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嫂子人淡如菊，對孩子完全無感。

而我媽以死相逼催生到底，打包票一定給小夫妻負責到底。

外甥出生後，哥嫂甩下孩子跑到外地，我媽卻做起了甩手掌櫃。

奶粉是我泡的，學費是我交的，家長會是我開的。

好不容易把外甥培養成人，他卻在拿著我的錢創業失敗後，把我推下山崖。

「我媽和奶奶都說了，人生是自己選的，你憑什麼插手我二十多年的人生！」

前半輩子的養育，最終還是抵不過她們的袖手旁觀和人生哲理。

再睜眼，發現回到了外甥掀女同學裙子被叫家長的那一天。

對面家長正在罵外甥有媽生沒媽養。

「您說得對，他確實沒媽。」

反正罵的不是我。

01

「有媽生沒媽養的東西，小小年紀就掀人女孩子裙子，長大了是不是要去當強奸犯啊？」

「這面相看著就是個包吃牢飯的！」

對面罵得十分難聽。

我卻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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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上一秒我還被推下山崖，頭撞碎石死相悽慘。

現在卻四肢完好地站在這裡，接受對面家長的辱罵。

我重生了，重生到外甥陸肖初二時，掀了班上女同學的裙子被叫家長那天。

我定定地看向對面家長。

她罵得口幹舌燥，見我直勾勾地盯著她，硬氣道：「瞪我幹嘛？我說得不對嗎？」

「您說得對，他確實沒媽。」

我這一張嘴，把對面直接幹沉默了。

對面家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你……你難道不是……？」

「他媽從小就不管他，確實跟沒了媽差不多，我隻是他姑姑而已。」

我頓了頓，反手把躲在我身後，敢做不敢當的陸肖拎出來。

「我絕不會為陸肖的混賬行為多辯解一句。」

「這位家長覺得怎麼處理解氣，我陪同到底。」

陸肖一下子就急了。

轉過身牢牢抓住我的手臂，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姑姑，我把你當我親媽一樣對待，你現在也不要我了嗎？」

我冷淡地看著他做戲。

我把他當親兒子一樣一手拉扯大，他是怎麼回報我的？

02

我哥和我嫂原本不打算要孩子的。

並非丁克，而是我嫂為人性子冷漠，對孩子完全無感。

但是我媽是個傳統婦女，催我哥結婚時說不要孩子也可以。

真的結婚後，又開始明裡暗裡地敲擊讓我哥要個孩子。

夫妻倆跑到國外旅遊躲避都不行。

我媽能頂著時差給我哥打電話，讓他們在國外好好玩。

然後揣個崽再回國也是可以的。

見我哥嫂無動於衷，她甚至以死相逼。

「你們盡管生，生完之後去工作去玩都行，我來給你們帶孩子。」

結果孩子出生了，哥嫂真的狠心甩下孩子跑到外地工作，常年不著家。

我媽卻理所當然地把孩子扔給尚在上學的我。

「這是你外甥，將來要給你養老的，你該管他。」

我自己也是個孩子。

卻要給陸肖泡奶粉，換尿布，拍奶嗝，換尿布哄睡。

工作後還要給他交學費，開家長會。

為了他，我甚至男朋友都沒交一個。

別人總是誤以為我不自愛，早早離異還帶一娃。

好不容易把他撫養成人，他卻在拿著我的錢創業失敗後，把我推下懸崖。

「我媽和奶奶都說了，人生是自己選的，你憑什麼插手我二十多年的人生！」

我辛苦了前半輩子的養育，最終還是抵不過她們的袖手旁觀和人生哲理。

既然他們都信奉「人生是自己選的」，不需要別人多加幹涉。

那我也跟嫂子一樣，不管了，放他自由地飛翔。

我倒要看看。

陸肖能野蠻生長成什麼樣。

03

最後在老師的調解下，對面家長同意了我賠禮道歉和陸肖罰寫千字承諾書。

還把陸肖調到了離那名女同學最遠的一個位置上。

我客客氣氣地賠完禮道完歉。

出校門的時候，陸肖卻叫開了。

「你還是不是我姑姑？你剛才為什麼不幫我？」

我淡然地看著他在我面前暴跳如雷。

陸肖已經習慣了我每次來學校給他擦屁股。

一開始隻是小學時的口角，偶爾會有幾次肢體衝突。

我每次都會念著他從小缺失父愛母愛，被我這個姑姑一手帶大。

難免會有疏忽長歪的地方。

低聲下氣地求對面多多包容。

回去再嚴厲地告訴他是非對錯，希望他能早點懂事。

但換來的不過是陸肖的一句「你插手了我二十多年的人生」。

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抵不過一天都沒管過他的親媽，也就是我嫂子的人生哲理。

「因為掀女孩子的裙子這個行為是你自己選的。」

「那這個選擇帶來的後果也得你自己承擔。」

陸肖是初二生，十三四歲的年紀處在兒童和少年的邊界線上。

他能模模糊糊明白一點，卻又不是太明白。

但他能敏銳地感覺到，從小到大都為他遮風擋雨的我，這次態度不對勁。

「我要跟奶奶告狀！」

他狠狠跺腳，跑開了。

我沒去追他。

扭頭騎上自己的小電驢回家。

04

我到家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因為我接受了公司把我調去新分公司的決定。

上輩子我為了照顧陸肖，以新分公司太遠，通勤不便為由。

拒絕了這次調動。

然而新公司在一年後就做出了好幾個成功的新項目。

公司員工都削尖了腦袋想被調到那裡。

這次我絕不會錯過了。

我收拾完行李，陸肖才摸著黑回家。

一回家就開始跟我媽哭。

說我這個姑姑故意把他丟在學校，沒帶他回家。

「陸月見，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你怎麼敢把肖肖一個孩子直接扔在學校的？」

「你知不知道學校到家有多遠？現在外面天黑了，萬一他被拐走，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媽總這樣。

事情是不管的，嘴巴是不停的。

但凡我帶陸肖出了點什麼問題，她總是第一個衝上來指責我。

「對，我負不起，所以我不負責了。」

「公司上面下了通知，要把我調去城北的新公司，今天開始我就搬出去了。」

「至於陸肖，您看著養吧。」

我拉著行李箱，飯都沒吃一口就走了出去。

我媽在後面怒吼：「陸月見，你有本事走，以後就別進這個家！」

我站在電梯間門口，淡笑一聲：「您放心，既然打算走了，就沒準備回來。」

哪怕今天要睡大街，我也要離開這個家。

05

自打我記事起，我媽就沒管過我。

卻每每在我取得優異成績時說：「都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和你哥拉扯大，以後做出一番事業可別忘了你媽和你哥。」

她偏愛我哥，所以要奴役我去彌補這份她不願意承擔的付出。

上輩子我全部的時間精力金錢都花在了這個家庭上，沒有為自己留一分。

就連被陸肖推下山崖時，我銀行卡裡的僅存的十萬存款也被我媽轉走。

說給我哥買車。

我要甩掉我身上的吸血蛀蟲。

搬到距離分公司通勤隻有十分鍾的租房。

改掉名下所有銀行卡的密碼。

把我媽的聯系方式都拉黑。

一氣呵成，太爽了，既然說不會回去了，就要做全套嘛！

我已經能想象到，我媽拿不到我卡裡的錢，暴跳如雷的場面了。

我把全身心都投入到新的工作環境中。

很快就做出了一番成績。

領導十分滿意我全力以赴的表現。

在項目快結尾的時候，著重強調了我接下來的述職報告。

暗示我隻要成功結束數值報告，我的晉升基本上是鐵板釘釘。

我感激領導的提拔， 凌晨一點的時候還在確認全部的述職資料。

結果就在會議的前十分鍾，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我大姨打來的。

我沒多想就接了，想聽她說完什麼事就直接往後推，會議要緊。

沒想到那邊我大姨就說了一句話，手機就換人了。

「陸月見！我看你是外頭有人了！不接我電話是想幹嘛？造反嗎？」

「你是不是想跟我斷絕關系？」

再次聯系上我的我媽顯然很生氣，大嗓門透過我的手機，幾乎讓全辦公室的人都聽見了。

我沒怎麼隱藏我雖然家在本地，卻還要搬出來住這件事。

一切為了工作，領導也能理解。

甚至偷偷給了我住房補貼。

我還沒說什麼，我媽又嚷嚷開了。

「陸肖出事了，現在人在醫院！急需醫藥費。」

「如果你還是這孩子的親姑姑，現在就過來！」

我聽也不聽直接摁掉。

我就知道她會是這套說辭。

06

我媽簡直是我工作路上的阻財精。

上輩子我在總公司全力完成了一個項目，正要去做報告。

我媽一個電話打過來，說陸肖出事了，人在醫院。

我的心直接被提了起來，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媽支支吾吾地說那些醫生講的話她聽不懂，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但述職資料還在手裡，要工作，還是要家人？

這是個十分難以抉擇的問題。

同事都來問我，報告結束就是慶功宴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一聽我家裡出事，他們也很猶豫。

我最後拜託了和我同一小組的同事，將資料都交給了她。

並且麻煩他們向領導轉告我的具體情況。

這才急匆匆打車去醫院。

領導雖然能理解，但事後隱隱對我的選擇不滿。

之前暗示過的晉升，也就這麼擱置了下來。

然而我趕到醫院，卻發現我媽帶著陸肖在門口買糖葫蘆吃。

看我過來，直接對著老板說：「喏，我閨女，找她要錢。」

我這才知道，陸肖隻是摔了一跤，小擦傷不打緊。

我直接在醫院門口哭了出來。

「媽，你知不知道你的一通電話，我立馬就放下工作趕過來？」

「你知不知道那個述職報告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我上輩子唯一一次鼓起勇氣向我媽發火。

控訴她的暴行。

結果我媽眼睛一瞪，大聲嚷嚷：「怎麼了怎麼了，你還有膽子跟我叫？」

「我把你養這麼大，我想讓你做點什麼你必須得做！」

「不然我養你幹嘛？」

「再說你那個工作有這麼重要嗎？我看你從早到晚孩子也不管，每個月的工資不也隻有五六千！」

「給我養老都不夠！」

她理所當然把我的付出視為應該。

和陸肖一樣。

07

我平靜地放下手機，都沒有調靜音模式，直接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