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檸

第1章

聖誕節,約好了一起滑雪的老公突然爽約。

為他的白月光包下一座雪場。

雪場遊玩的視頻發給我。

白月光的聲音柔柔的,「我也不知道阿祈為了我不帶你來,不然下次,我叫他補給你吧。」

我平靜回復:「玩的開心,別心疼錢。」

哦。

祈連笙包的那家雪場,是我開的。

1

祁連笙回來時,我正在對雪場本季度的收益。

他進門把禮盒遞給我。

「檸檸,給你帶的禮物。」

綠色的包裝盒。

雪場消費滿十萬送的伴手禮。

不用打開我就知道,裡面是綠色聖誕主題的水晶球。

我抬眼,「和湯安婷一起,玩的開心嗎?」

他肉眼可見的慌亂了一瞬,而後如釋重負地嘆氣。

「你還是知道了。

「不告訴你,就是怕你胡亂想。

「安婷正在鬧離婚,心情不好,我陪她散散心,沒別的意思。」

「哦。」我點頭。

目光放在筆記本上沒有離開。

他盯著我,眉頭皺起,「生氣了?

「就為這點事兒?」

他的語氣帶著點不耐,「韋檸,差不多得了。

「我才回來,很累。」

他轉身去浴室裡衝洗。

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消息是湯安婷剛發的。

【阿祈,韋檸生氣了嗎?要不要我和她解釋?】

【可是她看到我會不會更生氣呀。】

我第一次看到祁連笙給她的備注:

小矯情。

不像是我。

在祁連笙的備注裡,萬年不變。

韋檸。

連名帶姓。

2

湯安婷的消息是我回的。

【不用解釋,道歉就行。】

【轉賬誠意最大。】

我發的語音。

湯安婷半天沒有回。

也沒給我轉賬。

祁連笙洗完澡出來,翻看了一下手機。

又抬眼看我。

彼時,湯安婷回復的消息終於來了。

小心翼翼的。

【韋檸姐,怎麼是你回的消息。】

【你還是因為我和阿祈吵架了嗎,別……還是別吵了,是我讓阿祈陪我去的……】

祁連笙聽完她的,又點開我的。

【不用解釋,道歉就行。】

【轉賬誠意最大。】

反復聽了兩遍,臉色徹底沉下來。

「韋檸,你就隻認錢?」

「不然呢?認你?」我詫異。

把他送給我的綠色盒子拆開,摸了摸水晶球上綠色的雪頂。

「然後得到你給其他女人消費的贈品?」

祁連笙一滯。

怒意凝固在臉上。

尷尬難掩,「飛機的時間趕,沒來得及給你帶禮物,明天給你補上。」

「哦。」我點頭,「折現也行。」

「韋檸!」他拔高了聲音。

我不解地望著他。

不明白他又哪裡火起來的怒意。

對視了好久。

祁連笙才咬牙切齒,「你可真行。」

他說完就往客臥走。

咣的一聲摔上門。

「……」

有病。

3

一大早。

我在屋裡收拾出差要帶的東西。

祁連笙打開客臥的一瞬間就黑了臉。

「韋檸,你做什麼?

「一大早就鬧出走,沒完沒了?」

我皺眉,「我要出差。」

祁連笙臉色稍緩,一聲不吭。

轉頭去了衛生間。

他洗漱好,我已經穿戴整齊,「走吧。」

他愣神,「去哪?」

「去你公司拿標書。」

他終於想起。

原本定好滑雪,原因是我要去 H 省競標雪村的開發。

路到一半。

祁連笙手握著方向盤向左轉舵。

車上的顯示屏亮了,來電備注:小矯情。

他下意識地看我一眼。

我抬頭,「不方便接?」

他蹙眉,「別陰陽怪氣。」

電話接通,女人的嗓音上揚著,「阿祈,你到哪裡了,我化好妝在等你哦。」

祁連笙輕咳一聲,「你先自己打車吧,我這邊不方便。」

她的聲音一頓,急了,「阿祈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車裡。

氣氛凝固。

我輕輕地笑,「出事兒了,他車上坐著他老婆。」

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久。

才聽到湯安婷慌亂地聲音。

「韋檸姐,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好了。」

祁連笙皺著眉打斷她,頓了頓,嗓音又柔和下來,「你自己先叫個車,先去公司。」

掛斷電話。

他趁著等紅燈的時間睨了我一眼。

遲疑片刻。

開口解釋:「安婷現在住的地方偏,不好打車。」

我失笑。

「是要我誇你貼心嗎?」

祁連笙瞬間收起所有的表情。

不吭聲了。

4

順手在祁連笙這裡打印了幾本備用的標書。

喝茶的功夫。

辦公室猛地被人推開。

湯安婷紅了眼。

「阿祈,我那裡還是打不到車。

她欲言又止的,湿漉漉的眸子望祁連笙,「韋檸姐今天發脾氣了嗎……

「那你還能來接我嗎……」

問了這個,她顯得很失落,「那我以後……還能在你的公司工作嗎。」

我坐的沙發背對著大門。

手裡的茶杯放在茶幾上,發出聲響。

口中贊嘆,「好茶。」

一瞬間,湯安婷就白了臉。

求助地望著祁連笙的方向。

「韋檸。」

祁連笙沉著聲打斷我,面露不悅,「過了。」

他當著我的面叫來了秘書。

先把湯安婷安頓下去。

反鎖上門,揉了揉額頭。

「別老看她不順眼,她鬧離婚,沒工作沒地方住,就是照顧幾分。」

我被他逗笑了,「就隻是照顧幾分?

「就熟悉到進你辦公室不需要敲門?

「祈氏的安保和文秘,都是死的嗎,陌生人上樓不知道攔?!」

祁連笙的臉色有一絲割裂。

「差不多得了祁連笙,別惡心人了。」

我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標書推門走人。

門口秘書的位子處站著湯安婷。

四目相對,她微揚嘴角。

那是隻有女人能明白的表情。

好像在說。

你瞧,我要搶你的男人了。

我頂住腳步,拔高了聲音,「湯小姐,你對我笑什麼?你是很得意嗎?」

她的表情肉眼可見變為慌亂。

祁連笙拉開辦公室大門。

湯安婷緊張地扯住自己的衣擺,「我……我沒有笑……」

5

登機前。

我刷到了湯安婷的朋友圈。

副駕駛位上,手裡捧著奶茶。

一個杯子兩個吸管。

情侶共享杯。

駕駛位上的人隻漏出一隻手,帶著名貴的腕表,讓人一眼就能認出它的主人。

她配文:

【和對的人一起喝的,才是好茶。】

我點了贊。

順手截圖,轉發給祁連笙。

對方回復的很快。

是語音條。

「檸檸,安婷家有點遠,我送她回家。」

他那邊隱約傳出湯安婷驚慌失措的聲音,「忘了屏蔽韋檸姐了……」

我聲音淡淡。

「下次開房讓她記得屏蔽我,不然你可不好解釋。」

祁連笙的電話很快就回過來。

我看了一眼。

拒接。

切換飛行模式。

濱城下了雪。

飛機延誤。

落地已經是晚上了。

合作方的許總親自接機,為我接風洗塵。

有關於雪村開發,聊到了半夜。

手機震了半天,我隻好接起。

祁連笙的聲音有些疲憊。

「怎麼才接電話?」

「忙。」

我言簡意赅,應酬還沒完。

酒桌上,氣氛正好。

掛斷之前,祁連笙那邊突然傳出女人的哭腔。

「這麼晚了,聽韋檸姐那邊還有男人的聲音,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你們還是因為我吵架了是不是……」

她哭哭啼啼的。

祁連笙卻有些慌了。

「安婷家這邊突然施工封路,我出不去,臨時上了樓……」

我靜了靜。

「不用解釋,雪場共度七天七夜,你們也不是沒做過。」

祁連笙愕然。

卻說不出解釋的話。

酒桌上,許總那邊帶的小助理喝多了。

舌頭發直,「韋總接電話可是要罰酒的。」

我歉意地笑,「好。」

沒來得及掛斷電話。

祁連笙在那邊突然拔高了聲音。

「你還喝酒了?

「和男人?!

「韋檸,你現在在哪?!給我發定位,我去接你!」

辛辣的酒水入喉。

北方的人,屬實豪爽。

我把亮著屏幕的手機拿起來。

嗤笑出聲。

「施工封路,你出不去,這都忘了?」

祁連笙卡了殼。

我幹脆掛斷了電話。

手機關機。

小助理舉著酒杯還要奔我來。

卻被身邊的許總擋住了身體。

他面色如常,淡聲,「點到為止,少喝。」

已經喝多的小助理眼神瞬間清澈了不少。

繃直身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手邊的鮮榨放到我的面前。

「嘗嘗這個。」

我不喜歡橙汁。

但還是抿了一口。

「味道不錯。」

6

濱城很冷。

但房間裡很暖。

許季州安派人送來了全新的四件套幫我換上。

但我仍舊失眠了。

望著酒店樓下的車水馬龍。

思緒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祁連笙。

早在婚前。

我就聽說過他有個曖昧了很久的戀人。

表白之前。

女方卻官宣了遠在港城的富商男友。

官宣後迅速遠嫁,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個記憶裡死去的人。

我沒覺得很重要。

沒想到的是,我以為的死人。

在我婚後,復活了。

她回到內地的第一個電話。

就是打給了祁連笙。

當時他正在洗澡。

我迷迷糊糊的接了。

她在電話裡帶著哽咽,「阿祈,我回來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

炸的我睡意全無。

我看清了當時的來電備注。

湯安婷。

但時隔不久就被改了。

我冷靜地坐起身,「他在洗澡,需要我轉達嗎?」

電話裡瞬間消音。

隔了幾秒就掛斷了。

祁連笙從浴室出來時,發梢湿潤,眼帶笑意。

「還有精神頭,再來一次?」

他坐在床沿上擦拭。

我把電話遞給他。

「剛剛你來電話,我接了。」

他隨意,「誰呀?」

「湯安婷。」

我看到他的動作瞬間僵住。

半晌,才若無其事問我,「說什麼了?」

「她說,她回來了。」

或者是我語氣中透露出試探。

祁連笙回頭看我,「不用管,就一個過去的朋友。」

他安慰我快睡。

但我卻敏銳地感覺到。

祁連笙,有心事了。

7

接到電話的第二天。

就有老同學給湯安婷準備了接風宴。

那天,祁連笙是帶著我去的。

進了包廂。

角落裡就有女人站起來,還沒張口就紅了眼眶。

祁連笙的目光的落在她臉上。

又面不改色的和就近的人寒暄。

湯安婷又重新坐回角落裡,表情落寞。

酒過三巡。

祁連笙出去小解。

轉頭湯安婷也說不舒服出去透氣。

同學們面面相覷,紛紛把酒杯對轉到我,攔住我的腳步。

再回來時。

湯安婷的嘴唇腫了。

眼眸水潤潤的。

在場的人精對視之後,又把氣氛烘託起來。

可惜是的。

那天晚上。

我沒有喝多。

也記得祁連笙出去的時間。

半個小時。

我不認為是敘舊幾句那麼簡單。

回去的路上叫了代駕。

祁連笙像喝多了,全程蹙著眉頭閉眼。

代駕走後。

我在車裡盯著他許久。

祁連笙睜開眼睛,酒氣燻燻對我笑。

他說:「老婆,你知道嗎,我隻愛你。」

車裡安靜了很久。

我才調節出平靜的口吻。

「祁連笙,我們離婚吧。」

東西髒了。

不能要了。

回應我的,是他帶著酒氣的鼾聲。

他的微信響了。

湯安婷發來的。

【阿祈,不管怎樣,今天的事我都不會怪你。】

8

祁連笙的風流韻事。

不僅讓我頭疼。

連回憶到,都讓我胸腔裡泛出惡心。

窗前駐足。

卻仍舊毫無困意。

轉身之前,卻意外地看見樓下的許季州。

我披上衣服下去。

濱城冷的,一張嘴就哈出霧氣。

許季州笑,「你也睡不著嗎?」

他問:「會滑雪嗎?試試夜滑?」

不知是哪裡來的一股快意。

我笑出聲,「走。」

濱城雪場。

旅遊旺季,夜滑的人不少。

許季州身姿矯健,在雪道上疾馳穿梭。

我不甘示弱。

風雪,在耳邊呼嘯而過。

許季州停下來。

遙遙地衝我比大拇指。

雪板卻突然失控,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

天旋地轉。

直奔著防護網撞去。

身邊的遊客驚呼。

下一刻。

矯健的身影離弦之箭一般衝過來,我的腰被人環住。

一股力氣拉扯。

我整個人跌落在懷抱裡。

順勢倒進了雪堆。

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有人拉著我站起來。

摘下護目鏡,「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周圍,一片歡呼聲。

趕到的救援人員也跟著起哄鼓掌。

周圍有人恰好錄下了全程。

發到網上,瞬間爆火。

【可,我建議原地結婚。】

【破案了,肯定是賣雪的,這也太甜了!】

【好惡毒的商戰,可惡,我現在訂票,濱城我來啦!】

【請問已婚的也可以摔倒也可以有 185 帥哥搶救嗎?】

【樓上醒一醒,人家是自帶的!】

9

雪道的事,把我嚇得不輕。

老老實實地呆在辦公區,和雪場的小股東聊了聊新項目。

這期間。

祁連笙的電話響個不停。

掛了又打。

我隻好接起。

他驚怒交加,「韋檸你在哪?

「你說的出差,就是和別的男人一起滑雪?摟摟抱抱?!

「鬧這麼大,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婚?!」

他的聲音很大。

我不得不把手機拿的遠了點。

電話那端。

祁連笙吼完,又適時地傳出湯安婷細膩的嗓音。

「是啊韋檸姐,這次你真的過分了。」

我冷笑,「怎麼,你們做過的事,到我身上就成不守婦道了?」

電話那頭一噎。

「我和安婷,沒做過出格的事兒。」

「嗯,我明白的。」

我冷靜的闡述事實:「隻是在雪場裡同進同出,七天七夜,孤男寡女。」

最後四個字。

我加重了語氣。

同樣的詞語又還給他。

「不是的韋檸姐,你真的誤會了阿祈,是七天六夜……」

湯安婷急著解釋。

又愧疚地捂著嘴,「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漠然地笑。

「沒關系,什麼意思都好,什麼時間,讓祁連笙和我離婚,你陪他一輩子。」

「韋檸!」

祁連笙出聲打斷我,「越說越離譜了!」

他在那邊皺眉,又對湯安婷說:「你先出去。」

電話那端傳來辦公室的門被關上的聲音。

他壓低了語氣。

「你現在回來,我給你訂機票。」

我聲音淡淡,「回不去,腿摔傷了。」

祁連笙愕然,「受傷了?你怎麼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

他在電話裡沉默。

我接著說:「你忙著指責,還能記起我可能會受傷?」

祁連笙懊惱,「是我,剛才氣糊塗了;你把定位發給我,我接你回家。」

「不用了;你家已經沒有我的東西了。」

我頓了頓,「你在聖誕期間出去玩,我已經委託了評估中心,對婚內財產進行了清算,祁連笙,你不介意吧。」

他的聲音出現破綻。

「婚內清算?韋檸,你什麼意思?」

「不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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