總是下山，我為了他歇息方便，特別置辦了這宅子。

 

後來才知道，他是為了看望那時還是凡人的小師妹。

 

如今宅子仍在。

 

但看宅的僕婦卻已老了很多。

 

我帶著小師弟走進去，宅中一下轟動了。

 

「這位是？」

 

我看了眼低著頭的小師弟，斟酌了一下：「朋友。很好的朋友。」

 

小師弟輕聲重復：「朋友嗎？」

 

彈幕閃過。

 

【小狗日常心碎】

 

【都牽了人家的手，同意摟了腰，嘴子都親了，現在說是朋友？】

 

【不負責任，怨念.jpg】

 

我瞬間心軟。

 

「沒成婚……好像叫夫君也不太好诶？」

 

小師弟眼睛一下亮了。

 

他愣了一會：「玲瓏……要同我成婚？」

 

叫名字倒是挺順嘴的。

 

我看著他：「我既帶你來凡間，便是要按照凡間的規矩對你負責啊。」

 

他看著我，眼底是難以自抑的洶湧情緒。

 

最後隻化作一個字。

 

「好。」

 

8

 

成婚並不麻煩，畢竟那些妝奁衣衫我早就準備。

 

還準備了那麼多年。

 

曾經大師兄在凡間時，我們曾一同去參加過婚宴。

 

那時候大師兄說女子最美時刻莫不如披上嫁衣時。

 

我聽了進去，回頭就買了布匹和繡線，如同任何一個普通女子那樣細心刺繡。

 

一整件嫁衣，沒有用一絲法力。

 

再取出來時，依舊鮮豔奪目。

 

小師弟看著我指揮大家布置，他跟著給我打下手。

 

一會，從庫房搬出一棵珊瑚樹。

 

一會又從地下室取出耀目的東海珠。

 

這些我吭哧吭哧積攢的寶貝，很多是準備曾經送給大師兄的。

 

不過，幸好沒送。

 

我用珍珠磨粉和小師弟一起敷臉。

 

將珊瑚做成漂亮的耳墜。

 

璎珞項鏈更是一個月不重樣。

 

這天，我正在看小師弟梳頭。

 

結果大師兄居然來了。

 

他一進門就開始哼。

 

看到珍貴的沉香木哼，看到雪蓮子哼，看到珊瑚樹哼。

 

一面嫌棄都是舊日俗物。

 

等看到我模樣，他哼不出來了。

 

「如今竟也學著凡人女子裝扮？玲瓏，你以前可不是這麼為容貌費心的人。」

 

我蹙眉盯著他在我地毯上踩出的腳印。

 

「出去！」

 

「玲瓏，你還要嘴硬賭氣到什麼時候？這裡的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是我曾經喜歡的？就連這婚服，也是你為了嫁給我縫制的，你這般矯情，以後怎麼下臺階……」

 

他上前一步，這下兩個腳印了。

 

我簡直氣S：「出去！」

 

上前一步，隨手一揮用結界護住後面的小師弟。

 

他眼神一冷：「怕我欺負他？一個連按仙門給的定情禮都給不了的廢物，你拿他來氣我未免……」

 

下一刻，我揚手一揮，大師兄被逼了出去。

 

他退了數步，站定。

 

「你為了他對我動手？」

 

9

 

彈幕在他頭上跳躍。

 

【氣S了吧，男主，真聽了小師妹的鬼話，什麼不要理冷淡點給她點教訓，結果……】

 

【結果人家在快樂和小奶狼玩】

 

【人小師妹還說呢，說女配最多幾天就會回去。】

 

【男主傻乎乎等吧，再晚兩天來，別人孩子都有了】

 

【男主不是一向看不上女配嗎？怎麼這回惱了？】

 

大師兄顯然生了氣：「你真以為我在意你？我不過是偶然路過此地，念你對我一往情深，來順便看你一眼，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也生了氣：「誰對你一往情深？我喜歡的是阿慈。」

 

大師兄一點不信：「一個廢物？他有什麼可喜歡的？！」

 

他目光陰鸷：「我早看出這個小子來路不明，模樣可憎！當初修行一日千裡，定然有鬼！如今他靈根盡毀，便是他的反噬。如此廢物，你也就配這樣的——」

 

四周氣溫陡然下降。

 

一股怒氣勃然而生，我一把拔出了劍：「當日阿慈是為阻止秘境隕落，才會被陣法反噬靈根盡毀！別人尚可，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說他？！」

 

那一日，秘境逆毀，我為了大師兄奪秘寶，中了幻毒無法動彈。

 

而大師兄當日，卻為了小師妹去摘一朵懸崖上的花。

 

若不是他們延誤時間，小師弟便能早一刻離開，何至於此。

 

如今，他卻在怪阿慈！

 

我當日是瞎了什麼眼睛。

 

我氣極。

 

大師兄反而笑了：「原來，你冷淡我，是為秘境這一事？就為了那一朵花吃醋？玲瓏，我承認，我心裡是有那麼一小塊地方有你。但是，你也得有自知之明，人，不能既要、又要。」

 

再聽下去我耳朵都要聾了。

 

我拔劍就斬。

 

幾個回合下來，院子一塌糊塗。

 

等我將大師兄逼退出去，回來時，連小師弟的發帶都斷了兩截。

 

他臉上破了一道薄薄的口子。

 

我立刻擋在他面前。

 

大師兄譏诮看過來。

 

「這麼一個廢人，難道你當真要守著他一輩子。結契之日就快到了，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小師弟退後一步，伸手緩緩按向腰間。

 

我一把抓住了小師弟的手：「怎的？我便是要守著他一輩子。」

 

10

 

我撕了嫁衣，砸了珍寶，全記在大師兄賬上要他賠錢。

 

大師兄沒錢又說不過我，氣呼呼走了。

 

院子裡終於安靜下來，我這才注意到，連小師弟的發帶都松了。

 

我示意他在鏡子前坐下。

 

「我幫你重新束發。」

 

小軒窗，半推開，暖風吹動。

 

他的頭發柔軟順滑極了。

 

很香。

 

恍惚中，似曾相識的畫面一閃而過。

 

我忍不住低頭嗅了嗅。

 

彈幕嗷嗚嗷嗚。

 

【聞——還敢聞——】

 

【女配知不知道，你出現在他面前就是一種折磨啊，是不是覺得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之前在秘境的事，果真忘得幹幹淨淨了】

 

我一怔，秘境什麼事？

 

小師弟喉結動了動，啞聲道：「我自己來吧。」

 

我松開手，他一手梳發，一手扶發。

 

臉上那一道薄薄的傷口清晰醒目。

 

是我的劍氣所傷。

 

奇怪，我明明設置了結界，同階修士都無法出入，他靈力全無，更不可能出結界啊？

 

怎麼還會受傷？

 

那傷口的血殷紅，異香撲鼻。

 

香得人迷糊。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捧住他的臉，低頭，輕輕吻下去。

 

一聲低低喟嘆。

 

幾乎同時，我感覺頭頂有什麼東西冒出，頂住了我的頭發。

 

剛剛想睜眼，卻被反客為主，我被俯身一個旋轉託住了腰。

 

熾熱的呼吸如同將要噴薄的巖漿。

 

他的唇停在我唇角，幾乎忍耐般說。

 

「玲瓏，不，行。」

 

濃鬱的香氣，讓我腦子一陣陣發昏。

 

不知道怎麼回事，靠近他，聞到這氣息總想些不該想的事。

 

「為什麼不行？」我嘟囔。

 

他的眼神務必復雜糾結：「我不想你……後悔。」

 

11

 

那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秘境。

 

在那個秘境裡，我和落單的小師弟結伴。

 

去尋找大師兄。

 

但是我中了毒，幻境情毒，奪人心智，我衣衫松軟靠向小師弟。

 

耳鬢廝磨，向來冷靜自持的他抗拒，眼睛紅得像兔子。

 

卻在我伸手勾住他脖子時，渾身都僵了，甚至冒出了毛茸茸的耳朵。

 

細密的喘息和幾乎站不穩的身子，腳趾蜷縮，身如軟綢。

 

他勾住我腰肢，讓我不，唇齒繾綣又熾熱。

 

卻在我叫出大師兄後一瞬停下。

 

「大師兄……」

 

他唇齒移開，伸手抱住我，緩緩埋在我肩膀。

 

「對不起。」

 

後來，他抬手抹掉了我這段記憶。

 

可惡。

 

夢裡都察覺那奇異的酥麻戛然而止。

 

從局外人視角來看，更可惡了。

 

12

 

第二天一早，小師弟不見了。

 

院中婆子說他去城北給我採買新嫁衣去了

 

一直等到中午仍不見回來。

 

正狐疑中，小師妹居然來了。

 

她是來通風報信的。

 

「快去看看你選的那個廢物吧——」

 

原來城北竹林出現了一個大妖魘魔。

 

小師弟是第一個衝進密林的。

 

小師妹嘲弄：「他真以為他是以前的葉慈生啊，連大師兄都忌憚的妖怪，他非要衝進去逞能，就為了拿到一個妖珠作為仙門定情禮？你再不去看看，一會真S了。到時候S了，你是不是就有理由賴著大師兄了！」

 

我一愣，按照仙門結契規矩，一顆五階妖珠是必備的定情禮。

 

但這魘魔是七階啊！

 

魘魔本體脆弱，但極擅長蠱惑。

 

一旦入陣，心神被迷，十S九生。

 

這永寧城靈氣一般，從未出現過這種大妖。

 

怎麼會？

 

等我匆忙閃身城北時，半個竹林都在赤紅的魘氣中。

 

哪裡有小師弟身影。

 

我心頭一顫，師兄看到我，立刻擋在我身前。

 

「這魘魔已被我擊傷，別怕，玲瓏，躲在我身後。」

 

彈幕一片嘲弄。

 

【我沒聽錯吧，這魘魔不是他故意引來的嗎？引來又控不住，差點毀了半個城！】

 

【不就是想讓女配知道男配沒能力，保護不了她嗎？真把我女鵝當廢物呢！】

 

我一把推開他。

 

拔劍衝向了熊熊烈火。

 

【啊啊啊！我女鵝好帥！】

 

大師兄一跺腳：「玲瓏！我在這裡，它傷不了我！」

 

「閉嘴吧，蠢貨！」

 

13

 

我凝神閉氣衝進了魘魔的幻境。

 

師尊的法寶定心鏡在胸前發出滋滋碎裂聲。

 

裂紋中，我恍惚中看到了小師弟的身影。

 

他竟然定定站在魘陣中央。

 

這模樣，一看就是被迷了。

 

我秉著呼吸一口氣瞬移到他身旁。

 

一手抓住他手腕。

 

他還愣愣看著我。

 

顧不得許多，我一手攬住他腰就往外走。

 

而就在這時，魘魔察覺網縛中多了生人。

 

立刻用盡全力將所有滾熱的魘氣攻向我。

 

這妖霧一份可是合歡宗十年藥的用量。

 

來不及了。

 

我用力一推小師弟，預備將他先推出去。

 

刺啦一聲，定心鏡碎了。

 

我隻覺脖子一痛，似乎被劃破了。

 

腦子嗡的一聲，就像突然碎裂的酒壺，燥熱的血洶湧上了頭。

 

與此同時，小師弟反客為主，將我直接拉進了他的懷裡。

 

一股清涼薄香瞬間裹挾了我，我嗆了一口氣。

 

「抱緊我。」

 

大概是出現幻覺了。

 

我手上又摸到了短短的毛絨絨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