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重生,拒絕資助白眼狼

第2章

班級裡瞬間安靜。

「我是不是說過,隻有努力學習,才能讓你們飛出大山?」

「現在過個生日就讓你們這麼鬧騰,以後進入更大的地方學習,這種事情層出不窮,那你們一個個都要參加?還上學嗎?還學習嗎?」

教室肅靜下來,陳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不想好好學習的,可以出去!好了,上課。」

4

我知道,我的鎮壓沒用。

玩耍是孩子的天性,這些學生想去陳婷家裡,我攔不住。

可我又沒法報警。

因為現如今,壓根沒人犯罪。

我和主任請了個假,把體育課空出來。

「今天,我們用體育課給陳婷還有班級裡其他同學,一起過個生日,好不好?」

我對著陳婷的方向,勉力笑了一下。

「以後咱們班,每個月都可以搞一次這樣的活動,把這個月過生日的同學湊在一起過生日,這樣多有意義。」

陳婷徹底笑不出來了。

她嗫嚅著張了張嘴,最後悄悄舉起手。

「老師,我哥哥還沒吃過生日蛋糕,能不能讓我哥哥也來啊?」

我冷著臉凝視她半晌,冷冷拒絕:「不行,學校裡不允許陌生人出入,你哥快三十歲了吧?還有臉跟同學們搶蛋糕吃?」

這話一出,同學們紛紛贊同。

這一天,同學們玩了一節課,也吃上了我從縣裡加急訂的蛋糕,很開心。

這件事,算是翻篇了。

我本可以走的。

但是我不甘心。

我是個老師,也不可能在同學們學業的關鍵時刻撒手離開,這裡的孩子們底子本來就弱,若是我撒開手不管,那他們的成績就更難跟上了。

所以我要安排好一切。

等待調崗消息,等待有人接手。

早上弟弟給我發消息,說家人已經在運作了,但是最快也得一周。

一周,不算慢。

回家之前,我特意在宿舍裡和覃老師說:「你小心點那個叫陳婷的女孩子,她今天竟然還想讓她那成年的哥哥混到學生堆裡吃蛋糕,這個做法我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兒。」

覃老師卻一臉不置可否,

「還好吧,我看她挺樸實的。」

可是上一世,我就是被這種樸實騙了啊。

5

原本我打算這一周都消消停停上課,白天偶爾悄咪咪到別人家做家訪,天一黑死也不出校門。

但是誰敢想,學校後門因為常年無人看管,大鐵門被兩個混混拆了拿去賣錢。

大門丟了,校長報了警,但是為了不讓野生動物和壞人進入學校,我們這些老師都被組織起來巡邏。

上一世這個時間,我已經被關在陳婷家的牛棚裡,不知道有沒有出過這回事,隻能提著心,跟小覃老師組成一個小組,一起在晚上巡邏。

大晚上的,烏漆嘛黑,我其實很害怕。

小覃老師緊緊貼著我的手臂,能感受到她的緊張。

於是我隻能先安慰她。

「不用怕,學校附近的蛇蟲鼠蟻都被清過一遍,學生家長白天也會過來撒雄黃粉,你別怕。」

小覃老師捏著手電,不時晃過的白光把她臉頰照得一片慘白。

「我還沒嫁人……柳老師,你有沒有男朋友?」

我疑惑看她,忽然看見身邊的灌木裡有東西晃過。

覃老師的視線隨之晃過去,驚恐地一直盯著那個地方看。

她湊過來,死死抓著我的袖子。

「柳老師,會不會是什麼壞人?我害怕,你能去看一眼嗎?」

遇到這種事情,還想著過去看看?

我本著「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的思維:「還是算了吧,好像是耗子,咱們先回去,明天放幾個捕鼠籠。」

覃老師明顯不太情願。

「要是學校出了什麼事情……」

我笑了笑,毫不在意:「那就報警唄。」

臨走前,我看見她還朝著那個方向望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身後就一片大亮,好像有一輛面包車朝著我的方向衝了過來!

「柳老師!!!」

6

我被撞了。

在學校被車撞了。

真的很荒唐。

但是更荒唐的是,我是被陳婷的哥哥陳成救起來的。

在鎮上衛生所醒來後,據陪床的覃老師說,要不是陳成,我當時就要被壓在車底下了。

「柳老師,這可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不想想怎麼報答人家嗎?」

「都說救命之恩應該以身相許,咱們女人最後還是要回歸家庭的,我看那個陳成就不錯嘛。」

覃老師朝我擠眉弄眼,見我冷著臉,訕訕又道:「你不會打算趕時髦,跟著城裡人一樣不婚吧。」

「我跟你說,女人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就是不完整的。」

她一個老師,卻封建得讓我吃驚。

我從未想過,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教育工作從業者,能說出這樣的話。

隻能說,一樣米養百樣人。

有些人腦子裡的枷鎖,上多少學、讀多少書都解除不掉。

覃老師看著我,忽然蹙起眉頭。

「柳老師,你想不認恩?咱可不能忘恩負義。」

說了半天,她卻沒告訴我,撞我的人是誰。

和這種人聊多了我怕折壽,所以幹脆閉嘴、閉眼。

覃老師卻不放過我,在我耳邊喋喋不休,說著陳成那畜生莫須有的好處。

就在我忍不住想吐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學校眾人簇擁著陳婷和陳成兩個人走了進來,就連校長都隻能在他倆身後跟著賠笑。

陳婷和陳成挺胸抬頭,神採奕奕地走到我的病床前。

兩人環顧四周,看到我後,陳成眼前一亮,大步走上來,結著厚厚黃漬的牙齒露出來。

「柳老師,你沒事了吧?」

我被強行握住,我的手幾乎沒有力氣抽出來,隻能強忍著惡心和他虛與委蛇。

無他,這些人身後,跟著攝影師。

是校長專門找的縣裡的攝影師過來宣傳。

陳婷也跟著上前,在鏡頭前對著我甜甜地叫「老師」,還說昨天晚上,她很想問我一道題目,打電話給我卻發現沒人接聽,這才委託自家哥哥過來看看情況。

我掃她一眼,笑了一聲。

「那你哥來得可挺快,那肇事司機剛跑,他就到了。」

聞言,在場三人色變。

他們應該沒想到,我竟然還有昨天晚上被撞之後的記憶。

是啊。

有些人,哪怕就是個影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我暫時沒打算說出沒證據的真相。

隻是在攝像機面前表達了對陳成的感激,並且保證,等到我回城裡老家之後,一定會給學校、給陳成家裡多捐點錢的。

聽說我要走,陳成和陳婷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覃老師挽著我的手:「柳老師,怎麼忽然要走了?在這兒不是挺好?」

我默不作聲推開她,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我家裡人想我了,想讓我先回家一段時間。」

覃老師的臉色也跟著變了。

我知道她希望我留在山區。

沒別的,有人陪。

這個學校裡,年齡相仿的隻有我倆。

覃老師家就在隔壁山的一個村,她回到這裡教學,也屬於被逼無奈。

但是我不一樣,我隨時能走。

編制還沒考,回城裡頂多就算浪費一兩年。

沒人陪,就孤獨,覃老師怕孤獨,也怕一個人的教學任務重,所以她想讓我留下。

這無可厚非。

可為了有人陪,就想讓我嫁給陳成而留下來,那就有點過於逆天了。

於是我抬起頭來,看向她:「怎麼?你不想我回家?你家就在附近,你隨時能回去,我想家了,難道隻能看看手機裡的照片嗎?」

校長忙攔住了攝影師,不讓他拍了。

但是卻攔不住覃老師的聲音。

「柳老師,你自己說過你要為教育事業奮鬥終生的,你看你現在,還有半點當初的樣子嗎?你真讓我失望。」

我從病床上站起身,分毫不讓。

「好,你有理想,你思想崇高!那你告訴我,昨天晚上撞了我的司機是誰?你在我旁邊,不可能看不見!」

……

覃老師不說話了。

我冷笑:「這件事,直接走法律程序吧,我會報警。」

7

覃老師慌了。

她知道如果報警,做偽證就直接涉及犯法了。

所以她忙開始改說辭,說那天沒看見人。

「沒看到人,就看到了陳成救我?他們倆可是同時出現的。」我冷冷地掃視在場幾人。

覃老師更慌了,忙又說陳成救我這件事,也是陳成自己說的,她並沒有看到。

當時她被嚇暈過去了,對,暈過去了一小會兒。

我坐在病床上,呵呵冷笑。

騙鬼呢。

校長的臉都僵了。

攝像機還開著,不愚蠢的記者臉上,閃動著看熱鬧時獨有的激動。

我冷冷地看著覃老師,餘光掃過另外兩個表情僵住的兇手。

想說的太多了。

可我又不能告訴他們,上一世我遭遇了什麼非人的對待。

我隻能站起身,死死盯著她。

「你騙鬼呢?我跟你說過,陳家人不簡單!你怎麼總跟我說他們家很好,盼著我嫁過去?我這輩子是跟你一樣,離了男人就不能活了?什麼男人我都能嫁?」

「你明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誰撞的我!也知道這所謂的見義勇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不說?你為什麼不當著攝像機的面說一下,告訴全縣的人,你昨天晚上到底看見什麼了?」

攝影師和記者被校長著急忙慌帶了出去。

原本想拍的學生因為好學而回到學校,正好救下受傷老師的戲碼也沒能拍成。

陳成他們滿臉陰沉,也待不下去,訕訕道別。

我沒搭理。

很快,病房裡就剩下我一個人。

這次受傷更讓我堅信,我得趕緊走。

為了留下我,他們怕是會狗急跳牆。

這裡的人,為了「傳宗接代」這四個字,已經扭曲了,扭曲得不像是人。

我誰也不敢相信,誰也不敢說。

就連知道這個村子裡一定還存在其他被拐少女,我也不敢告訴記者。

我不敢賭。

我想給家裡人再打個電話,卻發現,手機不見了。

8

應該是在昨天被撞的時候落在學校裡了。

覃老師沒有那麼好心,肯定不會給我撿回來。

「手機呢?我手機呢?我手機銀行裡還有好多錢呢!」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這破地方我不想待了。」

我所在的地方應該是村裡的診所。

我試著起身下床,感覺身上沒什麼明顯傷口,還能走,就是沒勁。

為了讓我給他生個孩子,陳成還「好心」地沒給我撞成殘疾。

我推開門,外頭天剛擦黑。

沒有猶豫,我直接離開。

學校就在前面,三裡地就能到了。

就這麼一段路程,我邊走,邊看著天邊太陽逐漸下沉。

陰沉的天色,勾著我的心也跟著下沉。

獨自在黑暗中走的每一步,都讓我毛骨悚然,想起曾經被陳成關在牛棚裡暗無天日的日子。

越怕,我走得就越快,可是我再快,也跟不上日落的腳步。

身後那種被人緊緊盯著的悚然,沿著脊背攀緣而上。

若有似無的腳步好像也在某個時刻和我同頻,跟在我的身後,一寸一寸靠近。

我猛然扭過頭,卻沒人。

剛略微松下一口氣,轉身想走,身後機車聲再次讓我汗毛直豎。

再次回頭,濃烈的煙味已經從面前這張如同噩夢般的臉上飄過來。

「柳老師,你怎麼走得那麼早啊?要不要我送送你?」

我尖叫一聲。

是陳成!

他騎著不知道幾手摩託車,直接將我掠上車。

我剛受過傷,不知道那個小診所給我用了什麼藥,身上力氣去了三分之二,根本拗不過他。